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舍-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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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好吗?”芙蕖递了杯热茶给樱或。
“年纪轻轻就这种身体,能好到哪儿去?”樱或微微叹气,暗道月鹄那丫头恐怕不是个长寿数的孩子。
“大人——”芙蕖把一只手掌大小的红木盒放到樱或面前。
红木盒里装满了七露丸,“他派人送来的?”知道七露丸配方的统共就那几个人,有本事配齐,且还记得她的人也只有曹彧。
“他今天到太学阁去了。”因怕隔墙有耳,芙蕖特地附到樱或耳边。
“……”看来曹家在都城的关系网是越来越结实了,“都说什么了?”她想听听他会留什么话给她。
芙蕖有些错愕,因为大人听到将军去太学阁,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将军说要带您跟炎儿离开,问您愿不愿意。”这也是芙蕖想知道的。
“……”当然不愿意,她说过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还有别的么?”
“还问了您的伤寒可痊愈了,还有……他抱着炎儿死活不松手,我跟余婆子硬拽才拽下来。”
哼笑,他要是知道抱回去的是个小恶魔,恐怕就不会这么积极了,“炎儿怎么说?”小家伙自从出世就没见过父亲,她到好奇他们父子第一次相见是个什么场景。
“炎儿好像没有太大反应。”小家相貌生得好,陌生人见了都会逗弄,估计是把亲爹当陌生人看待了。
“……以后有机会再见到他的人,告诉他,有本事带走孩子,就带走吧。”始终是他们曹家的骨肉,留在王城,于性命不利。
“大人……”总感觉大人在说气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恰好此时瑶君端着汤药进屋,芙蕖转身过去帮忙。
“刚才流苏差人过来,说太后训斥了玉婆一顿。”瑶君把药递给芙蕖张罗,自己则从火炉旁取来披肩给樱或披上。
“因为什么?”玉婆近来跟王家、伍家走得太近,太后已开始对她有所防备,难免言语上要有所表现。
“说是禁卫军统领孙捷的妻子病故,玉婆忘了替太后送白礼。”
禁卫军统领?白礼……“这个禁卫军孙捷可是当年那个东陵守将孙捷?”
瑶君略略思索一下,“应该就是他,去年因为查贪腐一事,听说这个孙捷连母舅都没放过,当时还有詹家的人到未央宫哭了几回,又要撞墙,又要寻死,差点把公主给吓到,所以奴婢记得特别清楚。最终太后拗不过詹家人,把孙捷关了几天,后来听说太后又让人把他放了出来,还给了个禁卫军统领的职位,估计是想补偿他坐牢的遭遇。”毕竟贪腐案是太后先提出来的。
原来如此,“……这两天你派人去孙府一趟。”这个孙捷倒是个可用之才,“以公主的名义送一份白礼去。”
“……大人,太后现今对孙家可是极为不待见。”瑶君担心她用错人。
“无妨,你只管派人去送。”太后不待见孙家人,同样也会有不待见王家、伍家的时候——既然玉婆把宝押在了这两家头上,她就去烧烧孙家的冷灶——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她偏偏喜爱雪中送炭。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 捕捉(上)
既然是想招揽孙捷,自然是希望他能尽心尽忠,金钱和权力能收买的东西很有限,尤其对孙捷这种死心眼的人,只能设局让他主动靠过来——
二月开春,公主与太后的八字犯冲,有几天不能见面,否则对两人都不好,所以一般公主都会在寝宫不出门,或者干脆到京畿的行宫住些日子,今年也不例外,太后老早就让人到行宫准备好。
进了二月,公主便动身往行宫“躲春”,樱或自然也要一同过去。
经历一场小小的暗杀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有玉婆在,这种事少不得要经常遇到,至于玉婆因为什么动这个手,那就是樱或的本事了。
总之,她是给了身为禁卫军统领的孙捷一个非常好的借口跟她扯上关系。
孙捷虽迂,却不傻,他清楚樱或的身份,同时,也了解她与太后之间的纠葛——太后想启用她,却又担心她再次背叛——跟他们孙家差不多的情形。此时拉拢这个女人,是个机遇,同时也可能给自己惹来无尽的麻烦,所以他不敢擅动。
“大人,真得不用找那个孙捷谈谈?”行程马上就结束了,瑶君觉得再不招孙捷过来谈话,回到王城恐怕就更没机会了。
“他在犹豫,也在观望,现在就算找到他,也拿不来真心。”樱或。
“可是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深宫大院的,以后更没机会了。”瑶君着急的是大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现,万一太后没耐心等,怎么办?
