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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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棠没有和任何人讲过那天晚上的事情。第二天，她又回到了那个信心满满，正能量十足的何晓棠，看见伟哥依旧会上前打趣，看见顾升阳也依旧会高举右手大声的叫他小太阳。只是心里却慢慢的长出根刺，每一次的笑都像是给自己扇了个大大的耳光，慢慢腐烂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的齿轮滚动在海岸沙滩上，曾经出现过，却转眼被潮水冲刷进无垠的大海，一瞬恢复原初，没有在那沙石里待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那被冲刷的惊心动魄。
6月，全民高考。
因为每个人的考试地点都是打乱的，所以学校在高考前一天就让家长把自己孩子接回去，考试的时候自己去考点。
何晓棠的考点在市一中，高伟在六中考，唐希忆和顾升阳的考点在一中对面的三中。
今年的高考可以说是相当的变态，第一天的语文难倒了一大票汉子，第二天的数学虐惨了一大票妹子。当天晚上的新闻头条都是关于高考的。
晚上，何爸给何晓棠端去一碗牛奶，何晓棠放下手中的试卷，揉了揉眼睛。
“女儿啊，明天最后一门了，今天好好休息啊，该看的都看了，正常发挥就好，爸爸妈妈相信你的。”
何晓棠点点头：“恩，老爸你也早点睡啊。”
何爸拍拍何晓棠的肩走了出去。
何晓棠看了眼钟，已经九点半了，但是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变暗，何晓棠无心再去做练习，用笔一下接一下的戳着橡皮，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啊，过了明天，高中就结束了，貌似，有点、舍不得啊，橡皮上被戳出很多个小点点，密密麻麻的黑点落在白色的橡皮上，这就是要快结束的意思了么？
第二天早上天气格外的好，万里无云，何爸开车送何晓棠去一中。
路上很拥挤，时不时的有点小偏差，不是这个撞了就是那个翻了，尤其是在一中附近，一中和三中是连着的，送考的家长几乎占据了附近的所有马路，何晓棠看着前面堵得不像话的路况，皱眉道：“老爸，我就在这下吧，前面太挤了，反正就一点点路了，我走走就到了。”
何爸有些不放心，奈何前方的路况真的是不容乐观，“那你到了一中，给我打个电话。”
“老爸，高考带手机是要算作弊的，我又不是三岁的人，你放心好了。”何晓棠拿起书包就开了车门向马路对面跑去。
“哎——你过马路慢点——”
在一中门口，何晓棠正巧碰到了唐希忆。
“嘿！加油！”两人击了个掌。
“咦，小太阳呢？”何晓棠问。
唐希忆佯瞠她一眼，“怎么？想给你家小太阳加油啊，放心好了，我和他一个超巧的在一个考场，我会替你转达的！”
何晓棠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那有劳你啦！”
“客气客气！”
学生大批大批的进入考点，家长被堵在铁门外。何晓棠搜索了一下，没有看到何爸的身影，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加了点油，进入了考场。
英语考试出乎意料的难，尤其是阅读理解，篇幅大的惊人，有女生直接在考试的时候就哭出声来，何晓棠恨不得把试卷摔在出卷人的脸上，真真是太火大了。她自诩英语还是不错的，这也是她第一次考英语考的如此的吃力。
走出考场的时候，何爸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何爸爽朗的笑着摸摸一脸沮丧的何晓棠的头，“没关系的，要难一起难嘛！”
何晓棠吐了一口气，也没说考的怎么样。
等下午何晓棠回家登上QQ的时候，看到了唐希忆发来的一条消息：
顾升阳今天没来考英语。
高考都缺考？为什么？
手心不禁沁出丝丝冷汗。
她给顾升阳的QQ发消息，可是那永远灰暗的头像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她又打电话给高伟，高伟也是一头雾水。高伟把顾升阳家的电话给了何晓棠，何晓棠打电话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就这么焦躁的过了三天，有人在三天里睡得昏天暗地，有人在三天里吃遍了大街小巷，有人在三天里游戏连升几级，而她，盯着手机盯了三天。
第四天返校的时候，何晓棠向虞老师问起顾升阳，虞老师说当她知道顾升阳缺考英语的时候立马打电话给顾升阳家长，据他父亲所说，是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右手手骨骨折，赶去了医院，耽误了考试。
何晓棠忙问：“那他人呢？”
虞燕老师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昨天是在市医院看的，但是今天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爸爸说要给他转到R市的一家骨科医院，好像是有亲戚在里面工作，检查的可以更仔细些。”
