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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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梳妆,早有轮值的婢女在旁侍候。就在她刚刚在手上系好丝巾的时候,有内监来报:“禀娘娘,太子郊求见。”
殷郊来了。
她吩咐:“快传。”
她来到前厅,见殷郊已等候多时。看见妲己,他的嘴唇嗡动了一下,终于露出恭敬的态度,向她深揖一礼:“儿臣见过妲妃娘娘。”
刚要展露出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妲己看见眼前的殷郊,想要说的话也终于没能出口。
她向他回礼,说:“殿下早起来访,奈何大王尚没有醒来。”
殷郊却说:“我不是来看父王……我是来看你的。”
妲己吃了一惊,扫了一眼周围:随侍的内监都远远地站着,垂着谦卑的头颅。
“……我知道,是哪吒拜托你来的。”
他却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妲己没有说话,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他咳了一声,仿佛要打破这种尴尬:“昨天晚上,你……”
她的笑容恢复如初:“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
殷郊的神色舒缓下来,心照不宣地说:“那就好。”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迅速塞进她手里,悄声对她说:“这个,是哪吒送给你的。”
妲己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恢复了那种冷淡的表情,朗声说道:“既然父王还没醒来,儿臣先告退了,择日再来拜访。”他对妲己再施一礼,转身离开了。
妲己看着他离开,晨光打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在妲己的眼底留下一抹淡淡的阴翳。她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感受到了哪吒掌心的温度。
她回到梨落宫才敢细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支发簪,很简约的式样,簪首雕着一朵莲花,莲心被刻上一个字:
等。
那么小巧的一个字,却充满了力道,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无奈。她仿佛从这支簪子看出哪吒刻写这个字时的样子,他湛如秋墨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紧闭的嘴巴,特别是那只握着刻刀的手。
哪吒,唉,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
就在这时,床上的帝辛咳嗽了一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陌生的景象,自语道:“寡人是在哪里?”
妲己侧头看了他一眼,没理。
有婢女抬头看了一眼妲己,她只是在悠然自得地盘头发,全没有搭理大王的意思。婢女们面面相觑:还从没见过如此不把大王当回事的妃子。她们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个个都在心里着急。
帝辛的口气变得不耐烦:“孤王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啊!”
一个婢女匆匆上前,回禀道:“大王,您现在在梨落宫。”
帝辛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妲己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带着一丝愠怒。
婢女尴尬地回答:“是、是妲妃娘娘的寝宫。”
“哦。”帝辛仍然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觉得身边是空的,他抬起头问:“妲妃娘娘去哪儿了?”
这时,屋子的奴才都望向妲己。
此时妲己的发簪已戴好,终于开口:“大王睡了这么久,妲己已经起床了。”说着来到帝辛身边,扶起他坐好。
帝辛看着眼前新封的美人,蛾眉粉黛,楚楚动人,禁不住将她搂在怀里。
“美人,我终于把你娶进宫中了……”说着,一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向她胸前伸去,嘴巴也贴上了她的脸颊。她心中没来由一阵厌恶,不由得推开了他的手:“大王,时辰不早了,你该上朝了。”
帝辛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忽然说道:“你是不是不甘愿?”
妲己没说话。
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过一盏茶壶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响,陶器摔得四分五裂。屋子里的奴才通通跪下!
妲己悠然地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就是不说话。
这种挑衅的眼神无疑刺激了帝辛的神经,他红着一双眼睛,用严厉的语气又问了一次:“回答我,你是不是——不甘愿?”
她知道,这次若再不发声,他一定会把自己拖出去剁成肉酱的。
她幽幽地回答:“是又怎么样?”
帝辛一把把她拎起来,猛地摔在了床上。妲己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心想你咆哮吧,把我就地处决,了断我这一生的坎坷!
却没想到,帝辛本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他的耐心远远超过妲己的想象。
妲己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帝辛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子里的奴才跪了一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听得帝辛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随孤王上朝。”
妲己惑住:什么?
