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旧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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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这个男孩，你早就冻死了。”
　　夜夜看着似乎陷入了香甜的睡眠的苏白，心头大石落地。
　　“这里是哪里？”
　　“大概，是雪姬的家吧。”
　　雪姬的家？夜夜疑惑，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雪姬的家，在这座雪山之巅。
　　“呐，你这般不要命的来找我，说吧，出了什么事了？”倾城放下手中的书，侧身用手支颐问道。
　　夜夜整理了下记忆，将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这十年来我费尽心思都想杀了安忆，你和雪姬不是都知道么？”倾城慵懒的笑起来，妖媚而邪气，“你现在求我去救她？”
　　“不，你会去的。”夜夜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倾城说道，“因为雪姬。”
　　倾城脸上笑意涟涟，却丝毫不入眼底，反而透着一丝讽刺，“你就不怕你赌错了？”
　　两人良久都不曾说话，木屋内只剩下柴火的劈啪声，倾城却突然笑起来，挑起夜夜的下巴，凑近她的耳朵，带着一□□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当初你跟我们回来也不是为了这个么？最想杀了她的人，是你啊，不是么。”
　　是啊，其实她都知道都了解。
　　过去的十几年其实转瞬而过，回首望去，她其实依旧一无所有，除了在她心中刻下的那些回忆，和安忆，和倾城，和雪姬在一起的那些细碎的痕迹。
　　她曾想过的，为了那素未蒙面的父母亲，背负着生来而有的仇恨。
　　她不要。
　　她要的，是安忆无忧无虑的微笑，永远冷着脸的雪姬，行事无所顾忌的倾城，她只想陪在她们身边，度过这本就短暂的一生。
　　如果这些东西，只要放弃追寻真相作为交换，她愿意。
　　如果拥有坚强和勇敢，必须染着血流着泪的话，她宁可选择软弱和躲避，就这样过这一世。
　　“有什么好问的。”，夜夜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埋进臂弯，掩去即将失控的情绪，“我们只是疯了。”
　　倾城起身，看见屋外那一朵雪莲徐徐绽放，微微笑道，“我知道安忆在哪里，待我取下这雪莲，便带你去找她。”
　　原来，那一年的事还是记得这般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那年倾城
　　倾城这个名字其实是她自己取的。
　　她的母亲是伶人，一个漂亮的才艺出众的伶人。
　　这样身份的女人，相貌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的母亲，也没有逃过这一劫，她被醉酒的皇帝临幸了，然后就有了她。她继承了母亲出色的相貌，小小年纪便出落的惊人的漂亮，然后宫里的那些丫鬟和太监，笑着骂她是个狐媚子，和她母亲一般厚颜无耻。在皇宫内，她们似乎被刻意的忽视了，在偌大的皇宫角落的破宫殿，倾城和她的母亲就这样相依为命。
　　倾城觉得，这样也好，落个清静。
　　她一点也不在意，母亲也不在意。母亲有个青梅竹马，时常会溜进皇宫探望她们，他是个豪爽的男人，武艺很高强，他曾对母亲说带她们出去。但是母亲摇了摇头，说她想留在这里，要走就带倾城走吧。倾城知道，他也知道，母亲只是不想成为他的拖累罢了。
　　她自然不愿意离开母亲。他无奈，只好时不时溜进宫，陪着母亲，教她武艺护身，她天资聪颖，一学便会，有时他会带着她出宫玩，那段日子很快乐。
　　直到母亲病重，然后永远的睡着了，再也听不见倾城的呼唤，也无法回应倾城的呼唤。倾城终于知道，原来泪水的滋味，是咸的。
　　他抱着母亲的尸体，问了倾城最后一遍，要跟他一起走么？倾城摇了摇头，她不知为何，和母亲做了同样的选择，这个地方，不美好，却让人不舍，是因为回忆么？
　　是啊，这里处处有着母亲的痕迹，她舍不得。
　　然后他们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然后她就这样无所事事的长大了，偶尔扮鬼吓吓那些无聊的丫鬟和太监，看他们一脸惨白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然后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了，大概变成了一处禁地了吧，她想。
　　直到有一天，恰好在有个烦人的丫鬟来找茬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个人正在看着她。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好表现出十几岁孩童应有的表现，捡起石头反击。却不小心抓的狠了，划破了手。
