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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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把我当仇人、亲人、恋人,什么样都行,我都不放开你了。”
蓝梦姗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她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出声,冷炎突地一抬手,一颗冰凉的药丸滑过她的咽喉,直落肚中。
她惊愕地睁开眼。
“这不是毒药,也不是春药,只是软骨散,以后你无法行走,无法抬臂,但你不要担心,我就是你的手和脚。梦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又能让你不会伤害到自己。”
冷炎笑了,心里面一块大石卸下。他撩开长袍,坐到地上,把蓝梦姗抱坐在自己的双腿中,然后抬起头。
贴身侍卫忙递过消炎去肿的药膏,他挤出一点,滴在指尖,一点点地抹在蓝梦姗的脸上,动作轻柔细腻。
“好了,这样子明天应会好转一点。走,梦姗,我们回房。”他抱起她,一同站起,走向里间的一个洞壁。
那里有牙床,有锦被,还有大大的屏风,足够筑起一个舒适的空间。
其实藏宝图标志着的并不是什么宝藏,当然也是有一些财宝的,只是没有传说中那样可以买下几个南朝,但富可敌国也是真有其事。这住处真实的是一座地下天然皇宫,奢华的享受应有尽有,有温泉,有舒适的溶洞,还有可以过个三年五年的食物,还有直通往西京城外观云亭的密道。
宁王辛苦务下来的去处,现在成了冷炎的落脚点,很是意外。
蓝梦姗睁开了双眼,眼神空洞,她只当自己死了一般。感到身子躺在了一张软床上,身上被血玷污的衣衫轻轻脱去,冷炎用湿的热毛巾给她试脸、净手,用梳子替她把发丝梳顺,接着,她身上多了条锦被。
干裂的唇瓣上,有一点湿漉的棉球轻轻地润着。
每一个动作,冷炎都做得一丝不芶。
“梦姗,冷大哥给你去拿点水果,挤成汁,喂你,你一天都没进食了。”冷炎做好一切,又吻了吻她的面颊。
她没有回应,事实上,她现在也出不了声。
药丸正在慢慢生效,她连咬牙切齿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眼泪还能自由自在地流淌。
冷炎走出屏风,看见项荣端着个药盘低头站在外面,盘上一叠纱布,一个药碗。
“王爷,你该换药、喝药了。”从冷炎看到蓝梦姗被打那时起,他就再没看过她一眼。
“我似乎承受不起项状元的侍候。”冷炎冷漠地瞟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越过。
项荣身子剧烈一颤,“王爷,你不要这样说,项荣只是见不得她辜负王爷的一番苦心,才……王爷,你动手吧,项荣没有怨言。”她放下药盘,伸出了独臂。
冷炎悠悠地回过头,“砍了你这条手臂,能让梦姗的脸消肿吗?”他蹙起了眉头,“你怎么至今还不懂呢?你和其他侍卫,就象是我和兄弟手足一般,少一个我都很难受,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兄弟?我亲手杀了你们,心里面很舒服?上次砍你手臂,那是警戒你,让你要懂得珍惜和有个度,你懂了吗?没有,你又再犯了。梦姗是我爱人,就象我的心,我的骨,我的肉,你伤了她,比伤在我身上还要让我疼。你下去自己反省,我不会处罚你,也不会赶走你。以后,你负责其他的,我的事让别人做吧!还有,不要靠近梦姗。”
“属下明白……”王爷如此冷若冰霜,比断了她一条手臂还要让她心寒。她不太明白王爷说的那些弯弯曲曲情感,但有一点她明白的,王爷这次真和她生气了。
她狼狈地施了下礼,耷拉着肩,退下去了。
冷炎盯着墙壁上的松明子,叹了一声。
山中方一日,人间已百年。
蓝梦姗觉得这话说反了,应是人间只一日,山中已百年。她幽幽地瞪着溶洞上辩不出形状的图画,在这个洞里,每时每刻都点着松明子,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每一个流淌的瞬间,都象是百年过去了。
不然,就是她已死了太久。
没有阳光的山洞,如墓穴一般。那在里面住了多久,将会往多久,没有人告诉她。
身如腐尸,默默等着风化的那一刻。
贺大哥,十年之约,怕是要成空了。
无由的,眼中又涌满了泪水。她睁开眼,对着床里悬挂的一面铜镜看了一眼,脸上的红肿已消,清丽的面容又显山又显水,只是象又瘦削了点,本来就大的眼睛越发显得更大了。
她现在是完全淌有行为能力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么荣幸,贴身侍候的是高贵无比的冷王爷。
蓝梦姗苦涩地一笑。
还好,冷王爷不算是真正的登徒子,他没有急于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有何区别呢?
