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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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炤正叫人将笔录拿来叫他签字画押,明日公堂结案!
第四十三章 立威
第二日。奉天府朱门大开,门口衙役腰挎钢刀,院中衙役分列两队手持木杖。堂上,张炤正端坐正中,师爷在左,笔录在右,郭佳站在堂上。门口人群围了三层,谁都想看看究竟如何审王爷的儿子。
忽听有人高喊:“廉王爷到!”
开道的家丁将人群分开,八抬大轿稳稳落在奉天府门前。张炤正连忙起身相迎。有人掀了轿帘,廉王迈步下轿。只见他浓密厉目,方脸阔口,生得络腮胡须。黑色锦袍上用棕线绣了怒海翻腾,金冠束发,玉带缠腰,好不威风。
廉王见到张炤正便冷哼一声,说道:“张炤正,你厉害的紧啊!”
张炤正虽然不喜欢此人,但终究是个王爷,他不得不恭。“廉王爷息怒,下官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查。”
廉王却不肯听,说道:“本王乃是先皇兄长,有先皇所赐金冠保身,今日便要带了吾儿出去,谁能挡我?!”
先皇赏赐廉王金冠之事张炤正也曾听说,如今看来便是廉王头上这冠。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外面有人唱道:“圣上驾到!”
张炤正心知救兵来了,如蒙大赦,带着刑部差人在院中跪倒迎驾。外面的百姓也自动分开左右跪倒。护卫的禁军左右列队,代替衙役站到院中。黑色绣金的辇架落下,墨子岚一身黑色绣金锦袍,在宫人的搀扶下步下辇车。云莫白随在他身后,一身白衣素袄。
行至院中,墨子岚看向那唯一站着的一人,凤眼微微眯起,“皇伯父。”
廉王心中自然是恼他前来,但碍于身份不能造次,只说道:“本王今日戴了先皇所赐的金冠,故而不能施礼。”
墨子岚让众人平身,又对廉王说道:“皇伯父也是来听审的吗?”
廉王说道:“本王是来带吾儿离开的。”
墨子岚面色如常,说道:“尚未定案,人犯怎能离去?”
廉王双目一瞪,说道:“本王是戴着先皇所赐的金冠来的!”
云莫白上前一步,说道:“王爷金冠确为先皇所赐,但只能保王爷万安,却不能保他人。”
廉王不好对墨子岚发作,如今可见到撒火儿的地方,立刻怒斥:“你算什么东西,也在本王面前说话?!”
墨子岚面色一沉,说道:“宰相乃百官之首,礼制法度她自然可以说。莫说是在你面前,就是在朕面前,她也说得!”
墨子岚的口气冰冷,对廉王的称呼也由“皇伯父”变成了“你”,眼底的寒意令人胆颤。就连廉王这样素日张狂的人也不禁收住了气焰,心下嘀咕:没想到这娃儿竟有如此气势。
云莫白倒笑着打起圆场:“陛下息怒,王爷不理朝政,故而不知微臣也不奇怪。”
廉王虽然有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闭嘴。
墨子岚面色稍缓,对张炤正说道:“麻烦张尚书备座,朕与皇伯父一同听审。”
张炤正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墨子岚坐,墨子岚却说他只听案不审案,不座那位子。于是命人搬了太师椅,一张放在公案的左上手,给墨子岚坐。又在公案左下手放一张椅子让云莫白坐,右下手放一张椅子让廉王坐。
一切安顿好之后才开始审案。张炤正开口道:“堂下何人,公堂之上为何不跪?”
郭佳垂首答道:“在下户部侍郎郭佳,按《玄令典》,朝廷命官在公堂之上可以免跪。”
张炤正继续问道:“你今日所告何人?”
“下官要告廉王府的少爷墨青峰。”
“告其何罪?”
郭佳想起女儿,不觉又气又悲,将前后因果说了一遍。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都知道那墨青峰是个好色的霸王,想来不假。
张炤正叫人将墨青峰压了上来。廉王见儿子一日不见便已是面无血色、神情恍惚,不觉心疼,当下便要起身。却听到墨子岚轻咳了一声,这才强忍着没有起来。
张炤正问郭佳:“你可认得此人?”
郭佳怒目圆睁,“认得,他就墨青峰,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
张炤正又传来验尸的大夫和郭家的下人作证。
最后,他问墨青峰:“你可认罪?”