　　啧，还真疼。
　　那个丫鬟手打过来的时候，倾城没有躲，只是在心里暗骂道，今天真是亏大了，改天一定要报复回来。然后她听见了那个人喊了一句，住手。
　　诶，奇怪，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多管闲事？倾城好笑的朝那个人看去，唔，竟然是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少女，一身俗气的白衣，长的还不错，就是没什么表情，白白糟蹋了这一张脸，好在气质不错，勉勉强强算美人吧。
　　倾城正想着，却发现那个白衣少女走到自己跟前，抓着自己的手，开始包扎。
　　哈？这女的，太自作主张了吧。倾城心里默默无语，把自己的手往回扯了扯，却听见她说道，“别乱动。”
　　哎，这个无聊的女人做的无聊事竟然真的让她有些感动了。
　　看来真是太缺爱了，倾城暗自笑话自己。
　　然后她知道，原来她就是她姐姐安若公主身边的红人，雪姬。真是个俗气的名字，不过，倾城笑起来，她的名字也高雅不到哪里去，还嘲笑人家。
　　她借着还手帕的机会去见了她，她的屋子跟她的人一般，冷清无趣，除却那满屋的书，几乎只剩下家具。
　　也许她和雪姬，其实就是一类人，反正都很孤独，倒不如在这座没有温度的皇城相伴。
　　然后她无事总会去雪姬那里玩玩，雪姬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偶尔也会跟她说些事，比如她喜欢雪，她的家在雪山之巅。
　　倾城不明白，冬天那么冷，为什么会有人喜欢。
　　然后有一天她在睡梦中被冻醒了，才发现屋外一飘雪。她想，雪姬看到了雪一定会高兴吧。
　　她高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就在那天，她知道了，原来雪姬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冰雪初融，漂亮的让她移不开眼。
　　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冬天了。
　　然而，这样平静的生活似乎被一个人打破了。
　　他叫苏晋，那个苏家才子。
　　一表人才，谦谦公子，才华横溢，温润如玉。
　　那天她难得的没有去找雪姬，她躺在屋顶发呆了一整天。然后雪姬来了，告诉她，她和安若做了一笔交易，还告诉他，此番事了，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
　　怎么会说不愿意。
　　可以怎么好意思说愿意。
　　阳光真的很暖，当时的温度她还记得，她才知晓，原来这就是快乐，不是泪水那难以下咽的咸味，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是她很喜欢。
　　真的很喜欢。
　　雪姬给那个苏晋写信。
　　雪姬在看苏晋写的信。
　　雪姬在和公主聊苏晋。
　　倾城的心情十分糟糕，明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却无法阻止自己对苏晋的嫉妒的情绪。
　　听到雪姬夸他，她的心突然的开始有些慌张。
　　她勉强笑着，装作开玩笑，对着雪姬说道，“你不会喜欢上了吧？”
　　得到她否定的答案，才稍稍安心。
　　这是怎么了？倾城开始疑惑，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了，开始变得斤斤计较，变得敏感，被雪姬牵动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变的不像自己。
　　这可是一件危险的事。
　　她对雪姬说，“你要小心安若啊。”
　　而雪姬只是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这个死心眼的女人，并不知道她身处多么危险的地方，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将她自己逼入绝路。
　　不过不要紧，她会保护她，哪怕会被她讨厌。
　　她只要雪姬，活着。
　　好好活着。
　　她看着安若将匕首捅入苏晋的身体，她没有阻止。
　　这世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她看着自己的匕首从安若的身体里穿过，染上了她最爱的红色。
　　“你……是……是谁？”她那素未蒙面的姐姐艰难地问道。
　　“我是你的妹妹。”她冲她笑的娇俏。
　　妹……妹？
　　是啊，我是你那带着一半肮脏血液的妹妹。
　　初次见面。
　　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血染雪莲
　　“果然是你。”雪姬看见躺在松软的软榻之中的女子，虽说已是三十多岁的少妇，却不损当年的几分风姿，依旧自信而美丽，如同当年。
　　“你看起来好似一点也不惊讶。”那女子懒懒的开口，依旧窝在软榻之中，“虽说我大难不死，却也成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然后换了个身份，嫁给了苏羽，这一生倒也不愁”
