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正误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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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对面的街灯下,有个竖起大衣衣领的男人站在那里。他是刑警。虽然是轮班的,但在寒冷中,站在外面也是不容易的事。
聪子一个人吃过晚饭后,决定先洗个澡。
她不希望母亲回来时,以为聪子不洗澡等她。
明天要上课,不能太迟睡。
聪子走进浴室,快速洗过浴槽,然后放热水,十五分钟左右就会注满的。
回到客厅,开了电视,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晚报。
川北还没捉到。尽管母亲没说什么,但她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假如她知道川北来找过自己,也可能会晕倒。
片山先生很慎重地派刑警来保护自己,可是聪子一点也不担心。
老实说,在剧场的厢位上跟川北私下在一起时,虽然毫无记忆,但毕竟是有血缘的父女关系,似乎有什么从心底涌上来的感觉……
说期待似乎不够慎重,而她的确有点盼望某种戏剧性的境遇。所以,当川北坐在旁边,告诉她说“我是你爸爸”时,聪子觉得他并不是“外人”。
聪子有点失望,同时松一口气。
想到母亲含辛茹苦地独自把她带大,而她居然对川北有“父亲”的感觉时,不由对母亲产生了亏欠之情……
聪子站起来,再度窥望外面。
街灯下没有人影。
刑警先生跑去哪儿了?聪子也不怎么在意,走进浴室,停止放热水,开始宽衣。
噢,洗头水用完了。
记得买了新的——她穿着内衣裤走到厨房,打开橱柜。
“有了!好极啦。”
洗发水、护发素等,拘泥于“这个适合我”的年代。
她拿着新的洗头水,正要回去浴室——
“嗨。”川北说。
聪子反射地盘臂在胸前,往后退。
“在爸爸面前何必含羞呢?”川北笑了。“喔,你也长大了啦。”
望着脸青青的聪子,川北穿着大衣坐在椅子上。
“幸好那名刑警所穿的大衣适合我穿,以前爸爸魁梧多了……”
聪子拼命让自己镇定——刑警被干掉了!
怎办?身上这副打扮,什么也做不了!
“我想……穿衣服。”聪子说。
“好哇。是不是要洗澡?爸爸等你好了。”
“不……”
“也许办完事情回来再谈也好。那么,你去穿衣服吧。”
“是……”
“不要跑哦。”川北说。“这个也是从刑警身上拿来的。”
“咯噔”一声放在桌面的是手枪。
聪子不得不言听计从。
小小的房子,如果打电话,他马上知道。
穿上衣服回来一看,川北在客厅看晚报。
“——你想怎样?”聪子说。
“当然先去见你妈啦。”他说。
第十六章 危机
“久候啦。”片山轻轻致意。
“好迟呀!”晴美瞪他。
“我是赶过来的。”
“片山兄,我……”石津站在门口。
“你在接待处一带等着好了。”片山叹息。“南原先生呢?”
“大概快到了——”
大冈宏子还没说完,“呱嗒呱嗒”地,南原快步走过来。
“对不起!”
“你忙着,不好意思。”片山说。
“哎,其实我是在宴会途中溜出来的。必须马上回去——”他把大衣“啪”地脱掉,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盘起二郎腿。
那些动作,跟以前的南原判若两人。
“对了,有何贵干?”
片山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说明一遍。
“太川总经理遇害时,有没有什么暗示性的东西寄去你那儿?”
