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天唐-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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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亲自操刀()
陈浩听着二人的争辩之言,心中也是颇多的无奈。自古佛与道之间的争论一直从未休止,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本来陈浩无意相帮任何一方,但是苦缘禅师的一句话,却是让陈浩心中很是不悦。
于是便双眉微拧,对着苦缘禅师沉声道:“大师此言太过偏激!道家典籍密笺是否真如大师所言皆是伪造,尚且有待甄别与辨识。但是恕陈某犯言,即便道家典籍有伪造之处,大师你也不必当面抨击对方吧?难道佛门典籍就一定是真的吗?”
陈浩此言一出,苦缘禅师与玄济真人不禁为之一愣。而玄济真人愣神之后,却是面露喜色的拱手道:“素闻陈公子博古通今,还请今日道尽佛学典籍之鄙陋,也让苦缘禅师知道何为辱人者自辱之!”
而苦缘禅师虽是惊愕,但是随后却面露愠怒,沉声道:“陈施主所言我沙门佛经有伪造之嫌,还请陈施主拿出证据!也好让贫僧心服口服……”
本不想多惹纷争的陈浩,见苦缘禅师如此郑重,心想今日不说个明白恐怕是难以脱身,于是便郑重道:“佛经真伪的问题,可以分成两个方向说,一是翻译史上无法查证其时代和译者的经典;另一是从鸾坛或者乩童以降神托梦的方式,传授出来似是而非的佛经。第一类是正式的经典,与佛法不相违背;第二类是假冒的经典,实质是民间信仰的产物……”
说到这里,陈浩见苦缘禅师面露疑惑之色,于是放慢语速接着说:“而民间信仰的产物,是由附佛法外道的鬼神所传授,利用有人在修行之时,或者某一神鬼特定的场所,化现佛菩萨的形象,以民间大众所熟悉的语句,说出一部一部的短经,比如说《高王观世音经》、《血盆经》、《太阴经》、《太上感应篇》等。
有的近于佛,有的近于道,有的是儒、释、道三教合流。以人间道德标准来劝化、教善、教孝、教恩义,都有它一定的作用,所以,虽为伪经而非真的佛经,但民间的佛教徒们都在传诵。之所以广为流传,乃是因为这些经文具有教化众生之能,苦缘禅师,不知陈某说的对与不对?”
陈浩的这一番言论,不但让苦缘禅师心中震惊不已,也让玄济真人与邱书明陷入了深思,邱书明停下手中的笔,怔怔的看了陈浩一眼,心中却是格外的吃惊。因为这一席话不但关联佛道之间的关系,也牵连到了儒家学说。
苦缘禅师沉默不语,脸上却是极度的阴沉。根据陈浩方才的分类,所举出的几本典籍的确是介于佛道之间的经文。最具有佛学的《高王观世音经》,也是后人根据民间故事所撰写,较真起来还真不能说得上是真经……
苦缘禅师仍旧不死心,于是辩驳道:“陈施主所言颇有道理,但那些经文却不是玄济真人那般特意伪造!”
玄济真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怒火,继而驳斥道:“苦缘,你口口声声说贫道伪造典籍,不知你可有证据?”
“哼!显而易见!”苦缘禅师也是吹胡子瞪眼,丝毫不于相让的回应道。
“你!你才是显而易见,和尚头上长虱子——显而易见……”玄济真人怒急生智,竟然反驳讽刺道。
“你!……”
“……”
看着苦缘禅师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心道事情还是别闹太僵的好,于是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二位不用争吵了!”安抚了各自的情绪,陈浩这才侧过脸对着苦缘禅师道:“《高王观世音经》本经之所以有此名,是由东魏大宰相兼渤海王、北齐王朝的实际建立者高欢,命人记录的一份经文,这份经文乃是梦中所传真假难辨,即便是真的也难免口述出错,苦缘禅师,若是此经文有错误隐藏其中,尔等后世僧人岂不是贻误苍生,有悖于佛陀精要?”
