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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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内侍四平八稳的传达,正在仔细推敲一份奏折的江崖霜头疼的揉了揉额,低声自语:“前儿个下的诏令又出问题了?唉,下次朝会又要让父皇出面去圆场了!”
只是他这晚到了福宁宫,才知道建嘉帝这次找他却不是像前几次一样,为了给父子两个不成熟的执政酿成的烂摊子,商议一个体面的收场,而是要过问秋曳澜刚刚跟他商量过的那件事情。
第六十二章 正文最后一点隐藏剧情
“你媳妇找你说了安儿的事情?”建嘉帝在暖阁里等儿子,心腹内侍见江崖霜进来后,双手捧上茶水,就默不作声的告退出去,只留父子两个说话。
江崖霜先给君父见了礼,这才在他的示意下落座,道:“她也是怕孩子们长大点后,一个不防被底下人挑唆了去,所以想着防患于未然,免得他日酿出什么苦果来。”
建嘉帝“嗯”了一声,道:“这是她的想法,你自己呢?怎么想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飘忽,江崖霜微一皱眉,揣测着这是否是不满的表示?心念转了转,道:“孩儿也是这么想……”
“先不说安儿襁褓里就是你们夫妇养着的,就说他父亲,虽然被朕当棋子用了这些年,一步步给你铺着路,方你有今日!”建嘉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道,“但丹儿不但从没嫉恨过你,从小到大,他可没少护着你!长兄恩重如山,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江崖霜脸色苍白了一瞬他怎么会不记得?
连一直不喜惠王放。荡好色的秋曳澜,都将侄子侄女接到膝下亲自抚养,以抒解心中惭愧,何况他这个深得兄长维护的嫡弟?
“父皇的意思,是立安儿为太孙么?”江崖霜沉默良久,才按捺住激荡的心情,起身垂手,平静的问。
“倘若朕要你这么做的话……”建嘉帝呷了口茶水,抬眼望向他,“你肯么?”
江崖霜也抬起眼,与他对视,笑意苦涩:“父皇何必这样试探孩儿?父皇该知道,除非琅儿跟他的亲弟弟们中间没有一个争气的,否则孩儿没法立安儿!”
其实就算他的儿子们长大后一个都不争气,除非像惠王一样搞得天怒人怨、恶名在外,得恶到上至朝堂下至乡野人人得而诛之不然,江景琨依旧没有机会!
这不是江崖霜故作为难,而是事实父死子继的惯例早已深入人心,这也是实践证明的,所有新旧交替中最稳固的方式。在已有亲子的情况下传位给侄子,不说亲子们的反应,就说侄子上台之后,不杀亲子,能放心?
所以江景琨想名正言顺做皇位继承人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江崖霜膝下的儿子全部死光!
不然江崖霜将来要是立江景琨的话,这比建嘉帝立惠王还要糟糕!
置所有亲生儿子于死地,这种事情江崖霜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而且他知道,在他做太子的情况下立江景琨为太孙,这么荒谬的主意,建嘉帝也不可能答应。这位父皇这么问,自是别有用心。
“那你为何还要答应你媳妇把他接到东宫去?”果然,被江崖霜道破用心后,建嘉帝一挑眉,有些冷漠的说道,“他也有十岁了,作为惠王世子,该学着打理王府、处置正事了!如今惠王府没有女主人,主持后院的谷姓侍妾,朕听说是个会看眼色的,谅她也没胆子对安儿动什么歪脑筋!算算时间,你八哥即使接着续弦,新王妃进门时,安儿也有十二三岁上,都是半个大人了,他的新继母不会比他大几岁,堂堂男儿,难道还要怕着了继母的毒手?!”
他冷笑,“我江家嫡出子孙有这么废物?!”
瞥一眼皱眉的江崖霜,建嘉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寿安跟寿阳都是女孩子,没有母妃教导,恐怕将来长大之后不明妇德妇行,失了咱们皇家体面,不得不受教于太子妃跟前,这也还罢了!敬王世子年纪尚幼,暂居东宫可以,满了十岁,一样要回敬王府去过日子你媳妇是女子,难免心软,你怎么也犯这糊涂?!她接人时你都不会劝着点么!”
