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夫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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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沈云谈说出来的版本,当年他家尚且没被桑门灭门时,天舒和他一同在学堂读书。同时一起读书的,还有天舒的双生兄弟天秀。两人虽然为双生儿,但性情却完全不一样。
“我们只是读书,武功是他们家传的。我家是书香门第,所以…”他没奈何地笑笑,“我就废柴了。”
十九点点头,对这个说法很满意。
果然不是我太聪明,是对手太笨。沈云谈松了一口气,继续编瞎话。
“要杀我的是天秀,他们俩兄弟,呃,都姓桑。”他笑了笑,语气突然温柔,“天舒和你一样,都算是好人。”
好人?
十九想起那随便乱杀人的冰块,实在没啥好感:“废柴大叔,你这个没江湖阅历的看谁都像好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仔细了啊!我这种才是好人啊!那个天舒?哼哼哼!我看你别乱吃他给的东西,江湖险恶不是你一个笨蛋书生能承受的,说不定是毒药,药死你!”
说完自己也好奇,“他为什么给你药?”
“呃,我从小身体不好,有…气喘症。对,气喘症,所以他给我药是怕我没带出来。”
十九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痰盂,你真的很废。”
云谈假装没看见,继续把谎话说圆:“天舒性情孤僻,只对朋友好。他认为我是他师兄,不会杀我的。不过旁人的生命,他不太放在心上。刚才出手,多半是试探你到底是敌是友。”
十九挑挑眉:“说到底,还是个自恋变态杀人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撑起桌子道:“那你那天怎么说不认得他,还以为他是神仙?”
云谈脑子转得快:“我不认得你们那些个招数,也不知道他武功有多好。他又带了面具,我与他太久不见,自然认不得。”他眨巴眨巴眼睛,表情很是无辜,“十九,你怀疑我?”
唐十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这天舒天秀太过诡异,我有点好奇而已。”
笑着看她回房,沈云谈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真的不是我太聪明,是唐十九这小丫头太笨。
沈云谈倒没完全说谎,天舒天秀真的是他的师兄弟。
只不过不是一起读书的师兄弟,而是一起杀人的师兄弟。
师父是个怪人,到处寻了些有武学慧根的孩子回山庄教导。那些孩子,有些像沈云谈一样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可怜兮兮地流落江湖。有些却是有父母的好人家的公子,比如天舒。
师父相信胜者为王,强者才能生存,故训练那些孩子的唯一方法,便是杀人,自相残杀。杀到最后剩下的,就是他的弟子。
那个山庄里最后只剩下两个孩子,一个是云谈,一个是天舒。云谈聪明,鬼主意多,武功也不差;天舒天赋高,又肯用功。这两个人,曾经在那恐怖的山庄里捉迷藏一样地生活了三年,你杀我,我杀你,最后却谁也杀不去谁。
师父说,罢了,再杀三年也分不出高下,于是收了他俩做弟子。
两人便再没有动手打过架,不过师父说,总有一天,其中一个必然会死在另一个手下,这是他们的命。
这样的变态的师父,养出的徒弟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于是有一天,两个注定的仇人联手,杀了师父,下了山。
天舒曾说过他有个弟弟叫天秀,是一块儿被师父抓来的,然而不知去了哪里,更不知是生是死。直到杀死师父后,云谈也一直没见过天秀。
然而,第一次见面,云谈就差点死在天秀的手里。
他长得太像天舒,云谈没见过双胞胎,没想到世间有如此相像的人。那一刀插入他腰肌,幸亏他反应快,否则再深上几寸,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
天秀说:你留着对我哥哥,对我都是祸害。
这句话没有错,师父死了后,也许江湖上能杀天舒的,只有沈云谈
而能杀沈云谈的,只有桑天舒。
那一刀并没有要他的命。
后来听说天舒天秀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继承了山庄。
四年前,他遇见天秀,狠狠地回敬了他一刀。天秀心狠毒辣,诡计多端,处处算计,这样的人,武功一般不会太高。
他以为天秀死了,却忘记从那种师父手下活出来的孩子,有着蟑螂一样顽强的生命。
天秀势力愈发地大,也愈来愈忌惮他。
手头摆弄着“百日酥”解药的瓶子,终于没有打开吃下。
沈云谈心知肚明,天秀是敌非友,天舒敌友难辨。他不过是不屑于向已经中毒的自己动手,才施与解药。
他若有所思地微微笑,他现在,还不想与天舒起正面冲突,还不想和他动手。
更何况,要是这样便解了毒,似乎太过无聊了。
他很无聊。
天秀也很无聊
唐十九,恐怕也会觉得无聊。
第八章 天秀(上)
唐十九习惯性地揉揉眼睛,敲了敲云谈的房门:“痰盂,起床了。太阳公公照屁股啦!”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探出了一个乱蓬蓬的脑袋。
“出来一个鸡窝。”十九笑了,探头探脑,“里面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比如藏了个姑娘?”
