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舍-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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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是担心那个刘潭不守约?”月鹄起身帮樱或整理一下头发。
“东郡与燕岭接壤,东边紧靠赵境,再加上朝廷驻军,几乎是三面受敌,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刘潭不守约很正常,但是他得听调。”至少娶了公主之后,他得调两万精锐到北郡助防,以防赵军在燕岭捞不到好处而从北郡下手。
“……他要是不听调,我该怎么办?”她担心的就是自己下嫁也换不来刘家的归顺,到时她该怎么办?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婆家,她要怎么选择?
“真到了那个地步,就看你自己了,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相信都不会有人怪你。”毕竟是别人先对不住她,“连赶了几天的路,早点休息,过两天还要走山路,不养好精神,哪来的体力?”把斗篷帽拉过头顶,“夜里要是觉着害怕,玉婆她们就在前面小楼里。”这里不比王城,夜莺、飞鸟众多,这丫头可没见过那些东西。
“我才不要玉婆那些人过来,有瑶君她们在,我什么都不怕。”自从得知是玉婆害得姑姑变成现在这样,她理都不想理她,“姑姑走时,把张昭带去,他为人机敏。”
樱或点头,随手招来侍女,让她带公主先去休息。
樱或从楼上下来时,日头已快落山,她却只带了几名侍卫进山——
望着绝尘而去的几骑,前面小楼靠东的窗子慢慢放下,一名穿黄衣的侍女转头问玉婆道:“大人,她搞什么鬼?”
“还能是什么鬼?不过就是想唱一出‘大义灭亲’。”她几乎可以肯定曹彧现在就在东郡,那小子不可能把东郡拱手让给太后,必然要在背后捣乱,“这次就看看她的本事,看她是怎么捉自己男人去邀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让她得手,她岂不是又要一手遮天?”黄衣侍女。
冷哼,“今时不同往日,早过了她一手遮天的时候。”
黄衣侍女了悟,暗道玉大人定然是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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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没入铅云后,天色骤然暗了下来,山间鸟鸣不绝于耳,三尺宽的盘山小道上,偶有野物从两旁的草堆灌木中蹿出,惊得马儿连连抬腿尥蹶,张昭担心樱或的马受惊,特意行在她前面。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后,红月渐渐从东天升起——
“大人,再往东就是清埠,属下先去看一下。”张昭拦住樱或的马头,并招手示意其余四名侍卫做好守卫。
“去吧。”樱或勒紧马缰。
不到一刻的时间,张昭便转了回来——清埠一切如常,可以过去。
六匹马哒哒哒的下了山道,来到三座山之间的空谷之中——这里就是清埠,是太后在东郡私设的一处“驿站”,表面上看是一栋山间茶肆,实际却是一处传送东郡消息的驿站。
茶肆的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稍显粗壮,满嘴的东郡口音,“大人,茶——”恭敬地将茶碗放到樱或面前。
“刘潭那边什么说法?”樱或没碰茶碗,而是急于想知道刘潭那边传来的消息。
“刘潭对在北郡派军没有异议,但人数只能一半。”也就是说他临时变卦了。
樱或哼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遵守约定,“什么时候出发?”一万人助阵足矣。
“明晚子时。”
子时……是担心被赵国发现兵马调动?“有什么说法?”
“赵国细作太多,未免被他们发现有兵马调动,刘潭打算明晚让助战的人马跟迎驾队伍一起出发,这么一来,不至于弄出太大动静。”妇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樱或,“这是刘潭让人送给孙捷将军的书信。”说是送给孙捷,其实是送给樱或,因为她才是这次送嫁的首要人物。
打开书信,信中内容并不多,一百多字——大致意思就是刚才妇人的叙述。
看罢,樱或将信纸凑近烛火引燃,望着信纸一点点化成灰烬,略有所思……这次送嫁是太后给她的翻身机会,她本来以为会有些难度,想不到一切如此顺利,顺利的她都有点不自在了,“燕岭那边的动向如何?”她知道曹彧此刻一定在东郡,不管私事还是正事,他都必然要来一趟。
“燕岭的人三天之前就到了东都(东郡郡府所在),至今尚未离开。”妇人。
“……”他既然已经见了刘潭,为什么不争取跟他合作抗赵,而让刘潭派兵到北郡助守?他就这么自信燕岭无碍?
