半生花劫-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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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的办法可行么,墨哥哥?”兰姑抵着下巴隔岸观火。
对面的男子轻弹了下剑柄,回复道:“好与不好都要看结果。凝妹,总而言之,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无论是由小姐来做,还是她来做,不是都一样么?”
墨夷皱了皱眉,接着道,“她发那么大的火,可见那时有多么愧疚。”
闻言,兰姑一横,眸中闪过几丝惊喜。“她能记得那么深刻,也不枉我的孩子死得那么惨。”
墨夷的声音开始沉下去,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道:“凝妹,当时你真的想拿孩子来下那个赌么?”兰姑咬了咬唇,闭眼沉默,语塞道:“我拿孩子来赌,并未想过要让他死。天下原本没有哪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睁眸霎那,眼光凌厉,“是她们,是她们。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孩子的大仇。”
闻言,墨夷信誓旦旦地做了决定:“凝妹,只要我墨夷还有最后一口气,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的大仇,我替你报。”
可是天知道,命运会做出怎样的安排?
别苑荒无人烟,院角落的大理石桌上摆放了两个紫砂水壶。一盘棋下得七零八落,两旁各分黑白两棋。
可是无人。
塘里夏荷开得正旺,密密麻麻地拥在一起。较稀疏的一块,养了些大大小小的金鱼,头上连续不断地落下些食料。甚至可见得湖中鱼儿探头探脑,似准备来个勇跳龙门。千面端坐在凳上,闭目养眼,手上却没停止喂食。
“你打算就这么呆坐着?”身后有人朗声笑道,“我从未想到往日的千面竟会变成这个样子!呵,你既同她表明了心意,现下又何必愁眉苦脸?”
“可惜,她已经对我没了想法。她说,这辈子她心中只有她的相公而已。”千面转头看过去,“子萧,我怕是着魔了,竟然跟你说这些。我从不会觉得今次这么难受。”
“哼,这样的结果不最好么?千面,莫非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当初你没拒绝王上的指婚,怕也是想着断了那个念头。如今她另嫁他人,原是幸福。你又何必自私,去夺了她的幸福?很多东西,并不只有得到才是正确的。”齐子萧摇了摇扇,提醒道,“前几日,二哥找了我。也曾求我好生劝劝你。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到你这里来。所以烦请千大人你切勿在君上面前要死要活,否则定会拖累于我。要是隔三差五被君上吼去,我还有安宁之日么?”
千面匀了匀脸色,终于做得一丝不差地冷然:“子萧,你说若是我做出这个模样,君上不会再拿我说事了罢?”齐子萧冷了冷,拍了拍额角:“千大人,你这个样子,像是家里出丧。算了算了,还得我给你兜着。有什么办法,只能我先有个心理准备呗。”千面慢悠悠道:“你放心,此时我只是缓不过来。等着过几日君上派给我个任务,那时候我也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齐子萧冷声笑:“希望如此罢!”良久,又摇着扇子走近,“你要不要同我出去走走?一个人呆在这里着实没有什么意思。二哥赐你的别苑这么荒僻。”千面叹了口气:“虽说荒僻,却深得我爱。”
“这点我信。就连你娶的女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可不见得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么?千面,难不成你是想留给她?”
千面转喜为忧,背身走了走,“我倒是想过,只可惜她不会再要。熹枫山庄与我这里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哦,不,她那么爱玩。能欢喜我这僻静的地方,也是说不定的。”言罢往后一瞅,却见齐子萧忍着笑。
“看来,你这是醋得不轻。跟你这么久,我倒不懂了。你何时对小姑娘这么欢喜?”千面否定道:“我以前也这样想。可是朵朵不是小姑娘,她的心里比任何女子都要透彻。跟她在一块,即便再危险,心里也觉得暖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或许这也是朵朵与众不同的地方。”
齐子萧意味深长地瞥了千面一眼,望着一碧万顷的荷池,冷目不语。
“来这里之前,你知道我见着谁了?”齐子萧也腾手走过去喂食,“你和兰姑之间的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次次这般,她一个女人可能不会就此甘心。你应该记得到罢,当年月姬最后变成了甚么样?”眸光幽远像掺杂了什么东西,枯黄尖细的稻草在心底蔓延开去。
“是了,你说得对。这一次说甚么我也不能再想这些儿女情长了,否则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话毕,神情冷酷,清毅俊郎间俱是一派神情盎然。齐子萧一把拍上千面的双肩,欣慰道:“如此,我心里倒也高兴了,懒得二哥三番四次派人来我长依居叫我出来陪陪你。怎么说我都觉得当年变化无穷的千面要与众不同些?”千面咋舌:“你出来还亏了不是?在长依居闭门不出也有十几年了罢,你难道真的想变成个‘老姑娘’么?”
