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娇似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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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四年,杨奴娇望着方纪昀,如望着一个陌生人毫无区别,她努力的回想着方纪昀的模样,却惊诧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的样子。
“你。。。。”她开了口,一个字说完,却不知后面该说什么。
方纪昀却淡淡笑了笑,说了声;“我是方纪昀。”
杨奴娇脸色雪白,默默的吐出了一句话来;“可是里正说,你已经死了。。。。”
方纪昀颔首,道;“当日我去了京师赶考,并不在回乡的名单中,里正瞧不见我的名字,自然会以为我战死沙场。”
杨奴娇的小手轻轻颤着,她看着他一袭朝服,就像她儿时看的那些戏,那些当官的便是穿着这般的衣裳,到了这一刻,她才心知当日跑马帮的田大哥和自己说的话不假,方纪昀不但没死,还在京师做了大官。
“你,当了官。。。”杨奴娇小声说着。
方纪昀见她的眼睛落在自己的朝服上,遂是有些无奈,他自回府后,急着来见她,竟是连朝服都没换下。
他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杨奴娇看着他的眼睛,几乎用遍了全身的力气,才对着方纪昀道;“我。。。。我已经改嫁了,我的夫君姓宋,他叫宋淮安,你做了大官,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杨奴娇心酸难忍,对宋淮安的牵挂刻骨铭心,刚说完这一句,眼泪终是忍耐不住的滚了下来。
见她流泪,方纪昀伸出手,欲为她将泪珠拭去,岂料不等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杨奴娇便是向里缩了缩身子,躲开了他的手指,一双眼瞳更是透着惊惧的光芒,就那样瞧着自己。
他只得收回了自己的手,说了句;“你刚掉了孩子,身子还没恢复,别哭。”
杨奴娇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比雪还要惨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隔了许久,才道;“我的孩子。。。。。没了?”
方纪昀见她如此,心里只说不出是何滋味,他转过目光,只“嗯”了一声。
杨奴娇哆嗦着伸出手,探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已有三个多月身孕,原本平坦的小腹已是微微隆起,可此时待她将手抚上时,顿觉小腹复又变得平坦起来,再无丝毫圆滚滚的迹象。
她竟是把她和宋淮安的孩子丢了,把她一心求来的孩子丢了。。。。
蓦然,她记起了那句话,宋淮安的那一句;“方纪昀的孩子,就比我的孩子重要吗?”闯进脑海,犹如一记惊雷,震得她手足冰凉,唯有泪水一串串的落下,好似一场雨。
“我相公在哪,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杨奴娇声泪俱下,只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宋淮安,她知道他一定怨怪自己,说不定已经恨死她了,可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见到他的,哪怕他打她,骂她,她也都是心甘情愿,她只盼着能祈求他的原谅。
方纪昀见她如此,心中自是不忍,他不顾杨奴娇的躲闪,伸出手为她拭去泪珠,留下了一句;“你若想见他,就尽快将身子给我养好。”
说完,方纪昀起身,将杨奴娇留下,自己则是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京师,凌阳王府。
“公主,您怎么还没歇息?”月奴进了屋,就见袁语瑶正倚在窗前出神,当下便是赶忙拿起了一件披风,为主子搭在了肩上。
月奴是永安公主的陪嫁宫女,是以并不以王妃相称,一直如同宫中那般,还唤公主。
袁语瑶回过身,月光下,女子美丽而娴静的脸蛋上是柔润的光晕,她紧了紧肩上的披肩,轻声道;“他,怎样了?”
月奴自是心知这一个“他”指的是谁,当下只静静道;“奴婢听闻当日在遂州,他本是有机会逃脱的,可不知怎的,竟为了一个女子束手就擒,被人押往了京师。”
袁语瑶的面上依然是安安静静的,只轻语道;“那女子,定是他的妻吧。”
月奴有些踌躇,打量着主子的脸色,叹道;“公主说的不错,那女子的确是他的妻子,这世上的事可真是难说的紧,便有这般巧的事,公主可知道,他的妻子是谁?”
袁语瑶闻言,秀眉微颦,道;“难不成,他的妻子并非寻常女子?”
月奴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奴婢探的清楚,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方大人留在家乡的续弦!”
