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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红妆俊仵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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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除去一身精绣的官袍,是种赎罪,如今看来,三年不是沉潜思过,只是单纯逃避……

他本就是是非之人,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江兰舟睁开眼。

血泊中的身躯已被捞起,回到了福平惠堂中,放到了新架起的木架上。四周窗子敞着,暖阳透进,他方能看清,一滴一滴,滴在石板地上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血水。

颈间穿喉的伤、被削去的左手小指……纵然还未逮到凶手,但与三年前的手法一致,他已心中有数。

……陈大人不安心的是名册流落在外,还是名册在他手里?三年不动他分毫就为确认名册下落,如今出手,是警告?陈大人防的究竟是曾经最信任的门生,还是心中也逐渐明了一个门生叛离,正正代表了自身利慾薰心得太过,终究会引来更多的背叛?

……他无意去评判他人野心,只因自私人人都有的。

日阳也不例外。

可她只是盼着与相爱之人双宿双飞,如此美事,又怎麽会变成一种奢求?说好为主子办完一件事便来接了她的那人,从此乡村野外,平淡一生的约定,又为何一去无返,非得让她盼到来生?

太多端测,太多疑问,太多悔恨,江兰舟瞅着眼前屍身,除了一股痛意,他得不到任何答案。

惠堂里,大人一身淡色长衫被窗外暖阳染得暖烘烘,侧脸与眉间却是一片冰霜冷然。

陶知行立於门外,远远眺望。

屍架上的人儿名唤日阳,听小仆们的议论,是大人在碧落阁中的红粉知己,昨夜惨遭毒手。

有多惨?陶知行没到过案发之地,也还未验过屍首,因而无从得知,只能从众人交谈时的惊恐表情猜着。

此时贾立在外还未归来,魏师爷方才匆促提了提情况,又被唤去忙其它事,衙里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城中也闹得沸沸扬扬……

唯一静默之处,竟是在惠堂里。

大人回府後吩咐了事项,接着来到日阳姑娘身边陪着;一动不动,仅仅陪着。

明日才开堂审案,陶知行却仍不禁来到惠堂……然而见到了眼前景象,心中复杂。

难以言喻的复杂。

以她对大人的粗浅理解,回府後立刻验屍升堂方合理,但他沉默不说话,摒退了左右……是求片刻独处吧?

没有激动咆哮,没有慌乱,亦没有眼泪,他的情绪收在风平浪静的表情下;就连眼见心爱之人遇害,也能冷静相对吗?

她想问,但该怎麽问,又是否真该问出口?

相处惯了的是死屍,所以她也只习惯由细处独自寻找答案;什麽当问,什麽不当问,什麽时候能问,什麽时候不能问,成了难题。

映在眼底的是大人苍白的侧脸,陶知行只能在远处,将所有问题埋回心底。


第八章

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众人已聚于惠堂中。

魏鹰语一夜未阖眼,是为整理画押过的供词;贾立整晚没睡,是因自请城门把关。

看着那两人昏昏欲睡的模样,陶知行想起自己亦是首次失眠。大人望着日阳姑娘的侧脸在脑中挥之不去;而第一次,她盼人能死而复生,如此一来……

思及此,她侧侧头。盼日阳姑娘未死,能与她相识?便能明白做为大人的红粉知己的,是个怎麽样的人?这念头起因为何,陶知行低头看向手里的验屍器具,一时有些疑惑。

堂上江兰舟正座,黑眸扫过众人,最终仍是停在日阳身上。他本就睡得少,纵使整夜在惠堂中守夜,脸色苍白了些,粗经过一夜思量,心情平复些许;只是也不禁想着,自己能为日阳做到何种程度?

能为她缉凶?能为她申冤?层层关卡,官官相护,若他死咬不放,势必要与陈大人正面冲突,最终,他能握有几分胜算?