南原明显的有了头绪,露出恍然的表情。
“没想到是这种事……起初我也不怎么在意。”他从上衣掏出名片夹子。“这封信,放在我家玄关里。”
片山把那张纸打开来看。
“正误表,是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字体哪。”
晴美也过来窥望。
“误是‘太川部长’,正是‘南原悟士部长’——简直像是书本改正错字的订正嘛。”
片山把那张纸交给大家轮流看。
南原说明他发现信件时的情况。
“在武村社长找我谈话之后的事。我以为是公司的总务做的……心里在意,所以带在身上。”
“不明白。”则子呆然。“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凶手好像知道大家在这里的谈话似的。”
“是这么回事了。”片山点点头。
“可是……这里的谈话事绝对不对外泄露的。”则子说。“那是我的义务,我是绝不说出去的呀。”
“应该是的。”片山点点头。“如此一来……”
南原耸耸肩,说:“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我们中间?好哇,我想表示感谢哪。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终于到手了。可是,我没动手哦。”他望望其他人。“哎,村井太太,你也是,你先生去世后,就能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相良君也能回到第一的位子去了。那不是我们所盼望的吗?”
敏江和相良一对望一眼。
“——的确。我只想跟他离婚,却没有勇气提出……我下不定决心独立生活,外子对我似乎也有不满……”
“我也觉得不考第一的好。”相良一说。“一生漫长得很,不可能永远持续第一。”
“原来如此——看来因获得‘订正’而满意的只有我一个——噢。”
手提电话响起,南原从口袋拿出来。
“——我是,南原——唔,我现在就回去——其后的安排是——喂?喂喂?”
插入杂音,南原咋舌,先挂断再打过。
“——喂?是我。听到吗——妈的。”
就在这时候,福尔摩斯突然抬脸,向南原奔过去。
“什么?对不起,我要走了。”南原站起来。“失陪了。”
说完,他快步走了出去。
“哥,福尔摩斯……”
“哈——南原的电话之所以打不通……”
福尔摩斯把脸凑近南原坐过的沙发垫的接口,竖起前肢的爪,拉着沙发布“噗嗤噗嗤”地挠着。
片山等人连忙跑上前去。
“对不起。”江田美香喊。
在窗口深处戴上耳机入神地听着的中林抬起眼睛。
“什么事?”他摘下耳机问。
“呃——有位片山先生叫我来的。我叫江田美香。”
“片山先生?”
“他是刑警。他说他会在这里的诊所……”
“哦。那就上八楼吧。请在这本薄子上写个名字。”中林把记录簿拿到窗口边。
“哦,有笔吗?”
中林把原子笔递给美香,美香正要写名字时,南原从里面走出来。
“抱歉!我赶时间。”他从美香身边经过时,碰了她一下。
“啊笔!”原子笔从美香的手掉下,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我再拿一支给你。”中林说,走到深处的橱架前,打开放备用品的抽屉。找了一会,找到一支黑色原子笔。
“——你用这个吧。”
回来时,美香正好奇地拿起中林的耳机,贴到耳朵上。然后皱起眉头。
“——你在听什么呀?”
片山和晴美撕开沙发的接口,窥探里面。
“有什么?”
片山伸手探索沙发垫里面塞着的空间。碰到某种硬物。
拉出来一看,是个连接电线的小箱子。
“这是……”
“窃听器。还有发讯装置。”片山说。“这个东西使南原的电话产生杂音——有人在偷听这里的谈话,然后企图‘订正’大家的一生。”
“可是,谁呢?”则子站起来。然后脸色一变。“那个耳机……”
南原行色匆匆地走到外面的马路。
“在胡说什么!”他脱口而出。
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当上总经理的!
那有什么不对?太川的死,不是因我的关系。那还用说!
南原站在路边准备截计程车,他在宴会途中离开的关系,没用公司的车。计程车来了。可是。有人!
正当咂嘴表现厌烦时,那部计程立刻靠到旁边停下。
是在这里下车的——运气真好!
南原急急跑近那部计程车。
里面走出来一名穿大衣的高大男人,还有一名少女。
“对不起——可以吧?我赶时间。”南原说。
“不行!”男人说。
南原的脚已踏上车内。
“为何不行?”
“我还要用车的。车子在等着。”
“有啥关系?我赶时间。你另外再截好吗?我给你钱。哈!”南原掏出钱包。“多少?五千四够了吧?”
