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的非常情路-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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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道:“她算什么呀——照你可差远了!”
另一个道:“也不用跟我比,你说,她连一个办公软件都整不明白,还能跟谁比?要我看,就给咱看大门的大庄也比她强!才来几天呀——还不就因为年轻漂亮……那骚味放的,我就亲眼看见……”
楚天舒听出来了,是她天天喊“郝姐”的那个女人在说话。
郝姐三十多岁,为人极热情,楚天舒刚到公司时别人都跟她客客气气的有些距离,郝姐上前就抓起了她的手,夸她漂亮……
楚天舒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了两个女人面前,两个女人刚一抬头,楚天舒一把扯住郝姐的头发,抬手就给了她两个大嘴巴。
三个裸体女人立刻连哭带叫扭打成了一团,楚天舒在给两个女人拖倒在地上时,抱住郝姐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两个对一个,虽然很快就给人拉开了,楚天舒还是吃亏最大——头发给撕去了一大缕,*也给抓破了……
事情惊动了总经理,分头找三个人谈了话。面上三个人彼此都作了解释,道了歉,但是楚天舒还是觉得太委屈了。
一直以来她工作一直兢兢业业的,突然间觉得特别疲倦,一点儿精神也打不起来了。当然了,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又付出了她巨大的心血,她是不忍轻易放弃的,可是不放弃心口又堵得慌,她一时没了主意。
楚天舒发现自己真的是脆弱极了。并且唯有她自己知道,从小到大她其实一直都很脆弱,人家都有“严父”、“慈母”,她家却是一边倒——既有“严父”,又有“严母”,她没有条件选择脆弱,才总是做出一副强势的样子。
这个时候她真的够了,特别渴望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紧紧拥住她,有副坚实的肩膀可以让她扑上去痛哭一场。她也不要别的,只要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充满怜爱地说:“好了,好了,没事了——不是还有我呢嘛……”
楚天舒最后决定请假回老家休整几天——回到父母身边去,便没有那样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在等着他,但只要回到了父母身边她就是孩子。何况他们现在老了,她妈也变得充满温情了,给那样的温情笼罩着,她就是在他们的怀抱里,就是在享受一个孩子的待遇。
楚天舒回到江缘两天后,心情好了不少,那天专门到集安码头去吃她只要回来就必定去吃的煎粉。
楚天舒刚下了出租车,正要拐弯直奔那家老字号的小吃店,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领着个三四岁小男孩的男人,男人也看到了她,抬了下手。
楚天舒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一面先打招呼道:“‘地主’,行啊——儿子都这么大啦——”
窦砥柱让儿子问了“阿姨好”,又简单问了一下楚天舒在北京的情况,犹豫着道:“这段时间——魏有成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啊——怎么了?”
窦砥柱微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他以前有没有跟你借过钱,或者——有没有卖给你手表、钻戒什么的?”
楚天舒很奇怪,道:“几年前他向我借过钱,我没钱,当然也没法借给他。你说他卖手表、钻戒——经营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窦砥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苦痛,道:“以前他就欠着我两万块钱。两个月前他给我看一块劳力士表——跟他手上戴的一模一样,他说价值二十五万,是朋友搞的‘水货’,绝对是真的,问我要不要,要的话都是哥们,他可以非常便宜地卖给我,只要五万块。我一听真是太便宜了,一想反正是魏哥的关系,还有什么信不过的?马上就给了他五万块钱。可是从那以后他就消失了,再也找不见人了,我赶忙找人鉴定那只表,结果是假的。”
楚天舒吃惊非小,道:“你们不是一起办公司呢吗?听说赚了不少钱——”“赚什么赚呀——对外唬人才那么说。公司后来代理了好几样产品,投入很大,摊子不小,可一直都在赔钱——反正账面上就是这种情况。”
“那——公司不是还在吗?他总不会不管了吧?”
“公司除了临时的直销员就我俩,再就是*帮着管账。反正什么事都是他亲自过问,一般我也不经手,他要不管也容易。现在看起来他是真的把这个摊子扔下了,而且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王承业——就早先咱班最胖的那个——你还记得吧?——前几天他跟我说魏有成把一个假钻戒卖给了他,拿了他两万块钱,他也正找他呢!他听人说魏有成拉了一批下岗女工到南方当‘鸡’去了。”
“怎么可能——这也太离谱了吧?!”楚天舒完全不敢相信,瞪着眼睛道。又道:“你也不用听人瞎说,他爸妈不是还在江缘吗?而且他结婚了呀——你怎么不去找刘莹问问?”
