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番外 作者:香腮雪泪(晋江2013-07-21完结,宫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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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娴起身,福身,却见跪在地上的和敬瞪着一双大眼睛细细打量自己,她小小的面目与皇后有几分相似,虽说年纪小小,但眼神中已露出了几分聪慧,静娴冲其浅浅一笑,掠过她有些好奇的面目,对皇后说:“那臣妾便不叨扰娘娘了。”
织锦扶着静娴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转了弯便见到海贵人莲步翩翩的朝这边走来,“臣妾给娴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海贵人这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把这对儿珠花给庆姐姐送过去,臣妾瞧着庆姐姐打扮的甚是素净,便想取些鲜艳的饰物给她送去。”她甜甜一笑,举了下手中精致的盒子,两个酒窝甚是迷人。
静娴看着她笑了笑:“庆贵人便似一块不加雕饰的美玉,若以金银玉器堆积,反而失了雅致。”
“臣妾瞧着庆姐姐如浮云薄雾,而娘娘却如朝阳霞光。”海贵人不假思索的望着静娴道。
静娴一笑,这冠冕堂皇的话让人听了不免多奉承之意,她倒是会左右逢源,前些日子给答应们送布匹,现下给贵人送珠花,不知送到自己这里会是什么物件,她不愿再与她交谈下去,便指了指长春宫的方向,缓缓说道:“再如朝阳灼灼,也终有浮云蔽白日之时,海贵人还是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海贵人愣了愣,不知所措,忙点了点头,颔首退下,向长春宫走去。
静娴前脚刚迈进宫门,便听见小信子欢喜着冲里面叫道:“主子回来了。”
“这等大喊大叫,莫要吓坏了主子。”织锦责怪着小信子。
静娴看见沁雪嘴角含笑坐在内殿看着自己,她忙浮了一层笑意,道:“姐姐真真是及时雨啊,我心里想着念着该如何是好,可巧与姐姐心有灵犀,姐姐便派了常喜来。”
“本想来你这儿说说话儿,可一进宫门儿便见落微和小信子碎碎念叨着,细问才知你是去了长春宫,倒不是我说你,你这胆子却是愈发大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尊活菩萨?这身在宫里的人都是泥菩萨过江,人人避之不及的事,你非巴巴的往前靠。”沁雪望着静娴,有些责怪又不免担心。
静娴捂嘴一笑,歪头看着沁雪,道:“姐姐这幅样子,倒像皇后娘娘训诫永琏的样子。”
小信子一听,知道事情亦是十拿九稳了,忙喜笑颜开,欲言又止,静娴看着小信子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八子因祸得福,成了长春宫的首领太监呢。”
小信子忙伏地磕了个头:“主子真是尊活菩萨,为奴才们洗怨明屈。”
沁雪忙拽了下静娴的衣袖,迫不及待问:“你还不快说说,真是要急死人吗?”
静娴忙喝了口茶,娓娓道来,落微听静娴讲完,忙疑惑问道:“敢问主子,何不曾用桃花水真能试出双手是否染了泥金?”
静娴抿嘴一笑,道:“本宫不过是想吓吓‘做贼心虚’的人,更何况早些日子,本宫与织锦在御花园中偏巧听到了永琏和和敬提及那幅画,这等没有证据的事情,本宫只好用这个法子。”
沁雪望着静娴,眼神之中有些敬佩,她冲静娴微笑道:“妹妹聪慧,鬼点子层出不穷,便是巴巴的几句话,皇上就追封了雪媛为哲妃。皇上现下里疼爱妹妹的紧。”
静娴扬了扬眉,调笑道:“难不成姐姐是吃味了?”
沁雪瞪了一眼静娴,道:“我倒是怕旁人吃你的味,动了什么坏心思。”
静娴点了点头,拍了拍沁雪的手,郑重其事说道:“姐姐也要小心,还有柔儿,咱们必定要多加小心。”她反复思考了下,心中有些纠结,但还是缓缓开了口:“姐姐提起雪媛,我便有一事告知姐姐,昔日你我都知晓那胭脂红是放在了芸豆卷中,但……雪媛曾告知我她将胭脂红放到了酸梅汤中。她本想着让皇上怀疑皇后,可竟不知谁掉了包?”
沁雪微微一怔,旋即蹙眉神色有些忧虑,她指了指承乾宫的方向:“依妹妹之言,莫不是那人所为?既然她有本事活到现在,日后咱们更要机警着些了,说不定柔儿惊胎一事也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姐姐堂堂的贵妃,我与柔儿位份且都在她之上,她若要兴风作浪,我是不怕明里的唇枪舌剑,倒怕她使了什么鬼心思暗里藏刀。”缓儿,她转而一问:“姐姐如何看海贵人?”
