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花劫-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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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一眼扫到,他俯身接住她,一边吩咐赶紧传大夫,一边急急赶回了房。
“她怎么样?”他擦拭着兰姑额角的虚汗,将她暴露在外的手臂挪到了被窝中,往下巴掖了掖被子。
他坐在床畔,眼睛眨也不眨。
“她究竟怎么样?”声音低沉,透着担忧。
身后大夫沉吟片刻,拱手回答:“大人,夫人只是太过劳累,所以身体不适,加之怨气集心,才累下病根。待小的下去开一副药,不日就可痊愈。”
听罢,千面紧锁眉头,舒展开时已是无止尽的茫然。兀自扬手挥了挥,那大夫了然地躬身退下。
“兰姑,你到底要我如何呢?”瞅着床前精致的细眉,他低声自问。
只可惜,昏睡的兰姑什么也没听见,所以也没有回答那句纵使望穿秋水到心灰意冷的时刻也想说出的心里话。
我不要你如何如何,我只奢求你给我一点点的爱?
初春吐绿,院中景物生机盎然。时不时望见天边流云霞彩,带着从未有过的凄凉一晃而过。
千面起身站起,走至门口,从袖中摸出刚刚拭汗的丝帕,低声喃喃,好似愧疚:“朵朵,不要恨师父,师父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在意你。只要你过得幸福,师父做个恶人也没什么?”紧紧盯着手中丝帕,小心翼翼地展开扑在手心,接着又用力团在手指里。
三个人,同一出戏,却无故卷进爱情纠缠中,难以自拔的爱恋被撕扯得碎碎片片。
心神不定时,已经走到城中东柳街外的石青长桥旁。信步而至,攀上了河岩处的一块青石,抱臂抱膝,身上衣裙有了明显的褶皱。侧身倾躺,浮云之后蕴蕴春日柔光耀着的微弱光芒撒在水朵朵的身上。
远处千山竞秀,河岸鸭鹤嘻戏吵嚷。一片欢声笑语中,竟看得水朵朵有点痴迷。石青板桥下,一条红色花船自江头滑向江尾,里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再细细听去,竟觉索然无味。一个没留神,仰面滑坠,刚要咿呀一叫,却稳稳落在一人的怀抱。
她双手搂着这男子的脖颈,待身形稳便时,颊面才如绯云绽开。水朵朵天真地把着自己肩前的发丝。开口便只一句佯装而来的玩笑话:“咯,小风。恐怕以后又要让你管吃管住了呢?”
话音刚落,她竟轻声呜咽起来,泪水急急滴落,从林宇风的怀中滑出站定后便紧紧地搂住。
消得片刻,林宇风也将她环在怀里,一手轻柔地抚上水朵朵的后背,像昔日那般安抚她焦躁不安的情绪。
“朵朵,我在这儿,小风一直陪着你,哭什么呢?”水朵朵贴着他的胸膛,心上一股暖流溢过,可哭泣声却还没完没了地传过来。
半晌,不远处的两匹黑马长嘶,墨离和子鹰两名手下定在了桥旁不远的树荫旁。
尴尬地瞧见自己主子和女子之间的亲密场景,知理知趣地拍马又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水朵朵瞧着那不知什么缘由狂奔而来又不知什么理由匆匆闪走的两人。莫名抬头间,也略略问了身旁的一句:“小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宇风但笑不语,过了会儿,才云淡风轻般地笑了声,“你的事儿,我又怎是不清楚的?偷偷难过,偷偷躲在这里哭泣,都不是一个好办法,朵朵。你对我说过的。什么难事都要努力面对。”
一手擦去水朵朵挂于眼梢的泪水,鼻尖对着鼻尖,“朵朵,不要难过,迟早都会过去的!”
彼此心心相惜的两人,不用多问,只此一句,便是所有的心意,真挚而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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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难防又一场
花红柳绿。依旧笼罩着春的气息。
此时已是四月半。
水榭处,春风拂柳,翠绿的柳枝藤蔓垂在静寂暗淡的湖面。
同师父千面冷漠的话语犹如流水一般缓缓漫入她的心底,骨子里隐藏着的是那深不可测的冷漠和哀伤,眼角的泪水滂沱而下,水朵朵没有说过一句话。
庄里充斥着沉闷的味道,平淡地有点哀伤。
“朵朵,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不知何时,林宇风抬起头来望她,“要不要……去大哥的私塾玩玩?”
