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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淮上月-第51部分

小说: 淮上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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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箫
王珣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马嘶声,还有搬运吆喝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早上了。
头还因为宿醉,疼得厉害,他翻个身,刚好踢到了脚边的屏风。
侍女在外轻轻询问:“大人可是醒了?”
“外间缘何这般吵闹?”
“大人忘了吗?今日是十八,是太傅府遣人来接夫人回去的日子。”
王珣感觉心内某处沉了一沉,随即却是长久的麻木,沉默良久,才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再睡会子,你们出去,不要吵闹。”
“……是。”
侍女轻轻关门的声音让王珣起身坐起来,赤着脚踩着华丽的地毯来到窗前。
清晨的阳光耀得他睁眼都有些困难。
侧着身子从窗缝看出去,正看到那个女人抱着女儿哭得伤心。
一旁站着的清隽少年亭亭如园中玉树,似是谢安的小儿子谢琰,他似乎不忍看到这一幕母女相别,出言催促:“阿英姊,时辰不早了,阿爹阿娘在家等着你呢。”
阿英捂面大哭几声,才让保乳将女儿抱走,小孩子扯住她衣袖不放,放声啼哭。阿英伸手将孩童五指一一掰开,才跟着谢琰上了那华丽牛车,上车之前还是忍不住回身往一处窗前投去目光。
那眼神愤恨,凄凉,复杂得让窗后的王珣有些许的不知所措。但是他并不想躲闪,只是冷冷的回视。
阿英转过脸去,上了车,最后留给王珣一个背影。
王珣在窗边站了很久才觉得有些冷,想想初春天气,到底是有些寒凉的。
这才拍拍掌,扬声道:“更衣。”
门外响起吱呀开门声,美貌窈窕的侍女鱼贯而入。
王珣吃过朝食就去了衙门,忙得昏天黑地,一转眼发现堂中烛火都已经点燃。他放下笔,以手抹面:“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计吏低声道:“戌时三刻了。”
王珣低声喃喃:“这么晚了,备车吧,回府。”
计吏小心翼翼道:“有一位客人,等了大人您一个时辰了。”
王珣颇有些诧异:“那人在哪里?”
王珣一踏进后厢的门就看到了那瘦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赏着墙上的字画。
他遣退了身侧人,缓缓走过去:“嘉宾兄,身子大好了吗?”
那人瘦的都有些嶙峋了,皮肤泛着一种青玉色,嘴唇却红得有些妖异。他看向王珣的目光似乎有些恍惚,漂亮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笑容:“元琳。”
王珣忍不住碰了一下他的手背,果然是滚烫的,他正在发热。
王珣连忙要扶他坐下,郗超却只是轻轻一摆手:“不必了,我来是有一事相求,望元琳兄务必帮忙。”
王珣讶异,自桓温去世后,郗超深为桓家人所厌,加上重疾在身,一直在家养病,深居简出,他此时来求他,究竟所为何事呢?
郗超看到他疑惑的样子,笑了笑:“王子敬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王珣轻轻一哂,面色微讽:“岂会不知,自开春来京,风头一时无二,俨然让我以为回到了十年前。可惜他鬓已微霜,到底不是当年的王子敬了。”
郗超点点头:“他和新安公主的婚期好像也定在了五月。”
王珣颔首:“是,宫里说要大办。”
郗超淡淡笑了下:“我来求你,是求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舍妹,郗道茂。”
王珣颇有些讶异:“她不是去年冬天就被遣返回京口了吗?”
郗超面色冷凝:“不曾。自昨岁至今已有四月有余,家中人不曾见过舍妹返家。”
王珣:“论理说,她一个弱女子,也应该去不了哪里,莫非还在会稽王家?”
“不,不在,我派人去接,说她早已离去。”
“那么嘉宾兄的意思是?”
“我与阿嗣四处寻遍,却都没有舍妹踪迹,王家却一口咬定早在昨岁就已经离家,家父担心之极,我们怀疑她还在王子敬手中。”
王珣讪笑:“你不会认为是那王子敬私藏了令妹吧。”王珣脑子里浮现早晨离去时阿英那浮肿的面庞,不由有些神经质的笑出了声。
郗超斜眼看了看他,将手握拳在嘴边轻嗽了一声:“王子敬也算是人间情痴,与元琳兄是迥然不同的两种人,他对舍妹痴恋多年,轻易放手,我不相信。”
王珣自幼被人唾弃其冷酷,早已习惯,并不辩驳。看着郗超道:“既然嘉宾兄亲口求了,我自当全力以赴,尽快找到令妹,送到府上。”
“王子敬如今如日中天,你不怕得罪于他?”
