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怎能不爱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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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下巴,向我努了努嘴,“那儿……有人给你送甜的来了。”
第13章 壹三
他抬起下巴,向我努了努嘴,“那儿……有人给你送甜的来了。”
我一回头,只见小顾助理正撑着把花边透明小粉伞站在落地玻璃外朝我挥手,手里又提了把木柄大黑伞,眼熟的很,是辛校长特色。
“你怎么来了?”我上前问道。
“还不是校长大人有令么?让我来给你送把伞。”小顾助理说得可怜,面上倒是一点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我麻烦他也成习惯了,没跟他客气,便接过了伞。心中却是琢磨不定,我爸自然是不知道我在西西里吧待着还没回去的,那么告诉他的人会是谁呢?
脑海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我却不敢接受。那不自然的心境正应和了一本因小资泛滥而畅销的书书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我一看时间不早了,随口问小顾,“你怎么还没下班?”
小顾回望雾茗大门一眼,摇头道:“还不是因为S大要办宣讲会。他们临时起意,需要有时间通知学生,只能安排在晚上。我现在还得赶回去呢,估计9点前是没希望下班了,你爸也忙得很,关照你今晚自己吃晚饭吧。”
“哦。”我无所谓地点点头,撑开伞转身欲走。
“辛澜——”他喊住我,一副有求于我却难于开口的样子。
我疑惑道:“怎么?”
他一脸苦大仇深,用食指朝天指了指他顶上的伞,“你看我现在就直接去礼堂了,能不能跟你换把伞?”
我瞥了眼他的那把花边透明小粉伞,忍不住眼皮一跳。
——那惊才绝艳的品貌……,那弱不禁风的气质……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搞来的这么个神兵。
却也我也不忍太驳他面子,尝试着委婉拒绝。“礼堂里很多人么?”
“那是。S大的宣讲会就在礼堂举行啊!听说主讲就是那个你也认识的赵老师。今天下午的阵仗你也看见了,晚上只会多不会少……”
小顾还在絮絮叨叨,我一听“赵老师”三个字便已经魂不守舍起来,糊里糊涂就把辛校长的大黑伞给递了出去。
待回过神来,神兵已在我手中,而小顾却在大黑伞的壮势下留给我一个精神振作的背影。
我无奈跺跺脚,刚要转身却撞上一阵不算大的风。
“啪”地一声响,伞响——我脑海中的弦也断了。
“顾助理!你等等!”我拉直嗓子。
小顾回头,见到我蓬头散发撑着把倒喇叭伞的狰狞模样,赶忙赶回来接应我。
“我说折伞我撑了一路来都没事,怎么一到你手里就成这样了呀?”
他说着风凉话 ,我却没有罗嗦的心情。只是钻到遮四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黑伞下,装作随意地说道:“我先不回家了,跟你一起去礼堂吧。”
……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讲台上的赵翰墨,与平时的儒雅沉静不同,此时的他如燃起了火,整个人仿佛沐在光芒之中,激情四射,散发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他演讲时很少钻语言的空子,不会找噱头卖巧头,但却有把语言拿捏极准的本事,每每妙语连珠引来台下笑声如洪,掌声如波。观众与他的互动配合如此完美,仿佛事先排好了一般。
男生们眼放精光,女生们面泛桃花。这哪里是一场宣讲会,简直是他的专场秀。我想我可以不夸张地断言,这一场宣讲下来,被他蛊惑而改动志愿的人绝对占八成以上。
其实就我而言,撇开个人情感不谈,若让我在上大学时能隔三差五地听这样一位老师讲这样一堂课,也是心向往之的事。
又是一波高o潮x之后,只听他放缓语气,正色说道:“有一点需和大家说明的是,今天我所讲的内容大部分都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我来S市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或许对S大的认知还不及你们在座诸位土生土长的S市人。因此,由我来做一次介绍性的宣讲其实是不合适的。”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谁都没料到他会忽然泼下这么一盆子冷水,我估计S大招生处的老板们这会儿把他押解下去的心都有了。
他处境不变,继续道:“我能做的,只是代表S大向你们表示欢迎填报,但绝对不会诓骗你们填报。所以,希望大家能冷静考虑,毕竟高考志愿是一辈子的大事。大家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相信自己的认知和感觉。”
不知为何,我感觉视线一直没扫向我这个方向的赵翰墨,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直直地向我看来。
那一刻,眼前的他和几小时前在西西里吧的他重合在一起——“辛澜,你好好回想下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相信你自己的第一直觉!想想我有没有骗你?会不会骗你?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保证,我此时在你面前,绝不带有任何动机。”
我低下头,耳边早已先我的表态而响起了嘈杂的起哄——
“赵老师,我们相信你!”
