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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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丝毫没有回应他,神态仿佛和之前判若两人:“你怎知,我不敢……”
伯邑考有一点心虚了,他的手攀上她的双峰,用鼻子轻点她的脸颊,以几乎是哀求的姿态对她说:“别这样……妲己,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唔,我爱你……”
他依旧缠绵在她的玉颈,丝毫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已冷若冰霜。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他身下,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去,濡湿了下面夜夜与帝辛共枕的鸳鸯。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有阵阵绞痛缠绕在心间。她一直期待着他抵抗不了诱惑,可更期待,他会痛骂她一顿然后拂袖而去。这样,她心里的那棵小青松,就当真会终生茂盛了。
伯邑考,不要怪我对你用了手段,今日的坟墓,可是你自己挖出来的。
正是意乱情迷之时,伯邑考忽然听到“啪”地一声,随即自己脸上就出现火辣辣的疼痛。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妲己打了他。
不知何时她已经哭得满脸泪水,掩住自己胸前一片羞愤。然后听她大喊:“来人啊!非礼!”这时屋内的烛火被点亮,门外涌进来一众婢女和内官。伯邑考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此情此景若被人撞见,自己的一切就都被毁了!
见事发,他恼羞成怒,怒极攻心,突然扼住了她的脖子怒斥道:“苏妲己,你真是够毒!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
妲己没料到他会这么狂躁,被掐得顿时没法呼吸。她胡乱地捶打他的胸,狠命撕扯他的胳膊……可是都无济于事。
一众下人如潮水般涌上来,妲己的视线渐渐模糊,她听到众人的喧哗声,纷乱的脚步声,水盆被踢开的杂声,门外廷尉调兵的指令,以及最后,是鲧捐的哭泣……
她一点点跌入混沌,幽幽的如同醒不来的梦境。眼前依旧是伯邑考血红的眼睛,飘飘忽忽看不太清楚。就这样与他同归于尽也挺好的吧,狱中的哪吒仍是凶多吉少,这样也好,我们一起死掉,黄泉路上也有人陪伴。
她失掉了全身的力气,坠入了温柔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比干剖心
帘外的雨潺潺而落,携卷着轻柔微冷的春风,滴落在三重宫阙的金色琉璃瓦上,发出“嘭嘭”的响声。偌大的王宫里安静得如同深秋的湖泊,只有极远处忙着躲雨的知更鸟,发出短而尖的鸣叫,一声一声,哔剥哔剥。
梨落宫外殿原有的十二内官裁了一半,内殿的八大侍婢也只留了三个。姜王后下旨,众人出入梨落宫都要谨小慎微,免惊了妲妃娘娘养伤。更严令所有奴才和侍卫,前日发生的意外事件决不允许透露半分。
妲己床前的太医忙成一团,个个眉头紧锁,细细讨论治伤的方子,却是左一个右一个地行不通。
帝辛坐在屏风外面,一脸乌云。旁边伺候着的奴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安静得出奇。屏风里面和外面虽一扇之隔,竟像是两个世界。
许久,只见屏风那边走出来一个太医回禀道:“大王,妲妃娘娘颈骨重创,本来已是濒危;加之她似有旧疾未愈,现在仍旧昏迷不醒。新伤旧患加在一起,导致其脉象虚浮,呼吸极浅,血流凝滞。怕是要不好了……”
帝辛的眼中随即划过凄厉的光芒,红着一双眼睛对他说:“不好了……怎么就叫不好了?她旧伤未愈你就给我治好,骨头断了就给我接好!哪门子的‘不好了’?!再跟我说这句话,我就叫你脑袋搬家!”
几句话吓得太医跪地请罪。这时听得屏风里面传出几声呻‘吟,随即就有太医出来禀报:“大、大王,妲妃娘娘醒了!”
帝辛“噌”地站起,冲进里面去,太医和奴才撤了大半,帝辛得以坐在她身边,握起她的手:“爱妃,你怎么样了?”
