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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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会坚持下去的,不够好,努力做到够好便是了,对吧。竺竹然,威武。
正兮邪兮安可道
月移西楼,周遭一片暗沉,墙角处不时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更显寂静。
佩月望着触手可及的大门,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悸动,尽力使脚步更轻。
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沉着冷静,这个道理她自小便懂。
在她即将触及门环的那一刹那,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笑声。
“小毒娃娃,你逃跑又失败了。”
只见憨仙立于围墙之上,手托念珠,道袍翻飞,不开口倒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一开口只觉得是在街上遇到了个糟老头。
佩月挑眉,退后几步道:“你们果然是阴魂不散,堂堂武林泰斗一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难道不觉得害臊么?”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憨仙双手合十,语重心长道,“一来,我们非阴魂,二来,你非弱女子,三来,怎么叫欺负呢,我们明明是在保护你。”
“呵,保护一个妖女,你们正道也真真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啊。”佩月冷哼。
漫卷山庄内有幢独上楼。
此楼高有七层,屹立于漫卷山庄最中心,古木的颜色,庄严肃穆,是漫卷山庄的禁地。除了家主,无人有资格进入。
传说,这里便藏着漫卷山庄永远立于江湖顶端、不颓不败的秘密。
是以,数百年来,一直有人妄图窥探,却没有一个成功过。失败的人都是被漫卷山庄恭恭敬敬地送回,从此之后,对漫卷山庄心悦诚服。
也有人试图从这些人身上套出秘密,他们却只是喃喃了一句“独上高楼,望尽江湖路”。
因此,漫卷山庄独上楼便成了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所在,人们敬之畏之,无一人胆敢冒犯。
那日,被舒剑舟等人抓了个现形之后,她便被安顿与此,今天是第七天。
舒剑舟说:“我答应了无瑕和沫儿,定要护你周全。”
她挑着眉回答:“舒老盟主莫不是与那些无胆匪类一样,认为魔教之内,全是冷血无情之人?”
舒剑舟一愣,她又道:“她是我的母亲,纵然我不爱她,也不会自己苟安与此,任由你们去伤害她。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虽从未从她身上体会到一个母亲的温暖,可是她生我,养我,教会我在这世上生存的方式,我便感激她。”
半响,舒剑舟叹息一声。
“造孽啊,”他拍拍她的肩,“好孩子,老夫更不能放你出去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答应了另外两个好孩子,决不能让你落入那些偏执的江湖客手中。”
佩月望着肩上满是老茧的手,竟觉得有一股暖流直入心底,让她忍不住沉沦。呵,多可笑,她竟然会在敌人的身上感觉到亲情的温暖。
独上楼有什么秘密佩月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八个该死而未死的人便躲在此处,终日比武饮酒、下棋品茶,不亦乐呼。
同时,轮流负责监视她。
他们待他不薄,除了不准她离开,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上过第七层,其余六楼好歹有几个房间,七楼却什么没有,整层楼便是一个房间,四面全是可打开的窗户,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她自然无法探知其秘密,也无意探知,无论他们待她的方式如何,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囚徒。一个魔教妖女,在一个正气浩然的地方,不是囚徒是什么。
是以,她每日都要逃跑几次。可是无论是她精心策划的还是出其不意的,都必然如此次一般,山重水复,终无路。
憨仙笑呵呵地从墙上飘下,歪靠在门上。
“小毒娃娃,我劝你省省心,沫儿和无瑕已去了七日,说不定紫姬瑶早被他们灭了,你就安心地住下,等他们回来就放你出去……你现在出去,可就死定啦。”
“你们以为她是那么好对付的么?”佩月又后退几步,“你们正道当真无用到要靠两个年轻后辈来拯救了么?据我所知,他们从来不属于这个江湖,让他们去涉入这样的险境,你们好厚的脸皮,呵,正道,正义之道,真叫身为妖女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憨仙被她说得有些心虚,只能挠着手道:“是两个小娃娃自告奋勇的,其实,当初我也不赞成的……是舒老儿硬说什么舒家的孩子都得有担当……什么他相信他们可以办到……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趁憨仙说话的时间,佩月已退到了独上楼墙角,她忽的仰头笑道:“虚印道长,你可觉得身上有何不适?”
