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明露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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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世界都是那么无奈那么难懂的吗?我的主人砂砾喜欢白杨,可是白杨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砂晨不许砂砾和白杨在一起,我的老朋友爪爪是白杨的宠物,所以爪爪求我想办法让他们在一起--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我一只秋田犬能干什么?哦,天哪,我是该帮砂晨呢,还是帮白杨呢?
“你为什么去找他?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你干什么去找他的麻烦?”砂砾今天和砂晨又吵起来了,听这个气势,好像是砂砾的嗓门比较大,看来这次吵架砂砾要赢了--可是,等等,为什么听起来反而是砂砾在哭呢?
我一路小跑着冲进大厅里,却看见砂砾半跪在地上的情景,砂晨做在沙发上,手里的烟几乎要燃尽了,也没有吸一口。我知道砂晨的小习惯,他不喜欢抽烟,但总是在极度生气或者想问题的时候会这样点一根烟,一口都不吸,直到那根烟烧到他自己的手指。
我觉得那根烟头肯定已经烧痛了他的手指,可是他低着头还是一动不动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加无从猜想后果如何。想来想去,这件事肯定跟白杨有关系。所以我打定主意就跑出去找爪爪。
爪爪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花园里闲逛,我汪汪叫了几声,也没有见他出来。转来转去没有他的影子,大概是在家里睡午觉吧。我于是像白杨家走去。
往常白杨的家里总是很清静的,白杨的爸爸妈妈不住在这里,所以家里只有爪爪和白杨住着。白杨去上学的时候,爪爪就会很无聊,然后来找我聊天。当然,今天是双休日,爪爪应该是在家里陪它的主人吧。
走近白杨家,突然嗅出了一点怪异的气氛,没错是气氛而不是气味,秋田犬都是很敏感的。白杨家里好像没有人,可是门却没有关上,怎么回事?小偷?强盗?我悄悄用头拱开了一条门缝,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很干净,没有凌乱的迹象,说明应该不是小偷进来了,没有陌生的气味,大厅、卧室、卫生间、似乎都只有白杨和爪爪的气味--不对,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我循着气味找过去,果然,在客厅!我疾速奔向大厅,闻到了!我闻到了砂晨的气味,可是,砂晨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很讨厌白杨吗?气味不是很新鲜,说明不是今天留下的--嗯,没错,是在沙发上。
我不禁想,砂晨来到这里,做在这里的沙发上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是来找过白杨了吧,那和砂砾今天的争执有关吧。
“喵--你在干什么?”爪爪突然冒出头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原来你在家里啊!吓我一大跳!”我不由得抱怨道。
爪爪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啊,它的眼眶红红的,毛发也很凌乱,一副没有休息好精疲力竭的样子。
“你怎么了?你的主人呢?你怎么这么颓废的样子啊?还有,家里没人干嘛不关门?出什么事了吗?这里是什么情况啊?砂晨昨天来这里干什么?和白杨今天不在家有关系吗?”
“你慢慢说话会死吗。”爪爪翻了一个白眼,打断了我一连串的发问。
“那你说话呀,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出事了!你不要小看秋田犬的判断力!我的推理能力和侦察能力都是一流的!”我对爪爪翻的那一个白眼很不服气。
“主人现在在医院里。”爪爪说。
我不禁为之一愣:“医院?”
“嗯,他快死了。”爪爪看着我,语气却很平静,“主人的爸爸妈妈现在都在医院里陪着他,可惜医院不能带进去宠物,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看家。”
虽然语气平静,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爪爪正在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悲伤。我不由得想,如果有一天,砂砾或是砂晨也快要死了,我会有什么样悲伤的心情呢?
我很想安慰一下爪爪,我看着它憔悴的模样,觉得这个小个子的老猫头子很可怜。
“怎么会这样呢?”我挠挠脑袋,自语了一声。
------题外话------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识,如此便好不相思。
——仓央嘉措
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三)
——我忘记埋葬的地方,忘记立碑的坟墓(四)
“怎么会这样呢?”爪爪也说了一声。
昨天砂晨确实来找过白杨,据爪爪说两个人聊了几个小时,砂晨走了以后,白杨就犯病了,然后被送进医院急救时已经很严重了。
砂晨和白杨到底聊了什么内容我们是不得而知的了,但是我想白杨居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砂晨一定很凶吧,说不定还打了白杨呢!