云谈笑笑,拉开房门:“其实我喜欢男人。”
十九“呸”一声,微微仰起头,高度刚刚好到他有些胡渣的下巴:“大叔真是大叔。”又指指他的眼,“都黑青了,像被人打了一顿。我不要和你走在一起,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云谈摸摸下巴,搔了搔头,笑笑,笑得很傻,傻得不像个大叔。
翻来覆去,昨晚辗转了半宿,看看白瓷瓶,又摸摸放在贴身心口的荷包——那里面有一枚铜钱。
当时只有两枚铜钱,她把钱递过来的时候,一脸的心疼。
心疼的让他好笑,又觉得有趣。
好不容易入了梦,梦见天舒,梦见天秀,梦见死了的师父。又梦见一个穿着红衣提着黑刀的小姑娘,一会儿笑眯眯地叫他废柴大叔,一会儿泪涟涟地骂他是个骗子。
也许是时间过了太久,他并没有梦见那个人。
那个他曾经牵肠挂肚,像徐子清对唐十九那样,左右过感情的人。
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子,清晨里并不觉得热,只觉得从头到脚的暖烘烘。从一开门就看见她的笑容开始,就从心窝里温柔起来,特别的轻松,又特别的小心翼翼。
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底腾起来,很舒服。
看着他泛青的眼眶,十九道:“要不要,再睡上一阵子?”
云谈揉揉眼睛:“不用,反正是你揍的。”
“再啰嗦我就让它变成真的乌青!”她瞪他一眼:“好快点走了,磨磨蹭蹭的,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看就不是江湖中人。”
云谈轻轻挑眉,看着这个江湖中人:“我要更衣,于是你是要看着我脱吗?”说着就真的开始解外衣,十九啐了一口,急急忙忙地退出房间,临关门前突然说了句:“冰块走了。老早就走了。”
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于是轻轻“哦”了一声,然而不知怎的,另一句意料之外的话,就那么低声脱口而出:“只要你不走就行。”
十九内力不浅,终于还是听到了,却什么都没说,飞红了面孔装着没听见,低着头走下楼来。
客栈里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十九从来没见过如此风骚的男人。
看到此人时,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有一个词:“妖孽。”
此人真真的是个妖孽!
刺着大红牡丹的宽大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襟微微敞开,一根锁骨露在外面,肌肤雪白得让十九都妒忌。那牡丹鲜艳异常,色彩分明,从肩膀一直绣到腰际。若换了旁人,穿上这样的衣服必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眼前的男子却让人觉得,他天生是应穿这种衣服的人。藏在白色斗笠下的脸慢慢抬起,一双细细长长的桃花眼柔媚入骨,带着些脉脉情丝,缠着让人转不开眼,透不过气。
十九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天……天舒?”
那高挺的鼻梁,浓黑的眉与天舒一模一样。然而他的眼,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的妩媚却与天舒判若两人,教人不敢认。
杀了唐十九也想象不出那样冷漠高贵的天舒,能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能穿这样的衣服。
“天舒”轻轻一笑:“我不是天舒,姑娘认错人了。”
电光火石之间,唐十九头脑豁然清醒。
“天秀!你是天秀!”她捂着唇,惊呼道,“你就是那个十恶不赦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天秀!”
她这样直接地当面骂出来,天秀并不着恼,微微一笑,笑得妩媚动人:“正是在下,在下就是那个十恶不赦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王八乌龟孙子混蛋天秀。”
他自己都这样说,十九也觉得好笑:“我并没有说你是王八乌龟孙子。”
天秀眼波流动,转啊转的柔情:“姑娘没有说,可是我让姑娘有这样的印象,定然罪过要再加上一层。”他看看十九背上的玄背刀,“乌骨玄背刀,红裳倾国貌,姑娘一定是大名鼎鼎的唐十九,唐姑娘。”
唐十九又惊又喜:“你知道我的名字?”