“你,你……!”齐子萧合着扇柄,定在千面的脸上,紧皱的眉头忽然散开,双目一眯,大气凛然道:“你这样挖苦我也不成,说明当初那个潇洒贯了的千公子已经稳妥地回来了,而我这个闭门不出的…”想了措辞,继续道,“呵呵,老姑娘。”君上齐天傲几日的筹谋都颇有成效,其弟齐子萧所费的心思也成功挽救了一个正常的大人。
五日之后,秋云殿。沐凤凰端坐在软木榻上,八宝炉中缕缕透着浓浓香气。冗长的白色床幔直抵地面,里间杯盘碎裂一地的铿锵响。
有人高抬的步子顿了顿,终于从矮矬的门坎儿迈出,拨开床幔,只见得软木榻上的女人神采熠然,并未如屋中朦胧隐雾,好似带着堕落的糜音。
沐天惹朝着桌边一坐,浅呷了口茶,翘着二郎腿,双肘撑着桌面勉强地笑了笑:“姐姐,今次你是怎么了?”沐凤凰看破沐天惹嘴角的笑意,也抚着桌子,掀了身上一块豹皮制成的软褥,秀美食指抬高了沐天惹的下巴,一番对视之下,尽显长姐风范。
“怎么,你是觉得姐姐不受宠了,所以不该神气了?”
“难道不是么?”沐天惹直视,笑得有些古怪。
“哼,看来你是被柳沁儿那痴女人灌了迷魂汤了。怎么,你是忘记阿妍那小丫头片子了?”
握紧的手指咯吱咯吱响,沐天惹逼近姐姐沐凤凰道:“姐姐,你不要旧事重提。阿妍身份如何我不清楚。可是现下她再怎么可恶,也已经死了。她是弟弟的心上人,弟弟没娶着她已算有憾,如今你非得在弟弟的心上撒把盐么?”怒地拍上桌子,起身欲走。
“好啦,姐姐不该戳你伤口。你先坐下。”沐凤凰立起来,一本正经道,“弟弟,你别怪姐姐。其实,姐姐只是担心你,大齐谁人不晓那柳沁儿痴傻,可我弟弟却心甘情愿地娶了她。你说,做姐姐的我心里能高兴么?”吸了口气,愁眉苦脸,“君上一心欢喜着清妃,我这殿里几乎没有来过。前些日子他又想着收了哥哥的兵权,削弱了我们沐家大部分的权利。虽说他一向对你器重,可也无法否定那就是什么真的君臣信任。也许只是做给朝野之中的大臣看看罢了。”环顾四周,絮叨道,“这偌大的皇宫,就我这殿里最是冷清。世人皆知皇后母仪天下,可不也希望有个人疼,有个人爱么。独自一个人苟活,就算是个皇后,又有什么盼头?只是,姐姐我偏不服气。”说着言行上略有抱怨,但也只是强忍着,气头上十分不顺。
沐天惹看得分明,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角动了动,当下也知姐姐唤他来此的用意。于是鼓足干劲,问道:“姐姐,我知你想说什么。先时我误会朵朵见死不救,是姐姐您替我查明了真相。今次你有难处,只管同我说叨,弟弟定会想办法帮你。”
“真的?”沐凤凰忽地握住沐天惹的手,眼神凶恶道,“我想…让你替姐姐查查清妃一事?”沐天惹惶恐:“姐姐,你怎还揪着那事不放?弟弟劝你还是不要动那念头了。即便清妃真是当年与君上驰骋疆场的齐国公主,你又能奈何?姐姐,皇家秘事最忌讳别人查探。何况你又贵为皇后,倘若君上以姐姐一国之母治罪于我们沐家,那岂不是……”
话未尽却听得身旁姐姐沐凤凰将桌上酒盅茶罐掀然坠地的声响。砰一声,一守门的奴才女婢吓得双膝打颤。饶是沐凤凰旁侧的丫鬟为其心腹,知其性情,不到关键时刻,断不会大呼小叫,小题大做。
沐天惹劝说不得,只能假意应承:“既然姐姐恳求,弟弟我答应便是。”说罢起身拱手,退出门外。
