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第5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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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德见张召这副神色,自然知道这位小少爷问的是什么,当下便道:“我上回和你说起白龙镇也都是一年之前了,而且我说的情形也是好几年前的情形,后来我也一直没来过白龙镇,上回替掌柜东家过来叫那白逵打造雕花虎椅的时候,我也是才发现白龙镇起了变化,这便随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们从兽潮之后休养生息数年,最近两年,那药农柳姨带领下,许多人都逐渐赚了些钱,再有那白逵的手艺确是不错,在宁水郡九镇之中独有门道,有许多外镇的去不起宁水郡请大木匠打造,就到他这里来,手艺虽不及大木匠,但便宜许多,又比一般的木匠活计要好很多,再有那熟食铺的老王头,烹得一手好食,卖给郡城的武华酒楼腊肉,也传得一些人知晓……”
话到此处,那张召忍不住打断道:“哪里会有咱们牛肉张的牛肉好吃。”
童德知道这小少爷起了攀比之心,在衡首镇,他爱和其他孩子比,出了衡首镇,就要和其他镇比,眼下面对的是一个在他心中从来都瞧不上的镇子,忽然间变得如此之好,自是激起了这位纨绔小少爷的愤懑之心。童德微微一笑道:“小少爷和白龙镇计较,不是自坠了咱们衡首镇的名头,坠了烈武药阁张家的名头么,你一个人和一个蝼蚁去比,不是抬举了蝼蚁么。”
童德要哄得一个小孩儿舒坦,自是轻而易举。他这话一出口,就让张召胸中那股郁闷之气顿时消除一空,当下就畅快了许多,这要开口再说,童德便猜到他想讲什么,这便又道:“小少爷是不是要说明面上确是如此,可这老王头的腊肉到底好不好吃,还是不清楚?”不等张召接话,童德笑道:“老王头的腊肉能得武华酒楼亲睐,自是有他的独到之处,不过要说比咱们衡首镇的牛肉张,确是还差上一些,你可知当初武华酒楼想要让牛肉张给他们供那酱汁牛肉,出了多少银钱么?比给老王头腊肉可多了不知道多少了,不过牛肉张没有要,他只想在衡首镇做自己个的生意,那老王头可不必牛肉张,土包子一个,一点点小钱就答应了每年给那武华酒楼供应腊肉了。”跟着童德摸了摸张召的脑袋,亲昵道:“小少爷莫要多想,这白龙镇能够到今日规模,也是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咱们衡首镇远远胜过白龙镇,又怎么可能被他们赶上,今日咱们就去寻这白逵的晦气,一会就照咱们俩说好的法子办,兵不血刃,便能逼得这白逵走投无路,说不得就能把这混蛋逼死,到时候白龙镇少了一位白木匠,那些来这镇里定制木具的人又要少了,白龙镇还能如何?!”
张召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童掌柜说得妙极,一会咱们就让白饭这爹爹好看,若是弄死了他爹,待我回到三艺经院。看那小子还能如何,整不死他才怪。”说话的时候,张召的面容狰狞,那一脸凶恶的模样出现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身上,童德却不觉着有什么奇怪,他记得张召七岁的时候,就和衡首镇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争执,后来被那孩子打破了脑袋,再后来张重要自己去寻那家人的麻烦,弄死了也没关系。这事当时张召就跟着自己一齐经历过,虽然没有动手,就逼得那家人自杀,张召也没有瞧见人死的模样,但整个过程小张召没有丝毫的同情。那以后童德和张召说话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到后来张召去了三艺经院,每回童德去看望张召时,虽然常常用掌柜东家的话提醒张召低调,可紧跟着说起具体的一些事情,譬如镇子里谁家想要和张家抢生意,谁家挡了张家的财路。结果都被张家弄得家破事小,人亡事大的事情,都说给了张召去听,且其中言辞明显带着嘲讽那些自不量力的混蛋,这样的言谈,是在给张召带来一种心底的意识。谁也别想得罪张家的意识,事实上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在纵容张召,将来继续嚣张的纨绔下去,也是童德的私心所在。