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易凤-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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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凌锡的手顿住,他看向罗姬,搪塞道:“孩儿昨日湿了衣袍,许是换衣袍时,落在了碾玉轩。”
罗姬应了一声,缓缓饮着口中的茶,自己的儿子心中在想什么,她自是清楚不过,“锡儿可是有话要对母亲讲?”
阮凌锡雪山寒玉似的面容楞了一下,浅笑道:“没有,孩儿只是来向母亲请安!”
“为何母亲在皇上的腰间看到了锡儿的玉佩?”罗姬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一夜未寐,她把所有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唯有皇上知晓了锡儿与绾儿昔日两情相悦一事,方能把所有的疑问联系在一处。
罗姬如何都想不透,那玉佩已不再锡儿身侧一年之久,自己亦是不曾见绾儿佩带过。
阮凌锡缄默不语,只顾低头饮茶。他不知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关于煜煊的身份,父亲守口如瓶,若是母亲得知了,便意味着陷入了险境。
罗姬见阮凌锡不回答自己,便自顾说了下去,“你与绾儿的事情,是否已被皇上知晓?”
阮凌锡松了一口气,“我和绾夫人不是母亲所想的那样。”
罗姬语重心长道:“锡儿,绾儿如今的处境你也知晓,若来日她可出宫。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接纳她。这孩子命太苦了。”
一上午的光景,阮凌锡便在罗姬循循的教导之中过去。他并不出言打断罗姬,只静静聆听着。过了今日,再想听罗姬说话,便不知要到何时了。
下了早朝,阮重心知煜煊是为了阮凌锡与宇文绾之事方忧思伤身,他回到大司徒府,先往碾玉轩走去,想要让阮凌锡规劝煜煊,大婚在即不可耍孩童脾气。
阮凌锡不在碾玉轩,阮重问了整理院子的下人,知晓他去了湖夕轩请安,便去书房等他回来。
书案上放着一封信笺,阮重似苍鹰般的眸子望了一眼院子里,仍是不见阮凌锡的身影。他手握拳掩口,佯装咳嗽了一声,而后快速打开了信封。
“父亲、母亲在上,原谅孩儿的不孝。父亲与母亲皆曾告知孩儿,此生寻得一生一代一双人,是这世间最不易之事。如今,孩儿寻到了,却无法尽孝于双亲膝下。待孩儿安顿好一切,孩儿会回来探望双亲。孩儿斗胆恳求父亲,不要追孩儿回帝都。不孝子阮凌锡敬上!”
阮重一掌把信笺拍在了案上,竖立在岸上的书籍你倾我倒,悉数落在了地上。他一双眸子被愤怒撑的圆鼓,朝外大声命令道:“把李江找来!”
正在前院小饮两杯的李江听传话的小厮说,老爷正在气头上。他不知这气从何而来,双腿似马蹄,大步的往后院奔着。待他从前院跑到碾玉轩,双腿似断了般,虚软的站立不住。
屋子里狼藉一片,日头又偏了西去,日光稀薄,一层层阴霾笼在阮重身侧,李江心中忐忑着。阮重并不看他,怒意道:“二公子呢?”
李江连喘了几口气,结巴道:“老爷未回来之前,二公子,二公子同薛佩堂有事外出了。”他心中本就奇怪着,是到何处去,把府里最好的马都牵了去。
阮重的拳头紧握,双眸怒意昭然,轻蔑道:“我儿太天真了,以为如此就可带她远走高飞么。为父动一动口,便可把你二人从天下任何一个城池追回。你还太年少,你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在为父这里可是破绽百出!”
李江虽听不懂自家老爷奇怪的话语,却趁着阮重自言自语的功夫,喘过气来。
阮重起身,吩咐李江道:“召集几批得力的家丁,出帝都,兵分四路,把二公子追回。告知他,罗姬中毒,危在旦夕!”
李江点头应着,欲离去,阮重又把他唤了住,双眸眯在一起,沉思片刻,不忍道:“把府里不会立即夺人性命的毒药混在罗姬的茶水中,切记!不可伤了罗姬!”冒然把锡儿二人骗回,怕是以后自己难以再取信二人。罗姬,大事在即,唯有委屈我的爱姬你了。
李江应着离去,擦了擦额上的汗,今日的老爷实在令人畏惧。怎么会连罗姬都舍得下毒毒害?
