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信情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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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霎时绝望,慢慢转过身,看见萧飞靠在车上,冷冷看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你怎么出来的?”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牙齿打战,结结巴巴的。
“如果我想出来,自然有人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给我开门。”他轻描淡写的说,语气轻蔑。
我见他不提老账,情绪缓解了不少,壮着胆子凑到他的身边,讨好的笑:“到我家去吧,我烤蛋糕给你吃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我抱着PaPa,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
他并不急着发动汽车,探身为我扣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即坐回去,两手和座椅形成了沉重的压迫感,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额头和嘴角伤。
他深深的,深深的盯着我的脸,深的像凛冽的冬夜,忽然幽幽的说:“小安,你为了他可下了不少功夫呢。”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也不敢让他再看我。
他放开对我的禁锢,启动汽车,不停的加速,加速,快得让我以为自己发了疯。
我把头深深的埋在PaPa的肚子上,逃避着如潮水般上涨的伤痛。
那不是我的伤痛,却一直无情的拍击着我心上的礁石。
车悄然停下,萧飞把我从车里拉出来。我向左右望望,发现是酒店的门口,奇怪的问:“不是说去我家?”
“你家?”他不客气地打断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哪有什么家,你不是早就被扔掉了吗?”
窒息。心脏在跳,全身的每一个脉搏都在跳。跳得那么用力,仿佛就快从皮肤里冲出来似的。可我却像一条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金鱼,奋力的张大嘴。
周围都是空气,我却要窒息而死了。
萧飞的脸上,眼里都蒙着雾,变成模糊的一团。我被他扯着,塞进电梯,再推进屋里。恍恍惚惚,直到他来抢我怀里的PaPa,才猛然醒悟:“不,不要!我要回家!”
我抱紧PaPa,要往外跑,被他抓住,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回什么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床!”
他冷酷的脸上,几乎结出冰碴来,又过来抢。
我死死抓着,拼命大喊:“你胡说,我有家!我讨厌你!我要去找钟洋!”
他听到钟洋的名字,更恨的咬牙切齿,拎起我的领子,正正反反狠狠掴了十几个耳光。打得我一阵眩晕,PaPa就被他抢走了。
我感到怀中一空,一下子缓过神来,扑上去要抢回来。他一脚踢开我,拉开窗子就把PaPa扔了出去。
“不——”我凄厉的尖叫着,往窗边过去,被他扯住头发扔到床上。
“你杀了PaPa,我恨你!我恨你!”我撕心裂肺的喊,拼命挣扎,脚下不停的乱踢,双手在他的脖子上抓出道道血痕。
他见按不住我,干脆骑到我身上,拽下领带把我的两只手绑起来。一面用力撕开的我衣裳,一面狰狞的笑:“等我真正强暴了你,你再去找他哭诉吧,说不定他会更加可怜你!”
疼!
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疼。
那时的萧飞温柔的像一汪水,现在却像一片尖利的刀,不断的撕裂我的身体,无情的戳上我心里最深的那道伤口。
慢慢的,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其他的感觉都丧失了,只有那一点的疼痛清晰的历历在目。
我心里数着那每一次的悸痛,像数绵羊,渐渐沉入梦里。
在梦里,PaPa痛苦的对我说:“我要死了,要死了……不要丢下我……”
我伸手去抓它,一下子把它碰成了灰,落了我满脸满身,却什么也没有。
“不——”我惊叫着醒来,满脸泪水。
萧飞想按住我,被我用力挡开。
我踉跄着扑到窗边,清晨有雾,底下灰蒙蒙的一片好像空中楼阁。
我的PaPa,我的宝贝。
我挣扎着穿上衣服,跑出房间,没有受到阻拦。
酒店的后面是一池死水。
我绕着堤岸仔仔细细的寻找,可什么也没找到。
PaPa死了。
它和我一起生活了五年,陪我说话,给我温暖,赶走寂寞。
我想起小时候在教会里养的小鸭子,小金鱼,小猫咪,金丝熊,小麻雀,它们总是很快就抛弃我自己去死了。
所以我养了PaPa,因为它没有生命,它会一直陪着我。
可是现在,连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离开我,我还能相信谁?
