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第5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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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王乾在经历过方才一连串的震惊之后,却开始觉着即便是郡守陈显大人也很有可能已经被人收买,至于这位夏阳捕头方才露出的凌厉之色,更能表明此人已经全然失了公正之心,有些想着快些结案的感觉。
之所以这般猜测,自是因为王乾对白龙镇众人的信任,这些镇民,都是他的乡邻,兽潮之前还有些极为自私、欺压良善的富户,或是镇里的泼皮无赖,乃至利益熏心而去触犯律则之人,但那兽潮之后,算是大浪淘沙,好死不死的那些个恶人都绝户了,剩下的一些人当年也有些自私之辈,但众人同甘共苦这十几年,早磨没了这些性子,对镇外的陌生人自然仍旧保持着警惕和私心,但在白龙镇内,王乾可以说,家家户户都能够先想着别人,因为每个人都经历过只有先想着别人,大家团结一致,才能活下来,并且获得更好的生活的日子,全都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平日的小摩擦自然无法避免,这是人性的一面。可王乾绝不认为镇民之中会有兽武者的下属,这些年来他可一直都是白龙镇的府令,镇里虽然太平,但捕快、衙役们在他的带领下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除了防备可能漏过郡兵、镇东军的守卫而潜到镇里的荒兽之外,自还会防备一些流寇一类,可从未发现有强者来打镇里,收这些镇民为下属,让这些镇民潜伏在镇子里等待时机,来暗害武者。即便真有强者神出鬼没能够这般做,可王乾知道每一个镇民的性子,白龙镇人口本来就少,若是有人成了兽武者的下属,而丝毫表露不出来,在这些良善老实的镇民身上,是绝无可能。就更不用说柳姨、老王头和白逵夫妇了,这三家在白龙镇算是相对领头的人物。王乾几乎每天都会瞧见他们,也要聊上几句,他们又怎么可能掩藏到那么深,十几年如一日。且据王乾所知,这些人的祖祖辈辈都是白龙镇人,更不可能曾经就是兽武者手下,从入镇开始就潜伏下来的人,如果要说白龙镇之前的经历,王乾没有亲眼看过的,只有谢青云一家了,他们倒是外来之人,但王乾相信谢宁夫妇的为人,不过这一次。谢宁夫妇不在镇里,对手也从未诬赖过谢宁夫妇,反倒诬赖了最不可能的三家。因此,王乾以为,这绝对是极端的陷害。尽管他知道郡守大人不如他这般了解白龙镇的镇民,但即便是换在郡守的位置上看,也会觉得此案疑点重重,几个老实巴交的百姓忽然间变成了凶神恶煞,且背后那位兽武者和柳姨会面之后被捉,也从未再牵连出任何大的兽武者组织。王乾很清楚,所谓兽武者。其实本质上和接受赏金的游侠一般,这些游侠也称之为赏金武者,一些人自己做不成的或者是不能出面去做的事情,会花钱委托扬京城的游武行会,这游武行会遍布东州各国,几乎都是设立在各国都城之内。他们接到任务之后,就会贴出来,赏金武者自行观看,如果有合适的任务也就接下,完成后拿赏金。这些赏金武者有一部分来自于各门各派或者是军门之内被驱逐出来的、亦或者是犯过罪责。承担过刑罚之后出狱的武者,也有些本身就不喜欢束缚,成为武者之后,不加入任何势力,选择做赏金武者。赏金武者有些是独自一人,有些是几人凑成一个团体,可以方便接纳更大的任务。也就是说没有门派势力的武者,都称之为散武者,而散武者之内有些愿意去接纳赏金任务的被称之为赏金武者、也叫游侠,而不愿意接纳任务或者曾经接纳过又不想接纳的依然称之为散武者,同样这些散武者随时可以加入一些镖局、或者大家族势力当中做一个护院、教头也都是可以的。至于兽武者,平日行走各郡,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有时候会去游武行会接纳一些任务,而有时候则会去隐藏在不知道哪里的兽武者行会中接纳一些,由兽将、兽王颁布的任务,这些任务有些是混入人类武者中潜伏下来,准备暗杀某个强大武者,或者是跟着人类武者队伍去探寻一些上古传承的宝藏,得到之后交给发布任务的兽将、兽王,还有一些兽武者,虽为人类,但长期成为兽将、兽王的仆从,总之与人类为敌的武者都称之为兽武者。