何晓棠默然。就连毕业庆典也没心思享受。
终于，又一个三天后，收到了来自顾升阳的回复。
“还好。”短短两个字，可能对他来说是敷衍，但对她来说却是一颗定心丸。
顾升阳一发过来，何晓棠立马秒回。
“手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怎么会出事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顾升阳回复。
何晓棠又是一阵抓狂，“怎么不回我？？？？？？”
大约十分钟后。
“右手骨折，左手挂水，下巴打字，给点时间。”
。。。。。。。
高三的暑假可以说是最让人期待的了，唐希忆出去打工，高伟决定和他表哥骑车去拉萨，可惜骑了没几天自行车的锁就被撬了，结果只能搭车回来。。。。。。而何晓棠却时时刻刻幸福的趴在电脑桌前和顾升阳快乐的聊天。
当然，顾升阳手不好，绝大多数都是何晓棠在噼里啪啦的打字，然后顾升阳回复个表情，何晓棠再噼里啪啦的打字，顾升阳再回复个表情，何晓棠再噼里啪啦的打字，顾升阳就没声了。。。。。。
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新闻里又是铺天盖地的各省状元。
何晓棠盯着自己那张成绩条，还好，正常水平，本二之上，本一未满，和唐希忆的分数差不多，两个人商讨之下，决定志愿填H市的A大中文系。
思索再三，何晓棠还是忍不住在QQ上问起顾升阳的志愿。
顾升阳居然反问了下何晓棠的志愿，在他的世界里，貌似从来没有过反问句这种句型，何晓棠受宠若惊，很快的回复了他。
而顾升阳只说要再问一下父母的意见，就没了下文。
何晓棠只当是他在为高考缺考的事情而沉默，也不想触碰顾升阳的伤，也没有再提过。她也从没有抱着能和顾升阳上同一所大学的奢求。生命里能有他出现过就足够了，她并不贪心，反正他也不喜欢她，不过要是他喜欢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高伟终究还是与本三擦肩而过，他选了本地的一所大专搞动漫设计。
顾升阳是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回来的。
高伟叫上了何晓棠和唐希忆，四个人去市中心庆祝一番。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顾升阳的手还没有完全好，吃饭时的那个待遇啊让唐希忆看红了眼，他还没说要吃什么菜只是看了一眼，高伟和何晓棠那个没出息的家伙就给他夹在碗里，就连鱼骨都细细的给他挑了出来，“来来来，小太阳，吃吃吃。”何晓棠一脸谄媚。
唐希忆默默的吞了口口水，恨不得剁了眼前挥来晃去、忙个不停的四条胳膊。
“内，阿忆，你和何晓棠的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吧？”高伟突然问道。
何晓棠和唐希忆点点头。
高伟又问：“顾升阳你呢？你上哪？”
顾升阳淡淡的回答：“同贤。”
三人皆是一惊，“同贤学院？那不是A大的么？”
很难想象，缺考一门英语的顾升阳竟然还能挤进本三的行列。
顾升阳笑笑：“你给学校捐栋楼，什么学校上不了，清华北大随你挑。”
唐希忆目瞪口呆：“所、所以，你是给它捐了栋楼？”
“我哪来的钱捐楼？只不过是有亲戚在里面，我差了几分，托托关系就进去了。”
“你亲戚真多。”唐希忆嘟囔了一句。
何晓棠心里有点五味陈杂。英语省平均成绩在七十左右，如果加上那七十分，顾升阳岂不是本一妥妥的，名牌大学根本不在话下，一想到上课只会睡睡觉作业从来不做的人竟然。。。。。。。好的吧，果然，只有努力过了才知道，智商上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
在失落的同时她又有点小窃喜，她和顾升阳没有因为高考而各奔东西，反而因为这一场突发事故两个人被分在了同一所大学，虽然一个本三，一个本二，但是至少他们仰望同一片天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漫步在同一个校园。
何晓棠特别喜欢北岛《白日梦》中的一句话“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现在，你没有离我而去，而这正是开始的前奏。
她和他的缘分原来没有结束。
梦中的她在黑暗中勾起了唇角，却在眼角留下了一滴清泪，回忆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前一秒可以让你嘴角微扬，这一秒却湿润了眼眶。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于是何晓棠决定扳回一局！她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蛋糕，打了个饱嗝之后，萌生起一个伟大的计划。
“你说，我在夜自习上给太阳唱个歌怎么样？”
唐希忆举双手双脚赞同。
最后一节夜自习上课前，何晓棠打发唐希忆去探测敌情，探测结果如下，作为一个尽心尽责的秉持着自己的健康是教育学生的本钱的原则的特级教师，虞燕老师今天已经下班回家了。
