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九重春意妩-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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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目看时,暗卫和庄氏的人各有伤亡,庄碧岚正努力往这边行来,却被一名暗卫缠住,拼了命地拦他,一时竟过不来。
那些暗卫的马匹,不知藏在了哪里,而我们这边所乘的五六匹马,除了两匹受了伤的,倒也没因为袭击而散去,其中最近的一匹,距离我们不过一两丈的距离,毛色甚好,鞍镫俱全。
南雅意扭头望我,“我们不怕,是不是?”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回身从车上抓过南雅意起先用过的那根赤金长簪子,将散乱的长发胡乱一缠,簪到了脑后,将当年庄碧岚送我的利匕依旧藏好,才扬声向南雅意说道:“不怕!我们不怕!”
南雅意唇角弯一弯,拉住我,飞快地跳下车,奔向那匹枣红色的马。
只在那一瞬间,已经黑沉沉如锅盖般扣下的天空,忽然劈空一道枝状闪电,如数十道乍然吐出的巨大蛇信撕裂了大半个天空,厚厚的云层被扭曲了形状,色彩也突然间恐怖起来。
心悸地不敢再看,忙低下头时,我正看到方才那随从被砍下的头颅,正滚在身侧不远处,怒睁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天空,骤然看着,竟像是从地底下长出的带血的头颅,连眼睛都在冒着血红的光。
我脚下软了一软,差点儿摔倒,南雅意连忙扶紧我,急道:“怎么了?”
惊雷已炸响在耳边,震得脑袋嗡嗡作响,让我阵阵眩晕,但瞥见南雅意焦急的面容,我忙笑道:“没事,没事,给绊了一下。快走!”
南雅意也发现了那头颅,脸色也是发白,却是半步也不再停,拉着我径直奔向枣红马。
“站住!”
有最靠近的暗卫在雷声隆隆中吼叫,却又被庄氏的人狠命缠住,再也腾不出手来阻拦我们。
南雅意牵住马缰,踩住马镫,纤巧的身段只轻轻一纵,便已跃上了马背,向我伸出手来,“清妩,上来!”
她的动作已很是熟练,握住我的手指很平稳,连笑容也很灿烂,在闪电过后的黑暗中尤显明亮。
我不敢迟疑,努力回忆着少时父亲和庄碧岚教我骑马时的要诀,踩着马镫,努力稳住,闭着眼睛跨过去,只觉身体荡在半空中一样极不踏实,忙将另一只脚也踏入马镫,双手紧紧地搂住南雅意的腰肢。
南雅意看我能坐稳,显然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上来就没问题了,记得抱紧我,不过腿要放松,尽量放松,身体往前倾,坐得就更稳了。”
我应了,前倾着身体抓着南雅意的腰,双腿却一时放松不了,马儿一开始跑动,我只怕会掉下来,倒似夹得更紧了。
马儿似受我的紧张影响,又似被周围的厮杀惊着,跑了起来,极颠。南雅意不敢大意,小心地操控着马匹,绕过前面正打斗的两拨人马,便一勒马,让马儿撒开腿往前飞奔。
经过庄碧岚时,我分明看到他明显的宽慰神情,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惊喜,连手中的宝剑也似灵活了许多,竟将眼前的敌人逼得连连退后,连挑带刺迅速将其伤在剑下。
迅速将战场再一打量,庄家的几个人还在和摄政王府的暗卫缠斗,虽一时没能腾出手来照顾我们,但看来倒是略占上风的。
庄碧岚见我们的马儿似乎放缓了脚步,立刻招呼道:“快走!我待会儿就赶过来!”
我正局促地平稳着自己的情绪,并没答话,南雅意倒是应了一声,一抖缰绳,迅速奔了开去。
也就在这时,脸上忽然微微一疼,顿觉凉意嗖嗖,还没来得及抬头细看,大颗大颗黄豆大小的雨滴已经滴落下来,先是稀稀落落,片刻已是倾盆而下,箭一样扑打着我们的脸庞。
南雅意高声道:“你怕分心就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我背上,抱紧我别松开。我应该……行的。”
大颗的雨水飞快地打在发际额前,早把眼睛激得睁不开,我只得听着她的吩咐,闭上眼一动也不敢动。
南雅意显然也极其紧张,背部绷得极紧,不时抬起袖子拂拭挡住眼睛的雨水。
即便是沙场上的武将,只怕也极少在这样的飘泼大雨中行军吧?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前面的山包,雷声炸响,震得我坐都坐不稳。
正努力调整坐姿时,身体忽然一矮,犹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但听马儿长长的一声惨嘶,前蹄向上,人立而起,接着前蹄落地,后蹄又飞快扬起,疯了般跳跃起来。
我和南雅意齐声惊叫,可叫声飞快地淹没在雷声中,连身体似乎也突然不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甩将出去,仿佛也有那么片刻,整个人虚软在大雨中,连风雷都远了,除了头顶旋转的枝状闪电和砸在脸上的大滴雨水,再也看不到别的。
重重地摔在地上时,我终于能仰一仰头,看向那匹将两个主人一起甩下的畜生。
它正发出一声嘶鸣,飞快地奔向远方。
后腿近胯处,有黑黑的一截羽毛在跳动。
竟是有人射了一箭,让受伤的马在惊痛中硬生生地把我们甩落。
可我们已经奔出很远,距离打斗的地方少说也有一两里路,到底是哪里射来的暗箭?
