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舍-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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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大人物在,二楼自然不是谁都能上的来的,即使是刘越,也挣脱不了周律、张昭这些人所布的网——少不了又是一番大呼小叫,吵得屋里人不能入眠。
“什么事?”刘潭颇为不悦的问一句。
“侯爷,郡主来了。”刘潭的侍卫小声道。
刘潭抹一把脑门——这丫头,在家里不懂事就算了,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撒野,一点体统都没了,“让她回——”不待刘潭说完,就听楼下“乒乒乓乓”响了起来,刘潭赶紧起身下楼——真打起来,小妹定然占不了上风。
刘潭的猜测不错,在硬闯的前提下,周律和张昭可不会管她是什么东都郡主——楼上这些人物,哪一个不值一两座城池?怎么可能随便让人上去?
“两位大人手下留情,舍妹年幼不懂事——”见小妹被逼到角落,刘潭赶紧出声制止。
周律、张昭收势——一个坐到楼梯栏杆外,一个倚在窗台上。
刘越和她那些女兵则是东倒西歪的团在角落里。
“放肆,这里岂是你能乱闯的!”刘潭抢先指责小妹一句,顺手就想把她拽出去。
“跟你们这些只会争权夺利,全然罔顾百姓死活的人相比,蛇鼠都是干净的,我为什么不能进来?!”刘越虽是女流,却熟读战策兵法,最是厌恶内战——在她心里,但凡挑起内乱的人都是祸国殃民的,就因为这些人只顾着争权夺利才会让都城沦陷,让齐国背上奇耻大辱,连自己的兄长她都不能原谅。
“行了,行了,回家念讲你的大道理去。”刘潭示意侍卫把小妹带走。
“让我走可以,我要把杜青和悠然居的人一并带走。”刘越道。
“不行!”刘潭板起脸。
“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关他们!”刘越相当震怒。
“不要胡闹!”刘潭正色道,平时宠她那是兄妹之情,正式场面上可容不得她胡闹。
刘越见兄长脸色微沉,冷哼一声,“无凭无据,就是以权压人,我倒要看你如何服众——”
“想吵回家去吵!这里不是你们论家常、装宠惯的地方!”公主站在台阶之上,瞅一眼楼下的兄妹俩。
刘越当然见过这位公主嫂子,不过可惜,她奈何不得她,“这里是悠然居,不是王城大内,在别人家里杀人,还敢如此耀武扬威,齐国的法度难道是小儿口中的笑话?!”这个小嫂子娇蛮跋扈,她第一眼就不喜欢。
“伦理纲常都没了,这齐国还要法度做什么?!”公主冷哼一声,“侯爷,你们东都侯府真是好教养!”
这姑嫂俩——都是年纪轻轻,都是万千宠爱集一身,没一个是能吃亏的,刘潭忽觉头疼。
“大人?”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扰乱了这厢的争吵,只见公主一脸惊慌的转身就走,刘潭也焦急上楼——似乎是楼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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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悠然居的人出出进进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到正午时分,竟然还有女人的哭声传出——
直到半下午——
楼上传话——带女掌柜杜青到楼上。
刘越不放心,非要陪着杜青一起上楼。
楼上的情形很奇怪,完全跟想象中的愁云惨雾不同——公主正坐在桌前用餐,刘潭则正跟一个形姿湛然的男子小声交谈——
刘越本来都已经做好大闹一场的准备,却莫名被兄长身边那个男人吸去了大半的注意力——就是这个样子,她心目中力挽狂澜的枭首之人。
她猜得到这人是谁,二哥跟她说过——秦川曹仲达,那个以一己之力,力抗强赵的秦川之首。
也许是突生了小女子之心,在真正面对这群她口中的 “蛇鼠之辈”后,刘越居然一时无话。
“丁叶——不需要我们再问了吧?”刘潭对女掌柜叫了一个奇怪的、从没听说过的名字,“出城送信的人都已捉住,就算下毒这事不追究,‘里通外国’一罪,也足够要你的命,你应该不会再喊冤吧?”
“二哥……你说什么呢?”答话的是刘越,她没听懂兄长的话,谁是丁叶?
