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栀子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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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涵那声宏亮而坚定的“我愿意”将靳颜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别想了，她已经结婚了，正如她所希望的，嫁给了方宇凡，虽然少了一个接受亲朋好友见证的婚礼。她用手贴着胸前，感受到那枚戒指的存在，对面方宇凡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看得不真实，但是它的确也是存在在那里的，这个想法让靳颜曦莫名安心。
她跟着大家为礼成而鼓掌，司仪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她看到甄婷婷红着个脸，娇羞地看着程涵，这和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不相符，是不是婚礼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靳颜曦随着大伙的起哄也起哄起来。余光瞄过身边的凌慧的时候，她看到她的眼角很明显留下了眼泪，是感到惋惜了吗，原本，程涵是可以属于凌慧的。不是有人说过吗，第一个人才是能够记一辈子的那个。也许，凌慧早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程涵，也许她并不是喜欢方宇凡的，也许，她现在真的很不甘心他的幸福。
“既然以前就做了选择，程涵只是朋友，现在不是应该为他找到幸福而开心吗？”鬼使神差的，靳颜曦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凌慧的眼泪，那样让她感到心疼，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站在程涵身边的人也许可以是你。”程涵愿意一辈子等着凌慧的回头一眼，就像靳颜曦永远主动地跟在方宇凡的身边。
“小曦……”凌慧突然笑了起来，用右手背将眼泪拭去，“程涵对我很好的，我知道，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靳颜曦压住拿出纸巾递给凌慧的冲动，冷冷地说：“不过也不打紧，你还有景扬，你就是那么幸运，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有人替你遮风挡雨的，景扬出现了，程涵才能从你的生命中退得干干净净的。”
“不是，程涵会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知己，青梅竹马什么的，从来都是。”
靳颜曦呷了一口香槟，她不喜欢香槟的原因就是对于她而言，香槟根本不能算是酒，没有浓郁的感觉，无法麻痹人的神经。人群将程涵和他的新婚妻子包围在中心，他轻轻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摆设，包括靳颜曦，在程涵的生命中，他们不过都是一些匆匆过客，哪里谈得上一辈子的事情呢？
“小曦，你变得太多，变得我真的不懂你了。”凌慧看着靳颜曦对着香槟酒皱了眉头，她熟悉的小曦，热情善良，喜欢帮朋友两肋插刀，喜欢冒险，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现在的靳颜曦偏执过头了，敏感而自闭。
“有必要懂我吗，我何德何能能够被人想起？”懂我的人不需要太多，一辈子一个就够了，我曾以为那个唯一会是你，但是你却将我关在你的心门之外。
“呵，小曦，你依旧任性，照样是将心里想的东西都放在表情上了……你很讨厌欣儿吗？为什么？”凌慧抬起头看着靳颜曦，装着很骄傲的样子，让靳颜曦更提不起直接破口大骂的兴趣，何况这是程涵的婚礼，不能闹出什么事情，所以她斜眼看着凌慧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没有其他的什么语言。
“欣儿的个性和你很像，但是她比你敢爱敢恨，比你懂得什么该放开什么不该放开，所以当她知道宇凡不可能对她有任何超过朋友的感情了，就会毅然放手。而你呢，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却恨得要死。你对待欣儿的态度没有办法说服人你不是在吃醋，你对宇凡不冷不热，以为什么都可以放下，其实最放不下过去的是你，最哀怨的是你，最虚伪的是你！”不知为什么，凌慧的字字珠玑将靳颜曦逼得死死的，她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人群中突然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是程涵的声音，他在发表感想之类的发言。靳颜曦听不清他表达了什么，朦朦胧胧地听进了几个词。
我最感谢的是我最爱的家人，宇凡，莫徵，小曦，还有小慧……那里有我喜欢的人，我骂过的人，我放不下的人，我永远感动的回忆……