南雅意被甩落在我左侧不远处,她皱眉揉着自己的膝盖,挪动了下身体,蹒跚走了过来问道:“清妩?你怎样?”
“我没事。”
被发了疯的马儿猛地这么一甩,全身都磕在了地上,能没事才怪。我已经觉得骨头松散了般的疼痛,却不敢露出分毫,勉强支起一条腿,正打算挪动另一只脚站起身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蓦地从右脚脚踝处传来,疼得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怎……怎么了?”
南雅意发现不对,胡乱擦着脸上的雨水,便来扶我。
现在并不是娇气的时候。我必须站起来,和他们一起赶到交州去。
“没事,脚……崴了下,动一动就好了。”
我说着,扶住南雅意的手,强撑着站起身,试图用那只受伤的脚稳住身体时,脚踝处针扎般的疼痛已激得我呻吟一声,顿时汗出如浆。
南雅意怔了怔,低头解开我缚裤的裤脚,按着我脚踝部分揉了揉,问道:“崴了?这可怎么办?疼得厉害吗?”
我没法说她碰着的地方已让我疼得窒息,勉强摇头道:“还……还好。我们快些赶路……”
南雅意点头道:“好,清妩,你先倚着这树坐着休息一会儿,我这就跑回去,想法再牵一匹马过来载你。”
我实在不知道这脚还能不能骑马,也只能点头道:“好……你快去,小心点儿。”
大给我的脸色实在不好,南雅意担心地用她湿漉漉的袖子为我擦了擦额头和面颊上的水珠。
自然只是徒劳。
这般大的雨,早把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何况豆大的雨点还在哗啦啦地倾下,她帮我擦了下脸,但是立刻又是成片的水珠,连眼睛都被糊得酸涩不已。
“快去,我没事的。”我微笑着,踮着脚扶住身后高大的刺槐树坐在地上。
生死攸关之际,早已顾不得什么干净整洁了。虽然坐在滑腻的泥泞中,倒比站着要舒服些,那钻心的疼痛也似减轻了许多。
南雅意看我行动还算自如,也便放心了些,将一手搭在额上,略挡住打向眼睛的雨水,啪啪啪地一路踩着水洼,向来路奔去。
待她走远,我才撩开裤角,检查伤处。
皮肤上连刮擦的伤痕都没有,却已开始肿将上来,略一触碰,便疼得不行。
必定是伤了筋骨。
在这样的时候,还真要命。
可眼前的奔逃,已经片刻耽误不得。我不能让庄碧岚和南雅意因我误了事。
咬了咬牙,我抽出一方丝帕,包住那伤处,狠狠一收。
疼痛如割,连天地也在瞬间昏暗变成了漆黑。
我屏着呼吸,不敢放松手上的力道,紧紧裹缠了两道,扣住,放下裤角,顺着指尖缚好。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我只觉浑身的力道都已被抽空了,几乎连坐也坐不住,闭着眼睛靠在树上,抓紧时间休养,只盼等庄碧岚赶到时,我能有力气和他们继续长途跋涉,奔向我心心念念想到达的地方,从此和庄碧岚,也许还有南雅意,一生一世地,安静地相守下去。
脸上奔流着的,再不知是雨,是泪,还是汗,我也懒得去擦了。接二连三惊响在天空的雷电也不能再如先前般让我惊怕,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脚上的剧痛慢慢消退。
心神沉寂之时,周围的雨声仿佛小了些,而另一些非天然的声音便格外清晰。
嗒,嗒,嗒……
像是人的脚步,很慢,很轻,偏偏在那大雨中忽然被我捕捉到,并能敏锐地感觉出,这人正在向我逼近。
我蓦然回头,厚重的雨幕中,恍惚有个黑影闪了一闪,可我揉揉眼睛细瞧时,只见半人高的蒿草和几丛灌木在风雨中不安地摇晃,哪里有什么人影?
莫非是我眼花了?
