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爱你-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忧微笑:“我不是说了吗,每个人对爱情和尊重的理解都不相同。所以,
当你爱上一个人,就得试着去接受和理解他的观点和原则,即使不能赞同,也至
少可以做到原谅。”
这番话似也不无道理,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已不愿再想,在缈缈
沉香中昏然睡去。
再醒来时,看到以然坐在身侧,正关注地凝视着我。见我睁眼,立刻奉上满
满一抱金黄玫瑰:“琛儿,如果你不原谅我,我死后必下拔舌地狱。”
“那么你下吧。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笑,旋即有泪落下。
我想起无忧说的话:爱,需要原谅。
我原谅了他。
第三章 山青不老绿水无忧
我们言归于好,彼此都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同时,也多出了一分患得患失
的小心。
我已经很清楚以然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也不得不正视面对爱情所需要做出的
某种程度上的妥协,终于下定决心向公司提出辞职。
钟楚博阴沉着一张脸:“是为了我?”
“是为了我自己。”我答。
他点点头,想一想,说:“我可以批准你辞职。但是短期内可能还耍麻烦你,
工作上有些首尾免不了要交接。”
“义不容辞。”
“还有,已经年底了,你在这个时候辞职很不合算,不过我会照会会计部,
年终红包照满勤付给你。”
“谢谢。”
“琛儿,为何不喜欢我?”他悻悻,“我从不曾命女下属穿露背装陪客户吃
饭,每年底都发双薪……”
“是,你是好老板。”我忍不住幽他一默,“可是人往高处走,有人答应每
月替我发双薪。”
“你还是介意我已婚。”言下不胜憾然。
我更加忍俊不禁,大笑出来:“是,的确是。”
老板和老公都是户头,可是所有的老公都同时是老板,可不能所有的老板都
做老公。
我决定以后将全部精力悉心用于应对一个老板,终身老板。
晚上,同事们在卡拉OK为我饯行,桃乐妃向我道喜:“上岸后,可别忘了我
们这班仍在水深火热中的穷姐妹。”
“上岸”?听听,竟把我的辞职形容得好比妓女从良。办公室女郎的辛酸由
此可见一斑。
我们抱在一起,醉醺醺地唱一支老歌:“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同事们
齐声接唱:“不采白不采!”
以然来接我,见状很是吃惊:“OFFICE白领们的夜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吗?”
同事们答得好:“同所有夜女郎如出一辙,惟一区别是赚钱略少。”桃乐妃
且举着酒杯走过来,自来熟地拍着以然的肩调笑:“柯一瓢,你那三千水族里还
有没有开宝马的?也帮我介绍几个。”
以然惊愕:“什么三千水族?怎么叫我柯一瓢?”
我大笑,扯住他离开歌房,已经走出很远,以然犹自惊魂未定,连连感慨:
“早该辞职,何必趟在浑水里。”
经过上次一役,我已深知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传统的大男人,故而投其所好:
“以后只得靠你养我。”
“是吗?我答应过吗?我答应过要养你吗?”他故作诧异。
我不依,故意撒赖:“反正我赖上你了,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否则我死
了,做鬼也不饶你。”
“哦哦,冤魂不散?”他大笑起来,满脸得意,见牙不见眼。
我于是又和道一条真理,就是男人表面上虽然喜欢口口声声抱怨惟女子与小
人难养也,其实内心十分享受小女人的无赖与难养。当真不叫他们养,才是他们
的最大烦恼和丢脸处呢。
无忧说得好:“男人最失败的不是养不起妻儿,而是根本无人需要他们养;
而女人最大的悲哀亦不是遇人不淑,而是遇到一个男人就把他当圣人,抱的希望
越大,伤害也就越深。”
她又说:“爱情一样需要经营,其过程不比打理一间茶馆来得容易。”
“当你对一个男人说他是世上最优秀最与众不同的一个,重复一百遍,他和
你自己也就真相信他的确是那样一个人。”
句句都是至理名言。
就像以然,也许不是世上最好的一个,甚至不是一个令我满意到十分的男人,
但是我只遇到他,而且他已经比我遇到的其他所有男人都好,除了归降,我又能
如何选择呢?婚姻原本就同工作一样,或多或少总有一些委曲求全的成分,但是
看一个老板的脸色总好过去侍候许多人的眼色口角。我只得面对自己的抉择,而
且越早清楚认识对方越好。
我有些理解以然当初对我的调查了。虽然仍不能完全平和,但是也只得劝服
自己。不然又怎么样呢?