自然,赏金武者当中,也有些在游武行会的地下行会中接纳一些斩杀人类武者的任务,但颁布任务的并非荒兽,而是人,只是人类之间的矛盾,这些赏金武者同样是武国律法所不允许的重罪之人,但他们却不能被称之为兽武者,只是接纳一些地下任务,而这样发布地下任务的机构也在游武行会之内隐藏,武者们来行会观看明面上的任务时,就会得到一些地下任务的信息,然而这传递信息的人,根本没有组织,隐狼司也都抓了不少,却完全没法子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有传闻说他们本身也是游武行会笼罩下的,只不过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而已,各国国君都知道游武行会的强大,早已经凌驾于东州诸国之上,但他们不会抢占各国地域、成立国家,只是要做这接纳赏金任务的中间人的行会的生意,因此算是和各国国君达成了一个平衡,朝廷想要除掉那些地下行会,却无从着手,也没法子针对游武行会,只能这样维持下来。不过游武行会的原则,包括那些依附在游武行会上的地下行会,任何任务都会查清楚来源,绝对不会接纳荒兽委派的任务,哪怕荒兽是通过几层中间人转派的任务,也会被游武行会的庞大势力和眼线查出来,另外各国国君也将各自朝廷之内需要保护的武者名目交给了游武行会,据说是五十人为限,若是有人颁布刺杀这些人任务,地下行会仍然会接,但却会提前通知各国国君。这也是游武行会保存人类强者的一个准则,至于刺杀其他武者,他们并不认为需要保护,而且觉着这样的武者竞争有助于促使武者拼命的修行武道,因此自然不会通知任何人。当然这一切都是传闻。王乾听来的传闻,传闻本身就有所矛盾,那些地下行会既然没有游于明面上,那国君又如何直接提供五十强者的名目给游武行会。游武行会又如何保证会通知到国君呢,若是真如此,岂非游武行会直接承认了那些地下行会和他们有关系了么。虽然这一切都是传闻,但关于兽武者的部分,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武国武者们也都相信,因此王乾以为不可能存在一个兽武者,专门拉拢白龙镇的普通百姓,潜伏这么多年,然后忽然冒出来。只是将魔蝶粉混入武华酒楼的食材以及武华丹药楼的药材之中,没有目标的杀害寻常武者,制造混乱,这样的任务也着实莫名其妙。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王乾以为。自己能够想的出来,郡守陈显大人又怎么会想不明白,所以他几乎已经肯定了眼前的这几位都是接纳了对手的好处,或者形成某种利益,要谋划一件大事,白龙镇这几位不过是牺牲的棋子罢了。同样的,王乾也能够想到。这个对手的身份一定挺高,能在随意结束掉十五名武者性命之后,又让郡守陈显大人为他卖命的,地位又怎会低呢。至于那位和柳姨在宁水郡会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兽武者,王乾不敢肯定。只因为有些兽武者将自己隐藏得很好,那位身份极高之人与此兽武者有深仇大恨。但却苦于寻不到任何证据,索性就干脆自己设计假证据陷害兽武者,这等行为并非从未有过,相反这样的事情,王乾就曾经听闻过好几回。有些不只是对付兽武者而用,也是对付自家深仇大恨的武者而用,从道义来说并无问题,但为此牵连到普通百姓,将白龙镇的寻常百姓当做棋子一同害死,在王乾看来也是十恶不赦之举了。王乾和夏阳各自谦逊了几句之后,便直接说道:“还请各位大人一同去柳姨家宅搜查证据。”说这话的时候,王乾几乎已经认定这伙人一定能够搜出什么来,只是想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拿出来物件栽赃陷害,还是如同当初在老王头以及白逵家中搜查时候那般,从墙砖里取出什么来。若真是这样,王乾也就明白了,这伙人多半是早就来过白龙镇,以一个武者的身手,夜半潜入,将魔蝶粉藏于砖块之内,十分简单。陈显拱了拱手道:“有劳王乾大人了。”说着话当先一步迈步而行,跟着就是夏阳、钱黄等人,王乾则带着几个捕快随后,不长时间众人就来到了柳姨的宅院之内,依然是每一间房细细搜查,直到搜到厨房的时候,还是在灶台旁的砖块里搜到了魔蝶粉,藏匿的法子和老王头以及白逵家一模一样,搜出之后,少有话语的钱黄也叹了一句:“这些人也太没水准了,藏个东西的法子、位置竟然全都相同。”他话音才落,那夏阳便接话道:“未必是蠢,他们都藏在一处,说不得就是想用障眼法糊弄有心之人的探查,因为之前搜到了此处,说不得这一回就容易忽略这里,当然,对于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管藏在哪里,我们都要全面搜上一遍,即便最先搜了这里,搜出来了,也还是要搜查其他各处,把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探查出来。”