陈浩说的这一段源于古代一个故事,据记载:南北朝东魏天平年间,有个河北省定州人叫孙敬德,他在守城的地方造了一尊观音像,每天供奉参拜。后来服役期满回家乡,却被人当做叛贼抓住,孙敬德在拷打之下屈招,判了死刑关在监狱里。有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高僧教他念《观音救生经》,高僧说,诵千遍就可免死。
孙敬德醒来后就开始诵,到了行刑的时候已诵了几百遍,拉上刑场后继续诵,终于满了千遍。当刽子手举刀向他的头砍去时,刀被折为三段,换了一把刀,仍伤不了他的皮肉。丞相高欢知道后,就上表免除他的死刑,同时命手下的人将这个经写下来,传之于世,让全国臣民念诵,所以后世之人就叫《高王观世音经》。
“陈施主还请慎言,佛门经文岂会有伪!若是如陈施主所言有伪,这经文又岂会在民间广为流传!”苦缘此刻额头上已经泌除了细汗,在这寒冷的冬天倒是有些异常。
陈浩见苦缘禅师依旧苦苦地不肯松口,心道这可是你逼我的,于是嘴角微微一动:“那禅师应当深知这经文的出处喽?”
“那是当然!”见陈浩论及经文,苦缘分禅师顿时来了精神,于是便将高欢命人记录经文的典故,详细的向陈浩讲述,生怕陈浩对这其中的典故不明。
待苦缘禅师详述了这段富有神话的典故之后,本以为陈浩会认同他的论点,却不料陈浩突然来了一句:“那苦缘禅师懂得这篇经文吗?”
陈浩的这个问题一经说出,让一旁的玄济、邱书明不由一愣,随后脸色怪异的看着陈浩。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这问的是问题吗?这也太白痴了吧!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嘛?堂堂的佛门禅师,又岂会不懂这《高王观世音经》。这正如一个大文豪,有一天有人当面问他:你会写字吗?
此刻苦缘禅师被陈浩这句话,噎得有些脸上挂不住,他沉浸佛学一生,学的就是佛学读的就是佛经,又岂会不懂之理。于是极不自然的冷着脸道:“阿弥陀佛,贫僧自然懂得,贫僧自问可以口诵三千经文,这《高王观世音经》自然不在话下!”
陈浩敬佩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苦缘禅师,语重心长的说:“那等禅师背诵千遍此经文之后,陈某会命人将禅师请来,再施以斩首之刑!至于强加的罪名,就那奸**女吧……陈某想瞧一瞧是否真如典故所言,伤不了皮肉!”
额……
噗!
一旁的玄济与邱书明二人,初闻之时本是一愣,但随后却情不自禁的想笑。但是又碍于身份便强忍不作发笑、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玄济真人看着苦缘禅师那副猪肝脸,于是冷冷一笑揶揄道:“陈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既然你苦缘一直声称佛经并无伪造,那这经文一定具有神力,否则典故之中的孙敬德也不会刀砍不死!苦缘,你就念上千遍,也不劳陈公子劳神,贫道情愿破戒替你操刀!”
第470章 一盏茶而已()
苦缘禅师此刻才明白,陈浩方才是在给他下套,恍然大悟的他此刻脸色阴沉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他可是被自己堵进了一下死谷,若是不做表示就等于陈浩方才所言是对的。那证实了佛经之中有伪经,之后就没有理由去责问道家的典籍,如此一来也就等于落入了下风。
可如今苦缘禅师别无选择,虽然他笃信佛法,但是也不会认为诵经千遍真的会刀枪不入。这只不过是教化众人,善因善果的一种手段罢了。越是深通佛理的人越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因此苦缘禅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浩冷眼看了一眼左右为难的苦缘禅师,随后轻声道:“好了,苦缘禅师,陈某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陈某只是向你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佛经、道经……”说到这里,陈浩有意的瞥了一眼对面的邱书明,随后接着说:“还是儒家典籍,都不能说一定是圣人、佛陀的原意,因为世代传诵难免会有遗漏,想必诸位也听说了陈某,曾于朝堂之上论及君子一说!”
这时邱书明停下笔势,听着陈浩的话中深意,三人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对于曾经陈浩朝堂之上质疑儒家经典一事,三人也都有曾有耳闻。
陈浩见三人沉思不语,于是又接着说:“无论圣人还是佛陀都是智慧的化身,但是我等后人却未必都是智者,因此谁也不要质疑对方的典籍真伪,只要能够教化众生劝人向善,那这份典籍就是有用之物,也就是圣人与佛陀所要阐述的箴言!须知圣人与佛陀不是一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也可是万物苍生……”
嘶!
