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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袁家那些事儿-第18部分

小说: 袁家那些事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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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你舅妈。”
袁家院子挺豁亮,一正两偏的房子。袁家父母在正房明间儿里接见新儿媳妇儿。八仙桌子太师椅,老爷子老太太分坐两边儿,威风着呢。袁家老爹浓眉大眼,上下打量穿军装的张楠:“是少校呐?”张楠点头,说:“是。”老爹继续:“少校就更得好好为国家服务。朗儿说你是科主任?你要尽心为党工作啊。”这公公说话感觉太领导了,张楠强压住想立正的冲动,坐得规规矩矩:“是。”老爹再审:“家在北京啊,独生子女吧?”张楠低头:“是。”袁老爹不言语了,过了会儿,甩出来一句:“朗儿!那就好好儿跟人家过吧。”袁朗说:“哎!”
这时候婆婆发话了,老太太笑眯眯:“闺女真俊。几岁啦?”张楠说:“再过俩月就二十五了。”婆婆就问啦:“会做被不?”张楠摇头:“不会。”婆婆继续问:“会蒸馕不?”张楠呆住,“什么是馕?”婆婆再问:“会烤羊不?”张楠脸红了,也不好意思说,就摇头。婆婆好像很懊恼:“朗儿最爱吃馕跟烤羊了。不睡家做被子梦不香。这可咋当俺儿媳妇儿啊。”想一想,又笑了:“没关系,妈教你。”
再看看张楠,皱眉头:“在家穿的啥JUN装咧。”回头喊:“闺女!给你弟媳妇儿找身儿舒坦衣裳。”
那天袁朗就看着张楠被姐姐拽进屋了,消失在门帘前的顺家,张楠朝他回头眨眨眼,样子很俏皮。结果,一会儿再见她的时候,就完全不是那个BING样儿了……柔柔的蜜色夹袄,家常裤子,软底儿鞋帮儿上绣了两朵花儿,一边儿短发上簪了玉扣儿做卡子。寻常打扮,却是异样的青鬓朱颜,唯不变的,是那样美丽的双眼。
回来是下午,袁老爹带袁朗去亲朋叔叔家转悠转悠……张楠,呃,在家补课,学习怎么烤馕。
等袁朗再回来的时候儿,家里已经热腾腾弄好了饭。看袁朗回来了,张楠小跑儿过来服侍他脱外套儿。袁朗不习惯:“咱俩不用这么客气吧。”张楠背过婆婆眼光儿,很神秘:“受累配合一下,妈教我规矩呢。”袁朗不说话了,然后大咧咧让张楠帮忙换鞋,张楠答应着,找大家视觉死角儿瞪他。袁朗看着房梁笑,装不知道。结果那天,张楠同志小媳妇儿似的让婆婆支使着团团转,那叫一个忙啊。袁朗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根本不看她。
回了屋,袁朗把张楠按下,帮她揉肩膀儿:“同着爸妈不能帮你说好话,否则你更为难。明白么?”张楠趴那儿点头:“明白。”袁朗揉到她的腰:“我妈人不错,没想到当了婆婆这么拽,楠楠,你委屈委屈装几天蒜就完了,回去我伺候你。”张楠舒服地叹息下儿:“咱妈说的有理,我也该学习学习家务事儿了,以前我太敷衍。妈对我不错,这就当立个规矩呗。”忽然脸红了:“哎……你揉哪儿呢?”袁朗贼笑。
再一低头儿,看见张楠眼下有黑圈儿,想她这几天车马劳顿的再让自己妈这么高强度培训,指不定累成什么样儿了,心软了,一按她:“睡吧!”顺手把灯关了。
过了一会儿,觉得张楠挨过来:“我不累,你一身汗。”袁朗推开她,话是横的:“睡你的觉!废话劲儿的!”
第二天才蒙蒙亮,袁朗就听张楠悉悉索索地轻轻起身,抓住她手问:“早呢,干嘛去?”张楠说:“妈说了,做早饭。”袁朗披衣服要起:“我帮忙!”张楠一把摁住他,急赤白脸:“爷!您可别动!我这媳妇儿人笨就指望个好态度了。您成全我一回吧。”袁朗没办法,躺回去,心说:妈,您唱的是哪出儿?