无论未来怎么样，我都希望我的兄弟姐妹们能够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幸福不是我们一一远离然后完成梦想，然后心走了，而是不管我们身在何方，心永远在一起，还记得那片栀子花海，里面有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靳颜曦瞪了一眼凌慧，自顾自地在一边喝着酒。原来还是有鸡尾酒的，为了程涵的婚礼，调酒师将鸡尾酒调成了很温暖的粉红色系，并取名“约定”，一辈子的约定，是爱人之间，也是朋友之间，更是家人之间的约定。
热辣辣的液体下肚，靳颜曦很变态地觉得很爽，酒精的味道窜上喉间，能够让她清醒不少。
“小曦，宇凡说你酗酒？”莫徵走近，将靳颜曦的酒杯抢过，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 ，方宇凡不是不知道，酗酒只是曾经，有必要发动所有人监视她，让她滴酒未沾才能满意吗？但是还是乖乖地抬起头，看莫徵还有什么关照的事。而莫徵却一把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桌上另外一“约定”喝了起来。
“听宇凡说，你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自暴自弃，我很抱歉，那个时候不在你的身边。”正当靳颜曦想着莫徵该不会是就这么干坐着不会再开口了吧，莫徵却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道歉。她抢回来她的酒杯，将好看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摆摆手阻止了莫徵的劝说：“我喝酒还没有真正醉过一次呢。”
莫徵像看外星来客般盯着她。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小曦，你有必要为了一个误会而影响了你现在的生活吗？”
“误会？什么误会？”莫徵严肃的表情让靳颜曦想到他真的有什么东西隐瞒着她，而且似乎隐瞒了很久。
莫徵像是再三考量之后才缓缓道来：“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是小慧背叛了你，让你离开了大家一个人孤零零地到市里上学，你觉得原因就是小慧的自私，小慧喜欢宇凡，所以就想让你离开我们。于是就这么一点点的事，你就误会了小慧，然后竟然能够记仇记到现在。”
莫徵的语气里没有开玩笑的元素，说是在责备靳颜曦也好像不是，他更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叙述一件事情。
“难道不是吗？知道既然莫徵都这么说了，当时自己一定是真的误会什么了，但是靳颜曦仍是为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莫徵转动着酒杯，杯里的液体晃动了几下，然后也被全部喝下。他轻咳一声，才很小声的说：“当然不是。”
“告诉我……”
“莫徵你醉了吧？”方宇凡突然冷着一张脸出现在莫徵身后，不满地看着两人。就算过去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只是过去而已了，没有必要就这么挖出来，让太多人都不安心。
莫徵不以为然：“对啊，我醉了，宇凡，你来告诉小曦是怎么回事吧，难道你愿意看着她现在心中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吗？”
两个人的对话太奇怪了，靳颜曦能够提取的信息就是，他们心里都知道，或者说都觉得，她误会了凌慧，而且长达十几年之久，而那个误会，根本可笑到微不足道。
“方宇凡？”
方宇凡拉过椅子坐下，犹豫着。
“方宇凡，你别把我当成傻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让她情何以堪。
“好，颜颜，我告诉你当时你为什么会误会了小慧。”方宇凡紧紧握住靳颜曦的手，天大冷了，她没有戴上手套的习惯，即使是周围暖气十足，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你答应我，我告诉你之后，你就不能再埋怨任何人。”
婚礼喜庆的歌声传遍了整个大厅，只有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三个人的情绪都被压抑着。
第三十五章
小镇的生活，对于靳颜曦来说是美好而怀念的，对于凌慧而言却只是个无尽的等待。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并不是真的被父母抛弃，而是他们在外拼搏，美其名曰给她一个最好的未来，所以在她的小时候，和父母没有亲近到哪里去。她的世界里，只有傻傻地看着其他人的爸爸妈妈对孩子的好，然后自己盼望着下一个新年是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就会回来接她到城市里生活，比起小镇，她更向往大都市，因为小孩子的印象中都市里有她的父母。