妲己用力睁开眼睛,冲他张了张嘴巴,可是喉间疼得难受,她不敢出声,只对他做了口型。这口型在帝辛看来,竟像是“子辛”……他“刷”地堕下泪来,心中涌出无穷尽的苦涩,他安慰她说:“妲己,你不会有事的……孤王保你不会有事,孤王说到做到。”
她疼得流出眼泪,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哪怕摔在巫彭山的地洞里,在虹銮殿被锐戟戳了几个窟窿,她也没这么难受过。虽然曾经中过云中子的蛊,断骨裂筋之痛远非此次所及,可是这次伤了喉骨,一呼一吸间痛入心肺,更是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眼前的帝辛顶着一头乱发,胡子生得更盛了。早前她就嘲笑过他,说他蓄的胡子能给鸟儿做个窝。结果第二天就见姜柏辰登门,说大王赐给梨落宫一个鸟窝。妲己惊讶之下,竟发现那是一团胡须做成的精美的巢。姜柏辰在一旁陪笑:“大王特意嘱咐,剃下胡须来给那只金丝雀作窝。”妲己不禁莞尔:“那我得谢过大王了,我家巧儿可算住了大商最贵的房子。”
往事犹在眼前,可昔人却已命在旦夕。妲己不禁哽咽,这一哽咽便更痛了。她用嘴唇接着说:“子辛,我可能……活不长了。”
帝辛的眼泪不绝,只是拼命摇头。
妲己又说:“这不关伯邑考的事……我自被云中子伤,便患了心悸。一旦受惊,便心痛不止。沉疴难除,也自随它。”
帝辛赌咒般对她说:“管什么沉疴心疾!天下间的好药材,我不信找不来治好你。”
妲己再次落泪,艰难地摇摇头:“不要再费力了。我的伤患,怕是除了……便再难治好。”
妲己的唇语说得很慢,帝辛能听懂个大概。可是那“除了”之后的关键之处,他却怎么也没看透。
他轻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可以挽回你的性命?”
她再次用力,眼圈已瞪得通红,许久方从喉咙间吐出干涩粗哑的三个字:
“玲……珑……心。”
在一旁侍候的鲧捐听见妲己这句话,心“嘭嘭”跳个不停: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不知道她患有心悸的事。她绕了这么一大圈,不惜拉上姬家父子做垫背的,不惜豁出自己的名誉和性命,原来就是为了要跟帝辛要这么个东西!
不过鲧捐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恭恭敬敬地回禀大王:“大王,我家主子自中蛊以来,每日心惊,或轻或重。奴婢曾到大云来寺求问高僧,高僧说娘娘此疾必需玲珑心一片方可根除。可是这玲珑心长什么样子,到哪里采摘,我们都一无所知。每日只好给娘娘熬些补药,以维持她的气血不虚。”
妲己无声地瞄了一眼鲧捐。这主仆两个面对天子撒下了弥天大谎,可是帝辛却毫不怀疑。他听到“玲珑心”这三个字,表情变得凝重,好像在思考什么军政大事一般。他下了几次决心,却总也不成功。直到他看到床上的妲己,妲己泪眼盈盈地看着他,突然就给了他勇气。
他拿过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对她说:“爱妃,为了你,寡人什么都愿意。你放心,三日之内,孤王便将这玲珑心取来给你入药。”
妲己的心稍稍放下:听他说话这口气,想必是知道玲珑心的所在了。
帝辛安顿好妲己,晌午时分回到寿仙宫。不出他所料,寿仙宫前已跪了一众大臣,武成王黄飞虎、亲王微子、箕子、上大夫费仲、下大夫夏招等人都在列,可他此刻最想见的却单单不在场。
他一句客套的话都没说,直接传了侍卫长姜令。
“伯邑考那厮现在何处?”
“回陛下,在地牢候旨。”
“很好。”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姜令,也对跪着的众人说道:“传孤旨意,将奸贼伯邑考醢为肉酱。”
旨令一下,如同晴空霹雳,众人霎时间哑然无声。醢刑,是先把人的四肢砍掉,留其头;若不死,凿其五官;再不死,挖其五脏。待血流干,断其头,悬于城门曝晒三日。余下尸体则碎为肉酱,分与狗彘食。整个刑罚可持续三日三夜,由六个刽子手轮流执行,乃大商最为严酷的刑罚。上一次动用如此大刑,还是二十年前,帝辛平定东夷之时,用在首领巴彦十一郎身上的。
跪着的这些大臣无不是看着伯邑考长大,视之与子侄无异。帝辛话音刚落,群臣争谏,此起彼伏。
“大王三思!邑考虽忤逆内廷,但罪不至此!”