谁能确定下一刻,他会做出什么呢?
“梦姗,看,这是什么?”冷炎粲然轻笑,手中捧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
她眼睛动都没动。
“还记得这件衣衫吗?”
眼帘突然跃入一团火红。红艳的丝绸,金色的滚边,上面龙凤呈祥,富贵无比。
“我差人从王府里把我们成新的喜衫取来了,梦姗,虽然婚礼推迟了几日,好事多磨,谁也阻挡不了我们成为一对佳偶。”冷炎在她的耳边吹着气,“梦姗,明天,我们成亲,这儿就是我们的洞房。”
“别做梦了。”她冷冷淡淡斜了他一眼。
“我不做梦,只来真的。”冷炎动情地搂抱着她,埋首于她的劲子间,“成了亲,我们就远走高飞。”
她瞪着他,恨自己抬不起臂掴他一记耳光。
她只是默默闭上眼睛,把一切关在心灵之外。
“轰,轰……”突地,一声山摇地动般的巨响,溶洞晃了几晃。
冷炎眯细了眼,警觉地看向外面。
“王爷,外面来了许多官兵,在埋炸药,象是要轰山。”贴身侍卫进来禀道。
“呃,他们哪里有的地图?”冷炎皱起眉,自言自语说道。
床上躺着的蓝梦姗突然睁大了双眼,死气沉沉的眸子陡地亮如星辰。
“轰,轰……”又是一记巨响。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又有几个侍卫跑了过来。
冷炎背手踱了几步,抬起头,微微一笑,“贺文轩看业是留了一手,大家不要慌,”他转脸看看床上的蓝梦姗,“他不可能把这山夷为平地的,想要寻到洞口靠炸药是行不通的。在他寻找的辰光,我可以成亲、收拾行李,足已。”
“择日不若撞日,去,燃烛熏香,这轰山的炸声就当是我们的爆竹,我与蓝小姐的婚事就放在今天。”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侍卫们咧开嘴笑了,一窝蜂似的出去忙碌了。
冷炎走到床边,抱起床上一脸惨白的蓝梦姗,柔声道:“梦姗,为夫替你更衣了。”
第八十三章,一江春水向东流(五)(VIP)
贺文轩才好了几天的脾气,现在又变本加厉地坏了。语气讥讽,态度狂傲。在洁净的程度上,甚至比从前更挑剔、更苛刻。
“不穿这件,我要那件云白色的锦袍。”一大早,贺文轩脸就拉着长长的,对半中跪着为他束紧衣带的贺东怒斥道,“这件珠灰的,看着就死气沉沉,拿去烧了。”
“好的,公子。”贺东替他脱下外袄,转身取来那件云白色的锦袍。寒雪飘飘的天气里,又恰逢除夕,穿件白袍,看着就心拨凉拨凉的。但公子喜欢,他就顺着公子的意。
贺东现在巴不得贺文轩发脾气,蓝小姐失踪这件事,把公子压抑得几近崩溃,如果没有一个突破口来让公子发泄,公子会撑不下去的。
公子在这些小事上吹毛求疵,才能求得片刻的平静。
如果哪天没听到公子的怒斥声,贺东贺西就惊慌失措。
现在,不仅是他们,公子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贺丞相和夫人,都处处看着公子的脸色行事、说话,却又不能表现出同情和悲伤。
虽然公子没有把相思与担忧挂在嘴边、写在脸上,但谁都看得出公子的心在深受煎熬,书楼的灯一亮就一夜,公子的脸看着消瘦,眼窝失陷,布满血丝,嘴唇开裂,失神时常常脱口喊出蓝小姐的闺名。
搜寻工作进行了几天,公子让人在不远处用炸药敲山,看哪震波大,便知下面有洞穴。明明是两座不大的山峰,震波却绵延到城外,公子说那应是一个长长的溶洞,但洞口在哪里呢?
