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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娇妻不是御史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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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聂席郎才会毫无保留的教导杜月香,紧盯着她的学习进度,就是希望能在这剩下的半年里尽可能的调教她,让她足以坐镇御史台,不枉费腾锦茜的托付。

杜月香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有办法再度思考。

「半年?那不是快到了?」

算算日子,她进御史台跌跌撞撞也差不多五个多月了,不就等於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是呀,我与他约定的期限就快到了。」腾锦茜从层层堆叠的奏摺堆最底下拉出一份奏摺。「他的辞官奏摺已经压在我这儿快半年了,只差我朱笔批阅而已。」

御史台直属于皇帝,独立于所有宫中机构之外,而御史台里的官员进退也并非由吏部管理,向来是皇帝说了算,或者经由御史台主及中丞直接向皇帝引荐新人入台,只需皇帝点头认可,因此聂席郎的辞官奏摺也是直接呈给腾锦茜,没有再经过其他机构。

「别答应他,拒绝他!你是皇上,只要你说个不字,他又怎能违抗皇命?」杜月香一时情急,竟开口提出了任性的要求。

「但我已经事先答应他,现在才来反悔,不就一点诚信都没有?」腾锦茜虽然也觉得失去聂席郎很可惜,但她还是得信守承诺。「君无戏言,我不能反悔,除非他自己主动将这份辞官奏摺拿回去。」

「可是……」

「强摘的瓜不甜,聂席郎早已萌生去意,勉强将他留下,他只会对现况越来越绝望,对他和我们都没有好处。」腾锦茜理智且泠静的分析。

杜月香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要嘛就放弃他,别再对他有任何奢想,要嘛就最後放手一搏,看能不能让他为了你回心转意留下来,虽然我觉得後者的机会大概是微乎其微……」腾锦茜并不怎麽抱期望地建议,因为聂席郎真要改变心意,早就改变了,都到了这样的节骨眼,看来是大势底定,没有转机了。

听了腾锦茜的建议,杜月香惶乱无措的心还是没有半点想法,只感到很沉、很闷,甚至是隐隐抽痛,难以呼吸。

他连喜欢她都不愿意承认了,她还有什麽筹码能让他回心转意,为了她而留下来?

聂席郎辞官即将离开御史台的消息,不到半日御史台所有的僚属就都知道了。

众人十分紧张,因为聂席郎就等於御史台的另一个头头,在正牌头头尚不可靠的情况下,要是连他都走了,御史台不知道会不会垮?

「你们担心什麽?御史台不会垮的,就算没有我,仍会有新人来递补,一切还是能正常运作,别自己吓自己。」聂席郎在众僚属一同前来想说服他别离开时,淡淡的这麽回答。

众人见聂席郎态度坚决,看来没有转园余地了,也只能无奈散去。

而杜月香从宫里回来後,就意志消沉地待在自己的书房里,没再去找聂席郎。

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微妙,像是继续冷战,又像是两人都刻意避开谈论他即将辞官的问题,深怕只要一提起,或许某些平衡就会彻底崩溃。

杜月香继续执行她的计画,神色日渐憔悴,而她的改变他全都看在眼里,却只能将担忧藏在心底,说不出口。

他怕,怕只要自己一开口,早已决定离开的脚步会被绊住。半年前,他以为自己能够毫无牵挂的离开御史台,回到家乡,却没想到事情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简单,他终究还是心生牵挂。

她为什麽要出现?如果没有她,此刻的他就不会感到挣扎犹豫,无法冷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杜月香与聂席郎之间的僵局持续着,眼看距离聂席郎离开御史童之日越来越近,杜月香旁徨的心也越来越焦虑。

两人真要这样无视於彼此,直到分别那一日到来?

不,就算现在怎麽做都无法挽回一切,她还是要努力到最後,不能如此轻易死心!

杜月香终於打起精神,在夕阳西下众人正准备离开御史台的时刻,进到聂席郎的书房里,主动打破两人间冷凝已久的气氛。

「聂中丞,我有话想对你说。」

聂席郎一愣。「什麽话?」

「你就快离京了,我想咱们同僚一场,我还受到你不少帮助,应该表示点心意,明日正好休假,午後我想在我府里摆桌简单的酒菜帮你饯行,你肯赏脸吗?」她努力漾起一抹笑,像是已经释怀了的浅笑。

她在强颜欢笑,以为他看不出来?

