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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红妆俊仵作-第19部分

小说: 红妆俊仵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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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

此刻,他求的是她的无惧。

江兰舟缓缓松开她的手,说道:「在漱石轩,我见你喜爱这玉梳,虽是有瑕,但我以为瑕不掩瑜;如同你见到它的美,有别於其它,此梳美在独一无二。所谓好或者不好、理当自傲或自卑、身分地位高低,差别从何而来?不过是各人心中吧。」

陶知行没有反驳。他说得有理,可……事实是,人总将此差别加诸他人身上,加以评判。就算她能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身分之别,试问,上京之後,都堂之上,他该如何自处?

「知行,」见她低头不语,江兰舟轻唤了她的名,道:「你我相识不久,可我自觉对你认识得已够深;我以为只要是你认定之事,便不会在意外界怎麽看。是我想错了吗?」

能面对外头的打量眼光、鄙夷视线,是因她知道转过身後,家中有稳重的大哥、宠她护她的三哥。陶知行悄悄握了握手中渐暖的玉梳,若她收下,站到了他身边,谁又能保证这一刻的相知相惜不会有改变的一天?

大人不也曾将她的心意推到门外,防她防得密实?眼下回心转意,哪天又会有了旁的想法……将来总是未知的,如同一年前她也没想过会来到福平,会遇见大人;然这相遇不是坏事,与他一同面对变数,或许……

或许也不是坏事吧?

可……她就是胆小,她就是缩头乌龟,她就是信不过朝三暮四的活人,她最不愿就是见到他的为难,起因是自己。略略的赌气,她脱口问着:「小的不在意,可小的又怎知大人真能一生不在意?」

那话语中的一点倔,江兰舟听得清楚。她肯松口,已是够好。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努力要将她完好地送回日江去,以履行与老友的约定;他曾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她留在齐玉边界的驿站,却只将她卷入更多是非之中。

带她上京,绝非易事,然而她已成了自己最大的弱点,如何能不放在身边看着护着?过往有过的憾事,他不想重蹈覆辙。

可惜,他只擅长堂上讯问,用尽心计,套出真相;他不擅长哄人。她曾对自己表露过了心事,现今该怎麽得她信任,该怎麽把话说得动人,才能留住她……他不知道。

眉心皱着,许久,江兰舟说道:「我是否能不在意……就如你说过的吧,在一个人身上留下伤痕的凶器是什麽、推断精准与否,不是口上说了算的,当花心思去研究、去引证。我的心,你不用双眼去看去感受,光是猜测,妄下评判,如何能算数?」

那语气,像被判了冤狱。可他说的一死一生,两者怎能混为一谈?

死者不会变,她只需依着摆在眼前的线索一步步回推死因;活人永远在变……若她估错了呢?後果又是谁来担?

然而陶知行明白了他想说的。她能不顾一切挖掘、推断过去的事,面对未来,她却在原地等待……不曾觉得这有什麽不对,是因没有遇见过一人、一事,引起心底的盼望与期待。

原来,他真将自己看穿了……咬着唇,陶知行怯怯回应他专注的眼。

她不爱猜测,不爱心中迷惑之事就这麽悬着;路途上,苍茫白雪中的回眸,包含了太多的犹豫与不舍,只是她不敢承认,她故作潇洒。

她在动摇,江兰舟看得清楚,於是他道:「你能花上整整一日,在烂泥中找寻不知道根本存不存在的几尾帐钩,也能花上数月与我琢磨过往案帐,我相信你亦是不在乎花上数年去研究、去发掘更多检验之事。那麽,你何不花些时候在我身上?」

陶知行不同於一般女子,不会可惜青春年华如何消磨;在她的想法里,时光不会虚耗,她寻的是一种确信。

而那确信,可能要两人走到尽头才能得到。

承诺未来,太过飘渺;他能保证的,只有一事。转转眼,他试着扯开话题道:「知行,你可知,刑部所收的案帐要比大理寺多上许多,我奉钱大人之命校对、编写法典,自当时常阅帐,也将时常进出刑部惠堂……」

静静听到这里,陶知行眨眨眼,从那双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光彩。

与那光彩相比,仿佛早先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左耳进右耳出,无法被打动……这饵能钓到鱼,他早知道的。江兰舟失笑兼苦笑,对她伸出了手。「随我上京吧。」