时间是公正的,无论苦乐,日子都那么过。几天后袁朗的姐姐评价张楠:“多好脾气啊,怎么挨数落都乐呵呵的。”袁朗挺高兴,他姐后又接了句:“甭管糟践了多少东西,从来也不急。”
那天张楠正在厨房忙活着刷碗,就听窗棱上响。张楠开窗一看,袁朗正在窗外朝自己做鬼脸儿呢。张楠好奇地笑,小声儿问:“你干什么呢?”袁朗朝她招手,那样子像十来岁的男孩子:“出来啊!玩儿去。”张楠摇头:“不行,妈让我刷碗呢。”一边儿袁朗的姐姐笑:“去吧。我刷。”张楠开心地说:“谢谢姐!”手一撑窗台儿,就蹿了出去。袁朗他姐看着乐,回头儿跟走进厨房的妈说:“你看她,出笼鸟儿似的。”袁朗妈笑:“可不,这就够难为她了。”
袁朗有匹马!张楠围着马转,小女孩儿似地羡慕:“袁朗,能让我摸摸么?”袁朗说:“废话。”拉住她:“唉!别转!又不是卫星。”上下打量媳妇儿,挑着眉毛问:“你会骑么?”张楠摇头。
袁朗在张楠面前双手搭个镫:“上!”张楠挺灵活,一踩他的手轻轻巧巧地翻了上去,然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袁朗就坐在身后了,他气息吹到耳边儿:“咱当采花贼去!”一踢马肚子,就朝西北边儿跑下去了。
西北边儿是草场,张楠这两天在屋里闷坏了,觉得这儿天都比别处明朗可爱,空气也清鲜。一碧千里的,并不茫茫。四面有小丘,一捧捧开着野花儿,前边儿还有羊,远远看着跟绿毯子绣上着白花儿似的。极目绿□流,轻轻的便流入了云际。袁朗说:“这儿啊,叫塞外江南。”
下午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地。袁朗下了马,拉着张楠就地一躺,“舒服吧?”说着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假寐。
太新鲜的地方儿了!张楠舍不得躺,对袁朗拱拱蹭蹭的,撒个无声的娇――一起去玩儿吧,袁朗不理她,叼根草,枕着胳膊继续睡。
干扰无效!张楠打个滚儿自己起来玩儿。北京长大的女孩儿在这儿看什么都有趣!索性朝着羊群冲FENG,呵呵……吓的人家羊那个跑。干脆撒个欢儿呗,反正越跑越高兴,结果越跑越远。
直到安静世界里,忽然响了一声QIANG。JUN人对QIANG声极其敏感,张楠直觉地卧倒观察情况,猛抬头,和个狂奔过来的毛茸茸东西几乎脸对脸。“狼啊!”张楠蹦起来,反身就跑。没跑出三步,忽然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让个熟悉有力的臂膀给拽上马。张楠刚要说话,鼻子前忽然多了束扎好的野花,正正遮住自己的脸,袁朗朝对面喊:“艾弥尔!你个撒郎儿!母狼也追!”
对面儿有个维吾尔小伙子哈哈大笑:“袁朗!你回来啦!那是你妻子么?我都看见了,真漂亮!”袁朗笑,“别胡闹!让你爸知道,扒你的皮!”说着拨马回去了。
打发了艾弥尔,袁朗教训张楠:“学会瞎跑了是吧。真不让人省心。”张楠捧着花儿回身企图报警:“袁朗,有狼!”袁朗摁住她:“老实呆着。”一拍马背上的猎QIANG,“落单儿的母狼,吃不了你,有我呢。”
老实了没一会儿张楠就不甘心乖乖坐着了:“我要拉马缰绳!”袁朗说:“把花儿扔了吧,控马得集中精神。”张楠抱着花儿舍不得。袁朗想了想:“插QIANG筒里。”
QIANG管里插束野花,乌黑与粉嫩的诡异搭配,纵属利器亦非无情啊……好主意!张楠开心地回头亲亲袁朗,袁朗笑。很久以后,袁朗拿这招儿对付许三多的生日,居然也大奏奇功。回家问张楠:“你相公我算男女通吃了吧?”张楠乐:“您风华绝代!”
那天黄昏,两个人信马由缰在草场上逛。看火红的太阳往西边儿坠下去,风吹草低,现了牛羊……
丘陵那边隐约传来哈萨克汉子悲凉的歌:赛里木湖水在奔腾啊,孤雁绕天空,黄昏中不见你的身影,却飘荡着你的歌声。羊儿睡在草中,天边闪着星星。我的心啊象岸边的孤灯,凝望着茫茫的夜空……
张楠痴痴听着,说:“真好……”袁朗随口问:“喜欢?”就接着唱:“难忘岸边的春风,花香阵阵送,月儿高挂在天空,也在赞美我们的爱情。你可爱的笑容,把我带入了梦境。美丽的姑娘啊,我从黑夜等你到天明……”
张楠想:这歌声不够淳厚,可带磁性,有极特殊的味道,惑着人心慌,像他的人……

绿荫深处桃子熟

那天袁朗带着张楠逛到很晚也没回来。袁家爸妈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袁老爹看看升上来的月亮,嘟囔着骂:“拉了那么娇滴滴的媳妇儿出去逛,碰上狼咋办?”袁家老娘乐呵呵:“啥狼降得住你儿?”袁老爹嗔怪:“那你刚才拜天做啥?”袁家娘嘴上不服:“俺替狼拜。”