就算没有裴家寻他相助这事,他也在想法子通过一点点的积累搞垮张家,若是有机会自然可以谋夺张家产业,若是没有机会,那也就算了,他没法子得到掌柜之位,那把怨气撒在张重的儿子身上,也是痛快的,这种撒气的法子,阴沉之极,却也是他唯一的法子,张召毕竟是个内劲武徒,虽然是孩子,但是要杀他也是轻而易举,想要直接找张召麻烦那是绝无可能,且就算能雇人来揍张召,也没有必要如此,张重定然会请人调查,若是不小心查了出来,得不偿失。童德向来诡计多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张召,把这小孩儿养成一个纨绔、嚣张的小混蛋,说不得就会给张家惹来大事的小混蛋,对童德来说,是最好的法子。然而现在这法子也用不着了,有了裴家的介入,童德的美梦很快就能够实现。至于此时和张召说这些,自是延续了他和张召平日言辞的风格,直接得很,用不着顾忌太多,他这一次对付那白逵的法子,就是要让张召往死里逼白逵。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合理的将之后张召的死赖在白逵的身上,只有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会有那毒死张召的想法,并且付诸行动。
自然,之前对张重说的时候,童德没有提过任何要逼死白逵的话,到时候只说一切都是张召这孩子临机被白逵气着了,才放了狠话,结果让白逵孤注一掷的悄悄下了毒,至于这些狠话,是他童德早就教给张召的,永远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依照计划,张召回到家中当夜就要一命呜呼,也来不及让他爹张重知道这些,张召一死,怎么说还不都由得童德自己来,张重也没法子不去相信。
车外的刘道并没有去听车内说些什么,很快马车就驶到了白逵的宅院之前,比起几年前,白逵因为紫婴的相助,将木匠手艺宣扬了出去,也赚了不少钱,这宅院再没有丝毫的残破,算是白龙镇中较为富有的人家。车一停下,刘道便一跃而下,想着自己还是个车夫,只好大步来到马车门前,敲了敲之后,言道:“童管家,小少爷,白家到了……”
“嗯。”童德在车内发出一声简单的声音,那刘道倒也明白车夫应该做什么,听到这一声,当即轻手轻脚的拉开了车门,跟着迎下了张召,随后再是那童德,三人站定,童德对刘道说了句,“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去看看那定制的椅子好了没有。”
“明白,童管家。”刘道低头哈腰的说了一句,就又上了马车,将车驾远了数丈,停靠在了树荫之下,这便靠坐在马车上,休憩起来。童德和张召自不去理他,由童德当下一步跨到了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口中嚷道:“白木匠在家么,白木匠。”
不大一会,就听院子里传来白逵的声音道:“来了来了,谁啊。”跟着很快。白逵宅院的大门就打了开来,白逵一见童德,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连忙拱手道:“童管家。你来了,快请进,请进,我还在忙着活呢,照顾不周,还请见谅……”说着话把童德和张召让进了院子里,跟着关上了大门,随即又低头瞧见了张召,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儿有些眼熟,是……”
“小哥儿?”童德冷笑一声。道:“我说木匠,你做活做傻了吧,这是我们家小少爷,谁他娘的是你的小哥。”
“呃……”白逵全然么有想到童德上次来客客气气的,这回却忽然间变得如此跋扈。当下有些发愣。
“愣个屁啊,还不给小少爷看座,倒茶,这一路过来,累都累坏了。”童德冷眼瞪了白逵,那白逵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歉道:“是。是,是,童管家说的是,这院子里都是木器,随我一起进堂屋歇息一会。”说过这话,又高声嚷了句:“婆娘。来贵客了,准备最好的茶水。”
“好咧……”白逵嚷过,里屋就传来一声中年妇女的应答,跟着便瞧见一个粗布衣服的女子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童德和张召微微点头笑了笑。又快速进了厨房。
“童管家,小少爷见笑,这是内人。”说着话,白逵就引着张召和童德进了堂屋,让两人坐在了主位之上,这才陪着笑脸道:“张小少爷今日跟着童大管家一起来,是想着在白龙镇游玩一番么?可是你爹常和你说起白龙镇,让小少爷你有了兴趣?”
张召有了童德先行表露出的态度,方才还有点生涩的情绪全然消失,这便蹙着眉头低声斥道:“你说什么呢,我爹也是你这般说的?”