我心里嘀咕着,却想起了那不明不白中了箭的马匹,顿时毛骨悚然,忙将右手伸入左袖中,紧紧握住藏于其中的利匕,留心观察着身后的动静,再不敢闭眼养神。
【第十三章】
好在这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用力眨去睫上的水珠,依稀看到熟悉的素色人影骑在他的青雅马上,一路泥水飞溅,迅疾奔了过来。
我忙扶住树干,勉强站起身来,正疑惑南雅意哪里去了时,庄碧岚的身后仿佛有什么动了动,隐隐看得到香螺髻上有凤尾簪的珠光一闪而过。
南雅意到底安然无恙地和庄碧岚共乘一骑回来了。
尽管看着他们穿着湿淋淋的单薄衣裳紧紧贴在一起的姿态有些怪异,可这样的局势下,只要两人平安,我便谢天谢地,懒得去想什么男女大防了。
忙踮着脚忍痛向前走了两步时,我才发现南雅意正不安地往后张望,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们还没有完全摆脱追兵。
一名暗卫正骑了马飞奔过来,他的左半边衣衫已经被血染得通红,即便这般的大雨,也没能将那血渍冲去,显然伤势不轻。
可这般重的伤势,此人居然不曾逃去,还单枪匹马地追上来。
庄碧岚的坐骑离我只有数丈了,却放缓了速度。庄碧岚的脸色似被雨水冲刷得失去了原来的神采,但望向我的眸子依然蕴涵着浓浓的怜惜和担忧,大约见我无恙,这才略松了紧蹙的眉,扭头望向追来的敌人。
南雅意咬住唇,瞪着那暗卫道:“庄兄,斩草除根!也免得这厮泄漏了我们踪迹。”
庄碧岚应了,转头向我道:“妩儿,避远一些。”
我便向后退了两步,依然扶着树干站着,眼睛已不由地往身后的草丛又看了一眼。
并没有半个人影,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难道刚才真是我眼花了?
可一时也没法再去细想那个蹊跷的身影,庄碧岚已经拨转了马头,扬剑向那暗卫当胸刺去,招招夺命,毫不留情。
在我的记忆中,他虽然出身武将之家,身手不凡,可心地却是慈软,颇有君子之风,绝不且穷追猛打一个受伤的敌人。
不过眼前形势危急,又是这人找死,也怪不得他出手狠辣了。
这二人一刀一剑,都是短兵器,在这般的大雨中骑马缠斗,看着自是万分紧张。
好在那暗卫伤势颇重,速度明显不如庄碧岚迅捷。庄碧岚吃亏在有个南雅意在身后,须防范这人声东击西,拿南雅意开刀。
好在南雅意也聪明,紧抱着庄碧岚的腰,尽力将自己的身体置于庄碧岚翼护之下。数招之后,那暗卫已不是对手,被庄碧岚一剑刺穿腹部,一头栽下马去,滚在泥泞之中,眼见是死多活少了。
庄碧岚这才下了马,南雅意也急急随之跳下,叫道:“庄兄,先去看下清妩的脚,方才从马上摔下时好像崴了,伤得不轻。”
我忙将身体稳了稳,展颜笑道:“我没事。”
“便是有事,你也不肯说吧?”
庄碧岚蹙着眉,便转身朝我这边行来,南雅意美目流转,应是觉得大局已定,望着我掩唇一笑,便要跟在庄碧岚身后走来。
此时雨势已小了很多,天色也由黑沉转作了铅白,隔着两三丈,我们已能看清彼此的面庞。大约衣衫上的雨水积得沉重了,庄碧岚一边迈步,一边拧着袖口衣角的水渍。
这时,变故陡生。
本已倒地不起的那名暗卫,忽然间虎跃而起,尚在滴着血水的手紧握钢刀,野兽般垂死嘶吼着,从侧后方砍向庄碧岚!
“小心!”
“小心!”
我和南雅意齐声惊叫,相顾失色。
天晓得,摄政王府这些暗卫,甚至并不是其在京城内的亲信,怎么会如此拼命地为摄政王父子追杀一个不相干的人?
事起仓促,庄碧岚躲闪得很是吃力,好不容易才避开其正面刀锋,后腰部位的衣衫却已被刀尖划开,在肌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略一侧脸,毫不犹豫地出剑,横劈,流光破开雨幕,带起一溜血珠,迅速割断了那暗卫的脖颈。
就在此时,我身后忽有一道黑芒穿透风雨,伴着利器破空的锐啸,疾速射向正全力刺向那名暗卫的庄碧岚。
电光火石间,我立刻想到了那匹中箭的马,失声高叫:“快闪!”
南雅意显然也想到了,一边冲上前去推开庄碧岚,一边高叫道:“庄兄,暗箭!”
庄碧岚骤然回过头,想前避已来不及,而南雅意已从侧面撞了过来,只将他猛地一推,但听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