帝都城外,三十里处。繁密的树林内,低矮的草丛中混杂着野花,不时有蝴蝶轻舞在花瓣之上,透明的羽翼沾染些花粉。更有蝴蝶把煜煊脖颈处的银质蝴蝶认成了自己的同伴,围绕着煜煊飞来飞去。
煜煊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丛林中,她追着蝴蝶,想要把它们捉在手上。可追逐了半日,双手依旧空空。
萧渃宠溺的看着她垂败的面容,便帮她一起捉蝴蝶,五彩缤纷的蝴蝶在野花中乱窜,羽翼上的花粉零零星星散落在柔和的霞光中。
萧渃把捉到的一只白色蝴蝶交于煜煊手中,她绽开唇瓣,对萧渃莞尔一笑。而后把蝴蝶小心的护在手中,待看清了那蝴蝶的样子后,便伸开双手把蝴蝶放走了。
萧渃不解的看着她,追逐了半日,为何又放了它。
煜煊笑道:“我被人关了十六年,知晓被禁锢自由的痛苦,如何还能把这种痛苦强加于它。平日在皇城中,我是大魏国的国君,不能追着蝴蝶跑。我只是从来没有仔细瞧过它们的样子而已,想要看一看是我脖颈上的蝴蝶漂亮,还是那花丛中色彩万千的蝴蝶漂亮。”
萧渃一言不发,只宠溺的看着女儿装扮的煜煊。
煜煊找到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望着树影中斑驳的落日余晖,心中疑惑着,已经是黄昏之时,为何阮凌锡还不前来?
煜煊怕待会萧渃见自己离开,心中难过,她告知他自己一人在此等着即可。
萧渃望了一眼天色,摇了摇头,淡淡道:“等他来了,我再走!”一来他不放心煜煊独自一人在这,二来他受宇文绾所托向阮凌锡打听锦琴的下落。今日若阮凌锡离开了帝都,他便无法答复宇文绾了。
二人正说着,一声声马儿的嘶鸣声传来,煜煊立即从地上坐了起来。掂起裙摆,跑出了树林,在宽阔的大道上拦住了阮凌锡的马儿。
阮凌锡紧勒住缰绳,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他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煜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萧渃从树林中缓缓走出,面上的温润似玉不见,他冷冷对阮凌锡道:“我把她安然的带出了皇城,交给你,你若是让她受半分委屈,或是落一滴眼泪。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阮凌锡拉住煜煊的手,亦是冷冷的看向萧渃,“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煜煊咬着嫣红、娇小的唇瓣,盯看着阮凌锡侧面的一双眸子,尽是缠绵情意。萧渃心中似扎进一根刺,无论怎么气沉丹田,怎么用力,那根刺就是出不来。想起宇文绾所托之事,他强逼着自己声音如往常,“绾儿让我问你,锦琴可还活着?”
听到“绾儿”二字,煜煊察觉出阮凌锡的手倏地紧了一下,他寒玉似的面容带了些痛色,“父亲的怒意无处撒泄,锦琴已经被分尸,扔到乱葬岗喂了野狗。”
闻言,煜煊与萧渃面上皆带了震惊与痛惜,阮重怎会这般凶残。不过,于阮重而言,一个奴婢的命又如何敌得过阮凌辗不能诞下子嗣一事。
紧随其后的薛佩堂勒住缰绳,待看清自家公子身侧站的女子时,惊得下颚似断裂了般,为何这姑娘长得和皇上一模一样。一路上,公子只说带自己离开帝都,自己无亲无故,自是公子去哪儿,便跟着去哪儿。
他从马上跌落下来,趔趄的走到煜煊身侧,盯看了她许久,揉了揉眼睛,又盯看着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皇,皇,皇上?”煜煊看了阮凌锡一眼,垂首并不理会薛佩堂。
薛佩堂的憨厚模样令三人心中的阴霾散了一些,萧渃催促阮凌锡道:“锦琴一事,我不会惊吓到绾儿的。你们快些走罢!若再迟了,怕是事情会败露!”
阮凌锡颔首,扶着煜煊上了马,待他在马上坐稳时,他对萧渃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萧渃,这份恩情,我阮凌锡记下了!”
煜煊亦面带感激的看向萧渃,“萧渃哥哥,谢谢你,你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值得一生都为她梳发髻、描眉的女子!”
萧渃强逼着自己面容温润似玉,轻轻颔首。
阮凌锡扬起马鞭,霎时尘土飞扬,两匹马渐渐远离了萧渃的视线。
☆、第七十二章 垂柳葳蕤私奔败
一行高举“大魏国”旗帜的队伍缓缓行进帝都城内,薛漪澜与其他城门守卫一同肃清着道路,为归来的使臣让道。
她无意的张望着,眸光却被陈赦的两个随从所吸引住,她眸子渐渐眯到一处。
这二人不是大齐国的武将么?怎么会随从我大魏国的官员出使南宋国?