看,不等结婚,我已经对对方不合理行为渐觉麻木,但这应该是一种好现象,
证明我不会因为幻想破灭而日后受伤。何况,如果不嫁给以然,又怎能有机会对
他给我的诸多伤害有效地还以颜色呢?
我“呵呵”冷笑,努力将唇角扭作狞恶状。
无忧失笑:“大灰狼想扮小白兔难,小白兔想一下子就变大灰狼也不是那么
容易啊。”
我也不由地笑起来。
辞职后忽然多出大把时间,泡在茶馆的机会更多了,我同无忧渐成为无话不
谈的好朋友。哦不,无话不谈的人是我,无忧,可是口紧得很。这使我们的谈话
往往中断。比如:“无忧,我一直想不通,在大连这样一座消费性城市里,为什
么不开饭店,却要开这样一间茶馆?又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茶又名忘忧君,而我卖的是水。还有……”无忧停一下,轻轻吟诵,“绿
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因风?”我诧异,“风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无忧微笑,眼中掠过一抹沧桑。
谈话于是到此为止。
又有一次,我问:“无忧,在开茶馆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新闻记者。”
“噢?”我颇为意外,“是哪家单位?”
无忧报出一个相当著名的报社。
我更加吃惊:“那后来为什么转行了呢?”
无忧略略蹙眉,许久轻轻吐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我立刻噤声。做朋友的前提是尊重隐私。世上最可怕的朋友就是恃熟卖熟,
当对方说“一言难尽”的时候,死缠烂打说“不妨万言长书也罢”。
我看着无忧,因为长久喝茶的缘故,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茶香气,眼
睛和皮肤都像用茶水浸泡过一样,清亮柔和,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那样美丽且
聪慧的一个女子,背景又如此复杂,她的身后一定会有很多故事吧?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讲故事和看故事的,另一种则本身就是故事的主角,
注定无法平凡。无忧,是后者吧?
她最初的名字一定不叫无忧。可是她既不说,我便也不问。
于是话题又绕回到我自己身上:“我去过以然家了,真令人惊讶。”
“富贵之家。”无忧下四字评语。
我颔首:“过于富贵了。虽然以前看到以然的宝马车,还有他送我的礼物,
也猜到他家底不薄,可是显贵到那样夸张的程度还是让人担心。”
“担心什么?一入豪门深似海?”无忧嘲笑。
我只是犹豫不决:“齐大非偶,你说,我同以然会是良配吗?”
“那要看你自己的态度,你觉得你是嫁给了他还是嫁给了他家?”
“他和他家,能分得开吗?”
“放心,他父母是好人。”
“那倒是。”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认识他父母是不是?那次我和以然闹
别扭,是你做的和事佬吧?你同他们一家早就很熟?”
“不是他们一家,是他父亲。”无忧并不隐瞒,“做记者那么久,这城中凡
有头有脸的人我不认识也多少知道。他父亲一直是我非常尊重的一位长辈,曾经
多次帮过我。那是一个有真正德行的好人,你嫁到他家,不会吃苦的。”
通过无忧,我对以然的家庭多了许多了解;而通过以然的父亲,我又反过来
了解了一些无忧的过去。据说她的辞职与黑社会有关。那次,无忧糊里糊涂闯进
了黑社会组织的会场,引发了一次枪战,那次战争中,有个警察因她而牺牲了。
后来无忧就辞了职,开起这间茶馆。
事情涉及死亡与战争,这使我更加不敢轻易向无忧提起。她在我的眼中,一
直是个美丽的谜。
而且,我同以然发展得太快了,也使我无暇顾及其他。
按照以然的计划,接下来他随我回家过关。再接下来两家老人见面。推杯换
盏,嘘寒问暖,互相添莱,争着埋单……接着日子就定了。
就是“五一”,贪那七天的公假,加上婚假,足够从北到南走一个来回。
我一直问以然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但是以然说:“恋爱是不能谈得太久的,
谈着谈着就会散掉,必须趁感觉最好的时候马上结婚,然后用大量的时间来巩固
和稳定爱情;要不然,把所有的浪漫在婚前,都用完了,一旦结婚,就会觉得失
重,觉出恋爱与婚姻的极大差异,从而影响了婚姻的质量。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
坟墓,就是因为他们恋爱太久,而结婚太迟的缘故,所以,我要把恋爱的时间节
约下来,用到结婚以后。”
爸爸妈妈也说:“既然两家老人都见过面,认为各方面条件都适合,那么还
是早办事的好,免得时间久了,又生出什么故障来,让两老操心。”
爸妈这样说是有缘故的,那天,柯家提出要到我家拜访,弄得妈妈十分紧张,
早晨五点钟就起床打扫了,一直做到中午还没有做完,我一再劝她休息,她扶着
腰看着打扫了整个上午的屋子,纳闷地说:“住了十几年了,今天才发现这个家
怎么这么破旧?简直见不得人。怎么能跟人家柯家比?整个面积加起来都没有人家
的客厅大。”
爸爸在一旁接口说:“就是了,明知道怎么收拾也不可能跟人相比,还收拾
什么?是他们家看上了咱家的女儿,并不是看上咱们老两口,我们可穷打扮什么呢?