……
“赵老师,我们来S大要填报你的系!”
……
全场雷动。
我心中的某处郁结就这样悄然在这样热情洋溢的呼声中融化。几乎本能地为他感到骄傲和欣慰,竟在我自己察觉之前已抬头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笑容。
而他,也在这一片盛情和我的笑容之中,微一鞠躬,温文尔雅地说了声“谢谢,得到这样的信任我真的很荣幸!”
就这样,我和赵翰墨开始了正式的邦交。不禁感叹,群众的煽动力果然是强大的。而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明知盲从也会让人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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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时候曾热映过一部叫做叫《风中奇缘》的动画片。具体内容我无甚兴趣,但有句歌词倒是记得分外清晰——“用心来聆听,心灵的声音”。
我想那时候我对于赵翰墨,大体便是这样。情不自禁想接近他,情不自禁愿信任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把什么都告诉他。
我骨子里或许是天生就有决绝的组分和孤注一掷的元素。一旦决定了相信一个人,便会相信他的全部,即便谎言也当真话来听。
而人也就是这么矛盾,曾经恳求我信任的赵翰墨,在真正得到后反而又心中难定。
记得赵翰墨有一回谈到他三岁时就捕到过鱼,我表示毫无异议。他笑睨着问过我,“辛澜,你真的那么相信我?三岁啊!不是十三岁。”
我胡乱咽了口鱼汤,点头看向他,“你说三个月,我都是信的。”我想我当时的目光是认真的,并没有戏谑的意思。
赵翰墨见了,却是愣住了,眼中有一抹忧思隐没,我当时未作细想,只听他沉吟道:“三个月的话,也太离谱,你怎么好意思信?”
我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都说是离谱,你哪里会无聊地编出来忽悠我?”
想来,那时我并未理会他话中的深意。而是直接把兴致放在了赵翰墨三岁捕鱼事件上。而他,也确实不负我所望,给我讲了一个开裆裤误兜小猫鱼的喷饭故事。当然,是真人真事。可惜那时候还没有出现小新这么个妙童子,要不然故事的趣味性还会因为大象的出现,再增添许多联想的空间。
现在回想起来,即便当时我听懂了赵翰墨的深意,我仍旧会愿意选择不顾一切地信赖他。毕竟把每一句谎言都当成真话,便永远都不会有被骗的那一天。(当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和他第一次的永远其实一点儿也不远。)
更何况,对于当时还只是高中见识的我来说,赵翰墨其实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用我还未健全的理智去怀疑他、揣摩他,是力所不能及的,只能徒增烦恼而已。
当时他作为S大的新教师,并没有住在S大的教师宿舍楼里,也没有稍微奢侈一点自己租套小公寓。而是根本无法用奢侈来形容地独自占用了一栋位于S市正中心的老洋房,红砖黑瓦上下三层外加阁楼天台、车库和地下储藏室,还有一座方圆不小带着花藤秋千和小树林的院落。
第一次被他带着跨进那两扇经年关闭的大铁门时,我的震惊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
“你说,这是你家?”我几乎结巴了。
“朋友的房子,知我在S市就暂时借我住了。算是个家吧。”他稍作解释了一下。
但即便这样,我心头的震颤依旧没有半点减缓。
这栋房子我从小就印象深刻,每次从隔壁的机关幼儿园被接回家,路过洋房时,我都会艳羡地再三回头。也曾问过父母,屋子的主人是谁,却是谁都不晓得,只知道房子有人修葺保养却是一直空惯无人居住的,后来也曾猜测是公家的。毕竟经历过文革等一系列政策变化,私人很难再有实力保存这样一栋豪宅。
但现在我终于第一次听说了此间的主人,竟是赵翰墨的朋友。那这位不曾露面的朋友来头多大,我竟是连询问的欲望都无力了。
更何况听赵翰墨的语气淡淡,那种气场并不是总难免沾着酸腐的淡泊名利,而更像是已看遍千帆过尽的不以为意。这样的赵翰墨,又是什么样的背景和身份呢?
