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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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让问,她也没问,只等火光乍现,嘈杂声起,她大概也猜出了眼下的状况——八马镇临近楚国祁山,时有悍匪出没,可能是招了土匪。
只是土匪到江神庙来做什么?拜神?
一阵囫囵杂语过后,还出现了年轻女人的哭泣声——土匪、年轻女人,这两个词放在一块,几乎不必想都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曹彧闭着双眸,深深呼出一口气,环在她肩上的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头——听声音,应该有七八个土匪,尽力的话,他可以应付,但是她在这儿……
“啊——”女人的尖叫声如恶鬼般凄厉——
樱或的额头就抵在他的下巴上,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他慢慢变得很平静——平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还是丢下她,出去了——花了半条命,救了外面那个可怜的女人。
站在神像手旁,她望一眼半死不活、却又威风凛凛的他——很好,少年英雄。
“恩人——”被救的可怜女子见他踉跄,忙过去搀扶。
樱或没有过去——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太脏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她就是不太想过去。
哒哒哒——
山下又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她从神像座台上下来,往石阶方向走去——
曹彧快走几步攥了她的手腕,没让她过去,因怕是土匪,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他要抱着她一起跳崖了,因为他现在真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根本护不了她。
“松开。”她命令,既然刚才他已经做了选择,现在就应该去面对后果——如果来的是土匪,她愿意接受接下来的命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大不了就是失贞,她的性命比贞洁重要——身为女人,又生逢乱世,这一点她想得通。
他不但没松开她,反而攥得更紧——她在怪他因救人而放弃了她的安全?这个自私的女人。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她面目平静,却透着严正。
他没有听从她的命令,而是手腕微一使劲,将她扯向自己。
她从小到大还没动手打过谁,他是第一个。
他从小到大也没被女人打过,她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不会成为第一个——他攥住了她挥过来的手,将它们别在她的身后。
两人的身体相贴,视线对峙——
从今晚之后,私人关系上,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瓜葛了吧?
于是——他俯咬了她的唇……
周律和胡子看到这幅画面的第一反应就是怔愣——一片血腥之间,站着一对拥吻的男女,最要命的,这对男女还是他跟她……什么状况?
还是周律反应快,急速后退两步,示意台阶下的下属不要上前——这画面还是越少人看见越好。
“杀了他。”这是樱或下山前对周律的命令。
周律看一眼因伤重而跌坐在地上的曹彧,再看一眼他身旁的胡子,胡子缓缓亮一下腰间的佩剑——要打吗?他奉陪。
周律转身下了石阶——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章 见面前
烛火还燃着,桌旁的人正趴在书卷上熟睡,长发散了一桌,一旁伺候的人则靠在窗棂前低头打盹。
瑶君叹气,这怕是又熬了一夜——近来南郡战事峰回路转,太后那边人仰马翻,她们大人更是常常彻夜不眠,再这么下去,非熬出个好歹来不可。
从床头取来毛披肩轻轻盖到熟睡的人肩上——
“什么事?”熟睡的人睫毛微颤,语带沙哑。
“……那曹重回来了——”瑶君低道。
仍然没睁开眼,“太后起了吗?”
“听清宁说,昨夜也是熬了大半宿,正睡着呢——”
额头在书卷上蹭两下,很不情愿地睁开双眸,“先请她到宣德殿去。”
“是。”瑶君应声离开时,经过芙蕖,轻推她一下,“还不快给大人梳洗更衣。”
芙蕖踉跄着稳住身子,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方向——
进宣德殿之前,樱或把曹家的功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曹重接替连败的詹耀,一鼓作气夺下了半个南郡,曹彧在西南也夺回了青华郡,并让楚国开通了西南的茶马道,这叔侄俩俨然已成了齐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是年纪轻轻就得此盛名,更让人记忆深刻——同时也让太后头疼,该赏他们什么呢?