“娘娘,沐将军会帮您查么?”小丫鬟碧铃近前两步,分外疑惑,“奴婢见将军似乎心事重重,这……”刚揣度,沐凤凰的手便一挥,唇边携了丝狡黠的笑:“他是本宫亲弟弟,本宫自然猜得透他的心事。他原不过只是先承了本宫,而后再拖延时间劝本宫打消了那个念头。”那唤作碧铃的小丫鬟啊的一声,捂嘴担忧。沐凤凰仍旧毫不慌张,续道:“不过他帮不帮我有什么妨碍。君上一向盯我得紧。他今次来我这殿里,无论如何,都是个好机会。既可转了君上的眼线,又可以让我毫不避讳地去查查当年清妃一事。成败得失,关系重大。鄢儿能否将太子之位坐得稳妥,都要看这一次。碧铃,本宫交代你的事可记住了。”那碧铃作了一揖,恭敬回禀道:“是,奴婢记住了。”
千面和齐子萧等人浑不知晓,因而近日君上并未召见,二人也乐得自在。千面将水朵朵一事暂且搁置,提及时也非要死不活。齐子萧看来,也觉他看得透彻,心思豁然开朗。因而往返大齐,玩兴也几经挑起。
熹枫山庄一派和睦,可无人看清它背后的重重迷雾。
夜婉呆于庄中,心情一日不如一日。与水朵朵的关系也只停在表面上,然其女颇有大夫人之范,深得爷爷刘緇霖的赏识。
近日庄中一系列大事都在三人秘密商讨中结束。
“夫人,庄主不许你进去。”书房外的家丁朗声言道。水朵朵执拗一笑:“你胡说什么,你们庄主何时瞒过我,快快让开!”说着拂手想从中穿过。
书房的门在此时打开。水朵朵欢喜,忙上前拉住林宇风的肘:“他们一个个都不让我进去!”视线停在林宇风的眼眶里。林宇风坚定不移地对着水朵朵点了点头。
“朵朵,庄中并无大事,切莫操心。”他拂了拂她的发,“若是闲得无聊,便自己出去逛逛。”望着门后夜婉的身影,水朵朵的神情有些异样。
“大嫂她怀有身孕,都能帮你们分忧。我什么事都没有,怎么还不能帮你们分担分担?”大哥林芸萱也在此时走将出来,弯了弯唇,默默望了一眼立于屋中的夫人,并未答话。
水朵朵心知固执己见是不明智的行为。初见夜婉,就觉本事极佳。想来被大哥爷爷们唤此共谋大事,也不过是其明智的选择。
“好罢,朵朵脑子没大嫂好。那既然这样,我…我就出去玩了。”水朵朵瞅了瞅三人,试探性地说,拂袖一想,又问,“墨离和子鹰去哪里了,我想带着他们两个人去。”林宇风面色一僵:“今晨我派墨离和子鹰出去办事了,朵朵。庄中那么多丫鬟,你随意吱个人。等我和大哥忙完了,便出来寻你。”
“好了,小风都这么说了。我就不麻烦你们了。”水朵朵心绪不宁,疾步转出,很快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二弟,这事你自己要好想想。”林芸萱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墨离离开之前,交代哥哥把这书信转交给弟妹。我想,他定是对弟妹动了心思。不过也好,弟妹倒一心只在你。”林宇风拆了信封,面色轻微一冷。随即兜进怀里:“大哥,多谢。二弟明白的。”转了眸光,瞥到门后的夜婉。
“庄主,不好啦,不好啦。”一名下人风驰电掣地跑步前来,单膝下跪,拱手冷道:“庄主,陈管家…陈管家他…出事了。”林芸萱急道:“出了何事?陈叔…陈叔她怎么了?”
“陈管家昨夜遇害身亡了。”那下人瞥过头,面上十分不忍,“属下等细心查过,是利器所伤,庄主请看。”递上一根细细的发簪,簪上贴上了一层暗黑色的血渍。林宇风惊讶:“竟然是根发簪?”看向大嫂大哥,“我们快去看看罢!”三人点头应了,急急往院中行去,报信的属下走至前面带路。
到得目的地,三人皆是一惊。夜婉盯着发簪良久,思了会儿。林芸萱以往得陈叔几多照顾,自是感恩戴德。如今悲惨离世,难免心伤。望着陈叔死后惨状,不忍直视。
“杀死陈叔地竟是这支发簪。”林宇风喃喃,伸至夜婉面前,“大嫂,你看着簪子有什么特别?”夜婉接过发簪,思了许久,怔了会儿,吼道:“二弟,这簪子,我在集市上见过,朵朵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