　　“苏晋呢？”
　　“死了啊，被火烧死的。”安若说的很淡然，似乎死去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你为什么不救他？”
　　“就像我为什么杀了我父王一样。”安若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的，何必再问。”
　　“安忆呢？”
　　“她是我和苏晋的女儿，虎毒不食子，我自然不会害她。一会就让你把她带回去。”安若眯眼笑着，“老友相见，坐下好好聊聊嘛。”
　　说罢抬手，袖箭对准了雪姬的脸，雪姬身体后仰，虽说躲过了那只袖箭，但是面纱被因此被撕成两半，露出了面纱下触目惊心的疤痕。
　　“哎呀，伤还没好呢。”安若一脸愧疚，“真是抱歉。”
　　雪姬一脸平静，似乎对着毁了容的脸并没有什么感觉，“苏长风是你的儿子？”
　　“是啊，很优秀吧，他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本来还有一个弟弟的，只可惜病死了，不过嘛，这种事无所谓啦”
　　雪姬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些恶心，当年御花园落泪的那个安若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了，而眼前这个，只是一个长着相同容貌的恶魔。
　　“安忆呢？”雪姬冷冷道，“就不叨扰苏夫人休息了。”
　　“也好。”安若微微笑着，一如初见的温婉，“小夏，带安姑娘出来，送客。”
　　雪姬牵着安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估计受到了惊吓，这才放下心来，柔声说道，“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
　　安忆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乖乖地跟着雪姬往外走去。
　　然而雪姬没有看见安忆眼中一闪而过的晦色，和一丝怨恨。
　　“雪姬！快躲开！”雪姬正解着马的缰绳，却恍然间听见了倾城的喊声。
　　愣了一下，望去，只看见红影一闪，和蔓延开的血色。安忆手中的匕首刺穿了倾城的身体，雪姬怔怔的看着倒在她怀里的倾城，耳边嗡嗡嗡的响着，让她听不真切外界的声音，她只能看着血从倾城的伤口流出，从她的指缝中漏过去，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晕染出一朵血色的花来。
　　不，那是一朵真正的花。
　　雪姬拾起那朵染着倾城的血的那朵花，这是雪莲？
　　她忽然想起，还记得年少时那场大雪，她站在雪地，肩上，手心和发丝都染上了白色的雪花，却从未有过的雀跃。她还记得，她笑着对躲在屋檐下裹得厚厚实实的倾城说道，“倾城，待此般事了，我们去雪山看真正的雪吧，然后找那传说中的雪莲。”而倾城撇了撇嘴，“这般无聊的事，我才不做，这天气都已冷煞我了，你是疯了吧。”
　　她却不知，这话却入了倾城的耳。十年来，她竟从未放弃寻觅雪莲的踪影。
　　雪花落尽，白莲染血，为谁痴妄等一场。
　　年少之约，韶华飞逝，铭于吾心而君忘。
　　她想起倾城在她身边绘声绘色城内各种有趣的事，说话时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笑起来眯起的眼睛。
　　原来她是那么的想念。
　　“不要……哭。”倾城吃力的抬起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却发现手上染上了鲜血，无力的将手放下，“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
　　雪姬抓住倾城的手，颤抖着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摇着头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我以为你会恨我的。”
　　“你以为我看到了通缉令之后会一气之下离开？”倾城咯了口血，笑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哦。”
　　“其实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你为了你的师父甘愿放弃自由，为了我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一想呢。”
　　“死心眼的女人，没有我在，你该怎么办？”
　　“我去看了你的家，真的很美，就像你说的，那片世界是那么的干净，让我忘了人间险恶。”
　　雪姬搂着倾城，企图留住她渐渐失去的体温。
　　“你可知，这雪莲的花语？我本想和你一起，在雪山之巅，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给你这世间最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