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像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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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娘教的。”邢欢坦诚的回答无疑是应证了他的猜测,“娘说,倘若你‘也’爱我,便会听不得那些话,冒天下之大不韪要了我;如果你就那样顺着意思应承了我,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邢欢像是未曾多想地重复着娘的话,却暗暗加重了那个“也”字。她想让静安知道,她是爱着他的,很爱很爱,所以才敢那么不顾后果地把自己给了他。她只是个没有抱负的小女人,要的无非是在自己全数付出后,能换来对方一句同样的回应。
是,她不懂男人,可至少她知道男人是可以灵肉分离的。在那种意乱情迷之下,要了她不代表着爱她。邢欢不需要山盟海誓此生不渝的承诺,她只想听他说一句爱。
可惜,赵静安还是让她失望了。
他抿唇失笑,忍不住想要逗她,“那我昨晚的表现你满意吗?”
“是还好啦……”好在他没有推开她、嫌弃她。
“我是指床上的表现。”他压低声音,又补充说明了句。
换来了她的粉拳轻捶和娇嗔,“赵静安!你幼稚透了!”
她不会知道,只有当一个男人彻底交了心之后,才会肆无忌惮地在一个女人面前幼稚。就好比赵静安,他不止是交了心,甚至了甘愿交付所拥有的一切,“我们不要瞒了,一会就去求我娘成全,好不好?”
“可是……”邢欢怕了,她料到过很多后果,也全都做好了去承受的心理准备,可这一切是建筑在彼此坚定不移的爱之上。他们之间呢?一夜肉体的缠绵而已,看起来这感情脆弱得很,她怕层层压力袭来后,他会退缩会放弃会让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也许这样她该清醒认识到这个男人不值得爱,但到那时已经伤到千疮百孔的心要怎么补救?
“咦?”到头来,最先戛然而止的是她的纠结。当她视线飘落在他衣兜边沿露出的东西后,不禁讶出了声,“我送你的钱袋?”
尽管只显露出一角,但自己做的针线,邢欢不可能认错。
“除了你,还有谁能弄出那么俗的东西。”他嘴里说着满不在乎地轻飘话语,却又紧张兮兮地将那个钱袋藏掖好,分明是珍视得很,就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这小心思透露在他的言行举止间,想掩都掩不住,邢欢看在了眼里,笑开了怀,“拿来瞧瞧。”
“到底是不是你绣的?”
“当然是!”
“自己绣的东西有什么好瞧的。”他别扭地撇唇轻哼着。
邢欢斜瞪了他眼,没理会他的不配合,索性趁着他不留神自己动手去抢。
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愣了愣,他居然还真的一直有在用?她掩着呼之欲出的笑意,指尖轻划过钱袋上那个“欢”字,回想起了当时绣下它时的心情,跟现在一样,甜甜的。其实是在那时,他就已经偷偷住进了她心底吧。
“哎哟!我就说嘛,当初我们给那个什么神笔画的画像,怎么事后就没影了,原来你拿走了呀……赵静安,你很过分耶,这好歹是美好记忆,你怎么也该拿个框装裱起来呀,就这样叠得好像豆腐干似的丢钱袋里,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
“喂,是谁说想要相公钱袋里装着自己画像的?”到底是谁不把谁当回事?!
“……”有些模糊的记忆因为他的话逐渐清晰了起来,她的确是曾在他面前唠叨过梦想中相公的行为。只是邢欢以为,他的个性陪着她玩过一天后,就会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更没敢奢想过,他竟然事到如今还会遵守着。这是邢欢第一次知道,原来汹涌而来的感动,真的会让人想哭。
她格外小心地把钱袋系紧,又藏回了他的衣兜里,拍了拍。忍着鼻头的微酸,一改方才的犹豫不决,“好啊,我们不瞒了,去求婆婆,管它什么天下之韪不韪呢,反正有你陪着我。”
娘说的,无论绣工是不是精湛,女儿家的绣品一针一线都是情。
所以,她的绣品也只送给过两个男人。
给永安绣的衣裳,他嫌丑,不愿穿,后来也就渐渐压到了箱底;给他绣的香囊,他嫌挂着娘气,不肯要;改绣了剑佩,他转送给了晓闲。
给静安的只此一件,她熬夜赶出来的,针线还粗劣得很。他没有像当初的永安一样弃如敝履,就这般随身携带着。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他是念着她的,或许还同她一样,那时候就悄然地让她住进了心底。
邢欢求的不多,这样就够了,不管这是不是爱,她受用一生了。
第四十五章
注定赵家庄别院又要迎来吵吵闹闹的一天了。
因为少奶奶的凭空消失,午膳都顾不得用老夫人就动员了别院上下所有人一块找。
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充斥了大半天,直到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二少爷回来,老夫人才稍显消停了点。
“听说你是去退婚了?”她看似平静地问道。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加让人屏息静气地揪心。果然,在永安默不作声地点头后,狂风暴雨来了,“这样很好玩吗?你今年究竟多大了!我让你别去招惹那对极品父女,你倒好,索性把篓子捅得更大!他们是什么人家,哪受得了下了聘又退婚……那个,嗯,管晓闲没闹吗?”