聂席郎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痛,他宁愿她怒气冲冲地吼他、骂他,也不想见她这麽勉强自己。

他终究无法决绝到底,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好。」

这是最後一次,明日之後,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心因为她而产生任何动摇,她再也不能影响他了。

 

第九章、妹妹,我失恋了

隔日午时过後没多久,聂席郎依约前来杜月香的府邸,仆人先将他请到後花园的花亭里,请他稍等一会儿,主子很快就会来。

聂席郎走进亭子里,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小菜,还有一壶酒,他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静候杜月香出现。

等她出现,他该跟她说些什麽?昨夜的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说的很多很多,但能说出口的却极为稀少,只好作罢。

他黯然苦笑,笑自己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知道该放下牵挂,无端自找罪受。

不期然的,他听到了轻微的宪宰声响,偏头一瞧,才发现杜月香的爱犬妹妹正在亭子旁的草丛後头,用那双圆圆的大眼窥探着他。

认识杜月香的这段日子,他来这里不少次,也见过妹妹不少次,原本的不习惯渐退,倒开始觉得,它似乎多了几分可爱,顺眼多了。

当然,杜月香爱给它穿各式各样花花绿绿衣裳的行为,他还是很难理解、很难习惯。

聂席郎瞧了桌上的小菜一眼,从竹笋炒肉丝中挑了一小条肉丝出来,俯下身,伸出手,试图引诱妹妹过来。

「要吃吗?」

妹妹圆圆的大眼瞧了瞧肉丝,又瞧着他的脸,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不吃吗?」

妹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开步伐走上前,停在聂席郎的脚边,先是嗅闻着他手上的肉丝,最後嘴一叼,开开心心的将肉丝吃下肚,吃完还舔了舔他的指尖及掌心以示友好。

「真是稀奇,妹妹很怕生人的,尤其是男人,不熟的人拿东西喂它,它都是直接逃跑,没这麽乖过。」

杜月香带笑的嗓音在此刻响起,聂席郎一抬头,见到杜月香一脸笑容地走进花亭。

她今日化的是清柔的淡妆,身上穿的是简单却飘逸的粉紫色纱裙,打扮虽简单,没有平时的艳丽夺目,却让人感到舒服、顺眼。

既然她的态度坦然不扭捏,聂席郎也跟着淡淡一笑,暂时忘了之前的种种磨擦,以平常心相对。「或许见到的次数多了,它看着看着就眼熟了。」

「是有这个可能。」

杜月香在亭子里坐下,妹妹立刻靠到她的脚边摇尾讨好,她摸摸妹妹的头之後,它就静静的坐在她脚边,看着她与聂席郎闲话家常,气氛+分平和。

他们敞开心胸自在地聊天,不时轻酌杯中淡酒,聊着在御史台发生的点点滴滴,唯独很有默契不提他辞官即将离去一事,就怕破坏此刻轻松的气氛。

或许她怕、他也怕,怕一谈到这件事,平和的假像就会立即崩解,两人的最後一次聚会也就跟着结束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照了一地橘黄艳色,妹妹早就蜷曲着身子睡着了,而在亭中的两人也不知喝下了几壶淡酒,小菜倒是动得极少。

虽说是淡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就见杜月香脸蛋泛红,含笑的眉眼有着微醺之色。「说实话,我一直以为我会和你在御史台继续吵吵闹闹下去的,却没想到,世事难料,转眼间你就要离开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离开之前的最後一项任务,会是个令人头痛的麻烦。」聂席郎淡淡一笑,因酒意而放松许多。

「我以为你是个会‘鞠躬尽瘁’到最後一刻的死脑筋人物,原来你的脑筋也没那麽死嘛。」

「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不会离开,只能说……从前的我太天真了。」聂席郎自嘲的苦笑。

「为什麽?」她的一双水眸直盯着他,多麽希望他能够吐露自己的心事让她明白,要不然她真的不懂,意志力如此坚定的他为何会心灰意冷,决定放弃这条路?