陶知行低头看着他向自己伸出的手,那温暧,她感受过;置於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是举旗不定。

「来不及同你说,可事情始末,我已与知方说了。如今得的,是他的默许。」公堂散发,她与他都欠老友一个交代。此话一出,她有些惊诧。

江兰舟苦笑依然;在老友面前,他言而无信、他小人卑鄙。「或者,你

现在回你大哥那,待春天雪融,我回京中再差八人大轿抬你上京?」

陶知行有多敬重这大哥,他自是明白;可他也有私心,一趟日江,会否让她退缩,他极不愿去赌。然而更加不愿的,是强留住了她的人,她的心却惦挂其它。

陶知行蹙起眉。大人已向大哥解释了一切……她该想到的。

若不是大哥早知道这头发生的事,迟迟未收到她的平安信,早让三哥来找她了……

这让人不禁去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大人还做了些什麽?

「不了。」终於,陶知行摇摇头说道:「路途遥远,很折腾,不如同行吧。可若路上累了倦了,大人的肩背还能借来休息吗?」

听懂了她话中意思,江兰舟温温笑应:「自是可以。」

冰天雪地中,陶知行两颊微热,悄悄地瞄了他一眼,而他唇畔勾笑。

一手握紧了那玉梳,另一手,交到了他手中。

江兰舟紧紧握住了,然後,一把将她拉上了车。

「你听说过吗?」胖官员问着。

「你见过吗?」瘦官员人问着。

「……你们说的是谁?」一会,不闻他二人说下去,小官员问着。

「刑部江侍郎的夫人。」

「刑部江侍郎的仵作。」

两人同时答道。

从一开始便摸不着头绪的那小官员更加混乱了。一人是尊贵的侍郎夫人,一人是下贱的仵作,如何会出现在同一话题中?

「我道,这江侍郎数年前被贬下乡,好死不死给他抓着个机会,翻身翻成了刑部侍郎,还娶了尚书钱大人的义女,看似风光,其实另有隐情……这事,你们听说过吗?」

「我道,这江侍郎从以前便喜欢与低下之人混在一起,这次回京仍死性不改,带了个来路不明的生手仵作一同……江侍郎成日与个小仵作形影不离的,你等可曾见过?」

看看左方,再看看右方,混乱呀混乱。小官员摇摇头。

「听说,钱大人的义女出身富商人家,在家行九,自幼身体不好,总待在闉房里,整日不得吹风见光。钱大人收为义女後赐名钱行知,而江侍郎屈于钱大人淫威之下,才娶其为妻;自出阁嫁入江府,夫人依然足不出户,两人相敬如宾……不,是形同陌路哪。」

「听说,江侍郞不好女色好男色,过往大理寺中的同僚也传过谣言,说他早在几年以前便养了变童数名,总爱肤色深些的,话少些的,不爱笑的……如此看来,谣言是真。瞧瞧江侍郎身边的小仵作吧,不就活脱脱是那模样吗?」

看看右方,再看看左方……小官员揉揉混乱到发疼的脑袋。

「据说,江夫人是这阵子才知道夫君的断袖之癖,那本就弱的身子,又给气得更出不了门了……可,哼哼哼,就这麽巧,那日我上江侍郎府上送些案帐,江侍郎正巧不在,竟给我瞧见他的亲信魏大人进了主人房哪!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苟且之事哪……江侍郎大半辈子都在料理作奸犯科,可有想到难断家务事的一天?」

「据说,江侍郎与那小仵作在惠堂中独处了三日三夜,虽说在那地方多半是真为公事……可,嘿嘿嘿,就那麽巧,我奉命办事路经惠堂侧门,竟让我见着了小仵作累晕了似地依在江侍郞肩上,江侍郎二话不说将他拦腰抱起,往无人的内堂而去。我办完了事,忍不住又绕回去瞧瞧,见着的,是江侍郎窗边打盹,小仵作色心大起,那手抚着他脸,那眼仿佛要吃了他似的……」

小官员抱着头,想叫他二人别再说了,道人长短也得看时候、看地方,此处可是刑部,别要惹祸上身了。

「是吗?」胖官员说着自己想说、其实暗中也竖起耳朵听着瘦官员说的八卦。听着听着,和他知道的版本有些出入,还是问清楚些好,便问道:「我倒是听人说江侍郎回心转意讨好夫人呢,一方面是因前程尚靠钱大人打点,另一方面魏大人趁虚而入让他面子挂不住哪。」