当然了,要是他处事得当,这婚真能退了,也算是好事。
“她不在。”他也知道自己这行为有欠考虑,非但荒唐,简直自私到可笑。
然而邢欢说得对,若是不喜欢,一开始就不该娶,误人又误己能换回她的心吗?
“那老不死的呢?”老夫人倒也不是当真那么不喜欢晓闲,只是当日他们眼高于顶不愿下嫁,如今一反常态地主动说要履行婚约。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单纯,兴许那个叫晓闲的丫头是真的爱永安,可是她爹怎么看都不像是省油的灯。
“他……”永安顿了顿,眉目纠结,思考了片刻该如何形容,“他傻了。”最终,他用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囊括了。
“傻、傻了?”那老家伙是不是真的傻,还不能确定,倒是老夫人听闻这消息傻了。
“嗯,听府里的下人说是被吓傻了。好些天连饭都不吃,就坐那发呆,满嘴胡话。我方才去看望他一下,骂他都没反应。”
“呃,吓傻了?”这算是恶人有恶报吗?可是这一切会不会也发生得太巧合了?前些天他才来赵家庄闹了场,把邢欢彻头彻尾地削了番,转眼就被吓破了魂?想着,老夫人慢悠悠地转过头,扫了眼悠然自得依靠在门边摇着绢扇默默看着天的邢夫人。
后者感觉到自己成了关注焦点后,淡淡地拉回目光看向老夫人,抿唇哂笑:“管大人吓傻了?真是可惜了呢。”
“……”可惜什么?亲家母,您倒是讲清楚可惜什么啊!是可惜没把人直接给吓死,还是可惜没能亲眼见到对方被吓傻的模样?
邢夫人就是始作俑者,这不是猜测,老夫人几乎可以肯定,只有她才最喜欢做这种暗地里捅人一刀的事儿!
完全没在意到两位长辈之间非同一般的眼神交流,永安只顾着蹙眉打量别院里奔来奔去的下人们,“他们在做什么?”
“哦!邢欢不见了!”这么一问,老夫人才想起来更重要的事,她家宝贝儿媳还没找到呢。
“不见了?!”永安愕然失声。昨儿晚上,眼看着她奔出房门,他没有追,想着或许彼此都需要冷静下,好好审视这段风雨飘摇的关系。他以为她走不了多远,曾经一次次带着她爬墙的奸夫,是他那位亲爱的大哥,她还能跑去哪?灵光就这么乍现,永安蓦地转过头,问道:“哥呢?”
“派下人去通知他了,他说是会带着狗去找。”
“……该死的,一定在他房里!”这理由瞎透了,竟然还会有人信,赵静安什么时候养过狗啊!
有了判断后,他拂袍抬步,直冲着静安的房间杀去。万一捕捉到抓奸在床的场面该怎么办?永安没有想过。他只知道这顶绿帽子越戴越大,从前是在他眼皮底下把人掳走;现在索性是在他眼皮下,直接……直接睡了?!
“咦咦,欢欢怎么会在静安房里?不可能啦,都去敲了十几次门了,要是在早就出来了……欸!”老夫人立即就否定了他的猜测,然而,话说到一半,抬眸瞧见不远处朝着他们走来的那两道身影后,她震惊了,“呃,还是静安有本事,竟然真的找到了。”
嗯,是这样没错。这两个人之所以会一同出现,一定是静安把人找到了,弟妹怎么可能跑去大伯房里呢?哈、哈哈,这说不过去呀……擦!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儿子是她生的,她比谁都了解,赵静安就是个无视一切礼法的货色!勾引自家弟妹的事,他绝对做得出!