王珣冷冷一笑:“我做事一向手段与旁人迥异,让他痛了也喊不得。”
郗超嘴唇抖了抖:“他到底是你们王家人,你也悠着点。”从腰间取下一枚白璧:“你找到舍妹的时候,只要把这个取出来,她自然会跟你走的。”
**
天气渐渐有了暖意,阿茂闲来无事也会坐在院子吹吹她的排箫。
架子上的葡萄藤都结了一小串一小串的绿疙瘩,满脸皱褶的老仆告诉她不消三两月就可以吃到香甜多汁的葡萄了。
这园子是王献之在京畿的众多田庄之一,他自早春将其中下人全部换了,把她安置在这里。
众人不知她底细,只知道她是王献之的爱妾段锦姑娘,看她年纪不小了,长得也甚为清淡端庄,不似寻常乐姬那般妖娆轻浮。日子久了见她不时抚琴吹箫,眼看婚期将近,王大人却还是会三五不时宿在这里,想来这段锦姑娘也着实是有几分手段的。
阿茂坐得有些累了,就站起身来沿着园子走动,慢慢的在院墙内徘徊,看着墙壁上的黛色蔷薇花儿沿着那花枝一路爬到墙外去,不由有些感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小心别摔着了。”
阿茂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壮的侍女正睁着溜圆的一双凸眼牢牢的盯着她。
她轻声哂笑:“我有些累了,你扶我回房休息吧。”
那侍女似乎松了口气,过来扶住阿茂,缓缓朝房间走去。
刘氏正坐在屋里做针线,看到她进来,叹了口气:“女君过来帮我看看这花样子好不好,天气热了,给你作件新半臂。”
阿茂低头看了看:“你眼睛都要看不见了,还做这些干甚?这些活儿最费眼睛了。”
刘氏撇撇嘴:“反正我也老糊涂了,帮你不了什么,我真是愧对你阿娘啊……把你照顾成这样……”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阿茂这几个月都要被她哭烦了,低声阻住:“好了,别哭了,你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吗?”
刘氏叹气,声音压得低低的:“想不到姑爷居然让你顶了那个乐姬的名字住在这里,想来那公主若是个容人的人便也是好的,就怕她是个醋缸……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阿茂将刘氏佝偻的身躯搂在怀中,贴着她的耳畔道:“放心吧,我们会出去的,阿兄一定会把我们接回去的。”
到了半夜,阿茂就听到外间吵得惊人,刘氏披衣而起,开门出去,就发现南边园子竟然着了火了,满园的下人都忙着救火,多半是散着头发或是趿着鞋,橙红色的火舌映在人们慌张的脸上,一团乱。
“粮仓怎么就会着了火呢?”
“哎呀,那边一片都烧起来了……”
“……快救火啊……”
“多好的葡萄藤啊……真是糟蹋了啊……”
突然一个不太认得的小厮窜到了刘氏面前:“刘嬷嬷吗?园子着火厉害得很,爷命你赶紧带着段锦姑娘到角门坐车去,眼看这火势就大了。”txt全本小说最全的网站。。  。。 
刘氏难免就狐疑:“你是哪房的,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你?”
那小厮一双圆眼睛贼溜溜的转了转,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白璧:“嬷嬷不认得我,难道还不认得这个?”
刘氏借着火光看那白璧,竟是郗超常佩在腰间的那一块。连忙呈给里间的阿茂看。
阿茂一见这璧,眼泪都要下来了。
外间小厮低声催促:“二位要走赶紧的,再迟就没时间了。”
阿茂与刘氏互看一眼,刘氏眼中还有几分犹豫,阿茂却已经毫不迟疑的披了一件大斗篷。刘氏帮她罩好了头脸,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就跟了出去。
那少年像是对这园子极熟悉,带着他们三转两转就到了角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平日里跟着阿茂跟得极紧的那个侍女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阿茂心想这一切怕也计划很久了,这场火估计也脱不了关系。
少年开了角门,阿茂就看到一辆黑色马车停在那里。
车厢内伸出一双男子的手,将阿茂和刘氏先后拉上了车。
阿茂在微光中注视那男子,五官很深,显得有些阴鸷,却是从未见过,她有些疑惑:“您是……”
王珣淡淡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夫人受惊了,在下马上就送你们回到建康郗府与郗超郗大人团聚。”
阿茂一脸的喜色,随即却又有几丝怅然。
刘氏看她,心想她到底还是舍不得王献之,低低问道:“怎么了?”