憨仙一惊,低头望正挠着的手臂,竟已红肿了一片,而浑身上下也奇痒难耐,他正要质问,却是喉咙都已嘶哑。
“看你平日待我不薄的份上,我告诉你,你中的不是剧毒,只会造成浑身瘙痒,无法发声,一个时辰便可自行解毒……至于此毒的名儿,”佩月眼波一动,嘴角的弧度依稀温柔,“叫‘神仙也挠挠’,是一个人五岁时所制……”
这五个字似有着神秘的力量,一瞬间冲开了记忆的枷锁。脑海中那团红色的火焰渐渐成形,变成一个小小的人儿。那么小的身子,那么大的笑脸,他举着手,让她忍不住想把阳光都偷来放在他的手心。下一秒,又只剩下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像是永远盛了一团水雾,叫人看不清,却又叫人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在眼泪落下之前,佩月猛然间收神。成败在此一举了,决不能乱了心。
经过前几次的逃跑,她已差不多将周围的环境摸透,而对于每个人的习性她也了若指掌。八人中,数憨仙最为容易中招。他好大喜功,容易得意忘形,是以,今日她先在门上下了“神仙也挠挠”,再等他主动靠上去便可。而同时,舒剑舟等人正在四楼下棋。舒剑舟有一个弱点,对下棋极为执着,与他下棋,必要输得完美,赢的精彩,不然他会连同周围的人都一齐拉入战局,非要下出一盘旷古绝今的好棋来。舒剑舟下棋,可谓昏天黑地。
天时地利人和,今日只要她跃出这堵墙,便算成功了一半。
然而当她一跃而上时,有一人高处飘下,挡在她面前。
舒剑舟捋了捋长须道:“丫头,好深的心思。”
佩月没有看他,回头望向憨仙。只见他五指贲张紧靠在门上,眼中的得色让人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搅得粉碎。她这才想起,刚才失神间耳畔仿佛有嘭嘭的声音。
他竟然用撞门声将人引来,可恶,她竟然会在最后一刻因为走神而功亏一篑,人,果然是不该有感情的。
“怎么,就许你们无中生有,不许我瞒天过海?”佩月环顾四周,那六人,已然将各个方向守住,使她犹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她一咬牙,忽的纤腰一拧,纵身而起,直向独上楼顶层掠去。独上楼极高,除非轻功绝顶,否则根本不可能上去,她当然没有那般功夫,可是她想赌一赌,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站得高看得远,自然能发现更多缺口,且可提升下落的速度。
她赌赢了,当她站在独上楼的顶端,头顶天幕繁星,脚踏苍生蝼蚁,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浩然之气直欲从心口喷出。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却无暇顾及,跃下的瞬间,她从每一位武林泰斗的脸上看到了震惊。
大快人心!
她成功了,也失败了。
落地的刹那,她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右腿传来撕裂般的疼。
庄内之人早已草木皆兵,这一个声响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已人头攒动,将佩月围在垓心。
红色的火焰映照在她的脸,美丽而清冷,她像一只折断了羽翼的蝶,忍着痛与悲伤,嘲笑着虚伪的人类。
“我认得她,她就是那个倚月楼的楼主,毒姬的女儿!”有人喊道,兴奋中难掩畏惧。
“杀了她,为舒盟主报仇和诸位大侠报仇!”
有人已忍不住冲了上来,提着刀,佩月却未从他脸上看到半分所谓的正义,浑浊的眼中只有对扬名的贪婪。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虚伪和功利,真是肮脏得令人作呕。佩月冷哼着提剑相抵,好像受伤的并不是她的腿,招招用了全力,那人的头颅划过夜空,滚烫的血液洒了她一身。苍白的脸,嫣红的血,月辉下,妖娆若地狱的使者。
嗜杀不是她的本意,是这个世界逼她的,她没有舒雪沫和玉无瑕的包容慈悲,也不如萧君兮心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便杀杀杀。
人群沉寂了片刻,轰然间又爆发,杀声此起彼伏。
“哟,好热闹,雪沫、无瑕,你们家在办篝火晚会呢。”萧君兮道,清丽的嗓音,慵懒的语调,仿佛漠不关心的模样,那双眸却始终盯着人群中心的纤影,半分不离。
雪沫垂眸。这个人,总是喜欢作出一幅恶人的姿态来,似乎,做一个恶人会让他更快乐。可是,他却终究没有快乐。
玉无瑕微笑:“恐怕不是。”
众人闻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滑稽的场景。
三人呈一条斜线缓缓走来。玉无瑕左手执一盏灯,右手背在身后牵着雪沫,萧君兮握着一支玉簪抵在雪沫的颈。橘色的烛光跳跃在他们脸上,皆是安静而淡然的表情。
这个场景,极滑稽,也极美。他们从不知道,这世上有人可以把背叛与威胁演绎得如此温馨和谐,以至于叫人久久不能回神,只觉得那真是一幅绝美的画。
“萧君兮,放开我姐姐!”舒夕颜跳脚道,剑尖直对萧君兮的眉心。
萧君兮皱眉,桃花眼微阖,眼波颤颤,仿佛害怕的模样。
“舒小姐且慢,要我放了你姐姐自然可以,只是,你们先放了我的……姐姐。”
佩月一怔,长剑落地,整个人也疲软下来,跌坐在地。她苦笑着望着鲜红的血渐渐渗透她粉色的裙摆,像一朵庸俗的大红花,带着可笑的面目吞噬着她的生命。她无法想象,他若不来,她还能坚持多久,原来,她也有可以依赖的人呢。
“好。”
“不可以。”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说好的人姓舒,说不可以的是整个江湖。
为何舒家人都会遇到这样的抉择,要么失去自我,要么与整个江湖为敌?