“没有,他们两个一直都很平静。主人犯病应该和你的砂晨无关。”爪爪说。
我回到家里,没有看见砂砾,但是砂晨还做在沙发上,好像这个姿势他一直保持到现在,没有动过。
“汪汪。”我叫了两声,砂晨昨天去找白杨谈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深思和痛苦的表情呢?
“汪汪。”
砂晨终于抬起头看见我了,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蹭他的裤脚,他眯着眼睛看我,突然苦笑一声:“哦,她不喜欢你呀。”
这句话我听不懂,只能抬起头尽可能地睁大眼睛,不过砂晨好像完全没有看见我旺盛的好奇心。
我伸出舌头去舔砂晨的手心,这是爪爪教我的,舔人类的手心是表达狗狗关心和依赖的手段。
“艾虎,你想不想和我、和砂砾永远在一起?”他无厘头地问我这样一句话。
我只能拼命点头来表示我的忠心。天哪,他不会是想要把我丢掉吧?
“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我想把她锁在我的身边,不想让她接触外面,不想让她心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是占有欲对不对?说实话,我反对她和白杨那小子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劳什子心脏病,我想,不管她喜欢的那一个人是谁,我都不会同意的,无论有多优秀,都不可以--她眼里就只许有我一个人,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我当然知道砂晨的这些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只是他在自言自语,但是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已。所以我乖乖当我的聆听者,不再做任何小动作。
“从小,我就被教育我一定要守护好这一个妹妹,不可以让她有一点委屈,不可以让别人欺负她一丝一毫,我要给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甜蜜和美好,我要让她当最快乐的那一个女孩儿--我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昂贵的芭比娃娃,给她做好吃的饭菜,我拼命地学习、玩命地工作,让她在外面可以骄傲地宣称自己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哥哥--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有怎么离开过我,她总是说她太依赖我了以致生活都不能自理,但是我就在想她要是一辈子都这样依赖我就好了。
”我当然知道她总有一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但是我的私心让我不能放开她,我对她说外面的社会太乱太危险,所以把她紧紧地庇护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就想现在她爱上那个白杨一样,以后,她还会爱上更多的人--我很害怕,如果我失去她怎么办呢?如果有一天,在她的眼里我不再是最主要的那一个了怎么办呢?如果她真的离开我的世界跑到别人的世界里去了怎么办呢?
“我是不是有一点占有欲太强了?是不是有点变态?”他苦笑一声,似乎是在问我。
哦,不,我的砂晨主子,这怎么会是变态和占有欲呢,我听起来,这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爱呀,是砂晨对砂砾的爱呀。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砂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眼眶红红的,却还是把头别过去,很是执拗的样子。
砂晨很局促地站起来。
“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挣脱开你的那个所谓最安全的世界,到白杨的干净的世界里去。”砂砾说。
“他怎么样了?”砂晨问。
砂砾冷笑一声:“怎么样?他死掉了,不是正好是你希望的样子吗?不过砂晨你别妄想,就算白杨离开我了就算他死掉了,我还是喜欢他。”
砂晨沉默许久不说话。我看看砂晨的表情,再看看砂砾的模样,不知道该干什么。
砂砾冲我招了招手,我只能听话地走过去,砂砾蹲下身,我用前爪扑到砂砾的膝盖上去,砂砾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拍拍我的脑袋。
“是,我妄想。”没想到砂晨沉默那么久,居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砂砾听了也很惊讶,踌躇一会儿,默默走开了。