晚自习的铃响过以后，班里安静了下来。
何晓棠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滴太阳。”这是何晓棠根据《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的调调稍微做了些调整。
阿美回头，道：“太阳不在。”顾升阳应该还没有从厕所回来。
全班哄笑。
何晓棠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把头塞到桌肚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顾升阳从后门走进来，班里又是一阵哄笑。顾升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坐下后向伟哥打听情况。
伟哥奸笑就是不肯说，顾升阳捶了他一拳，把面前的书理了理，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何晓棠周围的人却骚动起来。
“快唱啊快唱，小太阳回来了。”
“没事的，刚才啊只是失误，别放在心上。”
何晓棠的脸还是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似的，想笑又想哭，感觉那一股子热气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热切，拿起本本子扇风，“咕噜咕噜”的喝光了一整杯水，“让我先缓缓、缓缓。。。。。。”
人的一生中总归会有那么几件事让你回想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何晓棠每次回想起那天，都会抽自己四个大嘴巴子，在一个坑里摔倒之后居然又拍拍屁股爬起来，挖了个更大的坑往下跳，实属为爱冲昏头，为情去跳楼。
离夜自习结束还有5分钟的时候，何晓棠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走上了讲台。
有男生开始拍桌子，女生则在为何晓棠喝彩。
顾升阳缓缓抬起头。
“咳咳，那个、大家都知道，今、今天是我们小太阳的、生日，那个、那个我今天为他唱一首歌，祝他生日快乐。”何晓棠很不争气的讲话结巴了，越是结巴就越是紧张，她觉得自己都快被烤焦了。
“吼~~~吼~~~。”喝彩加油声和掌声徘徊在整栋教学楼里。
顾升阳很快就把头重新低下去了，不过他面前的书本来就高，就算他抬头，别人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所有的焦点全部集中在何晓棠的身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太阳
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
鸽子在丛山峻岭飞过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太阳
愿你永远没有忧愁永远幸福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太阳
这是我们心中期望的歌
这是我们心中期望的歌~~~~~
一曲唱完，余音绕梁。
就连最远的班级都听到了来到九班的哄闹，甚至隔壁班有几个大胆的男生溜出教室前来查探军情。
“小太阳，有点表示嘛！”唐希忆带头叫道。
“就是就是，小太阳，快表示表示啊！”声音层出不穷。
顾升阳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班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他在空中重重的鼓了三下掌，每一声都沉重有力，虽然他的头还是低着，但是这也不碍于围观群众激动的心情。
何晓棠见到他鼓掌后也是一溜烟的红着脸跑回座位，刚坐下，放学铃就响了，大家都很开心的整理东西回宿舍了。
大家都知道了何晓棠对顾升阳的与众不同，而何晓棠喜欢顾升阳这个话题也正是从那个晚上开始流传出来。
但是，除了何晓棠和顾升阳，没有人知道那沉重有力的三声掌声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晚上，何晓棠飘到唐希忆的床上，“喂，阿忆，我决定开始喜欢一个人。”
唐希忆用手把眼皮撑开，“顾升阳啊？”
何晓棠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全班都知道了好吗？你何晓棠今天为爱高歌一曲，坐实了女追男隔层纱的传说，不久将抱得美男归。”唐希忆数了数手指，“依照我们班那种八卦的速度，估计今天晚上女生宿舍都知道了，明天中午之前全年级都知道了。”
“可是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唐希忆嘟着嘴想了想，“恩。。。。。。那你就努力点啦，让他看见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