“邑考之德行,人所共知。说他得罪妲妃,其中有曲折也未可知啊!”
“大王已有意释放西伯侯,想来总不是大过。邑考虽说通晓礼数,但不知何处得罪了娘娘,也是几句话的事。大王如斯动怒,何至于此!”
为了不致丑事外扬,阖宫上下,严厉封锁消息。大臣虽然猜到一二,总是不晓得周全。一想到那日,他看到伯邑考衣衫不整地在妲己床前,眼里喷着仇恨的怒火。而妲己被他掐得一度昏厥,现在仍是岌岌可危……白日还是风度翩翩的公子,一到晚上竟成了强‘暴妃嫔的奸贼……自己是花了眼才会被这个衣冠禽兽蒙骗!
“住口!你们敢抗旨吗?!”
一声怒吼,慑得众人纷纷缄口。每个人都看出来大王此时的反应,乃是真的动了怒。帝辛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孤意已决。谁再求情,与之同罪。”
每个人都没了言语,只余深深的哀愁,和无可奈何的叹息。
帝辛挥了挥手:“都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转身就向寝宫走去。
群臣无奈,已经为姬家一门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也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帝辛走进寝宫,忽然叫来奉御官,密令道:“速发御札,宣比干。”
比干不在别处,正在府中。他知道今日一众大臣都去了宫中为伯邑考求情,他也本想去的,可是夏招一席话把他留在了家里。他说:“伯邑考是由你引荐的,如今出了祸事,大王第一个要追究伯邑考的责任,第二个就要找到你头上。瞧现在的局势,邑考的祸不小。老千岁还是留待府中观望,这样我们的进谏若不奏效,老千岁还可进言。要是大家一拥而上,怕是再没有为西伯说话的人物了。”
比干对他说:“难得你如此细心,我就听你一言。”
夏招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如今大王宠信妲己,朝廷失政。他又疑心甚重,虐待良臣。朝中有分量的大臣,唯老千岁一人而已!怎可不彼此相惜?”
比干听罢,也自叹息。
正想着,忽堂候官敲云板,传御札,立宣见驾。
比干长叹:终于找到我头上了。因自己之前力保姬昌,他怀疑我与姬昌勾结谋反已不是一日两日。想来此行凶险,怕是无命归来。随即提笔,留下一行草书:
儿德:
不求美名传千古,旦做大邑商下一青松。
写罢即扔掉笔,大踏步随奉御官进宫去了。
话说武成王黄元帅同诸大臣俱在午门,只见比干乘马,飞至午门下马。众人上前,将比干围在中心,个个痛心疾首:
“老千岁一定要好好劝劝大王,再这么恣意妄为,非要亡了大商的根基啊!”
比干只是点头。
黄飞虎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对他说:“我们和您一起去,谅大王也要有几分忌惮。”
比干却不答允:“我是去协商,不是去打架。各位稍安勿躁,我定然平安归来。”
众臣目送比干离开,都只是急得没有办法。
奉御官一路将他引入九间殿。此时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连踏步也能听到回声。他不禁环顾四周,这熟悉的九间大殿,他一生出入了上万次。帝乙时他便一心辅佐君王,从迁都、平乱到新帝登基,大邑商的种种大事,他无不参与。也算是三代老臣,劳苦功高。如今大王大权在握,日益专制,身边的老臣死的死、辞的辞,如今也所剩无几。所谓兔死狗烹,真是可叹!
正流连间,帝辛一个人从后堂走出,一步一步,走到龙椅前坐下。
比干看见他出现,眼里浮现苍茫的泪水。他一言不发,只是正面向君王,伸出左脚,右膝跪地,左膝也跪了下来。然后手心朝上置于地面,恭敬地磕了三个头。随即站起来,再一次跪地朝拜,前后竟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如此大礼,连他登基之初都没见王叔行过。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帝辛嗡声许久,才对他说:“王叔,怎么行这么大礼。”
比干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物,等了一会儿才冷冰冰地回答道:
“我不是对你行礼。我是对你身后的那个人行的。”
帝辛一听,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他竭力控制,才没使自己转过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可是比干那种诡异的表情和僵硬的语调让他越来越坐不住——他直愣愣地朝我身后究竟看见什么了。
这时,只听得比干又说了一句话:“我拜的是我的王兄,你的父王——帝乙。”
帝辛这才慢慢平复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