曹重与曹彧不同,他生性张扬,加之少年得志,说起话来没太多顾忌,今天一回来就进宫,为的是给小叔曹彧讨公道——他靠一己之力夺回青华,不但没功,反而被罚俸三年,“我要觐见的是王上。”一个小小的女官管不了前朝的事,他要跟太后和王上陈词。
“既是觐见王上,就该知道规矩,想见就能见的,那不是王上,是傀偶。你们曹家功劳再大,也是王上给的机会,王上既能给,也能收回,小侯爷最好记住这一点。”他们曹家这么快就想挟天子令诸侯,还早了点。
“放肆——”接话的是殿门口的太后——
樱或、曹重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一个小小的后宫女官,竟然敢对前朝功臣语出不驯,你逞得是谁的威风!”太后跨进殿来,呵斥一声樱或。
樱或跪到地上,低眉不语。
“罚,去东陵静思己过。”
“谢太后。”樱或额头点地。
曹重偷看一眼起身出去的樱或,心明这出戏是演给他看的——他虽脾性暴躁,但不笨,太后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樱或自宣德殿一出来,芙蕖匆匆跟上去,刚才殿里的话她都听见了,她们大人真可怜,说了句实话,却被罚去守东陵……
“瑶君姐,咱们真要去守东陵?”芙蕖偷偷私下问瑶君。
“太后都发话了,当然要去。”
“可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太后和大人给那小侯爷的下马威嘛。”
“戏是戏,说出去的话可不能收回,你当太后的话都是玩笑啊。”把衣服一件件堆到芙蕖手中。
“那大人也太可怜了,为了一出戏,还要到东陵去受苦。”这心腹当的也太辛苦了点。
“这些事,你不懂,我不懂,大人懂就行了,快——收拾好,装上车,咱们这就走。”依她看,去东陵也好,至少不用天天熬夜了。
午朝的钟鼓声中,得胜归朝的曹重获重赏——加封镇安侯,食禄增三百户,与此同时,王城东北角的小门里驶出一辆小车,沿着官道一路驶向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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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时隔一年多,曹家祖孙四人第一次聚齐。
曹参先是严正的教训了一顿长孙,怪他鲁莽,竟跑去宫里闹事!曹景更是差点对儿子动手。
教训完曹重后,又轮到曹彧——
“二弟,你就不应该回来。”曹景对二弟突然回京,有些不理解,“父亲的西军帅印已经交了出去,重儿虽在南郡得胜,可兵权始终不在他手里,咱们曹家现在就剩下你手中的青华军,太后正愁着没法罢你兵权,你到自己回来了。”这次回来,万一被扣在都城,青华军可就没了。
“我要是不回来,青华郡确实是我们曹家的青华郡,可一旦楚国肃清内政,回过头来重新兵发青华,到时朝廷不供应粮草和援军,我们没办法以一郡之力对抗整个楚国。”他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让青华军变成真正的正规军,“兵权一事,大哥不必担心,既然能交出来,我自然有办法收回去。”
曹参看一眼小儿子——以前他不吭不气的,也不太注意他,如今看来,到是他最稳重,“既然回来了,明日就一道上朝吧。另外——你在外面这么久,也耽误了与孙家的婚事,如今回来了,就把婚事给办了吧。”所谓先成家后立业,他的年纪也不小了。
“……”曹彧点头。
当夜他并没有住在秦侯府,而是睡在了驿馆——这里是专门为外守官员进京设置的住处,他如今也算是外守官员,觐见王上之前,臣下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驿馆坐落在都城东南角的高坡上,与王城的遥遥相望——
洗漱之后,赤足散发,背手立在三楼的挑台上,一眼看尽都城的灯火——在西南待久了,这种繁华似乎已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父亲今晚说到了婚事,他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婚事,也确实该成婚了……
“将军,内廷送了赏赐来。”胡子。
大半夜的,内廷送什么赏赐?