待弄清楚他的意思之后,妲己惊讶了:“大商律法,后宫贵人不得干政。我由罪犯破格成为你的嫔妃,本身就已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更要我公然违背祖先制度,我做不到。”
帝辛一把抓过她的胳膊,眼神变得异常凶狠:“违背祖先的制度,难道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她噎住了:帝辛这么老谋深算的人,固执起来居然像个不懂事的顽童。
见妲己迟迟不动,帝辛厉声吼了一句:“你没听见吗?!”
看着帝辛血红的眼睛,妲己终于明白:他想要的并不是让她违背法典,而是对他的言听计从。这个统治一方国土的帝王有着惊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女人对他说不。没有例外。
她终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历史上,苏妲己之所以成为绝代妖姬,正是因为她的绝世容颜和祸国殃民。在她的滔滔恶行中,其中之一便是蛊惑纣王“重刑辟,设炮烙之法”。炮烙之刑指的是设立两根铜女柱,用烈火烧红,将犯人绑在滚烫的铜柱上活活烤死。因炮烙之刑甚为残酷,以至群臣私议此刑“炮的是纣王江山,烙的是成汤社稷”。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如此罪恶的刑罚,正是由妲己这次看似不经意的随王听政事件引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朝堂受辱
这一日的早朝,妲己分明感受到来自四方的恶意。
尽管她默默无语地坐在后面的帘帐里,没有一丝一毫打扰到殿上的议政,但整个大殿突然多出了一个女人,还是让百官觉得突兀。
最不能忍受的当属梅伯,他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奏曰:“启禀大王,按大商律例,外戚不得干政议政。苏妲己乃一介女流,万万不可滋扰政殿、亵渎天听!恳请大王将其屏退!”
有几名大臣附和称是。
妲己在后面对帝辛说:“大王,臣妾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这里,还是让我退下吧!”
妲己是他强迫上来的,这时叫她退下无异于在她面前打自己的脸。
帝辛心里对梅伯一直怀有不满,他虽然忠心,但过于耿直,丝毫不能体察圣意。昨天的封妃大典,他就称病不肯观礼,明显是在给自己难堪!如今不过是要众臣见见新封的妲妃娘娘,他却坚持要把爱妃撵出去。更可气的是他的用词——“苏妲己乃一介女流”……现在苏妲己的名字,还是你这个老匹夫可以叫出口的吗?
帝辛压抑着愤怒和尴尬,黑着一张脸说:“梅伯,这是孤王的决定。只要孤王觉得合适,就没有什么不合适之说!你退下吧。”
只要稍微明白一点事理的人,都能听出此时大王的弦外之音,现在这个时候关乎他帝王的威仪和男人的尊严,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步的。
却没想到梅伯据理力争,宁犯龙颜也要直谏:
“大王!既然大王不肯收回成命,那老臣可有话要说。”
只听他开始在大殿之上历数妲己的罪状,字字句句,言之凿凿。
“妲己公然劈碎天帝兆文,亵渎祖先,触怒神灵,此罪一也;
手刃姐妹,愧对双亲,辱没宗庙,此罪二也;
出身奴隶,战俘之后,妄想攀龙附凤,玷污王室血统。更有甚者,心怀不轨,蛊惑圣聪,妄图干涉朝政,指点社稷,此罪三也!”
当他说出第一条的时候,妲己微微一笑,并不放心上。当他说出第二条的时候,她就开始心痛。然而听到这第三条罪状,心中的仇恨之火便燃了起来: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这王妃的头衔也是你们强加来的。所有的攻讦冲我苏妲己一个人来就行了,不要提什么战俘之后,我的母亲已经长眠地下,你们何苦再挖出来侮辱她的亡魂?
殿下梅伯偏偏在她伤口上撒盐:
“以上的罪孽有目共睹,但众位还不知道的是:苏妲己对天神的不敬,自有其深层的劣根。她的母亲是楚梁叛国的公主,曾在大典上摔碎我大商图腾——玄鸟玉圭!十六年前跳崖不死,归来后更是纵火焚烧虹銮大殿。诸多罪行,流恶难尽!如今苏妲己重蹈其母覆辙,母女二人的累累罪恶,非凌迟不足以正国法,非油烹不足以谢天下!”