“识人不清,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叫,以后再不许你随便到外面走动。”刘潭沉声训斥小妹一声。
——说到事情的起因,真要感谢这位大清早来闹场的“成越郡主”,本来众人只顾着救人,没来得及彻查凶手一事,结果这丫头一大早过来胡闹,让曹彧和刘潭便起了疑心——他们在悠然居被下毒一事,这座小楼以外的人没人会得到消息,刘越怎么会知道?
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既然凶手有办法给刘越报信,肯定就有办法出城报信,顺着这根藤——他们便来了一出毒发身亡的戏码,果不其然,在出城的百姓里查到了可疑人物……从而最终追究到了女掌柜杜青的头上——她是赵国安插在东都的其中一个密探。
由她深谙医理,并熟悉樱或“七露丸”的配方,又可知她必然与齐国王城有所联系——所以樱或得出了一个名字——丁叶——当年剿灭“敬花舍”时,所有人都落网,唯独找不见黄涓那个女护法,她一直记到了今天——一能成为黄涓的护法,必然是玉婆的人,这就好解释她为什么会对她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想不到除了是玉婆的人,她竟然还是赵国的细作——玉婆一定想不到,这些年她花尽心思追查的那个泄露王城秘密的人,居然就是她自己——这个女人利用她得到了多少齐国的秘密,恐怕没人能想象的到。
“大风大浪都趟过了,最后居然死在了阴沟里,有时候聪明过头也不是好事。”樱或对杜青(丁叶)道。
——杜青死前要求再见一次樱或,樱或也同意了。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对手打算怎么害你?”杜青冷笑——她是赵国派到齐国的细作,借黄涓变成了玉婆的手下,利用玉婆刺探了不少王城的内幕,所以她了解玉婆对樱或的动作。
“……”樱或看一眼她的笑容,再看一眼一旁的曹彧和刘潭——这两人才是她的对手,“他们现在需要我,暂时还不会让我死——如果你说的是其他人——”相信这女人口中说的对手应该是玉婆,“她现在应该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见我?”杜青(丁叶)冷哼一声。
樱或一天一夜没进食,头几乎都抬不起来,只能以手支额,低道:“是想给你个机会——”眉梢微弯,笑意妖娆,“看看卖国求荣是什么下场——”就算她此刻把她放了,赵人——甚至被她利用的玉婆都不会饶了她。
因樱或的话,这杜青不但不怕,反倒笑开了,“你出身高贵,锦衣玉食,没见过什么是草菅人命,你口中所谓的那些官军打着朝廷的旗号却干着杀人越货的土匪勾当,都城沦陷,他们不是忙着去抗击外虏,刀口却对着自己国家的平民,奸淫掳掠,如果这就是你说的下场,我为能卖国求荣而庆幸。”她是齐人,却恨透了齐人,是齐人让她家破人亡,让她流落异乡,尝尽人间冷暖。
“……没错,你说的很对。”樱或微微抬起头,算作对这小女子的尊敬,至少她道出了齐国的现状,“但这不能成为你出卖齐国的借口,你可以刺杀这里的任何一个你认为无所作为的人,可以犯上作乱,甚至可以造反,为什么要逃避,去求助不该求助的人?出卖那些努力想改变现状的人,让齐国亡族灭种,你就能雪恨?”
“对,不干净的东西,就该消失!齐国该亡!”到了虎毒食子的份儿上,那只虎就该死!
樱或微微叹息,看来这个女子已经走上了极端,跟这种人无理可讲,给张昭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人带下去——
“梅樱或,助纣为虐,你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杜青临走前说的话。
“谢谢,我会记住的。”樱或出声感谢她的“忠言劝诫”,“可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条道走上去,永远都不会回头。”这话是对丁叶说的,同样也是对在场的其他人。
一场刺杀的插曲就此结束——
这乱糟糟的一天也接近尾声——今天大概是刘越二十年来最倒霉的一天——最好的朋友成了赵国的细作,心仪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有染,最可气的是那女人的才貌还远在她之上——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与守寡多年,寄居娘家饱受奚落,却因医治宫中女官有功,得赏成为真正大夫的“周白术”全然是两个极端。
所以说,人生——无常。
☆、四十七 过冬(上)
樱或自东都带回来的不只是刘潭的一万人马,还有往燕岭驻派官员的权力,这对太后来说绝对算得上好消息——
以外人的角度看,齐国内部的三大势力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正朝着一致对外的方向走。
这些功劳虽然算不上是樱或的,但都是在她手中促成,尽管时至今日她仍住在芳卿阁,但手中的权力早已与之前不同。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秋叶还没落尽,初雪已然降临——
一大清早,芙蕖就忙里忙外地帮炎儿准备衣袍——小家伙又长个了,不足三岁,却已长到了三尺,穿上小靴子和新做的青锦袍,俨然一个小男子汉。
“炎儿,一会儿见了人一定要懂礼,知道吗?”这已经不知是芙蕖第几次重复了——没办法,小家伙第一次见曹家人,希望他能给家里人留下好印象。
“嗯。”小家伙点头,看一眼内室的方向,“娘怎么还没起床?”