沁雪面色缓和,道:“前些日子我命人给她送了些珠花,她倒是大方的很,都送给了旁人。”
静娴惊讶的睁大的双眼,柔柔的嗓音带着些许意外:“那珠花原本是姐姐送她的?今日我还瞧着她拿了个精致的盒子给庆贵人送去了。”
沁雪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无奈笑了笑:“她这样倒不是不好,只是这样借花献佛,难免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如今是你我,若是换成了凝斓那种不是善茬的,恐怕是要遭殃呢。我看着她要嘛就是大智若愚,要嘛就是愚不可及。”
“随她去吧,我只管咱们相安无事便好。姐姐今晚留下共用晚膳吧。”静娴娇柔的对沁雪道。
沁雪嘻嘻一笑:“看着你这神情,女子都不忍拒之,何况是皇上那样的男子。”
静娴起身,将绣筐中的丝帕举起,佯装生气轻哼了一句:“姐姐若再笑我,我便把这条丝帕赏了青青。”
“好妹妹,我日后不敢了。”
织锦看着两人嬉闹,忙与落微悄悄退出,去准备晚膳。
夜色渐沉,宫内已经挂起了盏盏宫灯,静娴坐在桌前描了描花样,她扭了扭酸涩的脖子,有些疲惫,“主子,奴婢给您揉揉。”织锦双手搭在静娴肩膀上,轻柔的捏着。
小信子轻轻步入,颔首道:“主子,小八子求见。”
静娴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依旧描着花样,织锦亦是微微一笑,停手站在一旁,心中想着主子果真没有看错人。
小八子虽是低着头,但依旧可以感觉到心中有些激动,他伏地请安后又磕了几个头,字字清晰说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为奴才洗刷清白,救了奴才一条贱命,奴才感激不尽,定当结草衔环。”
静娴手中那些绣针,细细抚了抚刚刚绣完的这几针,她虽已心中有数,但依旧有些窃喜,她望着伏在地上的小八子,冲一旁的小信子使了个眼色,小信子会意忙拉起小八子道:“快起来吧。我们主子宅心仁厚,对奴才也是一视同仁的。”
小八子垂眸盯着脚尖,不敢张望,但句句出自肺腑之言:“奴才虽然愚拙,但日后娘娘只要一句话,小八子上刀山下油锅也定护娘娘周全。”
静娴端坐在椅上,凝眸一望,和颜悦色说:“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不过是误打误撞碰到了,皇后娘娘乃一宫之主,和善亲仁,虽是难免被人蒙蔽,犯了糊涂事,然而对奴才们还是极好的。长春宫人来人往,难免杂事繁多,现下皇后娘娘已将你升为首领太监,你便不要负了娘娘的一番苦心,该好好照料着娘娘,若再遇到什么糊涂事,你也好在旁提个醒。”
小八子眼睛一转,已听懂了静娴话里有话,长春宫人来人往的都是妃嫔,昔日有些妃嫔在皇后娘娘身边嚼舌根的,他亦是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有个人在皇后娘娘身旁洞观全局,时时刻刻提醒着,做起事来当然得心应手。他从容淡定,沉着的说:“娘娘一语惊醒梦中人,奴才自当竭尽所能,不负娘娘所托。”
静娴满意点了点头,摆手潜退了小八子。她伸展了下胳膊,扇了扇桌旁丹凤铜炉中飘来的熏香,“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寺中逍遥自在,今年却在宫中绞尽脑汁,明年又会是怎样的一年,她无从所知,她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那空洞的想法便似一口芳潭,让人想一尝深浅,又战战兢兢。
第31章 (三十)流光容易把人抛
寿康中虽不似延禧宫宽敞奢华,但雕梁画柱,冷屏绸帐也算华贵,裕太妃站在廊下,望着慈宁宫翻翘的重檐,明亮的烛光,她心中像被东西堵住一样喘不过气。昔日她住在延禧宫,她住在景仁宫,分别居于乾清宫东侧,可见是实力均衡。可如今,她与她一墙之隔,可她是高高在上,人人敬畏的皇太后,而她却是太妃,没有了皇上,还要这样的位份有何用?斗了一辈子,阴谋诡计她从未怕过,最怕的便是让人断了念想活在深宫。
“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香盈知晓自打先帝崩逝,太妃的心情一直不好,殿内的人连说话都思虑再三才敢说出口。
裕太妃走近殿内,坐在花梨木圆桌前,夹了口青花瓷盘中的清炒玉豆腐,“唾”,她刚将豆腐放在嘴里,便忙吐了出来,她怒眉横生的将筷子扔的老远:“御膳房这是要咸死本宫吗?”