趴到茶桌上,闭上眼——公主这两天失眠,连带她也没睡好,困得要命,“不要急。”急于表现才会出错,就像玉婆,自从她搬到芳卿阁后,她就没少表功——有时候做得多,反而不是好事。
“真睡过去了……”芙蕖微微碰一下樱或,没得到任何回应,不免朝瑶君微微耸眉。
瑶君叹气,同时又有些欣慰——
“瑶君姐,你不担心大人了?”芙蕖好奇瑶君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瑶君望一眼趴在桌上熟睡的人,轻轻合上房门,“难得这种时候她还能睡得着……”当年初到大人身边时,大人也是这般恣意,这般胸有成竹,可惜后来经历了太多内廷祸乱——尤其在亲手赐死几名妃嫔后,渐渐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后来——都城失守,再后来经历曹彧那件事,也许是身上积聚了太多伤痕,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恣意和任性,难得今天还能找回一些,“由着她吧,她心里定然是有数的。”
正聊着,见侍女提着食盒从公主寝殿出来,瑶君招她过来,打开食盒看一眼——又是没动,已经两顿了,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公主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样?”芙蕖记得先前她们在宫里时,公主虽然会生病,也没有这么虚弱。
“这几年王城出了不少事,大人不在身边,詹家太奶奶也病故了,王上与太后又忙于朝事,公主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况且年纪越大,亲事也慢慢急起来,听说太后属意的是东郡王刘潭,公主却不愿离嫁过去,母女俩相持了大半年,你没见最近太后对公主的态度?”叹气,“公主这是积虑成疾,才落下了这么个身体。”
“……”公主似乎也蛮可怜的,幼时受宠,长大了,却不得不为兄长的天下牺牲,谁能说王家的女儿是幸运的?“那刘潭不是要把妹妹嫁给将军?”怎么又要娶公主?
“估计他就是见太后迟迟不把公主送过去,才上奏要把妹妹嫁给平成侯——太后与曹家,他刘潭总要抓住一个。”
“真是卑鄙。”堂堂大男人,居然靠这种关系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傻丫头,有权有势的,哪一个是干净的?”瑶君笑叹。
“将军就是凭真本事——”曹彧就是自己拼出来的,所以他才配得上她们大人。
瑶君笑呵呵道:“那是你站得位置不同,他们曹家里外勾结,对太后来说,他们才是大奸大恶之徒。”
“可是……他们又没做错什么。”收都城、夺青华、攻南郡、占燕岭,这都是为齐国好啊。
“这恰恰就是他们的错处,因为他们功高过主。”瑶君跟随樱或多年,对权谋钻营早已深入骨髓,“大人当年扶持曹家,同时也花尽力气去控制他们,可惜……却被玉婆的一记小人心给输了个干净。”大人在秦川的这段时间,她一直以为她会帮曹彧,可是没有,她始终没有背叛太后——以大人的能力,她若是真背叛了,曹彧在燕岭绝不可能会因为缺钱少粮而陷入苦战,这一点太后心里是有数的,所以她才会留大人一条命,“大人和曹将军的心思,本就不是你我能猜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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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春毕,永宁公主也刚好满十五岁,在近一年的权势与亲情的比较后,太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后者——决定将女儿下嫁东郡王刘潭。
公主倒也没有再闹——母亲既然已在权势与亲情之间做了选择,恐怕再闹也无用。
“我跟母后说过了,嫁妆她随便给,我只要姑姑你送我一程——”小丫头对着镜子说得默然。
樱或正帮她梳头,听了这话,手微微一顿,“殿下……”缓缓放下梳子,捧过小丫头的脸,“……姑姑不想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你现在在气头上,估计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只问你,相不相信姑姑?”