墨青峰颓然垂首、瘫坐在地上,已经有了昨日画押的供词在案,他又怎能不认?
张炤正又让他说出几名从犯,一一抓来审讯定罪。让笔录整理文案,一众人犯签字画押。最后按罪判刑,墨青峰奸淫在前,杀人在后,按律当斩!门外百姓纷纷鼓掌。
听审期间,廉王便已经百般忍耐,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已将红木捏的粉碎。此时听了判决,再也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张炤正喝道:“你敢动他试试!”
墨青峰也跪在地上哭喊:“父王救我!”
听儿子那般哀嚎,廉王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哪里还顾得许多?他冲到公案前,一手打掉签筒,然后扑到儿子身前。“孩儿,你受苦了。走,跟父王回家去。”
就在这时,堂上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放肆!”虽然只是两个字,却足以令骚乱平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墨子岚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如水,双眼似冰,那目光直让人寒到骨髓。
廉王被他的威严所慑,浑身一抖。但立刻想到要保护儿子,伸手除下金冠,胡乱戴在儿子头上,喊道:“现在金冠在他头上,你们谁都不能动他!”
云莫白见墨子岚眼中已有狠意,知他心中已有定数,便起身说道:“金冠乃先皇赏赐之物,如今廉王随意转赠他人,便是欺君罔上之罪。”
廉王本就看她不顺眼,如今听她这么说,心中怒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吼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设计好了要害死我儿!如今还要给我安罪名!什么宰相,什么新君,不过是两个娃娃!我辅佐先王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投胎呢!”
墨子岚见他抓住云莫白,也不等禁军动作,起身拔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寒光一闪,廉王一声惨叫,竟是被生生斩断了右臂。
廉王捂着被斩开的伤口,吃痛地倒在地上。墨青峰似是呆傻了一般张嘴看着,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哭喊着爬过去相扶。
就听墨子岚冷冷说道:“你今日私赠先皇金冠在先,对朕出言不逊在后,本当腰斩于世。朕念你终系皇家血脉,免你一死。如今去你一臂,除去你廉王封号,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再入京城!墨青峰其罪当诛,不赦!”他说话间,手中利剑指向地面,血水顺着剑身一滴滴落在地上,红了一片。
左右禁军立刻上前拔去墨啸耿的朝服,押了下去。又将墨青峰头上的金冠除下,呈到墨子岚面前。墨子岚挥挥手,让廖公公先拿来。刑部押了墨青峰下去,一旁的郭佳才如回了魂一般伏地叩首,高呼万岁。
门外百姓今日见到新君威严,也无不敬畏,跪倒一片。
墨子岚这才转身去看云莫白。只见她面色发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依然挂在她身上的半条手臂,血水淌在她的衣襟上,将纯白染成艳红。他一把打掉那手臂,心中暗恼自己一时情急吓到了她。
一旁的廖谆很有眼力,上前扶住云莫白。
云莫白之前也曾见过杀人流血的场面,可这一次不同。那只手紧抓着自己,仿佛在控诉:我是因为你才这样的,是因为你!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怨恨的,因为她有人断了手臂,因为她有人死去……眼前一片血红,她顺着别人的牵引行走。
“白,别怕,没事了。”
背后传来的暖意和耳边温柔的呢喃让云莫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龙辇上被墨子岚环在胸前,她不觉惊呼:“我怎么会在这里?”想要挣扎,却被抱的更紧。
墨子岚也不解释,只反复呢喃:“不要怕,是廉王父子罪有应得,是我的剑、我的裁决。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关。与你无关,是我……”
那声音单纯的温柔令云莫白渐渐放松下来,感觉到暖意从背后渗入进来,蔓延到全身。原来墨子岚也不是只会利用她、戏弄她,他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墨啸风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而墨子岚的行为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侄儿。原本,他以为墨子岚不过是个久居深宫、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而云莫白是个极有野心的狂妄少年,想借墨子岚这个傀儡控制玄国。但如今看来,墨子岚行事果断、心狠手辣,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越想越是忐忑。要知道,云莫白在他手下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不少机密文件,手中必然拿着他的把柄,只等时机一到他便是第二个皇甫熊衍!如果像他原本以为的那样,云莫白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敌人——太后。这种情况下,云莫白很可能先拿他的把柄要挟拉拢他共同对付太后。可如今看来云莫白很可能是真心辅佐墨子岚,那么墨子岚的眼中便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他墨啸风!
