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花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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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怎么样了?”千面站在院子里,长叹一声,“出游这么久,竟是不打算回到师父的身边了吗?”自语一番,房顶上跃下一个人。戴着面具,一身胡服。
“云沧,你可查到朵朵消息?”
云沧是千面最隐秘的探子,很多时候不常现身,除非单独和千面见面。
云沧拱手回道:“主公,水姑娘已经到了楚地。陪同的还有熹枫山庄的林庄主林宇风。”
“哦,这丫头。可不是厉害么?天真可爱,谁都欢喜她!”
千面脑海浮现出水朵朵以往可爱的模样,在听到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消息时,却没有感到情感的危机,说明他高估了水朵朵的自制力。
他什么都能算好,却露了爱情。总以为,她还是一个孩子。却不知道水朵朵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有的人自认为对感情把持有度,实际上正朝着自己编织的罗网迈进,那罗网的四周还有看不清的蚀人的鲜花,随后一步一步,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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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府中情意切
“云沧,此事莫……”千面正准备叮嘱,云沧拱手抢白道:“主公,我只为你一人办事!”只为你一人,这五个字抖得很清楚,很明了。
按道理,一个探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般放肆,可云沧敢。毕竟是随了十几年的属下了。何况这属下还与旁的属下不同,他是精英中的精英。不仅武艺,就是智谋,也远远要比普通探子高得多。所以千面肯定他,因他是个人才。
不言而喻,人才就要摆个好的位置。
千面说此话,只是他知道若这事让兰姑,她定会胡思乱想,也许几天都不消停。他虽不爱兰姑,却始终谨记兰姑是他的妻,一个名副其实的妻。这点,已就证明他不能弃她不顾。包括她的想法。
又一夜回了书房,这是千面和兰姑圆房之后唯一居住的地方。许多丫头婆子总喜欢私底下谈论。他虽听到,也装作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他……他还在书房!”檀木桌上的茶杯酒壶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听说这个消息,兰姑着实不能接受,除了圆房时和千面好好呆在一起过,似乎没有一天和他好好说话了。
以前的兰姑很能放得开,可是近日府里下人传出的流言蜚语,兰姑已经遏制不住了。
也许是太想得到,也许是努力很久也没有得到。所以脾气也开始暴躁。
只是任何一个女婢都可以听出,兰姑话里夹杂着愤怒的同时,还包含了一层无奈。一个妻子管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很多时候都表明,自己地位降低,而男方也移情别恋了。
伺候在身侧的一个个小女婢忙伸手去拾起地上七零八碎的瓷片,口里哭哭啼啼地,边捡边吞吞吐吐地说:“夫……夫人,大人他……”
兰姑的神色凝重,怒着坐到凳子上之后,背身望着墙壁上的画,那上面是一个身穿胡衣的女孩,戴着一顶高帽,缀带上还有两个小球。这女孩很熟悉,正是死去的阿妍。
兰姑走过去,用手摩梭着那女孩的脸,随之愤怒地扯碎,口里自言自语道:“你神气什么,你偷笑什么,你在想,我得到报应了对不对,你高兴了对不对!”
几个女婢看着表情狰狞的兰姑,全身颤抖,都担忧自己成了夫人出气的对象。
“你们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兰姑一声怒喝,斥退了她们所有人。几个女婢如同刚刚得以释放的笼中鸟一样一翁蜂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然后大喘几口气,互相对望一眼,四下散开了。
这二月份的天气最冷,几米远凉亭那儿的荷池经常能看见水面上结了一层冰。所以府里大多数下人,无论胖的瘦的,都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好像集体发福似得。夜里上头的主子如果没什么吩咐,也尽量不出去溜达。她们一致认为,能留在房里避暖是来之不易的。
这一天的夜晚,兰姑没有留在房里,她好像觉得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太过冷清。所以披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就带门出去了。没有下雪,可是在吹冷风。
她立在房檐上,双手环胸,闭着眼睛。四下的风呼呼地往她的脖子里灌,往她的脸颊上扑。可是她一动不动。
有人拎着长剑,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这人仍是晋国的墨夷,他看着她闭着眼睛,苍白的侧脸冻得红颤颤的。犹如黑夜当空生出的一朵黑色曼陀罗,死死地缠住了他许久迈不开的脚。有谁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究竟是谁害得她如此悲伤,自怨自艾?