“大人——”站在窗口的张昭向樱或警示一声。
樱或顺着他的示意看向窗外——东北方的天空一片火红,像是发生了山火,又像是战火——
“大人莫惊,这是古达山的山祭。”妇人道,“古达山是这片山峦里的其中一座,焦岩黑土,终年寸草不生,相信大人应该听过才是。”齐国人多少都听过古达山的传闻。
樱或的眉头缓缓松开,点头,古达山的传闻她当然知道——武秦之前,诸侯纷乱,据说岳王之子被各方诸侯围到了这古达山上,无路可逃后,焚山自尽,从那之后,这座山便寸草不生。
“这里的人都敬山神,这古达山的山神与岳天子一同焚尽,百姓敬他忠烈,每年立夏前后都会为他做山祭,为期七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妇人起身接过店小二送上来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厢房都收拾干净了,大人今晚可在这儿住下?”
“嗯。”天色太晚,山路崎岖,又是东郡地界,不方便连夜回去,“东郡可在山里设置巡弋?”
“设了,不过咱们这儿紧邻太平湖,巡弋来的少,一个月能有一两趟就算不错了,而且这儿离古达山近,巡弋队伍轻易也不敢过来。”妇人把托盘递还给店小二。
“为什么不敢靠近古达山?”樱或好奇。
“古达山周围住着‘古达山民’,他们野的很,不允许有人带着兵器靠近古达山,不管是官家还是山匪,见到都要拼命的,就算拼不过,也会下诅咒,都怕他们。”妇人用银筷在饭菜里依次试过毒后,方才把筷子递给樱或。
“到是一群忠烈之士。”这些古达山民定然是岳人留下的后代,不愿外人靠近他们的“天子”。
妇人苦笑,要是大人有机会见识一下那群人,就会明白他们可不是什么忠烈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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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洗漱完,樱或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睡意,总是不自觉地想着刘潭和曹彧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直到近午夜时分才开始迷糊……
兴许是古达山祭的烟味太浓,樱或睡得十分不舒服,不是梦到失火,就是浓烟,甚至还有人从火堆里冲向她,用那双烧焦的手掐她的脖子——
呼——满头大汗的坐起身,室内安静如初——
抹掉额头上的汗珠,也许是闻了太多烟味,嗓子有些疼,伸手到床头柜上摸来茶碗——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响,像脚步声,可脚步声又不会这么慢……似乎正从楼下往楼上来……
樱或缓缓把茶碗放回原处,赤着脚轻轻走近门口,耳朵靠在门板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朝她的房间而来。
樱或略带惊吓地后退半步,张昭不可能随便放人进来,定然是楼下出事了——环视一眼四周——没有能充当武器的东西,唯一能借助逃生的只有窗子——可是她在二楼。
不过眼下似乎也顾不得是不是二楼,后退几步靠近窗口,伸手打算推窗,手还没碰到窗扇,窗户便呼啦一声被拉开……惊吓声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口鼻便被窗外的黑衣人捂住——这气息太熟悉,以至于她忍不住想对黑衣人动手。
“快上来。”黑衣人低道。
咚——怪声已到了门前。
也顾不上敌我,踩了凳子搭上黑衣人的肩膀——
嘭——门被推开的同时,窗子也恰巧合上,樱或只从窗缝里一闪而过的瞄到一个毛茸茸的影子——像人,又不像……
对习武之人来说,从二楼飞身跃下并不是难事,但若怀里再抱上一个,且又不想弄出噪音,那可就不简单了。
好在樱或体轻,他们踩到的又正好是菜畦,这才没有惊动太多人。
趁着月色,两人悄悄从菜畦掩进树影,这之后,樱或才动手推开救她的黑衣人,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打算跟她失去牵扯,两人一番角力之后,樱或狠狠咬在对方的锁骨处,直到齿缝间渗出咸湿——