如此一来,他不得不马上着手考虑如何应对那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墨啸风眼中透出杀意,先下手为强!
第四十四章 中毒
过了两日,宰相府装饰一新,云莫白乔迁新居,百官皆来道贺。刘句却以云莫白公事繁忙为由将一堆官员挡在了门外,贺礼一概不收。
只有云莫白和欧阳丰这两个常客从偏门绕进了内院,寻酒来了。已是深秋时节,院中偏凉,云莫白便在后院书房设了小宴。
柳儿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又取了窖中的陈酿给三人吃喝。华风给各人倒了酒,举杯对云莫白说道:“听说你前日见了血,我们这次来也是给你压压惊的。”
云莫白道了谢,三人喝酒。
欧阳丰看看四周摆设,说“云兄的府邸可算像个样子了。原来那个书房,要我说该叫书库,除了书就是纸笔。如今还算有了些布置。”
云莫白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多了些古董器皿,看起来体面罢了,对读书也没什么益处。”
欧阳丰看看他,摇头笑道:“你到比我还像个不屑功名的书生。”
华风二人又问起审案之事,云莫白便将前前后后详说了一番。说道墨子岚砍去廉王手臂的时候,两人听得拍手叫好,三人再次举杯饮酒。云莫白却想起,似乎被墨子岚安慰之后,自己真的不再害怕了。莫非真如传说一般,王者身上自有阳气,污秽之物避之不及?
送走华风二人,天色已暗。云莫白也觉得有些乏力,便上床休息。没多久,忽觉腹中剧痛。想叫柳儿,却使不出力气。她又不愿意大声嘶吼,便忍痛起身向门口走去。没想到一起身便痛的更加难忍,身子一歪手臂撞到花架,花瓶掉落在地上,泥土和碎瓷片飞散一地。
“怎么了?”柳儿听到声音走了进来,见云莫白倒在地上,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去将她扶了起来,焦急地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云莫白此时已经疼的浑身是汗,声音也显得十分虚弱:“胃疼……”
柳儿惊慌失措,“胃?”胃是什么?
云莫白想自己是疼糊涂了,改口说道:“腹痛。”
“哦。少爷,你忍着点儿,我去找大夫来。”柳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扶到床上躺好。
可刚躺在床上,云莫白便突然直了眼睛,额头的青筋跳起,浑身打颤。柳儿一见这样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起身想去找大夫。
一只手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在云莫白身上点了几下。弑月看着惊慌失措的柳儿,只简单说道:“我是陛下派来保护宰相大人的。她此刻是中毒,我已点了她的穴道,暂时不会有事。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大夫。”
柳儿见她一身黑衣,也知道那颜色意味着什么,点了点头,守在云莫白身边。
弑月回来的时候一共三人。一个黑衣蒙面人走在最前,她跟折魂走在后面。
柳儿自然不知那蒙面人就是当今圣上,只是见他的气势不凡,所以自动让出了床头的位置。
墨子岚却只是站在床边,示意折魂上前查看。
折魂翻开云莫白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看了看她额头和脖子左右突起的血管,然后开始诊脉。片刻之后,他放下云莫白的手腕,问柳儿:“一个时辰前她可吃过什么?”
“一个时辰前?少爷刚跟华将军他们吃完酒,之后没再吃过东西。”
“华风……”墨子岚念叨着,看了弑月一眼。弑月会意,施礼后转身离去。
折魂则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几种草药,分别用戥子秤了分量。一边做着这些,一边说道:“她这是中了阴素之毒,我现在调制解药。”他将药物放在牛皮纸上,递给柳儿,“速速煎了拿来。”
柳儿出去之后,墨子岚才问道:“听说阴素是天下奇毒,你能解?”
折魂毕恭毕敬地答道:“折魂能,却也不能。这阴素乃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乃是极阴之毒。此毒之解药配方易得,但药引难求。折魂之所以说能,是因为现在药引是现成的。”
墨子岚不解,“究竟是何药引?”
“极阳之血。”折魂解释道:“天地间阳气所聚莫能及王者,而陛下正是玄国之王,只要陛下肯赐几滴血做药引便能解此毒。”
墨子岚点点头,几滴血自然不是问题。“既然如此,为何你又说不能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