殿内的人都吓得“噗通”跪地,香盈默默颔首道:“娘娘,奴婢再让御膳房重新做几道小菜。”
“你倒是给本宫看看今日是谁主厨,本宫在宫内这许多年,从未有过此事,何不曾先帝驾崩,一个个捧高踩低的倒如此应付本宫。”裕太妃拂手将碟子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震耳欲聋,奴才们都颔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何事让妹妹动了这么大的气?”太后一袭明黄色九凤落纹的对襟长褂,头上的九凤钗招摇的晃动。
裕太妃使劲瞥了眼跪在门前的太监,他竟然跪在地下忘了通传,以至于让太后看见自己出糗的样子。她拂了拂袖摆,略弯了下腰身,淡淡一笑,道:“是何风把太后娘娘吹来了?”
太后自然走向正坐,缓缓坐下,挑眉一笑:“哀家怎不见得外面有风?可见是寿康宫的参天大树,才招惹了狂风。”
“树大招风”,裕太妃潜退了众人,只留香盈一人在内殿,她冷笑一声:“太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
“先帝爷走了,宫内冷清的很,哀家想着妹妹定也是感同身受,便来看看妹妹。”太后叶眉下的深眸划过地下的碎片:“不知何事让妹妹动气?”
“劳烦太后挂心,臣妾今日口胃清淡,吃着这菜味道甚咸,便赏了香盈,谁知道她竟不小心掉落地下。”裕太妃眸光扫过太后的脸庞,带着几分呛人的语气。
“哦?御膳房竟忘了妹妹的口味,实在该罚。”太后眨了下凤眸,眼中掠过一丝夺人的光芒:“再咸的味道妹妹又何曾没有尝过?”
裕太妃听着太后说完的话,一时哑言无语。在雍亲王府的日子,年氏一枝独秀,她几乎夜夜独眠,明里暗里没少受委屈,终于等到年氏薨逝,她才有了些机会上位。她的性子原本也是温婉和善的,但宫内趋炎附势的比比皆是,她改变不了别人,便只能随波逐流,她一步一步从裕嫔走到裕妃,她不过是想要活的再好些。那些心碎忧伤的日子,如今想起还阵阵剧痛,是啊,尝尽了人生百态后,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泪水咸涩呢?
裕太妃想着现下的日子,竟然从心底升出一种苍凉,她身为和亲王的额娘,日子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无依无靠的太妃太嫔,虽然阿玛身为管领,但也是鞭长莫及,如若在宫中可以依靠一位权势稳固的人,那又是另一番情景,好在自己早已未雨绸缪。
裕太妃勉强一笑,眼尾处凹进几条细纹,昔日那些嫔妃用胭脂水粉堆砌的娇丽容颜,原来岁月早已毫不留情的烙下了痕迹,“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后望着裕太妃忽而转晴的脸,讪然一笑,道:“哀家与你相处数十年,怎么也算是知己知彼了。”她起身,撩了下裙角,对裕太妃说:“天色不早了,哀家先回宫了。”转而又对染秋道:“你吩咐着小秦子去御膳房再为太妃做几道小菜,记住,口味定要清淡。”
裕太妃起身,双手交叠福了福身,眼中的一种傲然如冰天雪地孤立独生的雪莲,她看着起身的太后并未有挽留之意,连虚伪的客套话都免了,“臣妾谢太后关心,太后慢走。”她原本因着怒气憋红的面庞转眼间变得淡然而镇定。
“娘娘,您喝口茶压压火。”香盈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盏递到裕太妃面前。
裕太妃面无神情的接过茶盏,直直望着殿前守门的太监,眼神闪着凌厉的杀气,香盈会意,知晓他今日是躲不过了,忙喊道:“小李子。”
小李子笔直的身子明晃晃抖了下,遂弯腰颔首小步走到殿内,他心里早已感觉不妙,忙知趣的“噗通“一声跪地,道:“主子饶命。奴才绝对没有下次了,主子饶命……”
裕太妃搓了下手指上的护甲,冷哼一声,语气不带一丝同情的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是你已知错,那便将地下的东西吃完,此事就算了了。”
“谢主子,谢主子饶命。”小李子忙伏地蹭到桌边,捧起地上粘稠的碎沫豆腐渣便往嘴里塞。
裕太妃柳眉一挑,眼中刮过凌厉的怒火:“本宫看你是没听清楚本宫说的话,本宫命你将地上的东西吃了。”
香盈眉心一皱,眼中一惊,那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