聂席郎突然沉默下来,看着杯中还有一半的酒,像是在犹豫、挣扎着,之後才仰头一饮而尽。

心防一开,有些话不吐不快,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忍了,只想好好发泄一次。

「你知道前任御史大夫收贿压案的罪行,究竟是谁搜集证据暗中向皇上秘密告发的吗?」

杜月香摇摇头,不只她不知道,连朝中其他人都不知道,众人议论纷纷,猜测那个人应该是担心遭报复所以才不露面,腾锦茜也跟着保密。

「是我。」

「啊?什麽?」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那你知道,让我决定踏上御吏一途的贵人是谁吗?」

她继续摇头,如果她知道那她就是神了呀。

「就是被我告发的那位御史大夫。」

「……」她张大嘴,哑口无言。

聂席郎笑了笑。「很矛盾吧?伹的确是真的,是他让我对御史台有所憧憬,也是他让我看到官场最残酷无情的一面,因而萌生退意。」

其实聂席郎小时候就见过那位御史大夫了,当时那位御史大夫还只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被朝廷派到聂席郎的家乡调查县令贪污之事。

那位县令擅自提高税收额度,私吞中间的差额,所以百姓过得极苦,怨声载道,聂席郎家中经济本就不甚宽裕,再过到县令超徵税收,所以他小时候经常吃不饱,总是看着父母愁眉不展。

直到那位年轻的监察御史出现,他搜集了县令种种非法行为的证据上报朝廷,朝廷因此撤换县令,改派另一个清廉有德的县令来治理当地,百姓们的生活才逐渐好转。

就因为这件事,让聂席郎从小就下定决心自己以後也要成为御史,将所有不公之事都揪出来,让更多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也能过好日子。

当他长大之後,好不容易进京赴考,入朝为官,辗转成为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一员时,当年的那位监察御史已经步入中年,成为御史台主,他很开心能在恩人的手下工作,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後,他渐渐发现,一切不如他所想像的美好。

在御史台所见到的不公不义的事更多,而且早已成为惯例,他待得越久,看到的丑陋事实就越多,没有人试图改变现状,这让他有些丧气,不过想了想,或许因为大环境就是如此,想改变很困难,御史台主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会没有动作。

他不打算像同僚一样得过且过、同流合一污,努力的尽己所能,好好揭弊,希望靠个人的力量能改变多少算多少。

因为他办事认真,所立下的功绩也不少,几年後就被拔擢为御史中丞,成为御史台主的左右手,就当聂席郎以为自己的能力被看重,与台主能有一番大作为时,却想不到,这才是理想真正幻灭的开始。

越接近政治核心,他看到的窑暗面也更深、更多,他甚至发现连台主自己都在犯罪,而且毫不愧疚。

「原来当年那个有所作为的监察御史早已消失了,变成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聂席郎的眼神不由得黯下。「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因为他曾经是我努力的目标,甚至是理想的憧憬,但我却在他身上看到官场最丑陋的一面,理想破碎了,我已瞧不见任何希望。」

一个原本正直的人身处官场,终究抵挡不了各式各样的诱惑,成为最该被弹劾的贪腐官员之一,这要聂席郎如何不心寒?

如果每个官场中人最後都会走上这条败坏之路,那麽他宁愿离开,也不想变成他最厌恶的那种人。

所以他在下定决心要离开御吏台的同时,也决定揭发御史台主的罪行,这是他为御史台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之後御史台是好是坏,就与他无关了。

听完聂席郎游说这段日子以来的心路历程,杜月香眉头紧蹙,内心感到无比沉重。「那麽你回家乡去之後要做什麽?」

「先设个学堂教贫苦人家的孩子们读书,让他们明白做人的道理,之後的事,到时候再想吧。」

其实他的家人都不在了,就算回去也是孤身一人,就是本着回馈故里的心意,才打算回去教书。

「难道真的不能再留下来吗?」杜月香还是鼓起勇气恳求。「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至少我有心要改变,这回咱们可以一起努力,你不会再感到孤掌难鸣了。」

「难道你还不懂,少数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朝廷长久累积的腐败现状,最终不是心灰意冷,就是同流合污。」他已经把现状看得很透澈了,绝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服得了的。

「这一次肯定会不同的,相信我!」

「我累了,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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