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均馆儒生们的生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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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允熙的心脏像被撕扯般疼痛,她知道那是芙蓉花寄来的。
到底有多少话要讲,信一天也没断过。他昨天也是立刻就写了回信。虽然他说没什么话只写了几句问候,但是信还是回了。善俊边看信边慢慢走着,在门的另一边允熙看不到的地方消失了。直到完全看不见他,允熙才把视线收回来。
(那些人和载申纠缠了半天,载申还是不答应。勇河倒是很自作多情,说要写点涩情诗送给他们,一直被他们无视。允熙跑过去说对载申的字很好奇,载申二话不说就写了。后来还写了首诗送给允熙。是根据朝鲜时代诗人凌云的一首诗改写的。小M亲查了这首诗出来。
待郎君凌云
郎云月出来,
月出郎不来。
想应君在处;
山高月上迟。
允熙对载申刮目相看,她看着这首诗,想着她和善俊之间,眼睛湿润了起来。我主要翻译允熙和善俊的部分,这里就省略了)
这时善俊从明伦堂后边回来了。允熙忙着看他的表情,用力想找找他脸上有没有幸福的神色。但是从他的表情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勇河一脸哭相念念叨叨地说。
“佳郎,我告诉你,桀骜这家伙背叛我,把我的诗送给了大物。”
“这么短时间内写了首诗吗?我也想看看。”
允熙把诗从袖子中掏出来,说。
“用汉字写的那个被他们拿走了,这个是…。”
“拿走的那个不看也没关系。这个才真正是桀骜师兄的诗。”
载申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善俊一仔细看他的诗,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所以努力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是你刚刚去哪儿了?怕他们跟你要诗所以逃跑了吗?”
善俊专注看他的诗,没有回答。看完后他也惊讶和感叹不已。允熙感觉到了他袖中信纸的痕迹。
东斋的几个小厮手牵着手过来,站在明伦堂前盯着允熙看。她站起来走过去。
“什么事啊?”
“这个…。”
允熙接过小孩递过来的信拆开看完,然后收拾自己位置上的东西。从善俊手上把诗也拿过来收好。
“我先走了。”
“那是什么信?”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
善俊担心地看着走远的允熙,静静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勇河也歪着头说。
“奇怪吧?上次也接到信就出去,过了好久才回来。这次又…。”
善俊一脸担心的表情看了看勇河。载申也是。勇河不知道是想让他们放心还是让他们更加担心,又开口说道。
“他是不是在泮村有什么女人啊。”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知道那家伙在泮村的女人中多受欢迎啊?当然,佳郎是最受欢迎的。可她们连衣角都摸不到只好放弃。大物就不同了。别的不说,至少那个很有名,不然怎么叫大物呢。”
善俊虽然知道这是多管闲事,但是就是感到不安,无法放着不管。他决定跟踪她。在不安的感情下还有一点不愉快的嫉妒心。他不喜欢有别人接近他。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载申也骨碌一下从座位上起来。勇河也站起来拍手说。
“我们要跟踪他吗?好吧。”
他们把书放回东斋,远远地跟在允熙后面。她拎这个小包袱着急地跑一会儿走一会儿,进入了泮村。三个男人光是慢慢走也完全能跟上她。勇河一边跟踪一边絮叨。
“跟踪朋友好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但是平时一向离君子很远的载申一点感觉也没有,善俊却一直良心过不去。
“大物有一个女人还是几十个女人,这都是他的事,我们干嘛这样?”
话是这么说,但是跟踪得最兴奋的还是勇河。
(其实允熙是接了一些帮大户人家写节日赠贺,生日文书等的活儿,大户人家认为找成均馆的书生写比较吉利。三个男人远远地看着。)
“恩?怎么没有女人,只有一些老头子啊?”
勇河躲着他们俩的眼神,用力扇着扇子。要不是现在正在跟踪,他早就被载申一顿暴打了。
“我要回去了。”
载申刚转过身,勇河又貌似无意地说。
“大物那小子在干嘛啊?那些家伙又是干啥的?”
载申一下子又转了回来,一副监视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寻常啊。允熙认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勇河又嘀嘀咕咕地说着奇怪的话。
“那家伙,难道在写一些朝廷禁止的文章吗?”