公子让士兵采取密集式的漫山寻找,这大冷天的,树木凋零,石块裸露,洞口应是很易找到的。
两天下来的结果,并非想像中那么容易。
“公子,今儿还去山里吗?”贺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贺府的总管。贺丞相与贺夫人为蓝梦姗的失踪,痛心得快失去了人形,但今天是除夕,大过年的,强装笑脸,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去。”贺文轩端起贺东早就备好的参汤,一仰而尽。每晚一刻找到梦姗,失去她的可能性就大一点。
贺东替他拿过披风。
贺府总管抿了抿唇,叹口气,“公子,你也要保重身子。”不忍多说,回府覆命去了。
马车已述在了书阁外,三人步出书阁,刚想上车,远远地听到有人喊道:“太傅,等下,等下……”
除夕的天气不太好,从凌晨就开始飘雪了。雪不大,风却不小。肆虐的寒风,吹起满街的浮尘和纸屑,再加上漫天的雪花,人一时睁不开眼。
两顶暖轿,从风雪中悠悠地飘来。
轿夫一掀帘,宋瑾与紫璇包得象两个大粽子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瑾一反往常的嘻皮笑脸,呵了下手,“又要去西郊?”
“你有什么事快讲,我的时间很紧。”贺文轩蹙下眉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贺哥哥,今天是除夕,父皇邀你进宫赏花灯。”紫璇冻得小脸发白,声音怯生生的。
“多谢皇上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恕我无法成行。再会。”贺文轩淡淡地扫了紫璇一眼,复又回身去拉车门。
“贺哥哥,你醒醒吧。”紫璇受不了贺文轩的冷漠,咬了咬唇,气愤道,“二天的功夫,不骑快马也可以走个几百里,炎儿他们早就不知到了哪处。再说,孤男寡女的,炎儿对她那么痴情,她肯定保不住清白。蒙了瑕的玉还有什么要头。”
“紫璇……”宋瑾想阻止紫璇,怎耐她的语速太快,一古脑地全倒出来了。“你不要胡言乱语。”
他狠狠地瞪了紫璇一眼,“太傅,紫璇她……”
贺文轩僵立在车边,雪花落满了他的衣衫,他面无表情地仰起脸,深深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他突然微笑了,他扭过头,笔直地看着紫璇,“玉不管有无瑕疵,玉还是玉。姗姗于我,只要心是洁净的,其他都不重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太傅,小王陪你。”宋瑾在他拉上车门时,挤了上去。“小王是姗儿的皇兄,她一日不回来,小王的心就一日不能舒展。”
贺文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冲着宋瑾这并不华丽的两句话,他决定帮宋瑾帮定了,即使宋瑾并不杰出,但宋瑾让人感到温暖。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哒哒远去,与风雪融成了一景。
紫璇尤自陷在惊愕之中,贺哥哥无法容忍衣衫上有一点点的尘屑,怎么会接受一个失贞的女子?他冻傻了吗?
夫子庙今天非常的冷清,摊贩们都回家过年了,烧香拜肥的香客在家中养精蓄力,准备在子夜后,抢得夫子庙的头一柱香,现在庙里面,只几个光头和尚出出进进,并无一个香客。
马车停下,几人跳下马车,刑部的捕快与士兵们早列在风雪中等候了,后面,江子樵裹着斗篷,正对着山里张望,听到车声,转过头。
“文轩……”朋友间无需太多的话语,一个关爱的眼福便足已,“今天戏楼歇声,我陪你进山。”
贺文轩没有道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顺着湿滑的山径往深处走去。
寒山鸟飞绝,小径人踪灭。
一进入山谷,风声被山头挡住,感觉暖了许多。
今天贺文轩准备再冒险敲山,如果有洞口,那外面的石块是松动的,一震,便会露出来。
“呃?”宋瑾眨巴眨巴眼,侧目巡睃,眼睛转个不停,“静静,静静,小王怎么听着有水流声?”
贺文轩一震,抬手示意所有的人噤声。
不是水流声,而是象有人在拨弄水的哗啦声,静下来后,听得分外清晰,不时还有一两声歌声传过来。
“这寒冬腊月的,什么水不结冰?”宋瑾询问地看向士兵。
一个捕快抬起手,恭敬地回道:“回太子,这山里有温泉,温泉的水在冬天是不冻的。”
“在哪里,让小王也暖暖去。”宋瑾来了兴趣。
捕快一笑,“现在天寒地冻,温泉处,必然雾气腾腾。你看,就在那!”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山谷的底端,象云雾缭绕般,热气弥漫,一嗅鼻,还闻着股硫磺味。
“看看去。”贺文轩心里面一紧,说道。
温泉是来自地心深处的水流,终年恒温,非常神奇。他在西京城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件事。那是不是说明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