语罢,只见得水朵朵立了起来,语气中略带疑惑,“小风,我可不是什么认真的人,少时,阿娘教我学舞我都不要,可别提还去读什么书?”
林宇风凑过来,道:“少时,我可是极其认真的好孩子。”右眼一眨,笑道,“所以你要好好跟我学学咯!”
水朵朵缓了缓神,恭维道:“学识渊博的林大公子,小女子倒有一问想请教请教您?”
林宇风回应道:“说吧,要问我什么?”
水朵朵凝思想了想:“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是不是无德了?”在林宇风愣怔的神色中,又换了一句理由充分的话,“我曾听闻大齐公主才学渊博,好比男儿。这可跟我们女子无才便是德有矛盾?”
对于水朵朵钻牛角尖一事,林宇风表示无奈,侧头笑了笑,并不否定她。
世间有一句话说得很有理,你永远可以向爱着你的人撒娇,不是害怕你,而是心中在乎!
天空中突然飘过一片乌云,走在寂寥的林道上,车外是幽远淡淡的马蹄碎响。
可只在那么一瞬,马车停了下来。
林宇风眼神倏然一暗,他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
水朵朵凝眸望过去,见着他的面色竟有些惶恐不安。麦黄色的食指轻轻地悬空,林宇风小声道:“朵朵,他们来了。”
清新柔和的面庞近在咫尺,可水朵朵只是茫然地愣着,呆呆地动唇疑惑道:“他们来了?是谁来了?”
她刚拨手挑起车帘一条小口子,便清晰瞧见不远之外猛掠而来的长箭,噔一声响他侧身抱住水朵朵的头,而那迅猛飞来的长箭稳稳地被他握在手心里。
水朵朵挣脱着立起,她发怔地望着那支长箭许久,然后拿下长箭,望着林宇风的手心。
她见着,林宇风的手掌有许多黄茧,而今,手心又被擦破了一块厚厚的皮,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藏在手心里还未破皮而出的鲜血。
“你怎么用手去接箭呢,穿手了怎么办?”水朵朵责备声中嵌着几丝担忧。
林宇风只微笑地看着她。本不算严重的伤势被她一阵慌乱的摩梭变得疼痛难忍。一时难耐,他按住水朵朵的手,稳重道:“朵朵,我没事,不用担心!”望着他略略欣慰的笑意,水朵朵收了被林宇风覆住的手,敛眉迅速掉转了视线。
“我们要怎么办?”
“就坐在马车里。”
“干坐着么?那些人来了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不,他们还不敢这么放肆!”
他将她拉到怀里,水朵朵身体不自然地微颤,抵着起起伏伏的胸腔,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心跳,她拽紧衣袖的手有些许的放松。
“你这么胸有成竹,是不是早就派了子鹰和墨离陪同?”
“不是。”
她抬了抬眼睑,不可置信,随之又忐忑不安。
林宇风见着水朵朵神色异常,知其担忧。沉声说道:“这个地方是我管辖,除了派高手随时对我射上一箭,他们没有旁的办法来到此地。”
水朵朵摇头困惑,十分不解。
“嘘,朵朵,快听!”
林宇风伸出手指放于嘴唇。静静坐着,只听得车帘外传来整齐有绪的步伐声。
林宇风淡定地伸手执起车帘,水朵朵忙拨手拽住他的袖子。
他抬手对她扬了扬,表示无碍。挑帘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黄色布衣的男子对着林宇风有礼地站着。
“那人怎么样了?”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平静,“抓住他了么?”
“庄主,那人早已擒获,正等着你前去处置!”
水朵朵一瞬明白,原来他早有安排,之所以那么胸有成竹,只是因为这个地盘,是他林宇风的。而想要从他的地盘逃出去,除非那人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亦或者那人敢战胜他。
只是分庭抗礼的时间终究只停了一刻钟。
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林宇风和水朵朵瞧着那双手被缚,两脚跪坐在地的男子。
“千里迢迢地来到我的地盘杀我,你可真是好本事!”林宇风绕着那黑衣男子走了一圈,“你的射箭本领不错,只可惜……你没有把它用在正途上。”
只听得那人苦笑了两声,随之闭着眼睛再也不曾说话。一动不动地将颈项贴上架在那黑衣男子的脖子上的雪白剑锋,无声无息的血流溅在草地上,在柔和日光的映衬上显出几丝难堪。
“庄主,他咬舌自尽了!”执剑的属下对林宇风道。
“什么,咬舌自尽!”水朵朵出乎意料地无法接受,她认真地蹲身俯下看那黑衣男子,起身时不同寻常的气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她指着那黑衣刺客,恨恨地瞪了数秒,背身不说话了。
“把他埋了罢。这个刺杀未遂,便咬舌自尽的刺客原本忠心。无法掌握自己性命的刺客也是个可怜人!”