“能不找吗?能找的都找啦!先就找了*,*说她还找他呢!刘莹你可就不用提了——那天天哭的!都成祥林嫂了,逮谁就跟谁说魏有成如何骗了她,说就连那本结婚证都是假的。更糟的是魏有成卷走了她这些年搞传销辛辛苦苦攒下的二十万块钱……”
楚天舒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当年人们听说美国在广岛扔了两颗原子弹。
楚天舒都忘了是怎么跟窦砥柱告别的,后来总算想起来她是来吃煎粉的,挨到店里坐下,到一碗煎粉上来,吃了半碗才发现没放辣椒,问老板怎么不给放辣椒,老板奇怪地说当时问过她,她摇了头的。
楚天舒这次回来原还打算到文竹的孤儿院去看看,却因为心情太糟了,直到临走也没去成。
楚天舒回京的车是晚上的,那天她妈一早就张罗了许多吃的要她带着,还找出了一打晚报,叫她挑一些带上火车看。
吃罢午饭她妈和她爸非要出去给小清源买她在江缘时最爱吃的小食品,楚天舒在家百无聊赖,就随便翻起那一打报纸来。
忽然一则凶杀案的消息吸引了楚天舒的眼球,因为上面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吴清影。
消息称警察在江边发现了一些女人的尸体残块,还发现了一只被砸碎的手机,可靠证据显示,这只手机属于一个叫吴清影的28岁女人……
楚天舒忽然记起来:租房子给魏有成的那个女人不就叫吴清影吗?立刻又记起了魏有成说过的要报复的话。
楚天舒的心猛地乱跳了起来,一看报纸的日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了。
魏有成那双白晳修长有如钢琴师一样优美的手瞬时出现在了楚天舒眼前,还有他风度翩翩的优雅姿态,礼貌周到的绅士风度……他——会骗人,还会杀人吗?
楚天舒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拼命否定这样的疑问,不过她听得见的,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回答她:如果有必要,他会的……
楚天舒好像看见了:……一滴血也没有溅到魏有成的衣服上,他那双白晳修长有如钢琴师一样优美的手仍然干干净净的,但他还是拿起了一张雪白的纸巾,从容不迫地擦着……
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后,她又坐回沙发上发起呆来。
这一次她回来就是为了调整放松卸包袱的,却没有想到反受了更大的刺激。一时间人生的大迷宫在楚天舒眼里显得越发地扑朔迷离了——迷人的诱惑连着迷人的陷阱,时时处处都可以迷死人的,而她就像是一个走失了的孩子,简直没有勇气朝任何一个方向迈步了……
楚天舒下意识地摆弄着手里那只小巧玲珑的手机,想起了几年前曾风光无限的模拟数字机“大哥大”——早已变成风光不再的古董了。机也已经过了时——她费尽千辛万苦搞来的那只都不知道随手丢到哪里去了。纯数字的手机她已更新换代了两个,她知道就她手里最新潮的这一款也马上就会过时……
从前人们总喜欢憧憬明天,因为“明天”总好像离得很远很远,美好神秘,闪闪发光。但是现在人们简直都来不及憧憬,“明天”就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来到了,还不等人看清楚,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过去了,值得珍惜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
单纯的日子没有了,因为单纯的人和单纯的世界没有了。曾经她那么不理解大人们为什么会没有远大理想,现在她成了大人,她还有远大理想吗?她不必嘲笑谁,也不必惊叹魏有成的变化,她不也一样变得面目全非了么……
“可是——总有什么是必须留住的啊!”——楚天舒听到了来自心底深处的呻*吟。
第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蒋开久是在业内的一次大会上遇见楚天舒的。
先是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了一个长发披肩气质优雅又多少有些忧郁的女人——那时候他正在跟别人说话,不过是一抬头的工夫瞥了一眼,当即觉得有些眼熟。
女人挺胸抬头,目不斜视,转眼就过去了。
进了会场,马上就要开会了,蒋开久偶然回了次头,隔着两排座位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身边的人小声正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嘴角一弯笑了,瞬时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马上流转出无限的生机来,就像是蓝天白云下有鸟儿在翠绿的枝头歌唱,有清亮亮的溪水在山间淙淙流淌,蒋开久突然认出了她。