载申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跑过去,拉住允熙的胳膊。
“桀,桀,桀骜师兄!你怎么会……?”
“我怎么在这里以后再跟你说,你快起来!”
“等一下!放开…。”
允熙发现了向这边走来的善俊和勇河。她的眼睛睁得更圆了。
“有什么事啊?”
“这是我们要问你的。”
听了勇河的问话,允熙睁着眼睛回答说。
“我在写一些四柱单子的文书……。”
载申看了看她写的东西。她没有说谎。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开允熙的胳膊然后一下子揪住勇河的领子。
“你这小子!一下说他是去见女人,一下又说她写禁文!”
勇河笑嘻嘻地回答。
“我没有断定啊,只是问‘是不是’而已,是你自己瞎激动。”
允熙看着他们皱着眉头说道。
“我去见女人?就算女林师兄会这么想,没想到连佳郎兄也这样。”
“不是,我只是…。”
善俊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时被抓着衣领的勇河马上冤枉地说。
“喂,什么就算我会这么想?不要差别对待嘛。这次是佳郎最先红着眼跑过来的。我只是跟过来而已。”
允熙听了转头瞪着善俊,善俊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感觉你有什么瞒着我们所以有点担心。”
善俊尴尬地避开允熙的眼神。
(允熙又回到位置上把东西写好。)
勇河搂着善俊和载申的肩膀,拉着他们往允熙坐的平床走去。两人也好像无可奈何似的,装蒜着背对允熙坐下。她冷淡地说道。
“我没同意你们坐在这里。”
“我是来喝酒的。喂,拿瓶酒来!”
“那么请去别的地方喝吧!”
“酒钱是我们自己付的,你干嘛不乐意啊。”
(允熙说不过勇河。这时帮允熙介绍工作的老丈人正要离开,勇河讽刺他给允熙的工资太少。老丈人冤枉得不得了,把允熙从小在他那里抄书的事情都说出来,说自己对他很好。也说了允熙小时候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善俊、载申、勇河听了很心疼允熙。)
听了老丈人的话,善俊和载申的表情无比沉重深刻。连平时笑嘻嘻地勇河也一样。本来因为他们跟踪的事情想要发一下火的允熙也无法生气了。
“那个,大家为什么都这样啊?”
允熙向最容易张嘴的勇河问道。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开口了。
“真是个勤奋的家伙。”
“恩?”
载申无处发火,只是死命碾着无辜的地面。善俊一言不发心痛地低着头。勇河小心地问她。
“如果我给你钱的话你是不是会不高兴?不好意思的话就当我借你的。”
允熙摇着手拒绝了。
“我不能接受。而且反正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事做,会好起来的。”
“这种活能挣到多少钱啊!”
载申忍不住发脾气,善俊一边拦着他一边对允熙说。
“我这段时间都没见你睡过一个安稳觉。要么学习,要么抽时间到这里,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其实她睡不安稳是怕被拆穿,不是为了赚钱。但是还是很感谢他们的心意,开朗地笑着说。
“我需要的钱我能自己挣。幸亏我是个男人。女人是无法这样生存的,又没有什么挣钱的门道。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勇河紧紧盯着允熙看,然后微笑着掩饰说。
“大物,我也很庆幸你是男人。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会很伤自尊的。”
允熙反而大声笑着安抚他们。不管他们多么聪明,始终是富家公子,从来没有挨过饿。
同一时间在酒馆的厨房里女人们正吵得不可开交,争着把酒送过去。最后其中一个女人赢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端庄地把酒端了过来。然后一边明目张胆地瞟着善俊,一边把东西放在平床上。正在允熙冒酸醋的时候,勇河伸手用扇子挡住了那女人的视线。又用扇子把女人的脸转到自己这边。那女人吓了一跳看着勇河。
“我说小娘子,你现在盯着看的男人是我们这些上儒都不敢随便看的人物。”
“我,我什么都没看啊。”
“我不是怪罪你。我是怕你日后受到伤害。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痛苦的话,我也会心痛的。”
女人红着脸走了。勇河的扇子!一直很好奇来着,又不是夏天,除了吃饭时不能带进食堂以外几乎一直随身携带。现在终于了解他的用途了,允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故意开玩笑说。
“女林师兄,勾引女人的手段就只有这个吗?我以为你手艺很好呢。”
“刚刚那个不是手段是妨碍而已,你认为你比我厉害吗?”