视线游移,不意停在了陶知行轻拧的眉,江兰舟闭了闭眼,令道:

「开始吧。」

冷静想来,昨日抬了屍体回来就该相验,以免夜长梦多。是他心思太过紊乱,才没想到这一层。

而依照律例,验女屍当摒退所有人,由坐婆相验後再行报备,等同完全凭据坐婆一句话,便能左右案情;唯一例外,便是主审官认定死因无疑,即可撤去衙役,单验一处致命伤口,无需检验全屍,也算给死者留下清白。

江兰舟不想将日阳交给旁人,他只信陶知行。

因此,就算有一刻怀疑日阳身上有它伤,就算他一向坚信谨慎为上,也不愿陶知行以外的仵作相验。

堂中,陶知行与他对望了一阵,才行至屍体前,摊开了器具。

屍身沾粘乾涸的血渍,她用上了六、七桶清水冲洗,洗出一张娇媚雪白的脸庞,若然带笑,想必是极为妩媚勾人的。陶知行顺开了粘在她脸颈肩的发,轻轻拉开红衣前襟,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喉间布满尖物穿透的伤,起码有一处穿透,两处刺得极深,想必死前遭受极大的痛楚,拖了许久才断气……陶知行没有回头,但猜想堂上大人看着,心中肯定不好受。

深吸了口气,她度量起伤口宽深,初步判断为圆锥长形尖物,笔杆的粗细,近距来回刺入;或因死者挣扎,或因刺中颈骨而不停抽出再刺,才会将她伤得血肉模糊。陶知行细细看过伤口,分明以往验过比这更惨不忍睹的伤,却从未如此刻一般感到胸中窒闷。

验过了颈部的致命伤,她净手,终是回过身。

陶知行抬头才发觉,大人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多变化,不知是怕人看穿他的脆弱,还是他办案一向如此冷静视物?还是活人就是如此,真正的心思永远只能收起?

身边贾立端来纸笔,陶知行将思绪压下,随之来到矮桌前,准备录屍帐。才提笔,惠堂外喧哗声忽起,众人朝外看去。

「江大人别来无恙。」,

领在前入内的是齐玉县的黄大人。这些日子跟吴、李两位大人走得较近,一阵子不见,黄大人似乎又福态不少。此刻他抖着肥肉跨过了门槛,手中握有一封书信。

江兰舟眉间微凝,起身道:「有失远迎了,黄大人。只是江某有案缠身,不便招呼,不如让魏师爷花厅奉茶稍候,晚些江某再向黄大人陪礼。」

「不必。」黄大人扫了眼简陋的惠堂上下,看见屍身时眼露嫌恶,随即转开头,道:「今日本官前来是带了州牧大人之令,需得将此屍带回。」

江兰舟看着他。

黄大人见他沉默,脸上横肉一歪,似笑非笑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江大人。敝县这些年来表面平和,实则这两年接连发生几个有所关连的案件,贼人在逃,弄得齐玉十分不安宁。」

若是如吴、李两位大人一般欲与他讨论案情,断不会这麽巧合,选在此时来访。江兰舟看向他手中的信,问着:「贵县发生的是什麽样的案件?」

「此刻还不宜多说。本官亦是怀疑此屍是遭敝县追了多时的贼人所害,因此想请江大人将之交与本官带回,助本官破案。」顺着江大人的视线,他也看向自己手中;江大人果然是明白人,幸而他也是有备而来。黄大人肥唇勾起,抽出了信,道:「其实本官带来了州牧大人的信,信中言明虽然此命案在贵县发生,但牵连齐玉县久悬未破之案甚多,当由本官主审……」

话说到此,原本在惠堂外候着的衙役数名抬了木板入内。江兰舟眯细眼,是因见到在黄大人身後看不见之处,陶知行抽了净布沾上酒醋,蘸上了日阳肩上与胸口,又迅速拉好前襟复原。

齐玉县的衙役抬了屍体随手丢到了木板上,立起身就要抬出去。

魏鹰语见状,忍不住唤了大人,却遭他一记眼神制止。於是,日阳的屍体就这麽被人劫去。

江大人没有太多反抗,反倒在他意料之外。黄大人语带同情地说着:

「其实江大人有多麽重视日阳姑娘,本官自是明白的。这麽吧,本官先行回府准备升堂事宜,江大人收拾收拾便到我齐玉走一趟。本官还有多处得向您讨教,此案就由你我共审吧。」

江兰舟迎上他自信满满的注视,片刻,道:「那就有劳黄大人抬屍回去了。昨日折腾,江某带上几人,明日再起程吧。」

黄大人离去了,惠堂里血味尚浓。

昨日才发生的命案,今日黄大人已手持州牧的书信劫去了屍体,很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且此人多半是县衙中人,熟知案发,并掌握大人准备何时验屍、何时升堂。

若早些时刻,大人尚处於难以冷静的状态,未必会这麽容易放手;惠堂守了整夜,加上验完屍,大人正思路清晰,不会冲动行事。选在这时来夺屍,确实容易许多……

目的是什麽呢?