我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白杨,听说他到美国去了,好像要在那里接受移植手术。都说“心之官则思”,那么,白杨换了一颗心脏以后,还认不认识砂砾呢?他还会不会想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那么喜欢过他呢?这一些我都不知道了,事实上我连我的老朋友爪爪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不会跟着白杨去了美国吧?它怎么都不知道来跟我告别呢?要知道我只有它这么一个朋友啊。这家伙不会也去做了换心手术然后忘记了我吧?这样想起来还有一点忧伤呢。
砂晨在那以后成了一个工作狂,常常就在公司里加班通宵不回家。砂砾后来在学校里选择了住校,也不再经常回家。砂家的爸爸妈妈就不用说了,他们就算是在家里也不太愿意搭理一条宠物,除了每天定时的给我喂水喂饭就根本不让我跟他们有更多交流。我的日子越来越无聊了。
我们始终无法知道砂晨到底跟白杨聊了什么,我作为秋田犬的直觉想,白杨的犯病应该和砂晨无关,但是白杨最终选择离开肯定和那一次的谈话有关。我不由得有些怨恨白杨了,是他把砂晨和砂砾的关系弄得这样僵,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消失在砂砾的世界里。
我知道砂砾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恋爱,对方是一个爱笑的男孩子,很爱说话,皮肤很白。砂晨这一次始终没有表过什么态。当然了,砂晨现在几乎不会和砂砾有什么交流了。亲兄妹的关系这样尴尬是一件很苦闷的事情。
我只是一只狗狗,我什么也做不了。
砂晨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一件事不明真相的爸爸妈妈总是催促砂晨,甚至打算安排给他相亲。砂晨没有拒绝也没有提出什么兴趣。
相亲的那一天砂晨居然把我抱去了。对方是一个脂粉气很浓的女人,我看得出来她不喜欢甚至有一点怕我这样的狗狗,但是还是满面笑容地对着砂晨献殷勤,还不住地夸我“好可爱”。对此我真想反驳一句:“秋田犬是以忠诚和英姿飒爽著称于世的,你到底是哪里看出来我是‘可爱’了!”
砂晨明显很不耐烦,但是出于礼貌又不能走开,就这样一直跟那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话题好无聊,无非是了解各自的私人情况而已。我都快睡着了,真不知道砂晨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砂砾的出现是我始料不及的,看得出来砂晨和那个女人也是同样惊讶的。
“你好,我是砂晨的妹妹,我叫砂砾。”她就这样不请自来地坐在了砂晨的身边,面对着那个女人伸出手。
女人只是礼节性地和砂砾握了握手。
“我听说你今天来是和我哥哥相亲的,你的情况我不了解也不想要,不过我希望你可以了解一点--”砂砾的语气很冷,但是说起来让我觉得很舒服。
“什么?”女人问。
砂砾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管我在哪里,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或者结婚,也无论我是不是在他的身边,他砂晨这一辈子最珍视的女人只能有我砂砾一个人,别人都不可以。”
(十)
执着--以血的信仰
我知道一头公牛,风抚恤着它带血的皮毛。它知道眼前的这个矫健的人类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带着戏弄的笑意,玩弄它的生命,染了鲜血的利剑。它最后一次冲上去,如同凤凰浴火重生,血染了视野,公牛挣扎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斜斜的影子,它发出最后一次嘶喊,石破天惊。它终于洒下它最后的一滴血,角斗场--它没有辱没它的种族。
我不知道我在书上读到这一幕的时候想到了什么,我看见的是和平鸽在广场上放飞,而我的脑子里是它鲜血淋漓的画面。它执着着去死亡,执着着嘶吼。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观众在鼓掌,我不知道那个角斗士是用怎样的心情挥动双手,而很多人只是读到这样的文字,就想要掉下泪来。我们的眼泪里不是对英雄的赞赏。如果要牺牲它们的生命来换回掌声,我觉得很肮脏。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在笑着,而世界各地在这几秒内有人死亡。
我无法不为那头死去的公牛讴歌--从战斗到死亡,它的生命似乎就只完成了这样的动作,而即使是这样的动作,它也没有过迟疑,我知道它在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下场。它一次次的奔跑,一次次的怒吼,一次次的将鲜血渐满草地,直到它庞大的身躯重重倒下--完成它的信仰。
有那么一刻,我希望死亡的不是它--我多么希望它可以战胜那个角斗士,战胜这铁的篱笆铁的束缚!谁说螳臂当车的执着一定是自不量力?我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