“至少比你现在这个手段厉害。”
“哦?那我倒是很期待你的实力。”
“但是佳郎兄应该比我更高一筹。”
三个男人同时惊讶地看着她,善俊本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但是马上想到她是在说芙蓉花的事情,有点丢脸似的笑了一下。允熙现在才明白女人的嫉妒心是多么可怕。但是她的内心无法成为男人,嫉妒不受控制地穿透意识时不时地冒出来。勇河的眼珠转来转去,在允熙和善俊两人之间来回了几百次,最终视线停留在了酒瓶上。
勇河貌似随口地说了一句。
“刚刚那个女人一定很庆幸自己生为女人,因为可以看佳郎……。”
允熙立马警戒地看着他,他以他特有的方式笑着,开玩笑一把拉着善俊抱住。
“佳郎,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边这么说边用一只眼睛瞟着允熙。允熙担心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善俊试着把他推开,可是他反而更紧抱着善俊的腰说。
“其实…,我疯了一样爱慕着佳郎你。只要你同意我很乐意做女人。”
善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终于干笑着把勇河挣开。载申一边不停骂着“疯子”,一边喝着酒。允熙心里暗暗羡慕勇河能以这样的借口拥抱善俊。这段时间随处可以看到男人之间自然地勾肩搭背或者握手等身体接触。她想,反正自己外表看上去也是个男人,就装疯抱一次,有谁会说什么吗!于是悄悄地把胳膊伸了出去。但是很可惜,还真有那个“谁”。
“喂,大物公子!你该不会羡慕我抱佳郎,所以也想装疯抱一次吧?”
“恩?你以为我像你啊!”
允熙心里暗暗咒骂勇河,同时悄悄地收回了胳膊。最终勇河的额头挨了载申的酒杯一顿敲打。
“佳郎你也喝点。酒杯放在前面是用来祭祖的吗?”
“我不用了。”
“诶,不会让你付钱的,喝吧。”
允熙看向他的酒杯。刚刚倒满以后就没动过。她明白他是可惜这一小杯酒是用穷苦百姓一天的粮食酿成的。
(接着四个人聊了很多天地啊,老子啊,百姓啊,交流了各自的思想,这部分我没具体看,什么庄子论语的看着有点困难。接着四个人一起回成均馆。)
但是走着走着,苦恼了好一阵的勇河委婉地问善俊。
“佳郎,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问你…。”
“认为不合适就不要开口好了。想成为君子哪那么容易?”
勇河不管载申的抢白,很好奇地说。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是不是,时派?”
(这里再介绍一下朝鲜党派之争。也是查来的,不知道是否准确。朝鲜时代宣祖八年,有两个大臣沈义谦与金孝元公开决裂。起因其实只是为了要争一个五品官的主导权,但这个导火线使得过去既存的矛盾爆发开来,所以朝臣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全部选边站台。站在金孝元这边的成为“东人党”,站在沈义谦那边的成为“西人党”。党争开始之后,历经二百五十年而不断。东人党得势之后,又分裂为南人党及北人党。但是西人党也没有消失掉,再成功夺权后又分裂为老论派、小论派。后来老论派发生了分歧,分为僻派和时派,再后来时派和小论融合。这里允熙是属于南人党,载申是小论,善俊的父亲是属于僻派。)
善俊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载申和允熙吓了一跳,勇河也被自己的问题吓到。
“不会的,不会的。你的父亲是老论僻派的中心人物,你怎么会…哈哈哈!是我疯了。”
路很黑。走在中间的善俊停下脚步,微笑着说。
“老论中僻派和时派是怎么分裂的?《庄子》中有句话叫交臂非故。两个人对面走来,当他们交臂而过的一刹那,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两个人了。昨天的老论和今天的老论也没有片刻相同过,老论中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而且时时刻刻在变化……。皇上做得不对时应该及时站出来谏言才对。想要做正确的事情,却因为违背党派的利益而选择不做,这是不忠中的不忠。如果认为我所在的老论不正确的话就是时派吗?一定要这样分的话,那我应该是时派吧。”
允熙心里很堵,也停下了脚步。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心疼他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