陶知行偷偷觑向魏师爷。无论图的是什麽,他们当中若有人搞鬼,她很难不怀疑他。

魏鹰语看着大人,眼中压抑着情绪。

还望着惠堂敞开的门,门外是晴空万里;眼里映着万里无云,心却明朗不起来。江兰舟心知再不想面对的事,到头来还是要面对;他越想置身事外,就越深陷其中,拖累的,还是身边的人。

「你这麽做,必是透彻想过了。既是如此,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吧。」

很轻很轻的语调,江兰舟说完了话,才缓缓回身,望向同样望着自己的贾立。

闻言,陶知行瞬间瞠大眼,瞪向贾立。

贾立没有半分心虚,沉痛道:「那夜我闯入大人房中,就是想给大人最後一次机会……三年来,我找遍了每一处,却还是不见名册。大人,您可知,陈大人一声令下便能收了您的命,而我苦苦相护,盼的就是您一朝醒悟。」偏偏大人执迷不悟,而他一人之力,又如何去挡住陈大人的千般算计?

陶知行又是一愣。贾立说的是埋骨那夜?难怪大人一点也不惊慌,被吵醒後还能悠闲点灯读书,原来闯进房里的不是小偷,而是自家护卫……

……所以,大人身边最亲近的两人,竟都是监视他的人?而他也真能与之共处,三年相安无事?

「你以为杀了日阳,大人就会乖乖就范?贾护卫心思,真让人摸不透。」发话的是魏鹰语。贾立为陈大人效命,而他是钱大人的人,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至少他曾敬重过贾立是条汉子;如今只觉他与陈大人底下的杀手、密探无异,只懂从命,黑白不分。

「魏师爷抬举了。」他又何尝想走到这一步,要怪,就怪大人不交出名册。面对那嘲讽,贾立冷哼回道:「日阳并非我所杀。」

也是。他又何需脏了自己的手?这种肮脏事,自有他人去做。魏鹰语睨他的眼已透出鄙夷。

「大人,贾立能为您争取的,只剩最後这一件事。」贾立已不再理会魏鹰语,忍了他三年,如今摊牌,根本无需将此人放在眼中。他来到大人面前,一字字说道:「若您现在交出名册,贾立即刻快马回京为您求情。如此一来,日阳姑娘的屍身便能交还给您,您也能回京了。大人,陈大人到现在还未放弃,只要您归还名册,回到他身边,一切就如从前不变。」

现在回想,还如昨日的事。贾立刚到江府时,小他一岁,少了点耐性,坐不住,无法陪他读书,劈柴挑水倒是在行;他没有其他兄弟,所以虽以主仆相称,心中早将他视为亲人。江兰舟羡慕过陶家手足羁绊,或多或少,是因心中总想着若有一日能与贾立恢复最初的兄弟之情,未尝不是好事。

望着他被蒙蔽的双眼,江兰舟不得不服输;心灵相通与否,与共度多少光阴、共同见过多少风景无关。很多时候他不愿承认,但与一同长大的贾立相比,钱大人派来监视自己的鹰语还比较对得上话。

分明想走不同路的两人,何苦彼此拉扯,就此断了吧。

江兰舟最後再看他一眼,说道:「三年前你暗中通报,今日又是暗中通报,也亏你不觉辛苦。往後不必暗中来去,过午後你回京回了陈大人,就说江某想法三年没变,他可以想想是该将所有在外的密探都灭了口,还是将我灭了口。」

贾立瞪着他,魏鹰语与陶知行也瞪着他。

许久不闻他回话,江兰舟双眼不离,冷声道:「若他派你来杀我,我保证不躲不闪。」

事情发生得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日阳姑娘死了,他们在惠堂中验屍,接着贾立是内奸一事浮上台面,还不及反应,大人已叫上魏师爷与她上路,到齐玉县会审。陶知行十分混乱,但她只能默默跟在大人身後。

大人会带她一同到齐玉县,是因她是个仵作,而且他信任她,陶知行感觉得出来。面对红粉知己的逝去与护卫的背叛,她没有一处帮得上忙,所以她必须默默跟着,做该做的……说到底,这不就是仵作一贯的功用吗?

一开始她根本就不应该对一个活人起好奇心,回头再怨又有何用。

陶知行大步大步地走着,前头两人真的走得太快了,腿又长,她跟得辛苦。

江兰舟在前,右方是鹰语,左方应该跟上的陶知行落在了後头,他察觉到回头找人时,只见山腰上一个人影满头大汗,紧咬牙关,努力缩短距离。「在凉亭歇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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