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官经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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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嗯”了一声,攀着“尸五爷”慢慢站起来,但双腿还是软得直抖。诸葛守想她方才被魂附过身,体内阴气一时半会儿散不尽,就伸手想去扶她,道,“来,贫道撑你一把。”
经年却摇摇手,“多谢道爷的好意,经年心领了。”连这种小问题都没办法她怎么出来混啊!
诸葛守收手,看她掏出红笔在“尸五爷”的符纸上画了几笔,偎身上去笑道,“五爷,经年走不动了,劳您抱抱吧。”
就见那“尸五爷”双手一托,打横抱起她,往前面跳动。经年一只胳膊圈住“尸五爷”的脖子,从他肩上望回去招了招手,“道爷,走了。”
诸葛守愣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几大步追上前,这时,他不得不承认,当尸官确实比当道士……方便……
梅岭之灾
梅岭是坐落于东南地区的低山丘陵地,山岭上长满梅树,每到梅花盛开的季节,万里飘香,吸引来来往往的商客,有些生意人把握商机,在山底平地开建茶馆客栈,有些大户人家也在这儿盖了别馆,渐渐,住房占地越来越广,定居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知打什么时候起就有了这么个伴山环岭的梅岭镇。
那道士诸葛守年纪虽轻,去过的地方倒不少,这一路上说了许多关于梅岭镇的事,让经年赶在进城口前对此小镇有了个大致上的了解。
这时,天色已黑,进城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灰白,整条街遍眼望去没一个路人,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发出尖锐的哨声。
“这镇……怎么这么冷清?”经年左瞧右看,怎么看怎么觉着怪。不是说这小镇繁华可比京城,家家都是生意户吗?
诸葛守低头看了看脚前被拉长的人影,道,“兴许到了歇息的时候。”
“是吗……”经年喃喃自语,想自个儿也在京里呆过,再晚也都不乏上酒楼寻欢作乐的。
诸葛守不知她心思,只道,“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便加快脚步往里面走,两边张望着可以留宿的客栈。
经年跟在他身后,放缓步伐和“尸五爷”并行,借着月光掩映,细细打量这个小镇,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闻到从左边黑压压的山岭里传来的香气,夹着一丝寒冽冽的冷风。
走了不多时,那诸葛守停住转头,经年也停下,顺着望向街边,一个个招牌灯笼顺溜儿排,前面的路瞬时明亮一片,就是没照出半个人影。两人又往前走了许里,沿街开满客栈酒楼,可奇就奇在每家店前的灯笼都挺亮堂,但大门紧闭,连个招呼客人的都没站出来。
诸葛守忧心比好奇多,这没店做生意,难不成要他们露宿街头?他不是没在野外露宿过,可沿街打地铺还真没试过。经年瞧出他一脸郁闷,笑道,“不如咱们去敲敲门吧?”说着三步并两步跑到一家客栈门阶上,诸葛守忙跟上去。
经年去拉门环,手才一碰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大笑,不觉愣了一下,附耳上去听,诸葛守听那笑声也是一怔,见她耳贴门板便有样学样,竟听到嘈杂喧闹声,似是一大群人在饮酒作乐。两人相顾一眼,耳朵离开门板,经年想进去探个究竟,便拉门环去扣门。不一会儿,门被拉开了,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哥探身出来,看到经年时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在他瞧见后面的“尸五爷”和身穿道袍的诸葛守之后,诧异转为了悟,轻轻“哦”了一声,身子闪到一边,恭恭敬敬道,“二位快请。”
诸葛守略有迟疑,经年却不客气地跨进门槛,走了一两步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诸葛守这时也跨了进来,正待问她怎么不走,却在瞧见眼前的情景时也呆愣住了。
这客栈里坐了七桌客人,三桌一拼靠西边墙壁,桌上摆了清粥小菜,桌沿一圈围坐着五六个穿道袍的,四桌一拼靠东边墙壁,桌上鱼肉酒水,杯盘狼藉,三个衣着各异的青年男子跷着腿,人手一盏正往门前瞧来,他们身后几个贴符咒的家伙站在一起,看不出主儿对哪个。
“不是道士……就是尸官……”诸葛守低语,眉头跟着蹙了起来。
这时,站在桌后面的掌柜跑了过来,笑问道,“二位是直接去楼上客房还是先在底下上几个小菜?”
一路赶下来也没吃没喝,被掌柜这么一问,诸葛守只觉得饥肠辘辘,于是对经年道,“咱们先坐会儿吧。”
未待经年开口,四桌那边的一男子高声道,“小姑娘过来坐吧,兄弟请你吃香喝辣,何苦陪那臭道士喝稀粥?”
