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娘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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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仲缓缓放下筷子,撑手站起身,“走,到隔壁去谈。”这小子一心想打仗立功,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他,不磨上一两个时辰他是不会走的。
临出门前,李伯仲冲雷拓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烤山猪,那东西虽然吃起来好味道,但看起来确实挺恶心,想让她吃完饭,最好不要放在这儿。
***
他们是傍晚回的李府,他从正门,白卿从后门。
听说他一被抬进门,前院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直到掌灯时分。
泡过澡,回到卧室,就见儿子趴在床上正玩得高兴,一见她进来,小家伙停止了一切动作,望着母亲半天,然后啊啊叫了两声。
“昨晚没见到你,一直哭到半夜。”佟嫂捏一把小家伙的脸蛋,“真能折腾人。”
“以后再哭,就让他自己睡。”白卿偎到被褥里,把儿子抱坐到腿上呵疼。
小家伙对母亲善意的威胁,只回一声“啊”。
“对了,今天一早,王妃身边的那个茗月端了些碗糕过来,说是什么御厨做的,拿来让你尝尝,我瞧那样子明明就是来打听你在不在家的。我没让她进屋,就说你照顾王爷到半夜,清早才躺下。”佟嫂拿着一条刚烤的暖烘烘的小被子裹住小家伙的上半身,让白卿给他换衣服。
“不碍事,知道就知道吧,反正瞒也瞒不住。”解下儿子的衣服,套上软棉的睡衣。
“你想事宁人当然也对,可就怕人家不愿意。唉,这要是当时芽城没打仗,留在芽城该多好啊,你也不用在人家的屋檐底下做人。我在想啊——你看你能不能问问王爷,干脆让你带着小公子回芽城算了,那边山高皇帝远的,就是前院那两个想闹,那也闹不起来,没人闹,家里不就安生了嘛。”
“没那么简单。”回芽城当然是好,可他会同意吗?现在可不是她一个人了,还有儿子,她做自己的主都困难,更别说做儿子的主了。
“王爷的伤怎么样了?”把换好衣服的小家伙递给白卿。
“走路都会打颤,估计要歇上一段日子了。”
“那么重的伤,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佟嫂抖一抖小被子,叠好放到床头,“赶紧睡吧,瞧这几天把你给熬的。”顺手捏一把白卿怀里安静的小家伙,“今晚你到是安静啦?”
小家伙拽着母亲的衣衫,对佟嫂嗯啊几声,看上去很高兴。
佟嫂离开没多会儿,白卿就耐不住困,闭眼睡着了,而她怀里的儿子却是满眼的精神,因为他睡了一整天。
看着母亲入睡,小家伙呜呜哇哇地制造出了各种噪音,希望能把母亲扰醒,陪他玩耍,可惜都没能成功,因为他的母亲太累了……
***
屋外,风吹树枝咔咔作响。
就在白卿隔壁的耳房里,一名女子倏得从床上坐起身,侧耳倾听了一下窗外的风声后,缓缓起身——来到门后,在门后站了好一阵,才伸手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了个男人,女人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只是默默让开路,让男人进屋。
擦亮火折,点上灯,女人默默打开梳妆匣,从里面拿出一只斑驳的红木盒,放在桌上,然后缓缓拉开男人的左臂,上面是一片青黑。
两滴眼泪倏然落在男人青黑的胳膊上……
女人打开红木盒,细细在男人的胳膊上扎了密密的银针,之后用手在男人的手心写了几个字——别管我了,你走吧。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男人仰在躺椅上,看着女人抹眼泪,“我说了不会丢下你,就是不会。”
【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
男人闭上双目,哼笑一声,“这买卖是有点亏了。”那李伯仲真是有本事,想对付他的人越来越多,真是应接不暇,“这些日子,我会留在这里。”
【不走了?】
“暂时不走。”因为这里最近不安全。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自从跟李伯仲做了交易,他就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也不会久留,这次他竟然说要暂时留在这儿,一定是有事才会这样。
“没什么大事,李伯仲不是受伤了嘛,让我过来住一阵子。”他并不想告诉她实情,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先把针拔了,我去前院一趟。”
女人摇头,因为他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
“我吃了解药,没事。”他还有事要通知李伯仲,刚才在前院见他屋里人多,就没进去,这会儿应该差不多都走了。
男人离开时,把门带上,省得她出去送他。
前院刚刚安静下来。
李伯仲正坐在桌案后,拳头在下巴上摩挲着,似乎在想什么事。
银翼堂而皇之地推门进屋,坐到李伯仲对面,“命挺大的嘛。”那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
李伯仲放下拳头,看向银翼,“什么事?”他一向不会亲自来找他。
银翼拾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罢一口才开口:“听说有人找了‘老头’亲自来杀你,还有你的那些女人跟孩子。”不因为这个,他干嘛来找他?