天秀眨眨眼:“废了我黑鹫魔,又杀了我三个手下,我要是再不知道你,这桑门门主当得,是不是太废了点?”
念及天舒出神入化的武功,十九的手缓缓移上刀柄:“黑鹫魔是何人我不知道?那三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也差不多。你如今要怎样?找我算账吗?”
天秀轻轻地笑,吹起涟漪的清风,听在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原本是要找麻烦,不过一见卿颜,这念头便打消了。”故意上上下下打量着十九,“怎么能找美人儿的麻烦?要折寿的。”
他说的并不真诚,还有些轻佻,但不知怎么的,听在耳朵里就是别样的舒服,叫人不好意思拒绝。
十九的手慢慢移开刀柄,他的声音有一种蛊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松懈。
“美人如花,怎么能带这样简陋的首饰?”他慢慢起身,慵懒走近十九,从怀里掏出一根珐琅吉祥云纹簪,稳稳地别在她发上,歪着头看看,“嗯,比那破烂好多了。只有这样的簪子,才配得起这样的美人。”
十九恍然如梦,轻轻地用手扶了扶发,两根簪子插在发上,有点沉甸甸的。天秀不知从哪变出一面铜镜与她照,那蓝色珐琅衬得肌肤如玉,吉祥云纹路细腻,极其好看。相比之下,云谈那根粗糙银簪便寒酸得多。
“真的很美吗?”听他不停赞自己貌美,十九有些不可置信。
虽然她成天价地挂在嘴边问,然而却从来不敢真的确定自己美。山上那些师弟师妹,个个怕她怕得要死,哪里敢透露一点仰慕之情?恐怕稍微说上那么一点轻薄话,就要被她拖着大刀一阵追砍。她心血来潮时,揪着徐子清问,看他扭扭捏捏的神情,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天秀“噗嗤”笑:“你自己觉得呢?”
十九看看镜子,也笑:“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很美!”
天秀原本以为她定会推搪一番,或假或真地谦虚着,或者推崇别的女子更美,谁料这丫头那么直接,又或者说,这么的……没皮没脸。大言不惭地直言自己貌美,连脸皮都不红一下。
有人突然从楼上下来,一把拉开十九。唐十九被拉得吓了一跳,发现居然是云谈,更吓了一跳,这废柴啥时候变得这么大力气?
云谈紧张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秀。
天秀笑眯眯地,似乎一点恶意也没有。
十九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忍不住打破尴尬:“这是……天秀。”
“我知道!”云谈的语气从来没有这般严厉过。
“他似乎没有恶意。”
他没有让开的意思,站在两人中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秀,却对着十九道:第一眼见面就让你认定他是好人?这好人似乎也太廉价了。”
天秀欢畅一笑,并不介意他的恶意:“云谈还是爱开玩笑。不过云谈也太吝啬了些,这样的美人,如何能戴那么粗糙的首饰?”
沈云谈慢慢回头,看见十九发上的珐琅簪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我没有下毒,那不过是个普通的簪子,”天秀看着他变了颜色,笑得更是媚态横生,“我可舍不得伤这么美的姑娘。”
十九大大方方向他一笑,没皮没脸:“我也觉得你舍不得伤我。”
云谈沉声道:“这里不欢迎你。”
阴柔白皙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天秀求助地看着十九,那眼神教她不忍拒绝:“云谈不会武功。我从来不伤不会武功的人。”那话若有所指,眼神飘向沈云谈,带着几分挑衅,“我真的不知道谁下的命令。我和云谈,一向是最好的朋友。我在桑门闷死啦,不过想出来游山玩水,和你这样的美人,和这样好的朋友一起。像云谈这样的老友,天下难寻,我如何舍得……杀了他呢?”
沈云谈微微眯起双眼,对上那双缠绵多情的桃花眼,意有所指:“天秀的确是天下难得。终究是不舍得的。”
他微微靠近,身上的香气浓郁:“多年不见,我可想你的紧。”
云谈不躲不闪,笑道:”我也想你得紧。“
唐十九干咳几声:”喂喂喂,大庭广众的。痰盂你就算真的好男色,也躲到屋子里去好。趁着人多,表演得好开心么?“
天秀退开几步,突然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