我只知道他与沈遥家有些沾亲带故,但据我所知,沈家的实力是绝对不够格这所屋子的半个院子的。
我只好当做不在意这其中的深奥,继续我可以随时随地找他混日子的生活,也努力保持像他一样的淡定开始安心享用这宅子里的一切设施。
并不是我也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而是努力压抑着心底的好奇。因为我害怕一旦问出个究竟来,此时触手可及的赵翰墨便会消失,而变成一个我完全触不到的传说。
第14章 壹四
那年暑假,我几乎白天都在赵翰墨家度过的。他家书房外是枝繁叶茂的玉兰树,挡住了室外的燥气,不需要空调也分外阴凉,待到花开的日子还有时不时飘进绰约的花香。
两墙书架摆得满满,大部分是赵翰墨那位朋友的珍藏,小部分是他的添置。现在想来,其中定是不乏绝版孤本,不过当时的我是不懂的。反正赵翰墨随我借阅,而我基本都是寻些耳熟能详的小说传记而已。
记得有一回翻到一本《洛丽塔》,他见了斜斜嘴角没说什么。再后来翻到一本《儿子与情人》,他挑挑眉,摸了摸鼻子,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直到我看得眼红心跳坐在摇椅里浑身不自在,他才好笑地看着我,“要不去外面院子里转转,我正好想抽支烟。”
书房角落有一台古董唱机,在我的好奇催促下,赵翰墨给我摆弄过,竟是还能用。可惜古董的音质到底不比当今流行的MP3,MP4,而且大部分赵翰墨口中极珍贵的唱片都毁损了,唯独一张艳俗的舞曲,实在和书房的调调很不搭,我们便都没了兴趣。
因知道我喜欢这里,赵翰墨便给了我一串齐全的钥匙。白天我自己过来,晚上他若得闲便会送我回家。
他们大学的暑假很长,多半时间,赵翰墨都在家陪着我,彼此间没有过多交流。只是各自占着书房的一角,他的书桌,我的摇椅。时而有书页翻动的轻响,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他似乎有看不完的书和资料,也有心理学的。他并不避讳我,见他如此,我起初心里的小疙瘩也很快没了影。
相处得熟稔了,赵翰墨的臭毛病便也很快暴露了出来。
“辛澜,去给我泡杯茶。”
我叹了口气,放下小说:那个湄公河畔的小姑娘还等着去见她的东方情人呢……
茶上。
他看了一眼,蹙眉:“茶叶放多了,像泡粥似的。”他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将杯子放在了一边。
我白眼望天,好脾气地去给他换。
茶再上。
他闻了闻,继续蹙眉:“这柜子下层的碧螺春是随便待客用的,我从不喝。你要拿柜子上层的极品毛尖。”
我咬牙,再去换。
茶又上。
他三个手指拈起茶杯,依旧蹙眉:“辛澜,你的平衡能力不太好哇。怎么杯子外面全是湿的,洒了一路吧?”
我重重地躺回摇椅,指着他吼道,“你爱喝不喝,我不伺候了!”
终究,还是咬咬牙,把身边的纸抽盒给他扔了过去,没骨气地嘟哝句:“擦杯子吧……”
他却是轻声地笑了起来,杯里的茶也早被他没品地喝去了两大口。
有时埋头书中,我会隐约觉得有目光柔和地投在我的身上,待到我抬眼望去,赵翰墨却总是那万年不变的慵懒坐姿,半低的头,轻蹙的眉,盯着敞开的书页,看得聚精会神。察觉到我看他,便抬头朝我勾勾嘴角。那一瞬,我便无法继续规律的心跳。
赵翰墨并不如我一般清闲,时而会出门几个个小时。这便是为人去做心理辅导了。有次我随口问了他一下收费情况,他报了个数。我被骇得半天没合拢嘴。他无害地笑笑:“没办法,要不然人人都找上门来,我还怎么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腹诽这个没医德的家伙,光顾着自己有钱有闲了。但转而想到他这么个分秒寸金的人却把大把的时间都耗在这里陪着我,心底自是有些得意。
这样暖暖惬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初。父母对于我前往赵翰墨家的每日定省也毫无非议。似乎赵翰墨天生脸上就写有“请放心”三个字,轻松地赢取了每个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