阿茂一脸平静:“没什么,不过是我的排箫落下了,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该失去的总要失去的。”
王珣在暗处清冷阴沉的笑了一声:“夫人这话说的妙。”
车内瞬间沉寂。
**
四月的皇宫依旧花团锦簇,樱花刚刚凋零,牡丹又次第开放。
御花园中的白玉石鼓上,十一岁的小皇帝司马曜正和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对弈。
那公子生得俊朗清崎,气质若谪仙一般,看着小皇帝慈爱的笑,笑声低沉:“皇上想好了要下这里吗?那微臣可就要落子了!”
小皇帝搔搔脑袋:“难道不妥吗?那我可不可以换个……”言毕,就伸手去捡之前下的那颗棋子。
一旁观棋的众女眷不由笑了起来。
徐太妃拿纨扇掩着嘴道:“身为皇上,是不可以悔棋的。”
小皇帝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大姐司马道福:“阿姊说该怎么办呢?”
司马道福难得脸上有些笑容,慵懒的道:“子敬又不是外人,皇上不必介怀。”
小皇帝这才开心一笑,将那棋子捡了起来,在棋盘上张望了一番,正在思考要把棋子落在哪里。
王献之也和司马道福四目相接,相视而笑。
突然一个内侍快步趋来,躬身一礼:“启禀皇上、太妃、长公主、王大人,外间有人有要事禀奏王大人。”
小皇帝正想不到自己该下哪步棋,十分豪爽的摆摆手:“王爱卿,你快去吧,切莫让人久等了。”
王献之施了礼就随内侍离去了。
徐太妃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海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司马道福道:“看你最近还算愉悦,我终于了了一桩心愿。唉,我原担心他会不答应,想不到他也还是个识趣的人。不过我听说他在京畿庄子上还养着一个妾,你呢,先不要管这事,等成了亲,自然好好收拾掉这些外面的污的烂的臭的……你说是不是……”
司马道福脸上带笑,却看不清她究竟是喜是忧,只是懒洋洋的摇着手中纨扇,默默注视着花园里某一朵花,眼神却是虚空。
**
王献之远远就看到阿蔻一脸焦色的站在那里,他脸上温润的笑容立马褪去。打发了内侍,快步走过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那葡萄庄无故生了一场大火,夫人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王献之的脸色瞬间灰败起来。
“众人灭了火之后,发现原本看着她的侍女大春被人绑在柴屋里,刘嬷嬷也不见了踪影。”阿蔻从袖子掏出一管排箫放在王献之手中:“她连这个都没有带走,奴才想许是留给您的……”
王献之两手托着那排箫,瞬间由托转握,越握越紧,指关节渐渐泛出青白色,“喀拉”一声,排箫终是断做两半。
泪干
一年零三个月后建康郗府
汗水将头发丝牢牢的黏在脸上,用手指去捻开,汗珠从手背上一路滑下到手腕,周氏却顾不得这些了。
团花纨扇对着侍女重重一点:“你怎么做事的?这药都要煎老了你没看到吗?长眼睛做什么……”
侍女慌乱中直接赤手去端炉火上滚热的药盅,哐啷一声摔得粉碎,深棕色的汤汁和渣滓溅满了周氏和她的裙摆。
侍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直愣愣的就跪下了:“夫人饶命。”庖厨中一众下人都跟着跪下。
周氏愣了一瞬,目光呆了呆,竟什么都没说,捂着嘴跑出去了。
那侍女吓得脸煞白:“这如何是好?”
阿茂从外间走进来,望着那侍女道:“你起来吧。”望着众人道:“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让管家去药堂里按药方子再配一幅就得了。”转身就出去了。
她远远看到周氏正伏在一处回廊上哭,声音呜呜咽咽的,让人觉得颇有些凄凉,正待上前劝,却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女君原来在这里。”
阿茂回头,唤了声:“靖安叔。”
靖安远远看着周氏的背影,叹了口气:“有什么法子?真是可怜啊。”
阿茂低头怔怔,半晌道:“阿兄自我未出阁之前身子就一直时好时坏的,这么多年也撑过来了,这回难道就熬不过吗?”
靖安摇头:“也许是不想熬过吧。”
阿茂垂首,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只是张了张嘴。
靖安看着她道:“老奴就知道,大小姐一直就是个明白人,所以少爷才这般爱你。少爷唤你呢,快去陪陪他吧……时间不多了。”
阿茂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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