袁语瑶的脸色这才略微变了变,过了片刻,才默默道了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那杨氏当日已被遂州高将军送到了京城方大人的府邸,奴婢听闻,杨氏曾在遂州小产,孩子已是三个多月了。”
袁语瑶在椅子上坐下,长长的睫毛覆在那一双秋泓般的眸子上,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能听出其中的轻颤;“那孩子,也是他的?”
月奴张了张口,却只能将脸面垂下,说了一声;“是。”
☆、072章 只求公主真心
袁语瑶不再说话了,她默默坐了好一会儿,方才幽幽道;“眼下,他在哪?”
月奴垂首道;“听说,王爷与他一道入了宫,去面见皇上去了。”
袁语瑶微微一怔,美眸向着月奴瞧去,低声道;“可还是为着大赫的事?”
月奴点了点头,“赫连灼一日不除,对咱们大梁而言,都是一大隐患。”
袁语瑶秀眉紧蹙;“他虽武功高强,可也不是赫连灼的对手,当年,皇上命他前往边疆刺杀赫连灼,只让他险些丢了性命,难道这一次,皇上还不死心吗?”
月奴只道;“公主不必担心,奴婢听闻这次赫连灼因着征战蒙古,身受重伤,近日来都是在大辽城中养伤,若要除去他,眼下便是极佳的一个机会。”
见袁语瑶不吭声,月奴想了想,又是道;“再说,公主您想一想,若是皇上有心命他再次前往大赫,那他眼下的处境定是无忧,就连王爷,也是不敢伤他。”
袁语瑶面色寂寥,隔了许久,才轻轻说了句;“当年,他身受重伤从边疆回来,我却违背诺言,嫁给了凌阳王。。。。”
月奴眼皮一跳,劝道;“公主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您嫁给凌阳王也是为了念儿,总有一天,他会知晓的。”
袁语瑶心头酸涩,只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人留意着宫里的动静,有何要事,立时来禀。”
月奴答应着,退了下去。
待月奴走后,袁语瑶独自一人去了内殿,守夜的奶娘瞧见她,顿时站起了身子,对着她恭敬行礼。
袁语瑶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是坐在了女儿床边,一眨不眨的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念儿已是三岁多了,容貌间长得酷似母女,与袁语瑶一般的鹅蛋脸儿,眉如远山,眼如秋水,虽然还是个奶娃娃,可已出落成一个美人胚子。
袁语瑶每逢瞧着女儿,心头都会涌起无限爱怜,她痴痴地看着孩子,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回头看去,就见一位潇洒不羁,身形风流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凌阳王赵括。
见到他,袁语瑶微微欠身,言了句;“见过王爷。”
赵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她一会,才道;“不必多礼。”
袁语瑶直起了身子,见赵括走到了床前,一语不发的盯着念儿。
“一眨眼,这孩子都三岁了。”赵括微微一笑,面庞间极为磊落。
袁语瑶没有接话,只微微移开了目光。
两人沉默许久,赵括终是转向了她,言了句;“我今日,已是将当年之事尽数告诉了宋淮安。”
这一句落进袁语瑶耳里,只让她顿时愣住了,一双眼眸圆睁,几乎是不敢相信般的看着面前的夫君。
赵括踱着步,走到袁语瑶面前,望着她苍白而憔悴的面容,乌黑的眼瞳中有轻浅的怜惜一闪而过,他双手负后,逐字逐句道;“我告诉了他,当年你嫁到凌阳王府,只因你怀了他的骨肉,你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在身形未显时嫁与我为妻。”
袁语瑶脚步一软,身子竟是站不稳一般,不得不用手紧紧扶住了案桌,方才勉励支撑。
“为什么,”袁语瑶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凌阳王闻言,一双黑眸笔直的看着袁语瑶的眼睛,声音沉稳有力;“这些年,小王别无所求,只求公主真心。”
袁语瑶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缄默了下去。
“公主真心求之不得,小王如今,只愿能成人之美。”
袁语瑶大震,“你愿意成全我和淮安?”
