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爱情-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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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注一掷,他在赌他母亲是否还有一丝丝的不认命。如果他的母亲早就心如死灰,得过且过,那么他对于爱的渴望,对于未来的展望,都是膨胀的肥皂泡,在阳光下再如何的绚烂美丽,也不过一瞬间的璀璨。
是的,他也会有渴望,对人生也会有美好的期待。谁不会呢?他当时不过是个孩子,也会想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顺顺利利地上小学,升初中,考高中,一边抱怨应试教育摧残人才,一边奋不顾身地挑灯夜战。他也会渴望,有一天,他和他的母亲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卓家的金碧辉煌下,享受众人的尊从和敬仰。或许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可以慈祥地冲他微笑,为什么不呢?当她的一切,都是她唯一的儿子,用自己的人生换取时。
但他的母亲只是淡然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踌躇了许久的勇气被她不经意地挫败了,她躺在庭院里的摇椅上,安静地闭上眼睛,明媚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母亲的身上,透着一股绝望至极的美丽。
他在那一瞬间愤怒了,如果连这一丝丝的希望都不肯给他,那为什么要生下他?
如果她这么恨这个孩子,当时为什么要孕育他?
如果她这么厌恶那个男人,又何必要这么无名无份地跟着他?
卓越在愤怒的亢奋中,度过了整个小学时代。他的成绩出众得惊人,让所有教过他的老师啧啧称赞。即使在藏龙卧虎的贵族学校,卓越离奇的身世,和他出众的个人魅力,依然让他成为一群孩子心中的领袖。他主动申请寄宿在学校,初次摆脱家庭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集体的认可。他开始一点一滴建立自己的自信自尊,未来第一次不那么飘渺不定。或许只要他肯吃苦够努力,人生真的可以转一个弯也说不定。
但是这一切却在他十二岁那年再次被毁掉了。他死也想不明白,那个已经把自己最宝贵青春年华托付给一个混蛋男人的母亲,为什么会在黄花半老的年纪,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跟另外一个男人私奔?
像卓家这种庭院之家,这简直是讳莫如深的丑闻。卓家从来没有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父亲第一次因为母亲的事情震怒了,不仅第一次拿正眼上上下下打量他,犯人一般地审问他,甚至拿出一根训狗的皮鞭,狠狠将他抽了个死去活来。
他以为他那次会死在男人的皮鞭下,但是没有。他从剧痛中昏过去又醒过来,当他支撑着小小的身躯,趴在大理石地板上抬起头,满脸是血的望着高高在上,神色震怒的父亲,心头第一次隐隐意识到:或许,他那孤寂冷傲的母亲,在这个风流淡薄的男人心中,竟然还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这些他母亲都不会看到,因为卓家再怎么掘地三尺,挖遍整个城市都找不到她和那个男人。他们或许已经搬离了这个伤心地,开始他们崭新的生活去了。嚣张跋扈的卓琳有时会挑着一双黑亮的狐狸眼,不无得意地挑衅他:“这次你妈算是识趣,滚得倒也算干净。”
他的回应无非是冷漠的眼神漂移。对于这类攻击和挑衅,年幼的他早就已经学会应付。他们本就是无事生非,你越热烈地回击,他们越兴奋,越会狂吠着咬人。索性淡淡走开,他们固然会自鸣得意一番,但旋即就会觉得无趣。
只是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被浇灭了。他本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也可以热烈地拼杀,为母亲搏回一席之地,为自己赌一个未来。只是没有想到,釜底抽薪背叛他的,居然是他母亲。
但人生却充满了诡异的转折,遭难和际遇始终令人难以捉摸。他在卓家没有容身之地,被安排到英国读书,高中毕业那年,五六年没有联系过的父亲突然召他回国。他莫名其妙地回到这个堆积着不堪童年回忆的城市,发现多年未曾谋面的母亲,正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的父亲告诉他,他母亲出了车祸,那个跟她私奔的男人,当场死在那辆车上。她侥幸活了下来,伤到了脊椎神经,可能面临终生瘫痪的危险。
“是你派人做的么?”他坦然地质问他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早已经不是那个匍匐在他皮鞭下的无助的小男孩。他固然青涩幼稚,却也才华横溢,活力逼人。