得罪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不管用什么方式。
哧——夹在着一股磷火的焦味,树影后亮起一抹幽蓝的光亮——
男人迅速将女人掩到身后——女人的嘴角还渗着血色……
——樱或擦去嘴角的血渍,从身前的男人肩头看过去——周围正站着一群穿兽皮、画花脸的怪人……
“在这儿!”其中一个怪人对楼上窗口处黑熊般的野人喊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一 捕捉(下)
时值初夏,正午时分坐在大太阳底下,已有些头晕目眩,尤其对面还坐着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更让人不愿睁开眼。
曹彧伸手想探视樱或的额头,手刚沾到她的皮肤,便被人掐住腕脉——樱或身旁的张昭所为,当然,张昭也没讨到好处,掐住曹彧腕脉的同时,自己的喉头也被人锁住——周律。
也许是他们四人之间的动作太过有杀气,一时间笼子里其他囚犯纷纷往旁边挪——惹来看守人注意,提了木棍对着笼子就是一顿乱敲,吓得笼子里的囚犯们叽哇尖叫——
樱或不耐烦的睁开眼,瞪一眼始作俑者,随即再看一眼张昭,后者缓缓松开对曹彧的钳制——角力也就此结束。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每年都向古达神纳贡啊——”一名老者抱住一个古达大汉的腿,被拖行了数尺——为了求他不要带走自己的女儿。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棍子敲上天灵盖,当场毙命——女儿仍旧是被扛走。
樱或和曹彧同时皱起眉头。
——要合作么?曹彧看一眼樱或。
——当然,眼前的局面如此混乱,自然是先保命要紧——四个人明显比两个人的机会更大一些——樱或回视他。
“给我设的陷阱似乎不管用。”曹彧终于开口,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话的同时蜷起一条腿,挡住张昭和周律试图解绳索的小动作。
樱或的视线则放在看守人身上,淡淡道:“那是因为你还没从陷阱里出来。”她想捉他,必然是按照一定要捉住他的情形预设的。
曹彧略微点头,视线定在另一个看守人身上,“原来你是打算同归于尽?连被古达山的“野人”活捉都估计到了。”略带“佩服”的语气,得来的却是对方的一记冷哼,“刘潭这小子油滑的很,寄希望在他身上可不明智。”如果把刘潭当盟友,可是非常不明智的。
樱或终于正眼看向他,“总比某些抛妻弃子的人值的信任,你说呢?”勾唇。
“……所以你转身投奔敌人,就为了大义灭亲?”曹彧眉梢微扬。
“显然‘敌人’那儿更有保障,为什么不能灭亲?难不成有人还希望做错事不必受惩罚?”她早跟他说过,机会就一次,别希望还能有第二次。
“这么说,惩罚就是从此各不相干,相互残杀?”他没有抛弃她,只是机会错位了,他有能力救她时,她正好也决定背叛他。
“看起来是这样。”他抛弃她,她背叛他,很公平。
点头,随即又歪头看她:“这么说,再次婚嫁也行?”
“当然。”在她没能力控制局面时,他想做什么,是他的决定。
曹彧看一眼正往他们的笼子方向来的看守,突然凑近樱或耳边,低道:“已经娶了,你应该不会在意吧?”
一记拳头捶到他的胸口,力道还挺大,看来是真生气了。
“还各不相干么?”曹彧笑道。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好像打他就能发泄这三年来所受的苦难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们的打闹惹来了守卫的关注,只见其中一个提着木棍过来,对着笼子又是一顿乱敲,曹彧一边挨着妻子的打,一边护着她,视线却紧紧盯在守卫身上,瞅准时机,快速拽住守卫的衣角,一把扯到近前,以手肘击昏中对方脑门,并从他腰上扯下砍刀,随手扔到身后——周律、张昭同时捏住刀柄,两人互看一眼——周律松手。
张昭拿过砍刀,对着周律的面门就是一刀,周律动也没动——因为他砍的是他手上的绳索。
在守卫接踵而至前,四个人手上的绳索都已被割开,张昭挥着砍刀,连砍数下,将笼子的锁链砍断——
他们从笼子里出来时,周围已经围上来二十几个大汉——本来是打算晚上找机会走的,无奈这些人正在挑女人当祭品,他们也只能冒险。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