「是吗?」瘦官员自然也没漏听胖官员的话,却是半信半疑的。「我是前两天才亲眼见到他二人在内堂中休憩,小仵作眼中的深情款款,万般光彩,我是不会看错的。」

胖、瘦两个官员你一言我一语起了争执,小官员抱着发疼的头,退退退,再退退退,退到了门边,也趁机退出了屋中。

庆幸自己跑得快,否则继续听下去,说不准又如上回那般,逼他去打听虚实,那可不好……小官员快步离开,绕过假山水,穿过廊道,转往池边小路。

忽地,见到一景,他停了停。

远方,竹林中隐约两抹身影。

眯了眯眼,小官员看清了一身精绣官袍的正是江侍郎,他伸手拨着身前人散在额前的发丝,替他塞到了头巾中……

小官员没见过方才另两人口中说的仵作,但直觉便是那人了;肤色偏深,矮上江侍郎些许,那清俊的脸庞没有太多表情。

此处距离虽远,但小官员看得清江侍郎的手停在仵作耳後,久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然远远看着,因为,见到了精于算计的江侍郎唇边浮起少见的温暖笑意。

「今儿出门匆忙,没替你繋好,你便胡乱紮了发,是吗?」江兰舟双眼锁着眼前人,手指停在她耳後,知道她怕痒,如此便不敢乱动。

她承认自己愈发懒惰,这一年来他日日为自己束发,有人代劳便不亲手去做。今日都堂审大案,主审患急病,他临时被唤了去,走得匆促;而她想戴着头巾便无妨,才随意扒发绑了……钱行知轻微地缩了缩肩,提醒道:「大人,此处是刑部。」

近来蜚短流长,版本繁多,无论是哪个版本,全都将大人说得有如蠢蛋。有一说,他忙着公务,妻子受不住寂寞与亲信私通;还有一说他与仵作眉来眼去,共谱断袖情……谣言甚嚣尘上,钱大人嘱咐多留心,他却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行止不单没收敛,反倒有变本加厉之势……

将那无谓的担忧看在眼底,江兰舟顺势捧住了她脸蛋,爱怜地轻抬令两人对视,他笑道:「我与我的夫人鹣鲽情深,他人见了心生嫉妒,自可寻一知心人相伴;要我因他人眼红而压抑亲近你的念头,我办不到。」

这种话他如何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脸不红气不喘地……钱行知瞠眼瞪着他眼里逗弄自己的得意。分明从前觉得他面上带笑,实则是冷漠的性子,与他一同的时候愈多,才愈觉他真是太过随心所至。

一年前,她随大人由福平上京,到了京中方知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当日,钱大人成了她的义父,而她成了出身易离富商的大小姐,入住钱府後改名钱行知。知道她真实身分为陶知行之人,大人以外,尚有钱大人及鹰语。

那时起,人前人後,再没人唤她阿九或陶知行,甚至四下无人之时,

大人也不曾错唤她的名。半月後,她由钱府出嫁至江府。

说好要带她读过更多的案帐、带她看过刑部每一个惠堂,这承诺,大人时时不忘;江夫人不宜抛头露面,於是,平日出门,她只是无名的小仵作。

当时堂上散发露了陶氏仵作身分之事,他运用手段压下;从此,日江陶氏香行中没有陶家麽弟顾店,陶家也没有流落在外的九妹。这事在去年暮夏时分,大哥、三哥经商上京时一聚,她才拼凑出始末;而大人与钱大人交换了什麽条件、是否真交出了名册……这些,大人只字不提。

知行,行知,只是外人唤她的名字,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分别;但这当中包含大人的苦心,从此,她只会以钱行知之名生活。

与陶家断绝关系是保护家族唯一的方法,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亡羊补牢;大人的安排,她没有理由不配合。只是很多时候她不禁想着,若那日未曾被大人打动,未曾随他上京,齐玉一案之後他的东奔西走、夜不成眠所为何事,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三哥说,筹备多时的松香在香行中开卖那日鹰语到了日江,也就是那日,陶知行这名字由陶家户籍中消失。在书册记载中,陶知行这名字不存在;在日江府,假以时日人们亦不会记得曾有过这麽一个人。

可推算回去,那时她根本还没应允与他同行,若那个冰天雪地的分岔路上,她选择不回头,执意直行回日江呢?

他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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