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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悬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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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她救她,仅仅是因为她供奉了她的母亲和姐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她给她们立了牌位。
  见樱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女庄主道:“你是‘她’,对不对?”这个“她”当然是指笸箩王的女儿荧惑。
  樱或没有摇头否认,“是不是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们选择用什么方式让自己开心,没人反对,同样的,别人想选择什么,你也阻拦不了。”她知道她想对她说那些复仇的大道理,不过她没兴趣。
  “难道你不想为笸箩成千上万的性命讨一个公道?”女庄主又道。
  “不想。”为了讨一个公道再失去成千上万的性命,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
  “笸箩人真得已经快活不下去了——你身为卿主,难道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勾唇,“说出‘注言’的人是你,我以为是你想担下这个责任。”既然死活都想冒称笸箩王的后裔,就该好好做下去,“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个位子,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荧惑,这个责任已经成为你的了,不要再试图推卸给别人。”她不会接受,也不会帮她,“别以为我住在曹家,就可以帮到你,给你个忠告——如果你想不到办法让那个庄子活下去,趁早把位子让给有能力的人。”
  “……”女庄主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大概是被她毫无复仇之心的言论给震惊了,从她的眼神里,樱或看到了鄙夷——就像当年太后看先王的眼神一样——
  两人之间的这种沉默维持了很久,直到胡子过来——
  “夫人,天色不早了。”从今早开始,胡子便改口称她为夫人。
  “你不用把人送到家门口?”芙蕖插言不逊。
  “孟小姐说不用了。”胡子诚实以对。
  “……”芙蕖暗暗呼出一口气,“我以为她现在是王夫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居然还称呼小姐……
  “芙蕖,你的绸缎还没买。”樱或适时出声阻止这丫头的无理取闹。
  芙蕖乖乖闭嘴,自去买绸缎去了——
  笸箩庄主见这种情形,转身离去,连声告辞都没说,大概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望着那女人的背影,樱或暗暗叹了口气,喃喃问胡子道:“笸箩庄……靠什么为生?”
  “他们迁居进来的时间不长,还没有自己的土地,暂时只能靠人力。”胡子知道樱或的身份,未免她听了不舒服,便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
  “人力……”樱或望一眼晚霞的方向,“雇佣的军人?”没有土地的人,大概也只有这种人力了。
  “……”胡子默认。
  “……”看来他们过得的确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四 事发

  
  寂静——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时辰,胡进和黑吴迪暗暗互视一眼——总归要有人打破这种寂静,端看他们俩谁愿意了。
  “仲达,我看这事也不能全怪重儿。”黑吴迪已年逾六旬,论辈分,与曹参称兄道弟,论身份,黑家与曹家世代交好——对他,曹彧一向礼让三分。只是这次的事有点棘手,黑吴迪也没有把握曹彧能听他的——曹重昨夜趁酒醉,将东郡来谈合的人给打死了!
  “黑老将军说的是,那刘掌君在东郡原本就是出了名的混子,借着堂叔刘俊的威风,没少在当地祸害,重儿性急,又喝了点酒,收不住脾气也是人之常情。”胡进接过黑吴迪的话茬继续替曹重说好话。
  曹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手肘撑在椅侧,手指摸着下巴,对于黑吴迪和胡进的话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
  “仲达,你就是真想罚他,也起码等他从南郡回来,至少先把叛军剿了再说。”胡进继续劝诫。
  “是啊,老侯爷如今在都城的日子不好过,如果咱们秦侯府不能拿下南郡,恐怕在朝廷里的地位也是保不住了,一旦保不住秦侯府,这东边的战线可就受威胁了。”黑吴迪。
  也许是他们某句话起了效果,也许是曹彧听厌了,他终于是把手从下巴上放了下来,拇指和食指微微搓一下,道:“两位叔伯,大老远上山来就是为了给曹重求情?”
  “……”他们确实是为了曹重被下狱的事而来,无可反驳。
  “行,我知道了。”曹彧起身。
  胡进、黑吴迪互看一眼,这小子不会是要送客吧?还真不卖他们这两张老脸的面子?
