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美人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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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李信凯旋回来,只要真心邀请,老将军还是为国出力的。
可是,嬴政真的亲自来请,却不是当初的那个理由了。
“传令:李斯蒙毅率铁甲卫士三百,随寡人前往频阳”
蒙毅,蒙恬之弟,现已官居咸阳令,威武挺拔,一身正气,于哥哥的不言而怒的气质有过知无不及。这个在日后对大秦社稷起到至关作用的人物,就这样出现了。这是后话。
秦频阳县上将军府
一路依山傍水开阔舒朗,连同林木草地房舍石头在内,一切粗简平易,朴实的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竟是大秦上将军的居住地。
自商鞅变法后,奖励耕战的法令如同雨后春竹让天下人才蜂拥而至。臣子的俸禄是战国之最,加之“功必重赏,战必厚恤”的种种岁入,一个秦国中大夫都可以住四进大宅。王翦已是开府上将军,侯爵之位,不算秦王赏赐,光俸禄也可以买十座庄园。
“上将军何苦如此作践自己,是寡人给的养老金太少吗?”
李斯呵呵笑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王车里的嬴政说:“君上有所不知,老将军似钱财如粪土,您的赏赐都抚恤给受伤阵亡的将士家属了。”
“大仁大义,这个世界上真有不爱财的人。”嬴政面带苦笑的说。
“王氏族人恭迎君上!”一阵长呼,嬴政的眼前跪倒一大片男女老少,李斯正要代王问话,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嬴政拱手道,“在下家父幼子王绍,君上不巧,家父一早进山中狩猎,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禀报君上要来。我这就带君上去寻家父。”
“不用,小将军只需告诉寡人狩猎在何处,我等自己寻找,正好也看看这一路美景。”
王绍用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对着赵高仔细说了路线,便退下了。
赵高笑着看着从王车里伸出头来的嬴政说:“君上请随我来。”
王车穿过林际,尘烟已飞过眼前山梁,在苍黄的草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便装飞奔过来。嬴政远远看到,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王翦将军。
嬴政快速从王车中走出,由于穿着不便踉踉跄跄的向前迈去。此时王翦的马已到近前,利索的从马上跳下,上前扶住差点跌倒的嬴政深情的喊着:“君上!”
嬴政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深深的对王翦鞠了个躬,王翦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老泪纵横的扶着久久不愿起身的嬴政。就这样一个弓着一个跪着,谁都不愿也不好意思起身。
李斯的心感动着,感动着庆幸自己拥有了这样一个英明的君王,感动着这个国家能有一个如此忠心耿耿的将军。他走过去,轻轻的扶起君臣二人,然后默默走开。
“老将军,寡人前来赔罪了。”嬴政双手握着王翦的手说。
“君上,别这样,老夫……”王翦稳了稳情绪,以致恢复一向冷静的心说,“老夫得知伐楚惨败,心痛我大秦将士,夜不能寐,唯独靠狩猎排解心中苦闷。”
“老将军,怪我当初没听您的劝告,至我大秦将士血染他乡。”嬴政也恢复了情绪,认真的说,“四国灭亡后,轻慢之心涌现,以致今日大错,后悔莫及啊!”
说话间,赵高已将酒水摆上,君臣席地而坐,甲士在身后数十米,鸟语兽鸣,好一副惬意景象。
王翦虽告老还乡,但心系大秦社稷,这一点毋庸置疑。嬴政之所以亲自前往,一来表示自己诚意,二来也是相信王翦在大是大非上不拘小节。可是王翦有着自己的原则,他和前辈白起一样,宁可不战,绝不错战。
老将军开口了:“君上真要采纳老夫方略?”
“坚定不移。”
“灭楚兵力,非六十万不可。”
“三月之内,六十万兵力集结完毕。”
“如此,老夫领命,君上请先回,我三日内赶到咸阳。”
“老将军不要如此着急,稍缓几日也无妨。”
“君上心意,老夫心领,三日内必到咸阳。”
嬴政不在多说,他知道王翦此人从不拖泥带水,点头算是默认,端起酒杯,深深的喝了一口,先干为敬。
众人一饮而尽,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至跟前。蒙毅一看是秦国黑衣信使,知道这是六百里加急,非同小可,便上前取下递给嬴政。
嬴政看罢大吃一惊,看着众人好奇疑问的目光说:“李信自尽了……”
“啊——”
王翦平静的喝着酒,眼皮不抬的说:“恐怕这还不至于六百里加急,是否有更糟的事情?”