早已有皇城中的宫人来告知宇文相拓及陈赦二人,皇上龙体违和,上奏一事待明日早朝。陈赦与宇文相拓进城后,便分了两路,各自返回自己的府邸。
思忖间使臣队伍已经渐渐远去,薛漪澜眸中出现了一人骑马回帝都的萧渃,她无暇顾及。告知别的守卫自己有要紧事要办,便匆匆尾随着陈赦一行人回了陈府。
城门守卫们看着薛漪澜远去的英姿身影,想着自己家中逆来顺受的妻子,不免相互碎碎念着,“你说这薛漪澜到底是男是女?哪有女子这样子啊!”
“人家是六川军镇镇将的女儿,又曾经是御前侍卫统领,和咱们家里的娘子自然是不同。”
“这样的女子,我可不敢娶!”
“我也不敢,女人啊,还是温顺一点的好!”
·······
暮色已深,长寿宫中,寝殿内春风狎昵。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升。阮太后与络尘从互诉相思之苦,到*缠绵,已是大半日过去了。
茗萼候守在寝殿之外,再无了昔日的那般羞意,换了心中醋意满满。络尘对阮太后细数的思念,阮太后太后隐藏数月的情感,皆透过帷幔落入她的耳中。
殿庭中传来宫人的跪拜行礼声,“见过阮大司徒!”
茗萼迟疑了一下,若是此刻告知寝殿内*似火、翻云覆雨的二人,仍是保得住太后清誉的。她双手纠结在一处,紧紧咬住了嘴唇,让自己不发出声响。
不一会儿,阮重便怒意冲冲的闯进正殿来,茗萼迎了上去。以她的身份,是可以出言阻拦阮重的,纵使再拦不住,她亦是可以耽误阮重一会子功夫,晚些进太后寝殿。
待阮重绕过她走向寝殿外的帷幔处,茗萼作态上前,阻拦住阮重,轻声道:“阮大司徒不可乱闯太后寝殿!”
阮重鼻息冷哼了两声,瞧着茗萼轻蔑道:“茗萼,你不过是个宫女!有何胆量拦本大司徒!”他一把推开了茗萼,正欲掀帘进寝殿时,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他面上显出厌恶的无奈,高喊了一声,“臣阮重求见太后!”说着眸子凌厉的回看了茗萼一眼。
寝殿内一片*狼藉,络尘把衣袍胡乱的套在身上,躲到凤榻之后,用帷幔遮掩住自己。
太后披了件披风,整理好散乱的秀发,把床上的狼藉用锦被遮掩住。她方靠在软木枕上,冲外面柔声道:“进来!”
茗萼紧走了几步,赶在阮重之前进去,候立在凤榻前。心突突跳着,生怕太后察觉出自己的心思,又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几眼帷幔后的络尘。
阮重进来后,眸子锐利的扫视着屋子里的物件,漫不经心道:“你的好儿子跑了!”
闻言,阮太后面上显出惊异之色,她看了一眼帷幔后的络尘,连忙阻拦了阮重。“哀家知道了!哀家今日身子不适,有何事,明日再议!”
阮重斜睨了一眼络尘在墙壁上投下的影子,随意拱手一礼,“臣告退!”
出了长寿宫,阮重并未出皇城,而是到了赵信河的独院。
繁星朗月,把帝都街道上的沥青色路面照得似水柔和,但柔和水面不时被行人乱杂的脚步破坏。
萧渃从一家偏僻街巷中的酒馆出来,身后酒幌子在木杆上随风飘舞,酒馆中依稀传来醉汉划拳的输赢呐喊声,他白净的衣袍到处是酒水打湿的斑点痕迹。
回府途中,经过那些花柳街巷,有风尘女子上来搭讪、拉扯萧渃,他抬首之际,冷漠的眸子令那些身姿妖娆的女子松手离去。
离萧渃愈来愈近,街巷便愈来愈幽静。鼎铭大醉的萧渃脚步踉跄的走在寂寥的街巷中,他立在自己的府门前,“萧府”两个烫金大字落入他眸中有些讽刺。
以前的太医院院首萧府,已然不复存在。朝中官员多是与父亲同岁的长辈,只有过节、过寿时,他方去探望一二,再有就是诊脉治病时才会见到。何人不想康健百年,又有谁想要整日看见太医。
他当太医院院首这许多年,为了煜煊的身份,他多数日子都是待在太医院的;萧府门庭日益冷清,到了今日,鲜少有人登门往来了。
萧府门上悬着的两盏大灯笼,把府邸门前的景象映照的一清二楚。府门前两侧空地上的垂柳葳蕤,比冷落的门庭看着令人心中生出暖意。
萧渃走向那葳蕤的垂柳树,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