谁答应了永远不变?
谁又能守住誓言?
我脸上青肿成几块丘陵,眼泪像两条小小的溪,蜿蜒交错着,顽强的流到它们的终点。我不敢去擦,因为只是轻轻碰到就会刺骨的痛。
天大亮起来,暴露出我的丑陋。路上的行人纷纷看我,我只想拣没有人的巷子里钻,不管它是通往哪里。
小巷里阴恻恻的,前面明晃晃的出口,却像怎么也走不到。
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两腿之间的伤口,我走得很慢很慢,慢得让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之路,而前面那天堂的入口,总是离我那么那么的远。
我想,我大概会死在途中吧。
我在心里暗暗许下一个咒,如果我能走到那出口,PaPa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阳光那样刺眼,在那阳光里没有我的PaPa,我看见钟洋正在发动他的机车。
原来我是走到他家来了。
他的家,曾有那么一段日子,被称作我的家呢。如果他见到我这副模样会怎样呢?是不是会哈哈大笑着说:“小安,你又在玩什么强暴游戏?”
我慢慢后退,想藏起身子,刚刚退进阴影里,突然觉得颈上一紧,有人从后面死死勒住我的脖子。
我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倒,那人跟着我跌坐在地上,手上却越来越紧。我的眼前金星乱冒,耳膜快要涨破了,只听见凶手急促的喘息声。
救命……钟洋……救救我……
我拼命的大叫,却只发出嘶嘶的呻吟,一分挣扎,牵出万分得疼痛,只有眼泪毫无阻碍的流下来,无声无息的。
我不想死!
“放开他!”熟悉的声音梦幻般的响起。
我的颈上骤然一松,身子重重摔在地上,痛的闷哼一声。钟洋顾不上追人,扶起我,急切的呼唤:“小安!你怎么样?!小安?!”
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身子抖成一团,剧烈的咳嗽。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搂住我,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那么温暖那么温暖。
待我不再发抖,他将我抱回家。
钟洋家有一张很深很软的旧沙发,我披着一张毯子,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钟洋拿着酒精和棉花,为我处理伤口,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睛,像一对美丽的蝴蝶。
他问:“你认识那个人吗?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哑着嗓子答:“他就是杜重……”
钟洋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着我,表情凝重:“他要杀你灭口?!”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痛得皱眉。
钟洋又气又急:“他殴打你,你怎么不求救?!若不是我隐约听见声响,你真的会死掉!”
“我……我当时……吓坏了……”我胡乱找着借口。
就让他以为这伤是杜重造成的吧。
我怎么还能说是萧飞?我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孩子,谁还会信我?
“放心吧,我会抓到他!”钟洋习惯性的揉揉我的头发,“把衣服换下来,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一惊,将毯子裹紧,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我坐这里就可以……”
“别任性!”钟洋过来拉我。
我挣扎,牵动腿间的伤处,惨叫一声,差点摔到地上。钟洋立即发现不妥,一手按住我,一手扯开我的衣裳,蓦然惊住。我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脸转向里侧,埋进靠垫里。房间里静寂的可怕,过了一会儿,钟洋用毯子将我裹起来,紧紧抱住。
“是萧飞干的?!”他咬牙切齿。
我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他的脸深深埋在我的头发里,声音懊悔而痛苦:“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总是不能保护你们……”
哭的累了,我的眼皮渐渐沉重,心里怕他离开,不肯放手,哀求着:“不要离开我……好不好……PaPa没了……没人会陪着我了……”
他任我拽着,问:“PaPa呢?”
“它死了……淹死了……”
“别怕,我陪着你。”
我双手牢牢抱住他,才安心睡去。
不知为什么,只要钟洋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做梦。
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给我端来香软软的粥,问:“PaPa怎么了?”