一喊完,同桌的另外两个就哈哈大笑起来,诸葛守只淡淡瞟了一眼,似乎没往心里去,但三桌那边的道士可就来气了,其中一个拍桌子起身,也道,“那边的小道爷,过来聊聊吧,甭让酒气污了你鼻子!”
掌柜在旁急得一头汗,也不敢随便插口,只等面前二人快下决定。
经年瞧了瞧四桌那边,又看向诸葛守,问道,“你想吃什么?”
“……清粥馒头。”
“你打算请我吗?”
“……各付各的!”
“那就失陪了~”经年脚跟一转往那四桌跑去。
诸葛守狠狠瞪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走向那几个同道。
经年一坐上那四人拼桌,其中一个做武夫打扮的尸官当下叫伙计撤了残菜剩酒,换上一席,又添了副碗筷,其余两个公子扮相的则盯着“尸五爷”瞧了半天。
那武夫打扮的人夹了一块烧肉到经年碗里,笑道,“敝姓卢,名怀任,姑娘怎么称呼?”
经年先谢了一声,才回道,“卢大哥,叫我经年就成。”那声大哥叫得清清脆脆,让卢怀任打耳里顺到心头,另外两个人也不甘示弱,都自报了名号,一个叫随飞,一个叫舒开澈,经年没有偏颇地一人唤了声大哥,只听得两人眉开眼笑,桌上的好菜一样样全往经年碗里招呼,转瞬就堆成了座小山。
经年连谢几声,也不急着吃,先掏出帕子给“尸五爷”掸了灰尘,又道,“五爷,您稍等会儿,等经年吃完饭就和您一块儿歇息。”这才拿起碗筷。
她这举动看在三个同行眼里甚是奇怪,却也不是不能理解,跟穿久的衣服还有感情呢,别说时时陪在自个儿身边走南闯北的好助手了。那叫随飞的趴在桌上凑近,与经年聊了起来。
“经年妹子,我说你可真不简单,做咱们这行的不是没女人家,像你这般年幼的倒还是头一次碰上。”
经年就着菜猛扒饭,听他这么说不由抬头一笑,“我年纪也不算小啦,出来挣钱养活自己也不是啥难事。”
随飞想这小姑娘独自出来闯荡必是无亲无故,没个依靠,也就不开口提那档事,眼光扫向“尸五爷”,定在面上,“妹子这行头可真不错。”自家那两个合起来也抵不过,都是搞这行的,瞧一眼就掂出了斤两。
听到有人夸“尸五爷”,经年自然乐开了花,苦于嘴里包满了饭菜,只好连连点头附应。
这时,舒开澈插口道,“想必小妹子功力不浅,才能收服这么好的行头……不然……”言语间隐隐带着丝忧虑。
卢怀任见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手掌一怕大腿,“唉,经年妹子,你那行头多中看我是不知道,我只瞧你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娃娃,无故赔了命多可惜,大哥我请你快快活活吃一顿,今晚上楼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就赶紧离开这镇吧!”
经年听他说的话就知道这镇里出了事,而聚集在这里的尸官道士也定是为此而来,便开口问道,“卢大哥,这镇到底怎么啦?什么叫赔了命?经年可听得糊里糊涂。”
旁人一听她这么问都面露诧异,连对面的道士,忙活的伙计和一直在拨算盘的掌柜都朝这边看过来,那表情活像见了鬼。随飞反应快,一愣之下后问,“小妹子,你不是为这镇里的事来的?”见经年点头,又接道,“现在到处都张帖告示,城里城外传得沸沸腾腾,你真的无所听闻?”口气满是不可置信。
经年一脸惭愧,“随大哥有所不知,我刚从富贵城过来,此前走的山道林路也遇不上几个人,在那城里只呆了一两日,又忙活着生意,啥告示,经年根本没顾着看,就算有人谈论也没细听,这不,急匆匆地赶来夜宿,才有幸结识几位大哥。”随即露出三生有幸的神情,话里没啥奉承词儿,但几声大哥一喊,伴着嫩甜的嗓音,入耳便觉说不出的中听,那三人当下面露微笑。
经年紧跟着又道,“三位大哥,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梅岭县发生啥大事儿?就算要经年离开,也总得心里有个底,要不然这好奇啦,走得多不痛快。”