“昨晚在未央宫呆到后半夜,刚睡没多会儿。”芙蕖示意小家伙小声些。
“为什么娘不跟我一起去?”曹家既然是他的家,为什么娘不能过去?
“……”芙蕖迟疑一下,“因为她忙啊,小姨陪你去不行吗?”
“……好吧。”其实他更想让娘亲带他去秦侯府。
一大一小收拾好,芙蕖先让小家伙去吃早饭,自己则悄悄来到内室,趴到床头——床上的人早已清醒,正睁着一双水眸望着床帐的一角失神……
“大人,您的嘴唇都干出血了,要不要喝点水?”芙蕖轻道。
“……”樱或微微点头。
芙蕖转身从桌上倒来一杯刚温过的雪梨汁。
樱或也顺势坐起身——兴许是口太干,一点不在乎睡袍松散,露着大半个裸背——
芙蕖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这幅“美人图”——月牙色的睡袍,内衬着殷红的兜衣,再配上那副惺忪的睡态,仅从男女之色上来说,确实诱人,难怪将军如此眷恋。
“炎儿在我们身边待久了,没机会跟同岁的孩子玩耍过,你多注意一点,别让他跟侯府里的孩子打架,坏了规矩。”一边喝茶,一边忍不住交代芙蕖。
“知道了。”芙蕖伸手将床上人的长发简单绾起。
“还有——教他的那些礼节,记得督促他做好。”她不想让曹家人觉得她没把孩子教好。
“嗯。”芙蕖答应着。
“给侯府几位小世子的礼物别忘了。”
芙蕖抿嘴偷笑,“大人,您是不是有些紧张?”第一次让炎儿见曹家人,紧张是难免的。
“……大概吧。”小家伙以后毕竟要跟曹家人相处,她不希望他给他们不好的印象。
“娘亲——”小家伙突然从门口露出半颗小脑袋,见母亲醒着,便撒腿跑过来,爬到床上,搂住母亲的脖子,“你醒了,跟我一起出去吧?”他把去秦侯府当成踏青了。
“凡事都让娘亲陪着,岂是大丈夫的作为?”捏一下小家伙白嫩的脸颊,“快去吧,若是回来的早,还可以让小姨带你到胡杨街买你喜欢的酱鸭舌。”
一听这话,小家伙立马来劲儿了,拽了芙蕖就往外扯——酱鸭舌的吸引力似乎大过“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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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立冬,虽然不是什么大节气,但人活着总归是要找些由头来吃吃喝喝,所以一大早,街市上便热闹异常——
秦侯府紧靠老乾门,离城隍街还有老长一段距离,谁会没想到他们接人居然能跑这么远——这还没到城隍街呢。
“将军?!”让芙蕖没想到还有曹彧,他居然也来了都城。
曹彧点点头,随即弯下身,蹲到儿子面前,“还记得我么?”
小家伙腼腆的颔首——这小东西一向淘气,难得能看到他腼腆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从娘亲那儿得知了这个曹彧便是他的爹爹。
“该叫我什么?”曹彧捏一指儿子的嫩下巴。
“……”小家伙有些扭捏,磨蹭了半天,才小声道:“爹爹。”
“男人大丈夫,说话不能像小媳妇,再说一遍,叫我什么?”曹彧再次引导。
“爹爹!”小家伙朗声道。
“这还差不多!”双臂一个用力,把儿子抱起身,“告诉爹爹,想吃什么?玩什么?”他今天满足他所有的愿望。
大概是父子天性,不过短短一个上午,父子俩便熟悉的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