“燕赵韩魏四国老世族齐聚楚国,配合楚国已收复陈城,进逼颖川。”嬴政铁着脸暗暗的说。
看来,事情要比他们君臣想象的严重。
33。…第三十二章 李信之死
交换之事王绾全权负责,嬴政为了历练公子扶苏,便让其带着来到秦楚交接之地。
扶苏第一次参与国家大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来到甘泉宫,用稍稍委屈的语气对那霓裳说:“姐姐,我该做些什么呢?”
那霓裳笑了笑,她知道扶苏是个乖乖男性格的人,第一次面对两国外交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她抬起头看着扶苏的脸说:“你跟姐姐学习了数年,不能说满腹经纶,也算是才学八斗吧。今日你代表秦王和楚国实行外交,这是你踏入政坛的第一步,恭喜你,苏儿,你长大了。”
扶苏微微苦笑说:“可是今日之事丞相全权负责,我只是陪同啊?”
“可在别人的眼里可不这么看。”那霓裳转身看向远方,院中的落叶无可奈何的落在了地上,“你不想承认也不可以,很多人已经把你看成未来的继承人了。”
“啊——”扶苏吓了一跳,“父王现在正值壮年,怎会有人有此想法,其罪当诛!”
“法不诛心,苏儿!”那霓裳收住了笑容,“秦变法百年,从未有过乱杀乱罚之事,定罪要有根据,不可因一句话而制其死罪,如此秦国还有谁敢说真话,秦国如何在天下立足!”
扶苏很少看见那霓裳严肃的表情,低着头暗暗的说:“姐姐,苏儿知道了。”
“出发吧,姐姐陪着你去。”
“太好了,叫上隳儿姐姐!”
那霓裳摇了摇头,真拿他没有办法。
商淤郡南秦楚交界
两军阵前,旌旗招展,伴随着乡野寒风,吹的人瑟瑟发抖。那霓裳虽坐在马车里,也潜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绒毛披肩,她看着扶苏在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的立在军前,心中顿时温热起来。
项燕打马上前,拱手道:“丞相日理万机,还能亲自前来,老夫感动。”
王绾也向前行去,立刻还礼说:“老将军过谦了,您都不畏严寒,晚辈还能故作矜持吗?”
“那咱们就长话短说,事情办完都了了心思。”
“老将军说的是,请。”
项燕一招手,李信在两人的陪同下骑着马出现在了王绾面前。正如蒙武所说,项燕的确将他代为上宾,不是为了将此人当作筹码,而是的的确确欣赏这个年轻人。他清楚的明白,对于嬴政,不可能从他的手中换回一寸一毫的土地与城池,想得到这些,只有开战!此时李信出现时,发髻整齐,身着便装,只是精气神没有了往日的睿智。
与此同时,项蓉蓉也从马车里出来,她毕竟是秦国妃子,即便不是作为交换人质,也贵为王妃,理当上宾。
项燕很满意,看了看王绾身边的少年,笑着说:“这位应该就是公子扶苏吧?”
扶苏很意外,但还是很镇定的回复着:“老将军洞察力如此惊人,晚辈正是秦王长子扶苏。”
“哈哈哈。”项燕大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能不避开我目光的,你还是头一个。”
王绾听了稍稍有些不悦,心想我大秦长子,未来帝国的继承人如何会怕你的眼神?就因为胜了我大秦一仗吗?可是两国之间不可无礼,便笑着回复:“老将军过奖,公子还需历练。”
“敢问项老将军,此次秦楚之战,楚国战胜的原因是什么?”扶苏突然问道。
项燕一愣,王绾也很诧异,只有身后的那霓裳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人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惜字如金的公子扶苏会突然向项燕发难,看来人们对他真是小瞧了。
项燕终究身经百战,理了理思绪来到了扶苏马前,认真拱手谦虚的说:“老夫胜在运气,秦国轻敌了。”
“项老将军何必过谦,秦国二十万孤军深入,楚国虽主力军队十五万,但加上各地守军和各族私兵不下三十万。二十万攻三十万,胜算自然不大。战线太长,后勤不力,攻城太多,需分兵防守,且人心不稳,如此说来,秦国如何不败,楚国如何不胜?”