他日渐苍老的父亲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嘴角飘起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背叛我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他父亲转身离去,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处理。尽管身在国外,他也一直在关注卓氏的形势。父亲的势力已经延伸至北欧,国内的一切已渐渐交给刚成气候的大哥打理。夫人年迈,不复当年之勇,卓琳更是草包一个。这个时候,母亲的事又给卓家掀起一番风浪。或许,应该是时候回来了。
他一边联系国内的高校,一边照顾昏迷不醒的母亲。他发现自己多出一个年幼的弟弟,这让他错愕不已。怪不得她这么多年消失得如此彻底,原来她早就拥有了一个正常的家庭。她有了一个爱他的丈夫,有了纯真可爱的儿子,她居然用一场背叛换回来他奋斗十几年未曾实现的理想。她回到了阳光下,却遗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一直埋葬在冰冷的深渊里。
、第55章
所以,当卓越第一次见到秦飞泫的时候,与其空泛地去谈论爱恨,倒不如说嫉妒更为明晰些。当这样一个唇红齿白,有着小鹿般清澈大眼睛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卓越的复杂的心情中,最易辨别的情愫,就是嫉妒。
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子,如果走在马路上,肯定会引来大人们的啧啧赞美。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弟弟,或许在路上擦肩而过,他也会忍不住回头张望一下,感叹说:“多漂亮的孩子啊!”
可是偏偏,当他像一朵洁白的小杜鹃花儿一样,纯洁无辜地站在他面前,仰着胖嘟嘟的小脸望着他时,自己心头却浮起一种伸手把他掐碎的冲动。他俯□去拍拍孩子的头,轻轻地问:“告诉哥哥,你多大了?”
“等到了夏天,就五岁了。”孩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邪地回答他。
卓越淡淡一笑,怪不得他母亲会铤而走险背叛父亲。她和别的男人偷情到都怀了孩子,不逃走不私奔,还会有什么活路?
卓越不禁开始有点佩服起那个死去的男人了。不知他当年清不清楚,自己在触碰怎样危险的禁忌?如果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如此的义无反顾,甚至不惜奉子私奔,那他真是个敢爱敢当的男人。
卓越不知道父亲最终是怎样追踪到他们俩个的,听说车祸是发生在回城的高速公路上。想必是出行之前和这里的一些联系惊动了父亲的人。既然已经逃离了这么久,又何必再回来?如果当初真有丝毫的不舍,又何必踏上那一步?
卓越打量眼前的孩子,现在一切已成定局,母亲生是卓家的人,死是卓家的鬼。只是这个孩子,究竟应该拿他怎么办?
他是不可能被卓家的人容忍的,即使他们肯,把这样一个纯洁的男孩子扔到那里,连他这样冰冷的人都觉得残忍。送到孤儿院?那样这孩子的童年,就不可能再有一个像样的家庭,不可能拥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亲人。
所以,当那个年迈善良的老妇人,迈着小脚,颤巍巍的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卓越知道,他的救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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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铃声把卓越从混乱的梦境中吵醒,楼下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拍门声。卓越扫了一眼摆在床头的闹钟,居然已经九点了,他很少这么没有时间观念。或许是昨晚那场漫长混乱的梦境扰乱了身体的生物钟。手机依然不屈不饶地响着,卓越揉了揉太阳穴,翻开一开,不免有些许诧异:“小泫?有事吗?”
“你在家里对不对?你马上下楼给我开门!”
秦飞泫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不光是焦急,不知怎么的,还怒气冲冲的。卓越翻身下了床,随手披了一件外套:“好,你等一下,我马上下去。”
卓越刚把门打开,秦飞泫就径直闯了进来,迅速地扫视了四周之后,转身就往楼上奔去。卓越皱了皱眉头,他一向不喜欢别人侵犯他的隐私,就算是他母亲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弟弟。
“小泫,你站住。”卓越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没想到秦飞泫连头都不回直直地闯进了二楼的卧室。
卓越叹了口气,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
算了,由着他去吧。
没几分钟,秦飞泫就旋风一般冲了下来,两步奔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我问你,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
这话问的太蹊跷,把卓越问的莫名其妙的:“你说谁?”