被抛弃的感觉一直环绕在她的心中，她多想拜托这样的阴霾，就在这个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的有三个男生和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他们对她好，将她当成朋友，或是说当成家人。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就连外婆也不曾给她，外婆是个退休教师，对她向来严格，哪怕心里端着满满的蜜糖，表面看起来依旧是凶神恶煞。而她的童年，从四个朋友那里得到了这种被宠溺着地感觉——尤其是靳颜曦给她的。
靳颜曦总是充当她的护花使者，她们互相叫对方“老婆”，在N镇的孩子们当中，这是最亲密伙伴的表示。靳颜曦凡事为她着想，处处替她出头，就连被讨厌的男生缠住，也是她为她跟那个男生谈判了一个晚自习，然后被所有人误解为嫉妒。但是凌慧还是知道靳颜曦对她好的，真的不计代价的那种好。
渐渐的，凌慧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爽靳颜曦对其他人好，看不了她跟在方宇凡的身后，她并不是讨厌方宇凡，相反的，方宇凡对她的照顾也是明白的。凌慧一直没有想清楚靳颜曦究竟喜欢方宇凡什么地方，不明白方宇凡为什么似乎对靳颜曦明显的依恋熟视无睹，但是她明白自己很不是滋味。但她始终是个早熟的孩子，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就装着什么都不在意。然后这个时候，她被检查出心脏有问题。
靳颜曦趴在凌慧的病床边紧张得要死，凌慧却有种很奇怪的悸动。那一天轮到程涵到医院陪她聊天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心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程涵对她的特别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对他很信任，也很依赖——像对待哥哥那样。程涵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而又夹杂着太多不解的眼神，然后将那次对话绝口不提。程涵叮嘱她什么多别想，别让自己的心太过沦陷——听到程涵的这句话时，她有种自己就要完蛋的预感。
接下来就是中考，她的分数距离大家的目标差了三分。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都愿意为了她而留在N镇，N镇的高中也是不错的，但是自然比不上市里。其实没有良心地说，程涵他们对她而言，不留下也只是遗憾而已，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到如果和靳颜曦分开，生活将会是怎么样的，所以她默许了他们这样为她疯狂。
但是凌慧显然忘记了，靳颜曦不是一个可以自己任意决定什么事情的人，靳爸爸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女儿放弃那么美好的前程？他们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后台，唯一完成梦想的机会就是自己闯，如果靳颜曦到市里念书，她的前途一定是没有关系的。靳爸爸每次看到凌慧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的，他知道凌慧的心脏病，不能受刺激，而靳颜曦却只有在凌慧的劝说下才有可能放弃那可笑的留在N镇念书的想法。
莫徵捅破了凌慧的幻想，他摇着她的肩，声音淡淡地：“小慧，放手吧，我们都知道，如果小曦能到市里念书，她一定会前程似锦，靳爸爸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不好意思当面求你。”莫徵的话让她纠结，说实话，她真的不想放手，但又不得不承认，让靳颜曦到市里念书是最好的选择。
她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终于决定为了靳颜曦而做出一个让大家都开心的事情。
“小慧，放心好啦，我会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靳颜曦听着凌慧的疑虑的时候，很坚定地摆明立场，终于让凌慧做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打算。
但是她不理会这件事，还是有人需要为靳颜曦打算的，这个时候，莫徵找到她，他对她说：“小慧，放过小曦。”
小慧，放过小曦……
对凌慧而言，这句话比流感病毒来得更让人措手不及，更加伤人。事实上在此之前，她已经和堂叔达成共识，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答应了大人们的要求——走后门，凭着堂叔的势力和她其实并不低的分数，进到那所大家理想的中学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然而，莫徵用近乎卑微的语气求她——小慧，放过小曦。
这时候，凌慧才知道，莫徵对靳颜曦的关心有多么特别。她几乎在一瞬间恨透了莫徵，但理智告诉她，他的说法是正确的。莫徵看出了她对靳颜曦扭曲的占有欲，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放手吧，这是最好的选择，而放手的途径就是，大家一起留在N镇，然后把靳颜曦送到城里，才不会让她自责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