隔了一会儿,袁朗的爸说:“别折腾人闺女了,我看了,这孩子不错。眼神儿娇气,心里稳重。不是养不家的娇羔子。”袁朗他妈乐:“闺女是不错,就是骨子里忒刚烈,也难怪,花骨朵儿似个人儿,搁谁不疼?吃亏在从小儿太顺了。我磨磨她,以后才受得住委屈,人啊,忍得下,才有福气。”袁朗的爸点点头:“难为你这番心,不知道朗儿明白不明白。”袁朗的妈叹口气:“咱朗儿啊,随你,人精,护媳妇儿着呢。不是我肚子里那狼崽子了。呵呵……当初做梦怀了个狼呢。”袁家老爹笑一笑:“狼儿,朗儿。儿长大啦……”
要离开伊宁的头天,袁朗天没亮就让袁家老爹给叫走了。袁家婆婆教媳妇儿缝被子的时候儿给传了话:“说是定向爆破拆个啥旧楼,炸药不灵了。他爹说朗儿会鼓捣那个。”然后问张楠:“朗儿还会那个?”张楠笑:“我不知道。他没说。”然后低个头儿继续牵被边儿。
太阳光照到炕上,白花花映着张楠俏生生的模样。袁家妈看着儿媳妇儿,笑了:“我知道,现在城里不兴做被了。”续两针:“我教你烤馕部队上也没炉子。”再笑:“会烤羊也没羊啊。这都是找你茬呢。”张楠“啊”了一声,抬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婆婆,也不问,等她说。袁家妈说:“你是个好闺女,随弯儿就弯儿的,不认死理儿。妈看出来了,你跟朗儿合适。那狼羔子忒野性,妈是怕啊,真配个针尖麦芒儿的过不住。”张楠低头笑,不说话。
袁家妈继续问:“知道妈为啥不让你在家穿JUN装不?”张楠沉吟下儿:“回家了,就放下外面儿的身份,专心当媳妇儿。”袁家妈乐:“傻丫头,妈是纯向着你,你想啊,你少校,朗儿中校,你穿了那衣裳就矮他一头。脱了好!脱了JUN装就是他媳妇儿,平起平坐,跟他撒泼耍赖,他能把你咋地?再加上你小模样得人意,没辙了就哭天抹泪儿呗,朗儿准酥半边儿。那关起门儿来不就全由你了?”张楠笑出声:“妈,您面儿上忠厚,心里精。”袁朗他妈说:“没你精。见了我老太太没十天就哄着我教你整治我亲儿。当我看不出你跟我装蒜呢?”张楠脸红了:“什么也瞒不过您。”袁家妈叹口气:“楠儿,你聪明,年轻轻儿就少校了,听说还是啥主任。外头的事儿准多。过上日子还不得跟朗儿对着忙。可是啊,妈妈跟你说,天上的太阳,明晃晃耀着威风,孤单单的就一个;晚上的月亮朦胧胧的委婉,身边儿星星围成了片。女人啊,孤单着凄凉。你看着,到什么时候儿,你混到了怀里面睡着孩子,身边儿爷们儿打着胡噜。你这一辈子就有啦……”张楠脸红了,低下头,嗯了一句。
顺利爆破了那楼回来,袁朗眯着眼睛跟他爸说:“这艾弥尔,几年不见神神鬼鬼的,今天又跟我聊些什么JIAO义啊、神圣啊的,爸,他天天拿着枪在草场上干什么呢?”袁家爹皱眉头:“这小子,可惜了聪明脑袋,天天胡混。”皱个眉头:“朗儿,你是兵,离他远点儿。他爹都不放心他。”袁朗若有所悟,点点头,又乐:“您也不放心我。”袁家老爹摇头:“朗儿,爸放心你。真的。”回头看儿子:“你小时候,爸带你去打狼的事儿你还记得不?”袁朗点头,有点儿兴奋:“记得,那狼王,鬼似的,成片的祸害牲口。那时候儿小,不懂。现在想起来,它算个英雄,知道咱算计它也敢来,没七成把握不伸爪子。身边儿的狼个个精壮,也不知道怎么带出来的。”袁朗他爸笑:“狼群里自己咬,老弱病残就内部里咬死。优胜劣汰才能保住草原狼万年的精气神儿。狼王不光自己悍、精、还得狠。”
袁朗看着月亮,想心思。袁老爹说:“我现在还记得,那狼王最后的样子,败在太心疼母狼了,跑的时候儿把好道儿都留给母狼。也就是咱开着车追,要不就跑了这畜生了。最后把它们逼到绝道儿上了,它护着母狼钻了土窝子,自己蹿到山坡上引开咱们……”袁朗垂下头:“我记得,临死的时候它还那么威风凛凛的瞪着我。然后,它就跳下去了……”袁家爹说:“那母狼也烈性,看狼王跳了崖,扒散了土窝,把自己活埋了。转天……我带你去刨狼尸首,看见狼王浑身是血的爬回来死在土窝上。艾弥尔高兴得蹦高儿。朗儿你哭了……爸就知道,甭管多淘,你是个善心的孩子。”叹口气:“那头狼是少见的狼精。它死了,草原上十来年没再有过成气候儿的狼群。”
袁朗忽然回头看着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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