泪珠滑出眼睫,“……”如果连亲娘都不管她,她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我不知道。”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相信姑姑,就一定不能做傻事。”凑近小丫头的耳侧,“姑姑答应过你,要送你到永宁,我可一直都放在心里。”
“可是——母后她——”小丫头眼泪不止。
“她的难处太多,已经累到看不清前面的路,不要怪她。”擦掉小丫头的眼泪。
不要怪她?她从没有怪过她,不管她是不是放弃了她,她仍然是她的母后,这就是她痛苦的原因,因为她不能怪母亲,同时也不能恨母亲,“你呢?恨她么?”毕竟是母后分开了她们母子,还关了她那么久。
“傻丫头,‘恨’这个字太重了,怎么能随便说出来?”拾起梳子继续给小丫头梳头,“你记住一件事,没有你母后,不论你,还是我,都没有任性的本钱,更没有说‘恨’的权力,是她给了我们说‘不”的能力。”
“如果她真得看不清前面的路,姑姑——为什么你不提醒她?”
“……”苦笑,“她只是在等——等我给她一个理由来原谅。”
“我真的非要嫁给那个刘潭?”她知道刘潭是什么人——一个年长她十几岁的势利小人。
“有的时候,忍耐也是一种机会。”
“……”也就是说,她还是要嫁过去了,“呜……”趴到梳妆台上呜呜哭起来,她是真的不想嫁过去。
门外——
詹太后单手扶在门框上,默默站了好一会儿——听到女儿哭出声后,总算是放心了……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芙蕖和瑶君,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直到步出芳卿阁,坐上御辇,才招来内侍,“去太学阁把孩子接过来吧。”让她们母子分开也的确有些残忍。
内侍正要领命,太后又道,“另外——把张昭他们几个叫过来,随公主一同往东郡。”张昭他们是她身边最得力,也是最忠心的内廷侍卫,有他们陪在女儿身边,她才稍许安心。
内侍领命而去。
御辇起驾——
而芳卿阁这厢——
樱或从内室一出来,瑶君便附到她耳边低语——
但见樱或眉梢微微扬起,“去准备一下行李。”估计太后应该已经同意她去送嫁了。
果不其然,太后当晚就传旨过来——让樱或送公主出嫁,跟随旨意一起来的还有小家伙。
因为有了小家伙,芳卿阁乍然变得热闹起来——连带院子里的海棠花也跟着喧闹,纷纷掉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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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都城不同,燕岭的春天来的较晚,别处的海棠都已落尽,这里的海棠方才缤纷。
夕阳西下,号角的余音在山峦之间来回回荡——
一队队军士从校场往宿营地而去,在经过山涧的河潭时,炸了锅般涌向河面,一个个恨不得泡在水里再也不出来。
“将军,都城刚送来的信。”周律把信递到曹彧手上。
曹彧一脚跨在水中,另一脚还在岸上,打开书信看罢,眉梢不禁微扬,大手一挥——把信连带封皮一起堆回周律手上,随即解下手腕上的腕带,一纵身跳进深水处,半天没冒头,弄得一旁的卫兵还颇有些紧张——
周律摆手,示意卫兵不必紧张,将军的水性还没差到如此地步。
果然,没过多会儿,他犹如一条活鱼般跃出水面,抹一把脸上的水渍,对岸上的周律道:“让老郭头带齐东西到我那儿一趟。”
老郭头是营里的伙头,除了会做饭外,他还有门好手艺——剃须。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 捕捉(中)
过了太平湖,往东便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如果把燕岭比作一条蛟龙,那么这里便是龙身的一段——这里原归北郡管辖,自从刘家入驻后,就成了他们的属地。
送嫁队伍是四月初八从都城出发的,到四月十四这天刚好抵达太平湖。
“姑姑,你不在这儿住?”月鹄有些好奇,大队刚驻扎完毕,为什么姑姑仍是一袭行装,不像是要停驻的样子。
“往东就是东郡辖内,虽说之前都已谈好密约,可把你送去之前,我还是不太放心,趁这几天先过去看一下。”齐国风俗——立夏时不做嫁娶——后天就是立夏,大队要在太平湖呆到立夏之后再进东郡。
“姑姑是担心那个刘潭不守约?”月鹄起身帮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