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三人心神为之一震,邱书明惊诧之余急忙挥动手中毛笔,飞快的记录着方才陈浩所述的话语。
见苦缘禅师正要说话,陈浩却摆了摆手打断道:“苦缘禅师之意陈某明了,关于玄济真人道门典籍是否作伪陈某却不得而知,但是这些并不重要!佛家讲究四大皆空,是非曲直禅师又何必看得如此重要呢?陈某所著《封神榜》乃是为了能够唤起爱妻神智,才会聊赖之际写了一个神佛的故事!既然是故事就会有虚设融汇其中。陈某乃是一介凡人,也曾在朝为官,其书内中心思想也多围绕忠君爱国,至于神佛之论实在是陈某无意为之……”
陈浩说出这些话,虽然让玄济真人大为不悦,但是他还是要阐明自己的立场。他不想成为佛道之争的牺牲品,也不想成为道家力抗佛门的工具。
过了许久,苦缘禅师打了一个佛偈,微微一叹道:“陈施主本是无心,可却是影响甚大……”
玄济真人冷哼一声,便转过身去不予言语。
陈浩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扪心自问陈浩是崇尚道家,但是崇尚归崇尚,事实归于事实,这一点陈浩不想过于偏私,于是无奈一笑道:“苦缘禅师又何必如此执着,正如佛家典籍《高王观世音经》,其中典故当真属实吗?以陈某看来其实不然,但之所以为世人所推崇,皆是因为善因善果苦劝世人罢了!佛门之所以能够如此兴盛,难道不是佛经教化众生之功劳吗?”
最后一句话看似夸赞佛门,实则也是说与玄济真人听的。与其妄改典籍争夺这个虚无的名份,不如好好思量如何让天下众生接受道门。
苦缘禅师听罢虽然不予苟同,但却也无从反驳,反正他是不会相信自己念经千遍就可以刀枪不入。不过陈浩的这番言语,正好可以弥补他方才不敢以身试法的尴尬。
“陈施主言之有理,贫僧受教了!”
陈浩环视了周围的三人,又瞧了瞧桌案上的茶水,此刻茶水已经泛凉。轻轻的为自斟茶水,接着便自言自语道:“人一走,茶就凉,是自然规律;人没走,茶就凉,是世态炎凉。一杯茶,佛门看到的是禅,道家看到的是气,儒家看到的是礼,商贾看到的是利……”
额……
短短几语,似乎颇具玄机,此刻不但苦缘禅师与邱书明神色微怔,就连心生不悦的玄济真人,也不由得转过身来凝视陈浩面前那盏微热的香茗。
陈浩执盏自顾的饮下,随后将茶盏在手中把玩,继而悠然道:“茶说:我就是一杯水,给你的只是你的想像,你想什么,什么就是你,心即茶,茶即心!”
话音过后,陈浩环视三人微微一笑:“儒、释、道,三位真分得清吗?无论这杯水三位认为是什么,但有一点三位须得承认,那就是它解渴!”
瞅着发愣不语的玄济真人,陈浩语重心长的说:“与其争纠这盏茶水的甘甜与苦涩,不如好好琢磨,如何让品茗者乐于饮下这盏茶水!”
“咳咳,三位,陈某该说的已经说了,个中缘由也悉数说明,佛与道纷争已有多年,陈某不想参与其中也不想介入其中!陈某身体有恙,就不相陪了!”陈浩剧烈的咳嗽了两声,随后便拱手转身离开了庭院,径直向厢房内走去,只留下陷入沉思的三位老人。
经此之后幽州聚集的僧人、道士也尽数退去,当众人各自询问苦缘禅师与玄济真人其中缘由时,二人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缘禅师没有因为胜出而倨傲,玄济真人也未有因为落败而沮丧,各回各的寺庙、道观,开始了数十年的闭关修行。
而作为见证与笔录的范阳大儒邱书明,自此之后也隐世而去苦研经义,不再局限于儒家经义,而是容纳百家之学术,十年之后终于著书立传,自成一派不世之学说。
关于当日府内四人究竟说了什么,到底谁胜谁负却无人得知。三人与陈浩似乎已经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未有一人再提起当日辩论之结果。不过总有人会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其后不久大儒邱书明家中被盗,金银财宝不曾见少,唯独丢了藏书一卷,而这卷书却正是当日邱书明记下的笔录。
而这份笔录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