再说了,”他环视着那遮了整面墙的落地书柜,“古人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一屋子书就是咱们家最大的财富,女儿的大学文凭就是我们给她的最好陪嫁,
不论站在什么人面前,我们也不必觉得矮人家一头。”
我大力地为父亲鼓掌,可是心里却一阵阵地发紧,因为从父亲貌似豪放的语
气里,我听出了比妈妈的忙碌更为紧张的自卑与自尊。这让我暗暗担心起来,第
一次想到我的爱情给家人带来的,也许不只是开心,而还有更多的担心和压力。
但是好在那天的会面很轻松融洽,以然的父母都是很有修养地人,他们并没
有虚情假意地赞美我们家的客厅,却对那一架子书注目了足足有三分钟。爸爸长
吁了一口气,在那一刻忽然呈出几分老态来。柯家父母走后,爸爸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说话,半晌,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赶紧结婚了罢,也让你妈少操一点心。”
于是,我便再没什么坚持,由得他们把日子定在了五月。
无忧说:“五月好啊。五月初晴鹧鸪天,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赶得上去狮
峰喝雨前茶。”
“鹧鸪天?好像是一个词牌名吧?”我问。
说这话的时候,已是隔年的四月。
“水无忧”二楼“松风”包间开着窗子,初春的风打窗外吹进来,把人吹得
懒洋洋的。
风里有槐花的香气。那是大连市的市花,大串的,累累垂垂地挂在树上,如
白色小灯笼,与茶馆门首的大红灯笼相映成趣;而窗里有茶叶的香气,清幽的,
依依地沁人心脾,那是无忧在冲泡最新上市的“明前龙井”。茶几旁,像往常一
样,细细地燃着一炉沉香屑。
无忧半倚身子,一边将养壶笔饱蘸了清水一遍又一遍地围着一只宜兴高潮龙
仿制的“云绵”紫砂壶打圈,一边缓缓地说:“鹧鸪天,又叫‘鹧鸪引’,‘锦
鹧鸪’,好像取自宋祁的词‘家住鹧鸪天’。倒是我最喜欢的一句,却不是宋祁
做的,而是李清照……”
“我知道。”我抢先接口;“那句‘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对
不对?难怪你每次喝茶都喜欢燃香。”
无忧微笑点头。
我探出窗口,试图伸手去摘路边树梢’的槐花,一边唠唠叨叨:“我最喜欢
的一首‘鹧鸪天’,却是陆游写的,‘家住苍烟落照间,丝毫尘世不相关。斟残
玉液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多么有气势!可惜现代人住在大都市里,
早被物质生活湮没了;再不可能过这样闲云野鹤的日子就是了。”
无忧笑:“不要说嘴,如果真让你回到原始社会去过野人的日子,你大小姐
才吃不消呢。就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说到结婚,我越发纳闷:“真是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要结婚了,
如果婚后仍要继续工作,那我不知道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如果婚后不再工作,
我又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仅仅是给老公煮饭烧菜吗?还是学别的女人一样,凑
台子打麻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