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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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帝辛猛拍了下桌子。所有人心里一惊。
妲己在心底暗笑。
只听他命令道:“梅伯,孤王给你一次机会:向寡人的妲妃道歉。”
梅伯万万没想到大王居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为了一个妖女?!
他义正言辞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可如今要臣屈服于一个罪恶滔天的妖女,臣做不到!”
“放肆!”帝辛喝道,“苏妲己是孤王的爱妃,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妖女,不要怪孤下手无情。”
这时,殿下的费仲对梅伯劝道:“上大夫,不要再固执了,妲妃娘娘是大王祭过天地娶进宫的,名正言顺。切莫再惹恼了大王,快赔礼吧!”
“混账!”梅伯丝毫没有领情,“如此轻易便屈服,怎么对得起我上大夫的名头。梅伯宁死不屈!”
威严再一次受到了挑战,帝辛终于到达了底线,他咬牙道:
“好一个宁死不屈!孤王就偿了你的心愿!”
他面向妲己,问她:“爱妃,你来说如何处置这个逆臣?”
本以为丧母之痛已经愈合,却不想此时,心头的伤疤被生生揭开,她的整颗心还在颤抖!梅伯啊梅伯,我苏妲己不曾招惹你,你何苦这样处处为难?
她在梅伯面前游走着,目光中带着丝丝的狠辣:
“让我想想。怠慢君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在臣妾看来,如此重罪,非凌迟不足以正国法,非油烹不足以谢天下!”
大殿一片哗然!
年纪轻轻的少女,心地居然如此阴险,一开口就是这般极刑。也怪梅大夫之前出言不慎,本想治他人的罪,到头来却掘了自己的坟墓!
“不过,”她话锋一转,否定了之前的决定,“梅大夫乃三朝老臣,劳苦功高,我不想这么残忍地对待他。就算死罪,好歹也得给留个全尸。”
内心中突然涌出一种邪恶的冲动,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臣妾想到个好主意。既然梅大夫甚为瞧不起我和母亲的身份,认为哪怕葬身火海也不算受苦。那么就让他尝尝——被炮烙至死的滋味。”
当她说出“炮烙至死”四个字的时候,舌尖划过一阵尖锐的疼痛。猛然间她发现: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帝辛生性残暴嗜杀,即位后创制多种酷刑以震慑臣民,比如将人剁成肉酱的醢刑、从脊背剖开至全身的剥皮之刑、将人投入沸油锅里的油烹之刑等等,方式之多样、手段之残忍可谓骇人听闻。他第一次听到“炮烙”这个词的时候,心中就一阵悸动,如今妲己居然开了这个口,更坚定了他要将此设立为一种刑罚的决心。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旨道:“爱妃之策深得孤心,传寡人旨意:铸铜柱、备炭火,三日之后,炮烙梅伯!”
梅伯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不少大臣听了这道旨意,纷纷跪地求情:“大王三思!”
首相商容第一个反对:“大王,梅大夫乃三朝老臣,一生为国,忠心耿耿。想当年,陛下尚是先王帝乙的第三子,上有兄长微子启和微子衍。立太子之时,乃是上大夫梅伯力荐幼子为王储。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梅大夫功不可没!如若因忠言直谏遭受极刑,有损大王威仪,恐令天下人心寒!请大王三思!”
众臣附和:“首相所言极是!”
帝辛听了商容一番话,脸阵红阵白,心下犹疑起来,便看了一眼妲己。妲己看他为难的目光,心里明白了一二:不错,她曾听父亲提过,当年帝乙立太子,太卜力荐的人选是长王子启,而首相商容、上大夫梅伯、赵启上本力荐季子寿王,也就是当今天子帝辛。日后帝辛即位,对这三人都是十分宽厚,而对太卜显然心存芥蒂。
妲己心想算了,大事化小罢了。
就在这时,下大夫费仲出列奏禀:“大王、娘娘,梅大夫刚正不阿,开罪娘娘全是言不由衷。虽然侮慢了娘娘,又辱骂了娘娘生母、提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娘娘伤了心……但念在其忠心护主的份上,饶过他吧!”