许是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淮安”刺痛了人的心,凌阳王自嘲一笑,将目光看向了熟睡中的念儿,缓缓道;“当年公主便是与他约好,待他从大赫回京,你便与他远走高飞,只因念儿,让他误会公主另嫁他人,这几年,公主的心从未在小王身上,眼下,小王甘愿放手。”
袁语瑶竭力镇定,回想嫁给他的这些年,凌阳王对自己一直是以礼相待,从不曾有过冒犯之举,就连对念儿,也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而当年,当自己得知身怀有孕,宋淮安却远在边疆,眼见着自己的肚子一日日的大起,三个月后,便再也瞒不住宫中诸人的眼睛,她毫无法子,只得破釜沉舟,修书一封,将一切都是与凌阳王说了清楚,她在豪赌,赌的,便是他对自己的情谊。
“是我愧对于你。”袁语瑶低下头,咬字极轻。
赵括摇了摇头,声音平静而淡然:“皇上已是命他再次前往大赫,刺杀赫连灼,此行凶险难测,四年前,皇上手中的王牌是你,如今,依然是你。”
袁语瑶心知肚明,宫中与王府为了掌控死士,都会喂死士服下一种毒药,多年前,当她为宋淮安求得解药后,她自己,便成了皇上控制宋淮安最好的王牌,甚至比毒药还要厉害百倍。
☆、073章 你是我方纪昀的妻子
方府。
芳芳倚在杨奴娇身旁,已是甜甜的进了梦乡,这几日杨奴娇的身子稍稍好了些,芳芳便闹着要娘亲,杨奴娇瞧着芳芳,不免就要想起她与宋淮安的那个孩子,心头除了绞痛,更有心酸,却怎么也不忍心让人将芳芳抱走,只让孩子跟着自己。
方纪昀自那日走后,便再也不曾来过,每日里都会有大夫来为她诊脉,侍女与嬷嬷都是成群的,将她们母女服侍的无微不至,杨奴娇却只觉得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芳芳倚在她的怀中,小鼻息一张一合,想必是吃了牛乳的缘故,身上有着淡淡的乳香,听到侍女的脚步声,杨奴娇支起身子,就见翠儿毕恭毕敬的端来了一碗阿胶红枣羹,让杨奴娇吃下。
杨奴娇压根没有胃口,可还是将那碗汤羹接过,硬着头皮吃了个干净,她不敢不吃,这些日子,她拼命的养着身子,拼命的喝药,拼命的吃东西,只为了身上能尽快恢复力气,可以下床,出府去找宋淮安。
待她吃完,翠儿接过汤碗,刚要退下,不料竟迎面遇上了方纪昀,翠儿一惊,赶紧儿施礼,方纪昀对着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夫人近日怎样?”
“回大人的话,夫人这几日已是好了不少,今儿白大夫来瞧了,说是再过两日夫人便可以下床,出去透透气了。”
方纪昀闻言,心口便是微微一松,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
待翠儿走后,方纪昀迈步走到了里屋,杨奴娇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顿时睁开了眼,从锦被中探出了身子。
方纪昀见状,遂是从一旁拿过披风,不由分说的便是为她披在了肩上。
杨奴娇垂着眼眸倚在那里,也不去看他,只说;“你说过,等我身子好了,就让我去找我相公。”
方纪昀听到那“相公”二字,眉峰便是一皱,继而便被他按捺了下去,他默了默,方才道;“奴娇,我不欲多说什么,你我二人虽不曾有过夫妻之实,可你,是我方纪昀的妻子。”
杨奴娇听了这话,脸色的血色顿时褪了个一干二净,可她知道,有些话是她与方纪昀之间不得不说的,迟早会有这一天,她必须要面对。
她鼓足了勇气,看向了方纪昀的眸子,一双小手却是不安的攥住了被角,骨节处是苍白的,衬着手指越发羸弱,让人疼惜。
“那时候,里正和我说你不在了,我领着芳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后来,是他。。。。是我相公,如果没有他,也许我和芳芳都要饿死了。。。。”杨奴娇心跳的极快,面色的神色是惶然的,可当她唤出相公二子时,声音却是无尽的轻柔,就连眼瞳中也是满满的依恋。
她顿了顿,又是说道;“方。。。大人,我知道,我带着孩子改嫁,是对不住你,可我当时真的没法子,芳芳跟着我,真的太苦了。我原本嫁给他,只盼着他能给孩子一碗饭吃,可后来。。。。”
杨奴娇说到这,脸庞便是微红,声音更是小了下去;“他对我们很好,我也越来越在乎他,在我心里,他是我相公,是我的天,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