建嘉帝的三个嫡出孙女,按长幼是江徽环、江徽璎、江徽宝,如今都是郡主,封号分别是寿安、寿光、寿阳。
江崖霜解释:“倒也不是担心后院会对嫡子不利,主要还是想着八哥跟十六哥后院如今没个正经主母当家,难免有许多琐碎事情,不利于两个侄子的学业……”
“他们是宗室,又不是庶民,没有功名就出不了头!”建嘉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茶碗重重放下,呵斥道,“你自己当年读书读得好,难道就要要求所有人都要跟你一样?!咱们家如今贵为皇室,要琢磨的是如何治国而不是考状元!你把宗室子弟栽培成一群书呆子有什么用?!你当你是书院的山长么!
“会办事会当差那才是正经功夫你懂不懂你看看三年一榜多少所谓的饱学之士,走马上任之后个个露出原形,当真有指望能成国之栋梁的,每榜一只手能数过来就该谢天谢地了!要单纯说才华,你那大舅子的才名更在薛畅之上,但他治国之能,是能跟薛畅比的么?!”
“……但现在安儿才被接到东宫,立刻送他回去,岂不伤了孩子的心?”江崖霜揉着眉心,小心翼翼的商量,“再说他一直在孩儿夫妇膝下长大,跟他自己亲兄弟反而不是很亲近。恐怕回了惠王府也没意思,倒是在东宫,与琅儿自来亲如同胞兄弟似的。引导得好的话,也未必会像父皇担心的那样!”
其实秋曳澜之前提议接江景琨回膝下抚养时,他就知道这侄子的抚养会是个大。麻烦。
但他还是同意了没法不同意,建嘉帝刚才的试探虽然只是试探,可说的都是事实:在江崖霜的整个成长里,胞兄惠王都充当了他的垫脚石。
倘若没有惠王被算计,从天资卓绝被寄予厚望,一路堕落到不学无术好色成性的教训,昭德帝那么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将还在襁褓里的小孙儿养在自己膝下,老夫老妻了还要亲力亲为的带个婴儿?
那时候的江崖霜才多大?根本就看不出来贤愚昭德帝这么做,既是为了防止他步上惠王后尘,更多的,是愧疚。
对于次子跟次媳远赴北疆后,将聪慧的嫡长子托付家族,却在自己眼皮下面被毁掉的愧疚!
是这份愧疚让江崖霜与江绮筝姐弟从一回京,就注定会得到昭德帝与陶皇后额外的照顾。
诚然江崖霜的天赋不比胞兄惠王逊色,但要没惠王吃的亏,让昭德帝对他无比上心,根本不容人下暗手。以那些年朝堂与江。氏。家。族中的风云,他这份天赋等于就是个靶子!
在大秦代瑞前,从昭德帝起,所有人都认为,镇北军是江崖霜的。
因为整个江家四房只有他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在大秦代瑞后,建嘉帝再次利用嫡长子挖坑,为自己,也为江崖霜,清扫统治之路。
从江崖霜少年时代起,提到四房,所有的赞誉、期许、基业……人人都认为是他应该得的。
毕竟他的两个兄长,都是那么的不争气。
“四房倘若没有十九公子,镇北大将军去后,恐怕即使留下爵位跟金山银山,败落也是指日可待啊!”
这样的议论前后足有十几年在惠王一件比一件荒唐的事迹里,朝野上下都将他当成了四房的耻辱。
即使建嘉帝努力抬举他做幌子时,带头为他出力奔走的,也是与他利益相关、有婿岳关系的永义王!
当然这些年来,惠王确实没少折腾可是,江崖霜控制不住的去想:“倘若当年先出生的是我,而不是八哥……”
那么他会不会是又一个惠王,而惠王则成为现在的自己?
造成这一切的是建嘉帝,可是以一个做儿子的心,而且还是受益者的立场,他没法怨恨建嘉帝。
而现在,建嘉帝还能用对惠王依旧慈爱有加、只是不再提到大位来弥补愧疚,江崖霜呢?
埋首于政务之中、奔波于朝堂之上、劳心于天下的年轻储君,连跟胞兄多照几面的机会都十分难得,又谈什么补偿?
再说真见了面他也没什么好补偿的能给的,建嘉帝都先给了。
所以他只能移情于胞兄的子女。
江景琨,江徽宝。
依照江家历来重视嫡出子女的惯例,哪怕是对子女不怎么上心的惠王,在众多子女里,另眼看待的也是这两个孩子。
江崖霜又怎么会拒绝抚养他们?
哪怕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隐患与麻烦?
建嘉帝占着帝座居高临下的优势,俯瞰着自己的太子那张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俊脸上,彷徨、挣扎、犹豫、愧疚……神色变换万千,却迟迟难定!