不得不说,费仲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他站在梅伯的立场,又再次点燃了妲己心中的仇恨。这最后一句“忠心护主”,更是将妲己排除在梅伯所护的“主”之外。事实上,作为下大夫的他,对上大夫之位垂涎已久,这个关键时刻讲的一番言语,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妲己听着费仲的话,紧紧咬住了嘴唇,汗水在她的额头上翻滚。母亲死时的那场大火再度燃烧起来,她一闭眼,眼前都是母亲烧焦的尸体。烧炭的味道滚滚而来,立刻让她产生了呕吐的感觉。
她再也无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拂袖离开了。
见妲己离开,帝辛也无心听政,下令“将梅伯收押天牢,三日后再审!”侍卫领命,将他手持的牙笏夺下,拖下朝堂。梅伯厉声痛骂:“好个昏君!听信妇人之言,将我下狱,你若不悬崖勒马,将妖女治罪,恐难以面对祖先宗庙!”
一番话骂得帝辛怒血喷张,喝道:“拉下去!拉下去!”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暗自感叹。旁边的尤浑看出其中端倪,低声对费仲说了一句:“大王对妲己的宠爱,较当年唯亭夫人有过之无不及”。费仲不言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炮烙之刑
这一夜的月光格外好。
妲己倚在窗前,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点点的星光离散挥洒,落入她的瞳仁。
鲧捐踌躇过后终于上前:“小姐”——许多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改口称呼“娘娘”——“夜风甚冷,还是让奴婢关上窗子吧。”
妲己不出声。
鲧捐知道妲己的固执,只好再说:“小姐不肯爱惜自己身体,若是染病,大王又要忧心了。”
这句话倒是触碰到了妲己的神经,她的眼神动了一下,随后冷淡地说:“谁要他管。”
白天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梅伯的咄咄逼人,让她再次感到了那种不曾磨灭的痛苦。都怪帝辛这个老顽固,若不是他执意纳己为妃,若纳妃之后没有那么大肆张扬,也不会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尽挖苦。“砰!”她狠狠敲了一下窗棂,直震得碎屑纷纷。
“都怪你!都怪你!!”
“怪谁呀?”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众奴婢纷纷跪地。鲧捐见大王驾到,对妲己示意行礼。
妲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将目光移向窗外。
月色迷离。
帝辛看着她,心头有一丝不快。刚刚与比干一番密议,得知一些令人不愉快的消息。本想到妲己这里排遣烦闷,却不想碰了个冷钉子:这小丫头压根对自己不屑一顾!
帝辛压着怒火,走到妲己身边。她依旧侧身对着他,连姿势也没有改变过。
他扳过她的身体,看着她美艳的脸庞,玉润的嘴唇和娇滴滴的眼睛,胸中的邪火“腾”地窜起来,怎么也浇不灭!
他吩咐奴婢道:“你们都退下。”
众人正要退下,妲己却抢先说道:“鲧捐留下。”
鲧捐尴尬地看了一眼大王。帝辛没吭声。
帝辛捏着妲己的手腕,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不情愿。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用火热的眼神征服她,至少要吓住她。
他问:“你怕不怕?”
她始终不卑不亢,眼神中蕴含着一丝轻蔑和嘲讽,反问道:“你怕不怕?”
帝辛没想到会迎来这样一问,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变得黯淡,变得卑琐。终于,他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他放开她的手,脸朝向别处:“怕。我怕你会突然逃掉,永远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也怕你留在我身边,会随时把我干掉。”
这番话说出来,甚至把帝辛本人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被附了身。
妲己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大王,你应该想着如何征服,而不是霸占。”
帝辛点点头:“你说得对。”
耳边不知觉响起比干的话来:“冀州线报,苏护自受命出征,始终留有后着。恐防有变。”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急,对这个撩人心魄的少女,更要想到她身后的军队势力,不能急。
他向殿外走去,经过鲧捐身边,扫了她一眼。她低垂着头,未曾与他的目光相撞。
他大踏步走出寝宫。出门的那一刻,疾风吹响了他的锦缎。
三日之后。
九间大殿上,一根两丈高、六尺粗的空心铜柱已被烧得通红。火红色的光芒染得众臣脸色血红。梅伯被剥了衣服跪在殿下,纵是一生勇武,眼前赫人的铜柱也足以让他瞠目结舌。
帝辛在一片屏气凝神中走下台阶,站在梅伯跟前。
“上大夫,孤王今日于大殿设铜女柱,执行炮烙之刑。你可有话说?”