我絮絮叨叨的给他讲出经过,他便起来穿外套:“PaPa不会死,我去给你捞出来。”
“我也要去。”
“你要好好休息。”
“我没事了,你用机车载我去,没问题的。”我执拗的坚持。
他没办法:“好吧,等你吃完一起去。”
当我们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赫然看到萧飞正等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靠在他的车上。不知等了多久,地上积了一大滩水,还有水不断从他的身上和手里拎着的一个东西上滴落下来。
钟洋见到他气直冲头,迎面就是一拳,没想到萧飞连躲都不躲,咕咚一下向后仰倒。我吓得慌忙跑过去,钟洋也下了一大跳,蹲下去扶他。
萧飞紧闭着眼睛,我一边摇晃他,一边哭:“你把他打死了!你把他打死了!”
钟洋按住我:“我根本还没碰到他呢,他在发高烧,所以昏倒了。”
我们俩七手八脚把他抬到车上,钟洋在前面开车,我抱着萧飞的头坐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哭。
他的胳膊搭在座位下面,我去拾,发现他手里拎的,是我的PaPa。
医院听说萧氏总裁驾临,受宠若惊,院长亲自出诊,安排在最豪华的独立病房里。
一番繁复的检查,我追在后面不停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院长将我和钟洋上下打量了一番,认定钟洋地位高些,对他说:“萧先生落水后受凉发热,并发了肺炎——”
我一听眼圈就红了,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身体有些不稳。钟洋一只手扶住我的肩膀。
院长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又和钟洋说了些话,我几乎什么都听不清了,也不知道院长什么时候出去的。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和昏迷中的萧飞。
钟洋将我按坐在椅子上,自己蹲下来,替我擦眼泪:“小安,没事的,他没事的!”
我抓着他的手,万念俱灰:“他要死了……钟洋……他要死了……”
“你在说什么?”钟洋莫名其妙,“他得的是肺炎,又不是肺癌,医生说他最迟明天就会退热。”
原来是我听错了……
我松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可他为什么还不醒?已经这么久了……”
“也许还要等一会儿,不过我打保票,他会完好如初,你信不信我?”
我用力点点头。
我相信,这世上钟洋永不会骗我。
这时,萧氏的人闻讯涌来,宽敞的病房立刻显得挤了。其中不乏指手画脚的人,对护士频频发难,指责室温、采光和通风,最后将矛头指向我和钟洋:“为什么允许闲杂人等在这里逗留?!如果他们要对萧先生不利——”
钟洋有自己的骄傲,但气度不凡。他冷笑着,并不多做辩解,起身欲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角,嚅嚅的求他:“等他醒来……我们再走……好不好……好不好……”
钟洋看着我,我心虚的垂下眼皮,于是他叹口气,似乎要说什么,却终没有开口。
“这两位先生送病人入院,怎是闲人!”幸好护士也不好惹,硬生生的说,“谁允许你们在病房喧哗?!若病人情况恶化,谁负责任?!都出去!”
众人担不起责任,立刻噤声,一个个灰溜溜的出去。我不想离开,坐着不动,护士一直瞪我,我当她是空气。钟洋脸皮薄,连拖带拽将我弄出病房。
走廊里的椅子被“萧飞慰问团”坐满,我靠墙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燃烧,鼻尖渗出颗颗汗珠,又不敢吭声,怕钟洋要我走。
钟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走到刚刚指责我俩的那人面前,亮出警察的证件:“对不起,我现在怀疑你是本市通缉要犯,请配合调查。”
那人一头雾水,忙站起来解释,我趁机占了他的位置,朝钟洋挤眼睛。
钟洋嘴角溢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胡乱看看对方的身份证,又还回去:“抱歉,认错人了。”
那人一回头,发现已经鸠占鹊巢,气得直翻白眼。钟洋站我旁边,我歪歪头,正好靠在他的腰上,他便伸出一只手来揽住我的肩膀,那手温热而有力。
我闭上眼睛,恍惚中时光交错重叠。第一次被人这样搂着的时候,我想所谓幸福,也莫过如此了。
我是在那时,爱上了萧飞的爱。
护士每半小时来查房一次,第三次出来的时候终于说:“病人醒来了。”
我心里的大石头一下落了地,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想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