群臣听闻,议论纷纷。这一字一句,生生打在了妲己最柔弱的心坎上,她不能眨眼,才不至于让泪水流下来。帝辛坐在王座上,脸色煞白,眼下大臣激愤,爱妃受辱,他两头难以交代。正当他要喝止激动的梅伯时,却见旁边的帘幕掀开,妲己走到前面来。
她一步步迈下台阶,薄凉的目光扫视着梅伯的脸,眼神中不带丝毫情感。
“上大夫,”她开口道,殿内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你洋洋洒洒,列举了我三大罪状。觉得不过瘾,还将我已故的母亲挖出来加以鞭挞……你可知道,我的母亲,你口中的‘战俘’和‘奴隶’,于碧玉之年目睹父母被杀,身负亡国灭族之恨。只身赴商,备受排挤。诞下女儿,未及其足岁,跳下悬崖。跳崖不死,重生归来,于虹銮殿顶,生受当胸一箭,纵身坠落……适时邻殿铜柱坍塌,被大火烧得滚烫,母亲恰恰堕于其上,生生炮烙致死……如此死法,比你口中的‘凌迟’和‘油烹’之刑如何?”
常言道“谁无父母”,妲己的辩白,让大殿鸦雀无声。帝辛听着她说的字字句句,不免心惊肉跳: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知埋藏了她多少痛苦的回忆和苦涩的泪水。他第一次对这个少女产生了怜爱的感觉。
谁料梅伯哂笑一声:“叛乱之国,理应灭族;你母亲摔碎玉圭,自知理亏才会选择跳崖;被射了一箭,是因为她恶意纵火,妄图毁灭宗庙。到最后葬身火海,也算死得其所。只是逃掉了凌迟油烹之苦,算是走运!”
帝辛心头一惊:这话怕是要惹事。
妲己的脸没有丝毫血色,目光中的阴冷清晰可见,每个人都为梅伯捏了把汗。只听她缓缓说道:
“梅伯,你可知在与何人讲话?”
梅伯不屑:“攀龙附凤之辈。”
她咬着牙齿继续问:“你可知这么讲话的后果?”
梅伯大袖一挥:“文谏死,如果人人都不敢直言,朝廷还要我们这些大臣干什么”
妲己终于笑了一声。
这一声,是她愤怒的极点,也是梅伯生命的终点。
她转身直指王座上的大王:“帝辛!此情此景,你有何话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帝辛本人也没想到妲己居然会这样叫出自己的大名。
上朝之前妲己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帝辛蛮横要求她前来。现在她果然遭受侮慢,他自知理亏,站起身来对她说:“妲己,你不要生气。孤王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这句话对于帝辛来说足够低声下气,惊得众人瞪大了眼睛。梅伯尤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谏言道:“大王!切莫受这妖女迷惑,扰乱您的判断!”
妲己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迷惑过你家大王,是他追在我身后非要让我迷惑,赶都赶不走。”
如此极尽嘲讽的话语,自帝辛登基以来从未听过。群臣都被她的胆大震慑住了,他们预感大王马上要将她捉拿起来,拖到门外醢为肉酱。
令人惊讶的是,大王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梅伯怒不可遏:“大王!妲己妖女当庭怠慢君王,以下犯上。如此张狂,若大王继续纵容下去,有失君王身份!”
没等帝辛发话,妲己便接过话来:“上大夫!张狂的人是你吧。大王金册封我为妃,享王室之礼。你就算不对我行礼,好歹尊称我一声‘娘娘’。如今不但对我傲慢无礼,更侮我以‘妖女’名头,你到底是在侮慢我,还是在侮慢大王?!”
梅伯一听,气得脸色发红:“你、你这妖女,莫要混淆视听!”
“众位都听见了吧,污蔑大王的嫔妃为‘妖女’,怠慢君王的到底是谁?以下犯上的又到底是谁?!”
“够了!”帝辛猛拍了下桌子。所有人心里一惊。
妲己在心底暗笑。
只听他命令道:“梅伯,孤王给你一次机会:向寡人的妲妃道歉。”
梅伯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