“呃……”白逵再次有些发怔,他没想到这一个小孩儿也如此说话,又见这童德今日和上回定制虎椅时的态度大不相同,顿时觉着这两人当是来者不善,自家小本木匠生意,哪里得罪得起这张重,虽然早年都是邻里,后来早知道张重变成了什么人,自己当年得罪过他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怕是这次想利用这个机会报复自己。想到此处,白逵有些担忧,不过又一想,觉着自家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就是全部银钱都赔了出去,也不值张家的九牛一毛,多半就是欺辱一下自己个,出出恶气罢了,有了这个想法,白逵只打算认个怂,息事宁人,他听儿子白饭说起过这位张家小少爷,他怕自己硬着来,将来对儿子不利,索性陪个笑脸算了,当下也就赔笑道:“小少爷说得是,小人说错话了,小人想说是张老爷常说起白龙镇,才让小少爷你有了兴趣的么?”
“嗯……”张召冷哼一声道:“我爹倒是常说起白木匠的好来……”说“好”字的时候,张召故意加重了语气,跟着又变作了冷笑:“我听说童管家要来取货,我便打算跟着来看看,我爹倒是不知道这事,他还以为我在三艺经院修习。”张召这般说,自然是张重的要求,张重提醒过他,只要说出自己不知道以后,那便可以随意在言语上羞辱白家,羞辱白逵,到时候就算他将来要来白龙镇和柳姨收些药材,也不至于完全撕破脸皮,烈武药阁除了在烈武丹药楼进丹药之外,还要去各镇中收一些药农直接从山上采来的野生药材,衡首镇附近难以采到,所以将来少不了和这柳姨打交道,这也是张重不想直接和白龙镇撕破面皮,又有些好面子的原因之一。
白逵听了,心中微微一惊,忙转头去看童德,道:“取货么?上回咱们说好是五天左右,现下雕了大半只虎了,只剩下面部的纹络,这活计大约一天就好,不过今天是做不成的,要晾晒到后日,将虎身的纹络经日光烤制,才会成型,所以……”他本想说若是没有事情,请童管家和小少爷在白龙镇歇息两日,只要再有两日,定然能打造出一张最好的雕花虎椅。却不想那童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行,今日就要取货,最迟明天早上,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赶回衡首镇,这可是掌柜东家的大寿要用的虎椅,耽误了一天,到时候你白逵倒是没什么,我童德这个管家的位置丢了也不算什么,掌柜东家可要在衡首镇那些武者家族面前丢了颜面,那便是大事了,你白木匠担待的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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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多谢,明见
第五百二十六章 颠倒黑白()
白逵一听,当即就明白这童德的意思了,难怪上回童德来镇里向自己定制那雕花虎椅的时候,只随口说了个大约的时限,却没有直接言明。
以往白逵和人约定时间的时候,有些是定死的,当时就会说得十分明白,也有些和这童德一般,没有说死时间,只是要得不那么紧,希望白逵打造得精细一些,遇见这样的客人,白逵都会多问一句,问过之后,大部分客人都会明着说不着急,也有个别被白逵问过之后,略一思索,便也说一个固定的时间限制。
而这一次,白逵同样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童德说三五日随意,说他的东家掌柜大寿时候用,却没有提那张重到底何日大寿,白逵谨慎,自然是详细问了一句,不过童德却说并不着急,怎么精细怎么来,既然他亲口说了不着急,白逵也就接下了这单生意,往常可从未有过人会赖他这等小本生意,但凡来白逵这里打造木具的,都知道他也没什么银钱,且能够打造得起木具的,也都比白逵有钱,都是邻镇的一些大户,白逵也都认得,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讹诈他的钱,也没有必要讹诈,这童德更是如此,张家经营烈武药阁,自然没有必要讹他的钱,所以白逵当时就和对待其他客人一般,也没有立任何的文书,白逵觉着那般做没有什么必要,通常客人们也极少要求立文书的,有些木具的匠材贵重一些的,又不是和白逵太过熟悉的,才会要求立书为证,怕白逵打造坏了他们的匠材,给废了。而绝大多数来白逵这里打造的人,都不会用太昂贵的匠材,有那等匠材的人,多半会去宁水郡城寻那些比白逵更厉害的工匠了。也用不着来这里。至于这童德拿来的是万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