舒剑舟立于墙头,身形隐在黑暗中,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是,寒儿也是,如今又轮到了这群孩子。
这真是舒家的一个劫。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你们……都是混蛋,见死不救!”舒夕颜急了,涨红着脸骂道。
“夕颜,你说错了,”雪沫微笑,纯良无辜的模样,“这根本就是一群畜生,只有畜生才会不知廉耻。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受伤的女子,也不是怎生的脸皮。羞羞羞啊,白玉呆瓜,你说是吧。”
“诚然,”玉无瑕微笑,认真严谨的模样,“这是一件武林大事,须记入无雪江湖录中供后人顶礼膜拜。”
有人沉默,也有人恼羞成怒。
#奇#“废话少说,为了你一个舒雪沫要赔上我们整个江湖,老子绝不答应。”
#书#“原来佩月姐姐这么厉害,杀了一个她便能拯救整个江湖。”雪沫朝佩月眨眨眼。
“是啊,我竟不曾知我已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佩月从裙摆撕下一块布,又用剑鞘将腿固定绑好,动作娴熟,边绑边说笑,仿佛伤的并不是她的腿。
“你……还有你,”有人指指她,又指指萧君兮,“都是紫姬瑶的孽种,老子就不信了,把你们逮了还怕她不束手就擒。”
“把你的孩儿绑了你会乖乖把头送上么?”雪沫问,未等他回答,又道,“连你都不会了,更遑论紫姬瑶了,莫不是你认为你比紫姬瑶更狠绝?白玉呆瓜,对吧。”
玉无瑕点点头:“回头我去让宿昔查一查,这世上有无这般人物,我竟然不知,委实失职。”
“你……你们……”那人愤愤不能言。
萧君兮忍不住笑了,暗暗地放松了玉簪。
这两个人,真真没有被劫持者的自觉,叫他这个劫持者好生受挫。
老天爷现在一定很后悔,造了这么两个人,动不动便颠倒了黑白,颠覆了世界。
呵,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每一秒,都觉得阳光普照呢。
舒剑舟立在墙头,乐不可支,憨仙使尽地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莫暴露了,他也视而不见。
他用力地拍了拍憨仙的肩,道:“我家这两娃娃啊……哪用得着我为他们操心……如果他们乐意,天下也不过是他们掌中的玩物,”拍着拍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果然是老了……”
憨仙难得没有挤兑他,叹道:“是啊,我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知道辩不过,索性便不辨了,江湖中本就是凭武力解决事情的地方。
不知谁喊了一声:“别被他们蛊惑了,舒家早已与魔教勾结,我们一齐上,杀了紫姬瑶的孽种,为我们被他所害的亲友报仇!”
雪沫朝玉无瑕白白眼,未说出口的话是:“这群人真傻,在魔教的地盘喊打喊杀。”
玉无瑕摸摸鼻梁,意思是:“委实可怜可笑。”
舒南翔和舒夕颜立刻抽剑挡在雪沫和玉无瑕面前。
舒南翔道:“谁也不许碰她们,我妹妹和妹夫要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们会让整个江湖陪葬!”他一贯给人的印象总是温文和煦的,可是,此时剑眉倒竖,字字铿锵的模样,又叫人不觉突兀,仿佛,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