夏阳说过之后,王乾忽然拱手插话道:“诸位大人,在下有一言想说。”那陈显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王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王乾再次拱手道:“在下可能心中断案会有失偏颇,只因为这几位都是王乾的乡邻,相处了多年,祖祖辈辈都在这白龙镇生活,虽然证据都在,但仍旧还有些疑虑,所以在下就从这些疑虑着手去想,若是想出了大的漏洞,也大约可以表明此案还有可查之处,未必能够定案。”王乾说话斟字酌句,但依然很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只因为这个时候,再顺着这几位客气而来,那就要彻底葬送柳姨、白逵夫妇以及老王头的性命了。夏阳听过之后,没有再和方才那样声色俱厉,只是看向郡守陈显,陈显再次点头道:“王大人但说无妨。”王乾点头道:“这三次查询证据都藏匿在同一处位置,我白龙镇一名武者都没有,也就是说夜间若有武者来,便能够很轻易的将魔蝶粉分别放置于三家的灶台旁的砖墙之内,而不被任何人察觉。同样那日老孙捕头之死。若是有兽武者先将飞刀射杀他,却故意没有射中,跟着就朝着白逵家的方向奔行,孙捕头第一反应就便很有可能是追击上去。如此一来,自然是追不上的,但会担心白逵家出了事情,就直接奔了过来,手中抓着那把兽武者匕首,同时被钱黄瞧见射杀,这一切便有可能是个误会。”说完这些,王乾顿了顿再道:“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全无任何证据,但是如果将这些推测套入本案之中。也是全无破绽,因此我以为这几人仍旧不能定案,此案牵扯到十五名武者性命,背后恐怕有更大的阴谋。”他话说过,陈显不置可否。夏阳和钱黄也都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跟着陈显才开口道:“王大人这般想也不怪王大人,不过若是所有事情都这般想,那所有证据也都可以说是虚假的了,即便那白逵的供词,王大人也可以推测对手给白逵下了极端的混乱心神的丹药。非朝凤丹宗的宗主,谁也探查不出来。若是这般,天下任何小案、大案都可以如此套入,全都合情合理,岂非任何事情都要请道隐狼司的大统领,朝凤丹宗的宗主。甚至咱们的武皇前来探案,直到他们都查不出任何问题,才能断案么?”王乾一听就有些急了,可是郡守陈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挥手继续说道:“王大人的心境。本官可以理解,但凡事要适可而止,况且……唉……”说到此处,陈显连连叹了几口气,对着夏阳道:“夏捕头,你将咱们在郡里探查的一些线索,能说的都说给王大人听,我和钱黄先去镇外等你,此案不等人,随后咱们再去衡首镇张家大宅搜查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张宅的人也都可以撤回来了。”话音才落,人也就迈步出了柳姨家宅的厨房,那钱黄也拿着魔蝶粉的木盒、砖块,跟随而来,只留下夏阳和王乾仍旧呆在柳姨的宅内。那王乾愣了一会,赶忙高声道了句:“大人要不用过饭再走?”喊过之后却听不见陈显的应答,只有身旁的夏阳摇头也是叹道:“咱们时间紧急,没功夫多耽搁,你啊你啊,一会我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莫要太过惊诧。”夏阳很清楚郡守陈显将此事全都推给自己的因由,自己才是在这案子中跟裴家走得最近的那位,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只有自己清楚,陈显想要稳住王乾,也就只能如此。待夏阳说过,王乾郑重点了点头,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切都无法挽回的话,他会拼全力,耗尽家财,凑足全镇百姓的银子,请人带他去一趟凤宁观,再以信雀一类传信,哪怕鹞隼都未必稳妥,岳父大人已经替他传过,却仍旧没有得到凤宁观任何回应,足以证明此事。见王乾点头,夏阳做出一副很沉痛的样子,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