曹彧回到正屋,来人他认识——内廷侍卫周律——那个女人的护卫,他来做什么?他不可认为在发生八马镇的事后,那女人还会与他有私人来往。
周律将一张覆着锦缎的托盘放到桌案上,“王上听闻将军回京,特地让属下送来赏赐。”
是王上……既是王上的赏赐,当然要下跪。
周律没让他跪,“王上让属下深夜送来,就是不想太隆重,将军不必行大礼。”
曹彧微微掀开半侧锦缎,露出了金漆地契的一角——是栋府院。
“王上说将军在西南缺衣少粮,为齐国夺回青华,一雪前耻,是大功,然而因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又不得不委屈将军,不但无功,反倒罚了将军三年俸禄,如今将军成婚在即,特赐府邸宅院,已尽君父之心。”
这是明着治罪、暗中拉拢,看来太后很清楚他在青华的势力,知道不可能将他连根拔除,便想以和为贵,“她人呢?”这个“她”不是太后,因为这不是太后的处事方式,太后也没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小事,只有那个女人才会这么精于细节。
“……王上在宫中。”
曹彧的视线在周律脸上停驻。
半天后,周律才改口道:“属下现在在宣德殿任职……至于大人……她因贵府小侯爷一事,被罚守东陵。”
“在哪儿?”他知道她被罚东陵的事,但依照眼下南郡的局势,太后不可能放她在东陵逍遥。
“将军……”周律为难,不管他们关系多好,他毕竟是内廷侍卫,不能什么都坦白吧?
胡子推一把周律,这小子就没看出将军在逗他嘛!
被胡子一推,周律才恍然大悟,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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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往西,紧邻都城的凤山,有一处汤泉行宫,樱或离开王城后便在此处下榻——太后不会真的让她住进冰冷的东陵。
时值初秋,暑意正浓,刚送走了一叠公文,趁这空档,芙蕖赶紧把冰镇好的酸梅汤端过来——
大人嘴叼,又逢天气燥热,什么东西都上不了口,唯独这东西她喜欢,而且喝完还能吃上几口饭,所以每天她都会准备一些。
“听说曹将军与孙家小姐的婚事近了,大人,咱们要送贺礼吗?”芙蕖的嘴巴最是闲不住,不过这次没有如愿讨她们大人的喜。
樱或看她一眼,“你认识他?”
“……”大人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冷——上次曹将军夺回青华时,她无意中提及,大人也是一脸冷漠,难道他们之间结了什么仇?“不认识。”从善如流。
樱或低眼,喝汤。
偌大的屋里霎时寂静了许多,只有蝉鸣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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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樱或刚从汤泉出来,头发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瑶君便匆匆闯进来——
“大人,宫里出事了。”
樱或一边系腰带,一边问道:“什么事?”
“太尉詹耀入宫拜见王上,未时入宫,申时宫门关闭,至今未开——”
樱或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叫东陵守将孙捷——”不行,现在还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让孙捷带人过去,不管詹耀有没有做不臣之事,都会给詹家带来不可估计的名誉损失——太后不可能抛弃詹家,就算詹耀真有胆造反,这件事也一定会息事宁人,还是让玉婆去召集御前侍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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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亥时,东门附近的御林军驿馆内,南腔北调、觥筹交错——军官们正在饮宴——
周律和胡子一人一边,正打算把千杯不醉的御林军教头灌醉——
一名小厮悄悄从人堆里溜过来,覆在周律耳边低语几句,就见周律笑容微僵,但很快掩饰过去,并顺手从桌子上提起一只酒坛,照着那教头的头顶就倒——
席间迸发出激烈的笑声,那教头回身作势要打人,周律佯装鼠窜,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隐没在了人堆里。
一出驿馆门,周律忙问刚才那小厮,“大人也进宫了?”
“东门守将怎么也不开城门,大人还在城门外。”
东门守将?东门守将隶属亲卫营,恐怕也只有曹重有办法,可是曹重刚才酒醉被抬回了侯府,现在去找也来不及啊——对了,还有一个人也可以——停下脚步,转身又回了驿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章 身世
有的时候,担心往往是一种预感。
就像此刻的樱或,她担心帮她开城门的是那个人,结果就是那个人。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