“什么时候?”
“差不多就这几天。”
“知道是什么人的委托?”
“不知道,现在你炙手可热,随处都能打听到有人雇凶给你‘请安’。” 谁都有可能想杀他,东周、岳锵、西北的虏人,甚至连汉西以及李家人,都可能是买凶的人。
“老头这人唯一喜欢的就是钱,如果你的出价能超过买家,可能会避免一场血光之灾。”
李伯仲冷笑一下,他的西北军费都还在筹备,哪里有功夫理那些江湖浑人,“你在河下留一段时间。”
银翼扬扬眉梢,“我不保证我能对付得了老头。”
李伯仲点头——
危险始终还是避免不掉啊!
四十四 匪 二
从小霜河回来后,白卿鲜少去前面,一方面有那对赵氏姐妹着急他的身体,捞不着她操心,另一方面,前面出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认识几个,也跟那些人谈不上话,站在其中显得不伦不类。所以,能少去前面,她就尽量少去,反正他也忙得顾得上后院里的女人。
过了初九,前院里那些白衣白甲的武士都不见了,八成是皇帝回京了吧?
还是佟嫂的消息比她灵通,中午去了厨房一趟,回来什么都知道了,听说皇帝跟太后是昨晚连夜走得,由大队人马护送着出了北门,走得有些仓促。李伯仲只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口就转了回来,没跟去京城。她以为他会跟着去京城一趟,毕竟那样才能更显出一片忠心。
这天晚上,李伯仲让人捎话过来,让白卿带着孩子到前院吃饭。
进了门才发现赵氏姐妹俩都在,分别坐在李伯仲的左右两边。
难得这么团圆——
白卿弯腰坐了下来,她的位子恰好正对着李伯仲。
“吃饭吧。”他淡声交代一句。
三女这才拾起筷子。
赵女莹吃得很少,好像是身体不舒服,自从来到河下,她就一直病病歪歪的。饭没吃几口,一道清蒸狮子头到把她吃下的那几口饭全给招了出来……
忙乱啊——一堆人拥着她出门。
李伯仲当然不会置身事外,他可是她的丈夫,所以他很着急……忙着吩咐人去找大夫,忙着扶赵女莹回房。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只剩白卿和躺在围筐里的阿邦。
叹口气,放下筷子,拾起帕子擦了擦嘴,这饭依旧还是没吃成,看来这家人真得是犯冲,聚到一起就会出事。
伸手从围筐里抱起儿子——不自己抱都不行,屋里根本没剩人,“等你长大了,可记着别去享什么齐人之福,够累的。”亲亲儿子的小脸,跨出门,只留下那一桌丰盛的菜肴。
***
回到后院,屋子里也是空空的,因为知道她今晚带孩子去前面,所以佟嫂也早早回了屋。
一个人住着一大间屋子,应该是寂寞的,不过还好,她有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竟然跟一个只有七八个月大的孩子玩得这么起劲,而且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空阔的屋子里来回反复。
最终,孩子玩累了,睡着了。回头看看地上,铺了一地的衣服——她刚才把儿子放在地上爬了。
都是好衣服啊,锦缎的,丝织的,不过踩在脚下依然会脏,脏了依然也会变丑。
倾身躺到儿子身旁,脸凑在他的小肩膀上,“阿娘好像变笨了——”她居然也会感觉到酸意,只因为他关心别人的神情,真是好笑。
不过没人笑她,只有儿子在睡梦中吸吮唇片的声响……
***
大概是半夜时分,白卿的屋门响了两声,不过屋里没动静,因为母子俩都睡着了,只有一地的华服在烛光中灼灼闪耀。
她给门上了栓,窗也是。
夜半三更,李伯仲独自一人回到了前院,在榻子上坐了足足一刻,随即起身原路返回,搬开门轴,进到屋里——这个家没有他进不了的地方。
他所看到的就是那一地的华服,以及床上熟睡的母子。
伸手扰醒她——
白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什么时辰了?”他还过来。
“刚过子时。”
白卿撑起上身,发髻松散,双眼半睁半眯,颇有些惺忪之姿,“女莹怎么样了?”