  见曹彧似乎想抽身走人,黑吴迪忙道:“仲达,重儿毕竟是曹家的嫡长孙。”将来的曹家家主,秦侯府的主人,把他下了大狱,曹家的颜面何在?何况还是在秦川吃的牢饭,这不是让外人笑话嘛!
  “胡子,替我送送两位叔伯。”曹彧吩咐一声门口的胡子。
  胡子真就过来请两位老人家离开,差点被胡进一脚踹出门去——臭小子,长胆儿了,敢跟他爷爷叫板——胡子是胡进的孙子。
  虽然被踹了一脚,胡子还是尽心尽力地向两位老人家伸手打了个“请”字——
  胡进和黑吴迪见说服不了曹彧,也只好回去——看来只能通知都城的老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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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人家前脚刚走,芙蕖后脚进来——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辰,她是来看将军是不是有事不回东院了。
  “发生了什么事?”因见曹彧脸色微沉,回东院的路上,芙蕖忍不住悄声向胡子打听。
  “男人家的事,别打听那么多。”胡子低斥,将军现在烦着呢——刚才两位老人家来求情时,他就担心将军会忍不住发脾气,平成一战,秦川军损失过半,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因怕东郡的刘俊伺机捣乱,将军费了多大力气才利诱、威迫住他,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小侯爷到好,一脚把来秦川谈判的刘俊侄子给踹死了,功亏一篑。
  “……”芙蕖被胡子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半个字——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张狂,以前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果然是人在屋檐下。
  一跨进东院的门,芙蕖便直往小厨房去——不想再跟他胡大将军有半点瓜葛。
  “还有吃的吗?”胡子像往常一样跟进了厨房——这丫头的手艺是做御厨的料,这些日子只要是在老宅吃饭,他都会到小厨房来——这丫头也会在给将军和夫人的那份之外,给他留一份。
  “……”芙蕖没搭理他,兀自将蒸笼上的热菜放进提盒。
  “不会没留我的吧?”胡子掀开蒸笼,看到只有虚无缥缈的热气。
  “我是服侍大人的。”不是他们曹家的下人,想吃饭就伸手要,看着不顺眼就抬手打。
  “不是现在已经是夫人了嘛。”胡子笑起来只有眼睛是弯的,其他表情都藏在胡子底下。
  “夫人?你们曹家明媒正娶了吗?”连身喜袍都没有,还敢大言不惭,“人是被你们抢来的!”
  “抢?是你们传信来求救的。”胡子越笑眼角越弯。
  “原来你们曹家救人之后,都要逼着人家以身相许?!”芙蕖故作惊讶道,“而且连个婚事都不办,跟土匪有什么不同?”
  “不办婚事那是因为夫人的身份不适合。”夫人是上王的妃嫔,将军现在还没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哪能犯那种大不为!
  芙蕖盖上提盒,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身份不适合,还成什么婚!把人好好送回去不就成了?”