男人用冷冷的眼光看住南原。
“钱我不要。是我截的计程车。”
“你说什么?不讲理的家伙!”
南原这才发现那名少女惊怯的样子——这男的是谁?
“不要!爸爸!不要!”少女喊着说。
南原以为对方开玩笑。不管怎样都好,坐计程车用不着带枪吧?
“喂,别做傻瓜了吧。”南原说。“好吧。我等下一部。”
“傻瓜?你说我是傻瓜?”
男人气得发抖。然后——手抢走火了。
南原觉得胸口好像被锤打到,痛得踉跄倒退——什么事?怎么回事?
少女发出悲鸣。计程车“膨”地关上自动门,一下子绝尘而去。
南原站不稳。伸手摸一摸胸口,某种温暖的东西弄湿他的手。
血——我流血了吗?
“喂……”南原说。“开玩笑吧?”
我是总经理。对。总经理哦。我不须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我是凭实力当上总经理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被人开一枪?
什么人……我有许多下属。什么人快来!快来代替我——死!我是总经理。我不可能死的!
突然,南原的意识中断了。就象有人按了电视遥控器的钮一样,一切的记忆,所有能望到的,一下子消失殆尽。
片山等人搭电梯下到一楼,急急走向夜间出入口。
“假如他在那个房间一直偷听我们谈话的话,大概已经跑啦。”晴美说。
“总之,先证实再说。”片山说。“喂,晴美。你在这儿等好了。万一对方有武器,反抗起来就危险了。”
“可是……”
“我和石津去一趟。”
可是,晴美不安于一个人等待。稍微落后几步,她也跟着片山和福尔摩斯的后面走。
“如何?”片山窥望窗口。
“不在——跑啦。”石津说。
片山拿起耳机,拉着电线——前端连接的不是录音机,而是黑色小箱。
“接收装置呀——果然。”
这时,岩井则子也走过来。
“抱歉。我在上面坐立难安。”
“果然是那名保安员。他用这个在房间里盗听。”
“是中林君……他为何要做那种事……”则子似乎还挂着不相信的样子。
“石津,你联络这大厦的管理公司,调查中林的住处。”
“是。”
石津开始搜查管理的抽屉。
“中林君多半是开车来的。”则子说。“我见过一次。”
“如果看到,认得出他的车吗?”
“大概可以。”则子点头。“出去外面,左转就是停车场。”
片山和则子出到外面,绕向大厦旁边。则子停步。
“应该是这部了。”
片山走近那部车,窥望里面——车子还在,意味着中林还在大厦中。
“他用这部车撞死村井太太的先生?”则子说。
“不,那部是贼车。他从一开始就准备杀了他的。”
“我不明白!那么心地善良的男孩……”说着,则子苦笑。“不行呀,心理辅导医生说这种话……结果只知道一件事,人心难测啊!”
“到了那个年纪,所有人都有过去哪。”片山说。
“哥哥!”晴美奔过来。福尔摩斯跟她一起。
“怎么啦?”
“刚才福尔摩斯在看柜台上面开启着的记录簿……你看这个。”
在停车场的照明下打开簿子一看,写在最后的名字是“江田美香”。
“对了,我把那女孩也叫来了。可是——她没上去呀。”
“你看着记入时间。”
“才过几分钟……”片山脸色一变。“搞不好——”
“跟中林在一起?”
“车子还在这里。回去吧!中林在附近哦。”
片山等人回到出入口时,石津正走出来。
“片山兄。刚才有谁来过?”
“你说什么?”
“我听到脚步声——好像不是出去,是进来的。”
“为何不阻止?”
“刚好有联络电话打来——听说那名监视大冈聪子的刑警被干掉了。”
“被干掉了。”
“被打至重伤。好像是川北做的。”
“那么,大冈聪子呢?”
“不在家——片山兄,川北把枪拿走了。”
片山叹息。
“妈的!干嘛所有事情一起发生!”
“你生气也没用的。”晴美说。
片山叫石津负责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