那三人相顾对望,觉得她说得也有理,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不说清楚不是存心吊人家小妹子胃口吗?于是舒开澈开口,将其中原由,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这梅岭镇地处东南一带要道,又是闻名遐迩的度假圣地,日日都如过节般热闹非凡,特别是到了冬寒季节,赏梅人潮一涌入,更是夜夜灯火通明,客栈茶楼生意爆满。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便是这番盛景,可前一阵子,早谢的梅花一夕之间又开满枝头,浓郁的花香引来众人的好奇,感兴趣的看客成群结队地往山岭里涌,可这一去就再也没见人出来过,此后又有两三批人去一探究竟,都是有去无回,就再没有人敢进去了,据附近的住民说,隐约听到从岭里传来的阵阵声音,似是人的尖叫。这事一起,闹得人心惶惶,镇民疑那岭里有鬼怪,便四处请尸官道士,可每个都是有去无回,这一来镇民更是不安,外地人不敢进镇,生意也没心思做,于是大家合议在各地张帖告示,召集尸官道士和有本事的各路高手到镇里来,一来为寻人,二来也是想岭里若真有鬼怪,除了也好叫人安心。凡是愿进岭的人,不管结果如何,每人先奉五百两银子,若寻到人再加五百两,若需降鬼怪,则按市价来算。也正是这高额酬劳才能召集到这么多人。
“不止这一家,这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待到说完,舒开澈喝口茶润润喉,眼睛瞟向道士那边,懒懒道,“我们干这行,哪有钱往哪赶,赚钱就是玩命,不像那些假清高的,口口声声不拿酬劳,死了都没钱下葬。”口气讽刺的紧,还一脸坏笑。
几个道士怒瞪他,却都没谁出言还击,像是不屑与之辩驳,又转过头自家人说话去了。
舒开澈哼笑一声,往后靠向椅背闭目养神。这时经年也吃饱喝足了,卢怀任见她饭碗已空,也不打算再动筷子,不由道,“小妹子,你不多吃点儿吗?甭跟咱么客气啊!”
经年笑着摇了摇头,手拍拍肚子,“撑了撑了,再吃肚子要破了。”这话要是换了别个女子说就显粗俗,但经年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旁人只道是率直天真。
随飞见她揉了揉眼睛,觉着这动作稚气可爱得紧,心想自己要有个这般的亲妹子,怎也舍不得放她出来奔走啊,这一想,顿时心生怜惜,柔声道,“妹子,我看你挺累的,不如先去歇着吧。”
卢怀任大笑着接口,“是啊,咱们大老爷们儿的熬个通宵是常事儿,这时候小娃娃可要睡觉啦。”
舒开澈也点头附和,又道,“明儿一早大伙儿就要进岭去了,不然定要送妹子一程。”
经年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叫伙计带着去了楼上,诸葛守望着她上楼,面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
夜深人静,只门外盏盏灯笼随风摇曳,厅堂的伙计趴在桌上打呼噜,狼藉的杯盘早已被收拾干净。
经年站在楼道口往下看了看,又轻巧巧地走回去,闪入房中,“尸五爷”端正地坐在床边。
“五爷,那小哥刚睡着,咱们再等会儿吧。”说着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迎面吹来的凉风寒得刺骨,和进城时比像换了个气候,明明过了初春乍寒的时节,经年身着两层春衫,本是恰到好处,这时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喃喃念了两声“好冷”。
话一说完,就见那“尸五爷”起身,缓缓跳过去,双臂一张,将她搂入怀中。经年先瞪圆了眼睛,接着像想到什么般低叹,“五爷,方才经年是无心的……”接着转身面向“尸五爷”,将脸侧贴在他胸前,闭上眼睛,“五爷的怀抱还是那么暖和,不管什么时候,经年也是喜欢五爷抱的……”可她知道,这并非出自五爷本意,但就算知道又何妨,只要这副身躯能温暖她就够了……
“对不起啊,五爷,经年太自私了,您怨我吧,怨我吧……”经年反手抱住“尸五爷”腰身,轻喘了口气,道,“五爷,经年不冷了,您放手吧。”
“尸五爷”这才松开双臂,垂放在腿侧,经年后退了一步,看向窗外,“这般阴冷之气,简直如在风中藏了无数把利刃,那山岭里的东西非比寻常……五爷,经年不想救人,也不想叫人见识五爷您的底,一走了之也不是经年的作风,经年好奇得紧,就劳烦五爷带经年去吧。”说完掏出红笔几划,那“尸五爷”便打横抱起她一跃从窗口纵下二楼,跑了几步,又纵上另一个屋檐,足尖只在屋顶瓦片上轻轻一点,连着纵跃数户,月光下,只见一道蓝影在空中起降,没带起半点声响,直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