  “……你跟我吼有什么用?是将军做得事。”终于在碗橱里找到剩余的饭菜,高兴的捏一块粉蒸肉入口,乐滋滋地嚼两下——随即看着厨房门口停止动作。
  “我看你跟你们将军没什么差别,都是——”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她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即她口中的将军与大人。
  “……”静默持续了良久,以至于芙蕖几乎快找不见自己的呼吸——
  还是樱或善良一点,不忍心再吓唬这丫头,伸手示意她把提盒拿过去——
  芙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记得把食盒递过去时,是将军接的——他什么也没说,更没有罚她。
  眼见着两人的衣裾消失在夜色之中,芙蕖默默咬住手指,喃喃问身后的胡子,“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胡子终于能继续嚼他的粉蒸肉,“不知道。”因为一直在跟她争吵,以至于失去了该有的警觉,他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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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曹彧和樱或两人的“偷听”是从“明媒正娶”那段开始的——他们俩都不是轻易进厨房的人,之所以今晚这么寸,是因为他回来时她正好打算散步,他便陪她一道,于是所有事就凑到了一起。
  “你也介意?”跨进正堂门槛时,他问了她一句——关于芙蕖说得那些,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介意。”坐到餐桌前时,她这么答他,“我不喜欢你的方式。”第一次的亲密一直让她记忆犹新,大概是国破家亡的阴影让她有些敏感,“我说过,不喜欢做战利品。”
  “除了战利品,还有其他方式么?”想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恐怕再等十年都未必能等到,何况他也没那个耐性——在这方面。
  樱或对他毫无悔改的言辞早已习以为常,知道争辩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笑了之——伸手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逐一摆到桌上。
  两人这边刚要动口,却听芙蕖在门外小声禀报道:“王夫人求见——”
  王夫人?曹彧没反应过来。
  到是樱或第一时间明白了是谁,“孟府的小姐。”提示他。
  孟府的小姐?曹彧还是没弄清怎么回事——他根本不知道孟娥来秦川的事——这些应该都是曹重的安排,“请她进来吧。”半夜三更,不方便让她到书房单独会面。
  孟娥之所以大晚上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定然是来帮曹重求情的。
  ——这还是孟娥第一次见曹彧跟女人单独用餐,画面竟让人有些羡妒,小时候她也很多次幻想过这个画面,想不到如今真的发生了,而且就在她眼前,只是画面里的女人不是她而已——有些人,你以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不把你当成独一无二。
  “抱歉,打扰你们用饭了。”孟娥是有点过意不去的,毕竟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坐吧。”曹彧对孟娥——应该说是有点抱歉的,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成为夫妇——而且他的确也耽误了她一些时间,所以对她,他一向绝口不提,即使从曹重那儿得知她过得不好,也不会想着伸手帮忙,他觉得这样对她是最好的,至少不会伤害她的名节——孟家人似乎很注重这些东西。
  “……”孟娥偷看一眼专心用餐的樱或,她似乎没有要退开的打算,也对,他们现在是夫妻,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事情,“二哥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知道。”曹彧放下筷子,专心听她说话。
  “我听说胡家、黑家已经派人去了都城。”曹重的事要是真惊动了秦侯,恐怕对曹彧并不是什么好事——秦侯对次子向来严于他人,弄不巧真会父子失和,“立威事小,失局事大,真跟老侯爷闹翻了,这秦川军想再带出去,恐怕就难了。”秦川的当家毕竟是老侯爷,要治曹重的罪,至少也要通过老侯爷那一关。
  “……”点头,“我知道。”说话间,曹彧的手不经意地盖上了手边的茶碗——挡去了樱或喝茶的打算——这茶是他的,她近来身体不好,一直在用药,芙蕖对她是禁茶的。
  因被阻挡,樱或抬头看他一眼,并没有深究,只是转手端起了桌上的白水——这才是她的。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孟娥这种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当然不会看不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说实话,这的确让她有点难堪——她与他是青梅竹马,也是长辈眼中的未来眷属,十八岁之前的所有时间里,她几乎就是把他当成未来丈夫看待的,只可惜缘分这东西太过混账,给了你希望,却毁了你的前程,最后只能看着别人恩爱眼前,而你却只能是个旁观者——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善妒的女人,现在看来是高估自己了,“看来二哥都打算好了,我再多说也是无益,就不打扰了……”还是告辞吧,她的身份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说多了恐怕要惹人厌烦。
  她要走,曹彧也不拦,依着规矩起身相送。
  樱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半句告辞的话,只是坐着饮茶,看他们出门——这世上能让她起身相送的人,应该数不满一双手吧?这孟娥显然不在其中之列。
  仰靠在椅背上,头枕着靠背,见曹彧送客归来,不禁莞尔一笑,“她是来看你的。”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对他还不死心,“干嘛不告诉她实话,她对你们叔侄的关心倒是很真心。”
  “什么实话?”曹彧俯身撑在她的坐椅两侧。
  “你把曹重抓起来,还弄得尽人皆知……”定然是叔侄俩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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