“好!”秦国前排将士已经拍手称快,在秦国论战成风,连士兵之间都会斗斗嘴比比武,将领之间就更不用说了,个个慷慨激昂。
项燕侧身看了看已经亢奋的秦军,转眼直视扶苏说:“公子洞察着实一针见血,不知公子有何对策?”
“老将军不要忘形过早,以为胜了秦军一次就可以拯救已灭四国。”扶苏双手握着马头绳挺直腰板说,“四国老世族已齐聚楚国,准备借楚国之力复国,现已直逼颖川。希望老将军不要忘了,我大秦主力还未出现,真正领兵之人还未出马,请老将军劝那些乌合之众不要以卵击石,最后连起码的富贵都留不住!”
李信听到“真正领兵之人还未出马时”血液的循环顿时加速,眼神迷惘,那颗高傲的头稍稍低下,心中无比感伤。
在人们的眼里,终究是以成败论英雄!
项燕很吃惊,看着眼前目光炯炯的少年心中感叹:赢氏子孙果然个个英雄豪杰,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便有此等见解,当真让人不敢小觑。想想楚国王室个个纨绔,如此看来,楚国灭亡是迟早的事情了。
“公子的话,老夫自会转达。”项燕不想再作这样无谓的对话,转手对王绾拱手道,“丞相保重,老夫告辞。”
“老将军慢走。”
王绾一行人缓缓向咸阳走去,一路上众人默不作声,似乎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扶苏的眼睛目视前方出神,至于想的什么或许只有他身边的那霓裳知道。王绾坐在车里一字不发,深怕伤害了那位年轻将军的那颗脆弱自尊心。
对于李信,他的自尊心已经收到了极大的伤害。
那霓裳看着身边的扶苏,心中由衷的欣喜,苏儿,你真的长大了,你已经拥有独立思考与临危不乱的能力,从项燕的眼神中就已经明白,楚国的国运不长了。她看着穿戴整齐在高头大马上低头沉思的李信,感叹一代名将就这样被击垮,心中不免有些惋惜。她知道,李信的信心已被彻底摧毁,至于能否振作,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几日的路程似乎很短,众人在路上似乎没有多少话语便到了咸阳城。王绾对大家招呼一声便回府准备复命,扶苏一行人直接回到甘泉宫,只有李信,对任何人的招呼都视而不见,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李信平安归来的消息传开,很多故友理所当然的登门拜访。年轻的李信,却闭门谢客,独自一人反锁在幽暗的屋里,任谁也不敢去打扰他。对于相识的不相识的人的恭贺,他无法接受;对于真诚的不真诚的祝福,他视作侮辱。在他二十余年的成长生涯中,只有胜利、胜利还是胜利,没有失败。更没有败的如此之惨,以致让秦国用一个女子将其换回,而不是靠土地城池谈判而归。
耻辱,极大的耻辱!
李信用心的思考着王翦在庙堂上的忠告,心中终于产生的敬佩之情。孤傲的他,没有服过任何一人,这一次真的要对王翦服服帖帖了。一切皆被王翦言中,不由的让他感到无地自容。更重要的事情在于,此次归来,必定要被定罪。在回咸阳的路上,他已经听说蒙武章邯等人被削官剥爵,甚至有人去当了伙夫。若让他李信去烧水做饭,不让他领兵打仗,真的不如去死了。
然而,弃用李信已成定居。
这一点,李信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想到蒙武在危难之时的冷静,想起那句一切以大秦有生力量为根本的至理名言再一次感到惭愧。那些他曾经不屑的老将,那些他曾经不服的功臣,到了关键时刻都表现出了栋梁之才。而自己,打了几场胜仗后便沾沾自喜,对天下大事之轻蔑如浮云般冷眼。他愧对大秦,愧对秦王,更加愧对在战场上埋骨他乡的大秦英烈。
这一刻,他想到了死。
他抬头看看房梁,准备用一根白绫结束生命,可是这种死法太女人,而且死后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