“终究还是年轻啊……”建嘉帝心中叹息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怜意,将茶碗轻轻搁到案上,淡声道:“你若是觉得难办,那就由朕出面!安儿回惠王府后,你们夫妇想念他,可以时常召见,甚至偶尔小住!但任何接触,绝不可超过召见琅儿的次数与程度既然往后终究要分上下尊卑,与其让他们到时候难以接受,倒不如现在给他们定好!让他们在懵懂的时候就养成习惯,久而久之,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抚摩着帝座打磨光滑的赤金扶手,短暂的顿了一下,忽然道,“你皇祖父在咱们大秦未建前几年的那场重病,足足卧榻数年!要不是这个缘故,恐怕如今朕还不能把东宫让给你们夫妇住当时,他发病的引子,好像就是你伯祖父去世吧?他们三兄弟感情深厚,你叔祖父走了没多久,伯祖父也去了,就剩你皇祖父一个,也难怪他那么刚强的人,也会受不住!”
这番话有点没头没脑,跟方才说的话似乎不沾边?
江崖霜心下正乱,略一想没头绪,正要询问,却听建嘉帝慢慢的说道:“都说你们伯祖父是间接死在谷氏余孽手里,这其实是胡说八道。”
“他其实是被二房跟五房气死的!”
第六十三章 这章还是没能全讲完……
江崖霜悚然而惊!
“怎么可能?!”
无怪他这么诧异他那个伯祖父在昭德帝跟老济王眼里,绝对的长兄如父,完全当亲爹看的!而且还是孝子对亲爹的那种。
虽然说当年夔县男本朝追封敦王,为了跟现在的敦王江天骜区别,称老敦王逝世的消息传到京里时,由于受老济王过世的打击,当时已经病倒的昭德帝雪上加霜,病情加重到了江家上下当时都在给他准备后事了。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昭德帝还是坚持过问了这个兄长过世的前因后果!
昭德帝的过问当然不仅仅是询问报信的人,肯定私下着心腹打探过!
而且,“当初伯祖父过世时,大哥是在夔县的!”
老敦王膝下虽然出了大房、二房、五房这三支,但由于继室不贤,大房跟二房、五房虽然是亲兄弟,彼此关系却差得一塌糊涂!
在前瑞那会,二房跟五房始终不能出仕,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江天骜以自己兄妹曾被继母虐待为理由,逼得老敦王亲自出面拦下了两个继出嫡子的前途!
这种情况下,当时人在夔县的江崖云,怎么可能帮二房、五房隐瞒他们气死老敦王的真相?!肯定是揭发啊!
至于说江崖云也不知道江崖霜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江崖云作为江家这一代的长兄,虽然称不上惊才绝艳,但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从他后来一察觉到事情不对,就弄死亲生女儿江徽芝,以向四房表达臣服之意可以看出来:从父亲的角度上来讲,他不合格;但站在保全整个大房的立场上,他既果断又识时务。
尤其敦太妃她老人家现在还在人世呢!江崖云当时回老家的缘故,就是她各种装重病,不得不去“侍疾”。有这么个对于大房来说绝对居心不良的继祖母,江崖云在夔县时,怎么能不注意好自己祖父的动静,免得要求助时找不到人?
“这事当然瞒不过崖云!”建嘉帝见茶碗已经见了底,招了招手,示意儿子上来给自己斟上热茶,淡淡的道,“后来孙辈孝满,大房不是大违常理的带了二房跟五房上京?当时你们也颇为猜测了一番吧?”
江崖霜皱眉道:“这事当时确实让孩儿一干人深觉古怪,只是二房跟五房的人抵京之后的举止,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具体的用意。尔后又接连发生事情,也就没再上心!”
他斟好茶后,索性也不回座了,侍立在帝座畔问,“父皇,却不知道二房、五房做了什么气死了伯祖父,而大房竟不曾对他们落井下石?”
“那两房做的事情在大家子里倒也不算什么无非是跟你伯祖父的小妾私。通,又恰好叫你伯祖父撞见,人年纪大了禁不住刺激,当场就出了事!”建嘉帝云淡风轻的说道,“你那侄子景沾也不是什么遇刺身亡,纯粹是畏罪自。尽!说来无辜的倒是他妻子小金氏,就因为景沾自。尽前单独跟她说了会话,生怕她也知道了真相,直接就灭了口!”
“连她婆婆,也就是她亲姑姑,来京里后不是莫名其妙淹死在镜湖里?也是灭口,毕竟她亲生儿子没了,丈夫又有了新欢,没指望的女人不定就会去告密!”
江家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去了,江崖霜听了这番经过也没什么感想,只追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