“身体虚,染了些风寒。”坐到床边的软凳上。
白卿蹙眉看看他,既然赵女莹染了风寒,他干嘛还大半夜跑到这儿来?依照往常的经验,他该留在那儿才对。
“为什么不开门?”他知道她的睡眠一直都很浅,不可能听不到那么大的敲门声。
“你不是进来了?”还需要她开什么门?
“我说刚刚。”
白卿抹了一把额头,睡意还没消去,眼前还有点模糊,“刚刚没听到有声音。”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还有余怒,看来是被谁给惹了,如果不想倒霉的话,最好不要跟他对着来,“阿邦闹得厉害,被他吵累了,可能睡得沉了点,所以没听见。”
“阿邦能把地上弄成这样?”
白卿张望了一眼地上被糟蹋的华服,“都是明天要洗的……对了,还没吃东西吧?”弯腰下床,拖着荷瓣色的绣鞋,一路踏着华丽的衣衫走出内室,从外屋的桌上拿了碟糕点进来,顺手又倒了杯还算热的茶,放在他手边的矮桌上。
既然他的火气不能惹,那就先转移掉再说,她今晚不想替别人承受他的怒气,因为她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李伯仲捧了热茶在手,看上去怒气消了一点,看着她道:“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他今晚把三个女人叫到一起,就是想嘱咐她们这件事,结果让女莹给搅和了,折腾了大半天不算,那丫头又跟他哭了一晚,他也安抚了一晚,本来一切可以这么相安无事的,结果那丫头却提到了哥哥嫂嫂对自己的劝说,那意思她的年纪不小了,该为李家继续香火了,不然就是她没有尽妻子的责任,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是他的正妻,她说的确实都是作为妻子的责任,这些都没惹到他。
真正惹到他的是那丫头后面的几句话——哥哥说你变了,对赵家变了,对他变了,对女莹也变了,以前的伯仲是讲情讲义的。
这一句话把李伯仲积压在心底的怒气一下子抬升到了头顶,赵家还有脸讲情义?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催缴钱粮的时候可还记得情义二字?如今他只不过是把不该他们得到的东西一点点拿过来而已,这样就叫不讲情义了?
就因为这句话,让李伯仲没继续留在赵女莹的屋里,结果来白卿这儿又吃了个闭门羹,让他的怒气更增了几分。
好在白卿并不想吵,他的怒气才又压了回去。
白卿点头答应了他的话,不过没抬眼看他,只是伸手将自己乱糟糟的长发编成辫子。
“生气了?”这个女人的脾气很少表现在脸上,要从眼睛里看。
白卿瞅过他一眼,“不是你在生气吗?”他才是火气最大的那个吧?外屋的门可还半倚在墙上呢。
李伯仲箍了箍手上的茶碗,这几天被杂事弄得心烦意乱,再加上赵家又开始催缴年前索要的“税款”,所以他的火气一直积压,且无处可放,一时不察就会压不住火,“以后不会了。”
不会那才叫怪了,前院的那位正主一天急过一天,就巴望着能诞下子嗣,不光为她自己,恐怕娘家那边也催得紧,真是可笑,堂堂的正王妃,嫁过来几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唱曲的歌 妓,能不急吗?而他偏偏就没这个本事让表妹的肚子大起来,隔在哪个女人头上都会火急火燎,他的气以后还有的受呢。
“王爷——”雷拓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王妃不见了!”
“……”这确实有点让李伯仲惊讶。
白卿也觉得莫名其妙,再怎么吵,赵女莹也不会半夜出走才对。
李伯仲眉头蹙紧——看来情况没有他预料中那么好啊。
他是决定灭了东立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没那么容易。
四十五 大秦川 一
对李伯仲来说,灭东立是迟早的事,从他们第一天开始威胁他,他就没打算饶了他们,人活在世,受制于人是常事,但一直受制于同一人,就只能说这人有问题了,所以这几年他手下那些护卫忙得腿脚不着闲,就是为了把这个东立从根到梢全都挖出来。
可惜还没挖完,他又不得不再次受制于人。
巧合的是,就在赵女莹不见踪影时,汉西赵家来了客人,很尊贵的客人——汉西世子赵政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