她拢袖回头间,微垂的视线落在院子里。兰姑一拂袖子跃下房顶。
她还是没有看见他。
墨夷的心里既感到高兴,同时又觉得失落。哪怕跟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只是终究没有如意。
“咳咳咳……”深夜,兰姑捂着丝绢剧烈咳嗽起来。因守夜的两个女婢怕冷,便打发她们两个回去了。于是感染伤寒的兰姑撑着病体又出了房。隐约望见,对面相公千面的书房里还大亮着灯。几丝难耐浮上心头,她抽身定在门口的台阶上,怔了片刻。刚想敲门,却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原来,房里的人已经吹灭了烛火,死寂地没有一丝声音。
冰冻的双指触在门沿上。良久,被迫抽了回来。若是往日,她定会无所顾忌地推门而入,和千面打趣一番。可是如今的身份一变,成了他的夫人。什么都得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于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生疏。两人终究淡地话都找不出来一言半句。更别提此时要推门进去。进去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伤感间,喉咙一疼,便要咳嗽。兰姑捂着嘴,忍地脸上发白,匆匆闪到几丈外的园角,俯身躺下便呕出一口血来。
“竟伤寒到如此地步了,呵!”想起小时在将军府,一伤寒,便有他爹娘宣大夫为她医治。可是现在了,独独一个人熬着,痛着。
事实难料,第二天兰姑便发烧不止,昏迷在床。而千面也恰好被齐皇一道圣旨叫到了皇宫。心系兰姑的墨夷因想着为佳人排忧解难,所以连夜赶去了楚地,查探水朵朵等人的消息。一时之间,府中上下群龙无首。女婢们到处奔走,不知如何是好?府里照顾兰姑的老妈妈急坏了。因在府中多年,知其颜照将军是熟人,便邀了两个丫鬟,一起去到颜府。恰好颜照将军今日不当差,不一会儿便从府里火急火燎地赶来。自带了府中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到得兰姑房中。
他望见,曾经精气十足的兰姑如今却被折磨地只剩一包骨头了。眼睛似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那般看不真切。往昔的岁月,她是那般的要强,而现在一个他永远觉得要强的人却突然因病躺在了床上。
她秀致的眉眼,高挺的鼻尖,红润的嘴唇。这时候看去,分外无光。
“你嫁给他终究没有得到幸福么?”屏退所有下人,颜照将军坐在兰姑的床旁。他一手隔空地掠过兰姑的眉眼,静静地停在了兰姑的额间,刚碰触火热滚烫的肌肤,他便抽手回来,立即招人前去催促回去抓药的大夫。这等厉害的伤寒,可不是很磨人么?
“将军,夫人伤得这么严重,须得奴婢们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服侍兰姑的老婆子垂首说道。他点了点头,沉沉问道:“大人何时才回来?”可问完,又突然后悔。如果回来了,还有他陪伴兰姑的理由么?还有他看着她苏醒的日子么?
人总是很脆弱,在感情的罗网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疑神疑鬼。而在命运的罗网里,它叫你死在初一,绝对不会让你挺过初五。这是颜照将军多年辗转沙场所亲身体会到的。人可以选择怎样的道路,却没办法选择怎样的命运。
“嗯!”兰姑绷紧眼,抬起右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不小心触到颜照将军伸出的手,还误以为是自己的相公,糊里糊涂地扯着颜照将军胸前的衣服,手不安分地爬上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眉。她苦笑唤道:“相公,是你么?”
坐在床沿的颜照将军身子一抖,却闷哼两声,应了个是。兰姑拽着他的衣服猛力拉扯,一边哭泣,一边诘问。“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每天我坐在那个冷冰冰的房子里有多难受?千……面,你怎么就不愿意爱我呢?”