秦飞泫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抓起卓越宽松的睡袍领子,直直地逼近他的眼睛:“你不要给我装傻,我问你,你把我姐姐藏到哪里去了?”
“沫雪?”卓越心头一颤,立刻反问道,“她不是今天出院么?你怎么没有去接她?”
“我当然有去接她,可是她人呢?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
卓越觉得胸膛里沉甸甸的那块东西忽然被掏空了,他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那些混乱的记忆思绪瞬间遁走了,只剩下一个明晰的念头:“你是说沫雪她不见了?”
秦飞泫站在卓越面前,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汗。他的胸膛被满满的怒气冲得一起一伏,连呼吸都是急促的:“我警告你,你不要跟我耍花招,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卓越微微扬起下巴,坦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不可能!”秦飞泫愤怒地推开他,卓越居然没有丝毫地反抗,顺从地微微踉跄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今天没有见过她。”
“今天?”秦飞泫敏感地反问道,“那昨天呢?你昨天有去见她?怪不得,小林明明说她昨天都还好好的!我问你,你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难道你把她逼走了?”
卓越轻轻扶住额头,老天,他究竟做了什么。
昨天,他开了一整天的会,晚上又匆匆忙忙去赶了一个场子。他的心脏刚刚痊愈,医生再三叮嘱让他不要太多操劳,否则极容易换上慢性心脏病。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停下来。卓琳的势力基本已经被他打压到最小,卓远和他暗中的抗衡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么多年,两个人面和神离,心照不宣,其实彼此都心中有数。他为了这一天,隐忍了这么多年,所谓厚积薄发,也不过就是这段时日。
更何况,他也不敢停下来。只要他一停下来,清晰而深刻的记忆片段就像活着的蛇,瞬间钻进他大脑的沟回里。他记得沫雪一样是不怎么敢正视他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沫雪总是刻意地回避她真实的情绪。她通常都是一脸以不变应万变的笑意,只是在不经意间,刻意地观察,才能捕捉到她眼角转瞬即逝的忧伤。等你再一回头,便又是那张貌似万里无云的笑脸。
可是她那些小心翼翼的一颦一笑,居然全数被卓越的大脑自动的收录。连卓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更别提对着他坦然的微笑。可这些淡然的笑容,清澈的眼神,如今都是他梦中的常客,陪伴他度过每个寂静而漫长的夜晚。
所以他实在忍不住去看看她。他本来想,不说话,不碰她,只要站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看她,或许就不必在拥挤的白昼和寂静的黑夜,抱着那点遥远的记忆呼吸。
可是真的见到了她静静熟睡的脸庞,还是神使鬼差地伸手去触碰她的温度。他屏住呼吸听着黑暗房间中自己的心跳声,忽然发现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她似乎一直都在,从未离开。在他再次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她的温度裹挟着一切回忆,再一次融入了他的身体。
但是她突然醒了过来,猝不及防地抓住自己的胳膊,他转身再快也没能躲得开。她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胳膊,仰着脸巴巴地望着他:“我只问你两件事,我求你不要骗我。”
她问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当然知道,不然他为什么会去?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
他第一眼见到她,只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单薄羸弱,却没想到她比一般女孩子圆滑世故那么多。她在酒场上应对自如,甚至搬着椅子坐到他身边,一杯接一杯拼起了酒量。在这个时候他才看出她的企图,他有些生气。他把她找出来,他来见她,是因为他母亲要他找到失散多年的弟弟。他心里清楚,那个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一直在这里,在这个女孩子手里,一点点长大成人。
他认真地打量她,想从她的眉梢眼角辨别出她真实的品性,他想知道那个孩子这么多年,到底跟在一个什么样的人身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