蒋开久认出了楚天舒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从前的一次也是偶遇。不过仅只一次就叫他印象深刻,所以虽已是十年前的往事了,他也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有如发生在昨日一般。
那天是*年农历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儿,头天晚上蒋开久陪回国探亲的叔父在北京饭店住了一宿,早饭后叔父约了老朋友,想带他一起去,他说不了,他还有事,把叔父送上了车,便独自一人沿着东长安街一路往西走了下去。
蒋开久这样走其实是漫无目的的,主要是心绪太复杂了,想让冬日的风好好吹吹自己,也好清醒清醒,仔细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接受叔父的建议,到美国留学去。
蒋开久很清楚,这事若是换成别人,一定想都不要想——那时候就不要说家里有门路的了,没门路也要剜门盗洞找门路,削尖脑袋也要往国外钻。他有个在美国经商的亲叔父,在别人看来可是再好没有的条件了,说走还不马上就走?还有什么可瞎琢磨的,纯是犯糊涂!
可是蒋开久从年幼无知时就当上了“里通外国的狗特务的狗崽子”,虽然那一年他已经满了二十六岁,可是多年来的种种遭遇已经让他饱经沧桑,自感心力交瘁折腾够了。
蒋开久沿着长安街一路漫步,一路记忆闪回,想如果叔父早两年回来,如果那时候他还没有买中国发行的第一期福利彩票,没有因中大奖发了意外之财又获了意外之“罪”给抓了起来,叔父邀他出国留学,他肯定会欣喜若狂,抛下一切立刻就走。
要是叔父早一年回来,如果那时候他没脑子一热随十万人才下海南的浪潮去了海南,他也肯定会觉得叔父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在他最想远走高飞的时候降临到了他身边。
可是眼下,他刚刚从在海南的不幸遭遇和极度失意中缓过一口气来,把家里所剩无几的一点儿钱全划拉出来在秀水街有了个摊位,眼瞅着票子也开始“哗哗”地入账了——虽是比上不足,可比下总有余,他正准备就这样守家待地生活下去了,叔父偏在这时候回来找到了他们,他却已经提不起一点儿再做任何改变的精气神了。
蒋开久走到南河沿大街路口的时候,正犹豫不定是要一直朝*方向走,还是转向僻静一些的南河沿大街,从马路对面赶着绿灯的最后时限,飞快地跑过来一个扎一条马尾巴、穿一件丁香花一样淡紫色棉外套的年轻女孩儿。女孩儿径直奔他来了,他疑惑地看着她。
“您好!”女孩子闪着远比冬日的太阳明亮得多、也温暖得多的眼睛道,“请问去中国美术馆怎么走?”
一听就是东北人,蒋开久疑心她也许是第一次来北京,刚看过*,正高兴着哪!作为一个老北京,蒋开久对于外地人对天安北的感情一向是又理解又不屑的,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顺着南河沿大街往北一指道:“一直往前,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往东拐到五四大街上,没多远就到了。”
“谢谢!”女孩子脆快道。叫蒋开久没想到的是女孩子说完,还像个多礼的日本人一样低头给他行了个礼,就好像他是一位长者,而她是个晚辈。
蒋开久一路走来本就满怀沧桑感,给一个看上去再小也小不过他几岁的女孩子如此大礼伺候,不免吓了一跳,疑心自己也许一夜愁白了头,看上去还真就是个老头儿的样了,不免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脑袋,随即笑了,道:“不客气。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完也学女孩子的样子低头施礼,倒又把女孩子闹得一愣,随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赶紧挥手向他道“再见”,一面带笑带回头,很不好意思地朝前跑了。
蒋开久目送女孩子远去了,自嘲地摇了下头,过道继续往*方向走。可是很奇怪,走了不远就觉得这条路索然无味了,倒有点儿惦记起刚才女孩子走的那条路,就好像因为女孩子明亮的眼睛在上面照耀过,那条路就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