这一段话说出来,就像一把锥子,又准又狠。那声音沙哑中肯,犹如劈天卷来的狂风,无边无际随意肆掠。苍凉的面庞上尽是泪水尽染,铺天盖地从眼角落下,落在身前的被褥里,落在颜照将军的袖口上。冰冷了她的心,也冰冷了他的心?
“兰姑,兰姑。”他用力拨下她的手,努力往被褥里放,明明一双睁地大大的眼,却没有认出他是谁谁谁,而不是谁谁谁。
“你的心里真……真的没有我的……一丝位置吗?”收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继续抽噎,“可你怎么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了呢?”继续流泪,继续胡言乱语,继续锤着胸口,“生根发了芽的东西怎么可以说挖走就挖走呢,我这里很疼很疼的啊!”说完拽着颜照将军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
“兰姑,我……我是,你……!”在一老婆子的面前,颜照将军声音颤抖地呼唤着迷糊不清的兰姑。
当下被摇动地厉害,一双大眼豁地睁开,冷冷的视线狠狠地望到了她的手上,突兀且茫然地定住。
老婆子见这局面有点尴尬,赶忙拎着裙摆,摇晃着出去。
如同一盆冷水突然泼到了头顶。兰姑讶然沉声道:“你来做什么?”说着猛力抽回双手。颜照将军敛了眉,并未提起。他想这样一个要强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刚才的冒失行径。顿了顿,半晌,低声道:“你过得一直……一直不好么?”
兰姑一副高冷面孔,优雅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言不由衷道:“谁说我不好,我相公是大齐赫赫声名的千面大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哪里看出不好了?”
耳膜有点刺痛,质问声中一片凄凉。他猜得对,她的确是一个要强地不像话的女人。即使已经面目全非,即使已经千疮百孔,也要拼命地伪装,把自己层层密封在一片黑暗之中,却依然笑着说出她很幸福?
谁能明白,再固若金汤的城池也终究会被攻破?他打了那么多场胜仗,难道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你……你还要骗自己多久,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放手?”生平最隐忍的人这样怒骂她,颜照将军已经崩溃了,如果兰姑因为千面崩溃,那么他便因兰姑而崩溃。
其实,你明不明白我也那么那么爱你呢?
你明不明白你的心痛也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呢?
你就那么不情愿与我说一句心里话么,在我这个你根本不在乎的人面前脆弱一下都不行么?
也许情不自禁,他近距离地瞅着她,很想看清在这张冷颜下还能不能承载下别的东西。终于他放着胆子,握上了兰姑的双手,抱住了她的头。他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明白?”
背后突然擒上一双手,那冰冷的十指在他的脖颈上穿行,以势不可挡的力度紧紧地搂住了他。
她泣不成声地央求他:“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求求你,求求你,让他爱我好不好?”颜照将军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了,本能地想将兰姑推开,却见红唇倾下,在口中一阵啮蚀。
一个使了几年刀枪的男人竟然斗不过一个女子。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传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吧!走廊外细碎步伐声忽响,千面停在门口处,望着房中一幕,怔住。
门口视线突然挡住,兰姑眼眸望去,惊吓地踉跄一步,跳下床来。她为自己昏头昏脑的举止混乱了,不知所措了。
她慌乱的神色扫过门前的千面:“相公,我……我真的不……不是……”
千面不置可否,浑不在意地转了话题:“府中婆婆说你伤寒严重。”走近搀扶着兰姑起身,“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要不要再唤大夫来?”
兰姑仍然心有愧疚,继续解释道:“相……公,刚才我……”
千面依旧敷衍:“别胡思乱想,今晚想吃什么东西?”
颜照将军并没有惊动二人,打算趁着恰当的时机走出门去。可刚刚迈过门坎儿,千面唤住他:“兰姑伤感严重,你留下来陪着她,我……好放心!”
颜照将军转了身来,心绪百转千回。穿插在两个人之间,被两个人利用,被两个人忽视,何其残忍?可是,无可奈何的身份地位只得逼迫他开口。
是,主公!
外面冷风瑟瑟,三人的心就此凝固。“那好,你先休息。我一会儿来看你!”
不一会儿,千面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而兰姑全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