“婆婆,娘……让你们费心了。”走近后,邢欢立刻套上温婉乖巧的面具,欠身行礼。
陷在纠结中的老夫人还没拉回神,赵永安则怒瞪着双眼像是恨不得把眼前俩人大卸八块。可这尴尬气氛,总要有个人打破吧?邢夫人适时出声解围:“嗯,回来了啊。大少爷,还是你养的狗精明。”
“过奖过奖。”他笑着领下夸赞,没有丝毫心虚。
“那只狗呢?”但显然,想把所有当傻子是不可能的,永安撩起眉梢,冷着声问。
“哦,走丢了。”哪怕谎言越扯越没说服力,他还是回得顺溜。
“是吗?他不是可以嗅着味道找到人吗?居然也会走丢?”
“你觉得离奇?这就对了,我也觉得很离奇。”敷衍的心思被赵永安的咄咄逼人打散,静安索性转过眸,俩人相峙了片刻后,他打算把迟早要说的话提前了,“娘,我有话想说……”
“不准说!”永安难得放聪明了,立刻就猜到了他想说的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低吼着扼段了他的话音。
“那我来说。”沉默了许久的邢欢鼓起勇气插嘴道。
“你更不准说!”
……
三人浑然忘我地对峙着,愈发弄得老夫人一头雾水,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她完全处在状态外地问了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爱上了大少爷!”事已成定局,总要有个人说出口,邢欢甘愿去充当冲锋陷阵的角色。难道谁也不说,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能恢复到从前相安无事的生活吗?
不可能了,也许早在那天赵永安把她一个人丢在群英楼起,一切就注定了。
这话就像一道雷般,平地劈开,制造出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
最为惊讶的当属老夫人,她微张着唇儿,直以为是听错了。还没想好刚拿出怎样的反应来应对,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邢欢呢!让那个叫邢欢的丑女人跟我去见官!”
个人特色很是鲜明的话,让人不必费心猜测就能知晓来人是谁。
“我们少奶奶不在。管姑娘,这儿是赵家庄别院,不是您的管府,这般撒野不好吧?”被下人们联手推上前的小厮只好硬头皮应付。
“她能去哪?是躲起来了吧!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晓闲大喇喇地跨过大门门槛,连吊嗓子的环节都省略了,直接开吼,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大呼小叫些什么?”暂且搁下那些家务事,闻讯凑上前的老夫人,还是很护短的,“晓闲姑娘,我们家欢欢做了什么?”
“她把我爹活活吓傻了!”闻声,晓闲气势汹汹地转过眼眸,目光扫过赵永安时像被刺痛了般慌忙避开,直到视线对上了立在老夫人身旁的邢欢,她才恢复蛮劲,恶狠狠地瞪去。
“我……”邢欢耐不住想要替自己辩驳。她连自己的事儿都顾不过来了,哪有闲情去吓管大人。
话才刚启了个头,老夫人就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噤声,格外护短地护在了她前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欢欢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没家教,做不出这种出格的事儿。”
晓闲听闻这话后忍不住放肆地讪笑,“她做的出格事儿还少吗?说出来都怕您老人家承受不住!我今儿不是来揭她短的,您愿意被这种虚伪丑女人迷了心智,是您的事儿;我是来替我爹讨公道的。家里丫鬟都说,爹出事那天,有个姓邢的女人来找过他,除了邢欢,还能有谁?我知道,我爹逼着永安休妻嘛,所以她怀恨在心咯。是我喜欢赵永安、是我吵着要嫁他,我爹也只是疼我而已,你要有什么不爽快,冲着我来啊,对付我爹算什么?”
“自打你爹那天闹完后,她就待在房间里一步都没离开过。”老夫人想也不想地回道。
“谁能证明她没离开过?是您不知道而已,她本事可大得很,何况还有那个假和尚帮着她,想当初他们俩……”
“够了!”眼看着过往的那些事就要被她一股脑地抖出,永安耐不住地出声喝止了她。抿了抿唇,他蹙眉抬步上前,钳握住晓闲的手肘往门外拉,“别闹了,我可以证明她这些天一直待在别院,一步都没离开过,你满意了吗?”
“连你都要护着她?”她缠着唇,侧过脸颊,不敢置信地瞪视着赵永安。
“我只是实话实说,邢欢绝对没胆子去得罪你爹。”
“是啊,她善良、她温柔、她脆弱到需要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所以像我这种没有你也死不了的坚强女人,就活该被你玩,是不是!”一字一句,晓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