林宇风竟格外同情他来,水朵朵闷闷不乐地走到一棵大树下,耳鬓发丝黝黑如墨,似瀑布一般无二的愁思。
“你下去吧,子陵,你记着,这个地方谁也不能进,否则,你该知道我的意思。”林宇风拂了拂衣袖,续道,“这些人都是些厉害角色,伤到你们时也不用讲什么道义。你们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由我掌控,明白了吗?”
那手下意气风发地拱手回应,脸上是习以为常的坚定。
“是,庄主!”一回身,领着其他手下闪进了草丛。再一看去,哪里有人的影子。
“只可惜那驾车的马仆,我没来得及救他!”林宇风伤悲地感慨,感慨声中一阵自责的怅惘。
轻轻地走近佳人身前的大树,他故作释然的调侃:“朵朵,你刚才那样地害怕,是在担心我么?”
实在想不到他多么明知故问的举动,水朵朵静静地望着他:“你的心里一直藏着事?”
她一眼看破他的异样,林宇风顿时无所遁地地不安,他垂了眼睑,刻意忽略水朵朵的话,微眨了眼睛,“你还没告诉我刚刚到底是不是在关心我呢?”
水朵朵望着他固执天真的笑容,一时哑然。可神色依然冷厉。“是,你说的对!”水朵朵并不否定,“适才我确实很担心你!”
她摊手走近他,“该你告诉我了。”林宇风看着水朵朵的眼睛光华流转,灿若星子。
明明听到她的话该笑,明明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他的心神怔怔地紧绷着,好似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因为母亲的惩罚,惶恐地如芒刺在背。
“我,我,朵朵,能有什么心事?只不过几个属下抓了恶人罢了。”今天的举止并不能让他十分镇定,也不能让水朵朵十分信服。
“没什么事?呵,小风,我水朵朵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平白无故地有人来杀你。你就没有好好思忖过?”不知为何,她心里慌乱如麻,问话也显得冷漠强势。
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是因为几日以来的落寞心情,还是当日阿妍惨死却被人诬陷的难堪,还是她心里那不可触摸的爱恋无处容身,以至于全身血液涌向头顶,让她迷失了方向,情意错付给身旁的人?
“对不起,是我没事找事!”她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他茫然若失地望着她的背影。
“朵朵!”心底压抑已久的情意在水朵朵的柔声细语中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从背后挺身上前,他紧紧地搂着她。
“其实,我也不清楚那刺客是谁?在我的心里,能置我于死地的只是我这个叛臣孙子的身份。”他的呼吸均匀,下额贴着水朵朵的头发,“所以估摸那刺客也是楚太子派来的。能追踪至此是那些探子的本事,你知道的,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可我没想到自己的轻视会让你害怕生气。真的,我真的不想?”
水朵朵的身体怔了怔,随即拨了林宇风死死抠住她的两手转身看了过来。她的声音如蚊,却又比寻常清晰许多。“小风,我是你的朋友。无论怎样的困境,朋友之间都该互相帮忙,不是么?”
不知为何,水朵朵说罢便懊恼地羞愧起来。她清楚听到,自己口中的称呼是朋友。
可他对她仅仅只是朋友的情意么?
“小风,我的力量有限,可我也想为你报仇出一份力?”
林宇风眼中的光彩犹如风中蹦溅的火花,又似雪夜里的星光,冷寂地有点不平常。
“凭什么?”水朵朵在这惊诧声中抬头,继而又听到他冷冽呼喊声中的凄苦。
“朵朵,你凭什么来助我复仇?”
也许是为水朵朵无缘无故的冷漠疏离吃醋,一时语气生刺。抬眸却忽地愕然,他望见自己心上人的眼睛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