梅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虽然他深知帝辛嗜血斗狠,残暴无道。可没料到他居然真的做了一根铜柱,要对自己施行极刑!
他颤抖地回答:“老臣死谏:望大王收回成命!”
帝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可知自己罪过?”
梅伯心中颤抖,他始终不觉得自己一心为主究竟哪里有罪,但面对如此庞大的烙铁,想象着皮开肉绽、烙烫至死的情景,换作任何人都要不寒而栗。
一众大臣伫立两旁,默不作声。费仲看着满头大汗的梅伯,知晓他心中的动摇。他略略思忖:老匹夫畏死,怕是不敢继续与大王作对。这样下去,自己的苦心可不要付诸流水了吗?
这时,众人只见下大夫费仲出列,大胆向帝辛谏言:
“大王,臣有事启奏。”
帝辛正等待梅伯的答复,听见费仲中途插话,内心有几分不悦。
“讲。”
“大王,臣窃以为梅大夫之前咆哮廷殿、冲撞主上,虽罪在不赦,毕竟一心护主。梅伯一生忠肝义胆,全心为社稷着想,实在罪不至炮烙。望大王三思!”
心惊胆战的梅伯听了这番话,竟以为平日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费仲如今善心大发,不知觉感激涕零。却不知道费仲此举意在挑拨矛盾、落井下石!
这几日帝辛耳边无不是这些谏言,听得他心烦意乱。他挥了挥手:“孤王心意已决,不必再说!”
费仲又谏:“如若梅大夫愿向大王请罪,并当众向妲妃娘娘磕头认错。大王可愿仅仅将他革职查办、赦免一死?”
话音一落,梅伯立刻怒火中烧,往日被苏妲己欺压的屈辱卷土重来。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还想要让老夫对她磕头,此恨何忍!
他猛地站起身来,披头散发地站在帝辛面前,厉声喝道:“我梅某人,向来只跪天地神灵、君王祖先,想要我对一介妖女下跪磕头,呸!简直妄想!”说着话锋一转,直指帝辛:“子受!如若放纵妖女为祸朝廷,怕我大商国运堪忧!你若执迷不悟,只会做亡国之君!”
这一番话彻底触怒了帝辛,他一把揪住梅伯的衣领,亲手拿过铜柱旁的一根铁链绑在他的身上,梅伯不堪受缚而反抗。这一反抗更令帝辛愤怒不已,他大喝道:“梅伯造反,来人啊!给我把他绑到铜柱之上,施以极刑!”
话音一落,殿上六名侍卫随即涌上来将梅伯擒住。帝辛已认定他为“造反”,众臣无一敢为他求情。梅伯仍然厉声痛骂,趔趄着被绑缚到铜柱之上,皮肉被烧灼绽裂,一股臭气即时散开。
炮烙之痛钻心透骨,梅伯忍不住阵阵呼号。边号边骂:“子受!你个昏君!迟早有一天你会被美色迷昏,断送你成汤江山!”
刺鼻的烧灼味道弥漫在大殿上,伴随着梅伯痛苦的哀嚎,吓得殿臣心惊胆战。帝辛站在中央,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笑容。
通红的烙铁炮烙着枯干的血肉,梅伯的呼喊愈加吃力,他的气数最终在半枯的躯体中衰弱,直至终结。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哀嚎,九间大殿陷入了沉沉的寂静。空气中掺着炭火和枯肉的气息,令人作呕。
刽子手上前查验了一番,随后禀告帝辛:“大王,犯人已经断气了。”
帝辛看着被活活烧死的梅伯,心头掠过一丝遗憾。不过这种遗憾转瞬即逝。
就在他准备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去时,却见眼前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一双硕大带着血丝的眼睛吓得帝辛一惊,连一旁的刽子手也猛退了一步。紧接着,尸体的嘴巴张开了,这个嘴巴没有舌头,就像一个血色的无底洞。只听无底洞中传来声音:
“昏君子受,殁于红颜。立此诅咒,天地可鉴!”
立此诅咒,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天地可鉴……
梅伯的声音飘荡在九间大殿中,回响在每一个大臣耳边。大殿中人心惶惶,如此诡异的事吓得所有人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