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蓝花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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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宁儿用手撑起身子,缓缓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
陡峭的绝壁就在自己的脚下,嶙峋的石块、歪斜着长着怪树的石壁就在脚下,一片深沉神秘的黑色就在脚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就在脚下。
蓝宁儿不禁唏嘘着,有些心惊胆战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萧易寒转过头,对她说,来,像我这样!
蓝宁儿也照着张开双臂,摊开手掌,仰着头,轻轻合上眼。
凛冽的风迎面吹来,从山底吹来,从四面八方吹来。蓝宁儿感觉到头发凌乱地拂过脸颊两侧,身上的衣服在风的带动下时而紧贴着自己,时而抖动着簌簌地远离。
她感觉到世界上只有自己,偌大的世界似乎只有自己存在,剩下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感觉自己在飞翔,张开双臂,迎着风,不停地飞翔……
怎么样?萧易寒笑着问她。
她睁开眼,看着萧易寒,心潮澎湃地说,我感觉,自己在飞翔,在高空无拘无束飞翔,世界上只有我!其他都不存在!
哈哈~萧易寒大声笑起来,这是蓝宁儿第一次见到萧易寒这样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
蓝宁儿也跟着大笑起来,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和萧易寒两个人,可以彼此敞开胸怀,毫无顾忌。
萧易寒说,宁儿,对着山下,大声喊!
喊什么?
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蓝宁儿想了想,双手做成喇叭状,对着一片黑暗大声喊:喂!我是蓝宁儿,你是谁?
声音一圈圈散播开去,回声又一圈圈荡回来……
萧易寒也跟着大声喊:我是萧易寒!
接着蓝宁儿又喊:你好吗?
萧易寒喊:我很好!
蓝宁儿转过头看着萧易寒,发现萧易寒也正转过头看着她,两双明亮的眸子跃动着说不出的喜悦,两人都开心地笑了。笑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这是一种好傻的行为。
萧易寒对蓝宁儿说,此刻你最想说什么?
蓝宁儿想了想,便对着山下大喊:我要你永远开心!
萧易寒偏过头笑着望着蓝宁儿。
你呢,最想说什么?蓝宁儿笑着问。
萧易寒也把手做成喇叭状:蓝宁儿!做我妹妹好不好?
蓝宁儿停下来了,僵着,清晰地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的心跳。周围好安静。
回声又荡了回来:做我妹妹好不好~~好不好~~
蓝宁儿的眸子暗淡了,心里陡然打了个哆嗦,哀伤一寸一寸爬满心头。像是被风干的雕像,经过了风雨的侵蚀,裂开,纹路一丝一丝延伸、蔓延,爬满整个心脏,内心传来的呼唤,沉默又大声的呼唤,刚刚一张口,被裂痕包裹住的心脏终于轰然坍塌。那个声音甚至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淹没了,像暴雨中洪水淹没独木桥一样,毫无预兆的,却一下子整个吞没。
萧易寒依旧面对着山下,俊逸锐利的线条,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的话语,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蓝宁儿趁着他没注意,抬手抹去了眼角划过的眼泪。
不过,顿了一顿,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了。
她努力让自己灿烂地笑着,朝着山下,使出最大的劲喊:好!!!
转身看着萧易寒,两人似乎都很兴奋。萧易寒张开手臂,将蓝宁儿裹在自己的怀里。
蓝宁儿贴着萧易寒的衬衫,嗅着那出过汗的男子汉独有的健康气息。她眼里湿湿的,却努力笑着,将那层自私的失落之情偷偷掩藏在笑容后面,不为人知地被黑夜渐渐吞噬掉。
三十.流年似水,物是人非
蓝宁儿又成了“昨日重现”的常客,坏掉的单车也修好了,每天下午下了课,便骑着单车奔向“昨日重现”。
她会帮着布置场地,在萧易寒准备演唱的时候,会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寻找到萧易寒的目光,然后两人会微笑着点点头。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即使人再多,也不会寻不到对方的眼神。因为在茫茫人海中,他们俩是那么的相似,都那么骄傲孤高,宁缺毋滥。也许是太相似了,所以命运注定让他们只是兄妹。
然而,他们俩在爱情上又是那么的谦卑和渺小,萧易寒的卑微只对林紫瑶,蓝宁儿的是对萧易寒。可是兄妹关系的外壳下,让她不得不将自己的那份爱情的谦卑小心翼翼掩藏起来,努力欢笑,像黑暗中独自舞蹈的舞女,没有观众,没有人喝彩。可是依旧那么放肆那么张扬地跳着舞,微笑着,昂着头颅睥睨这个世界。
蓝宁儿倚着冰凉的石柱,凝视着翻滚的人浪,微微笑着。
有人拍她的肩膀,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便“嘿!”跳到她面前。
蓝宁儿受到惊吓,定了定神,才看清了是那天和自己打招呼的陆璃。陆璃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永远是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蓝宁儿对她笑着说,这么巧,又是你啊。
陆璃冲她眨眨眼睛,神秘地说,如果我说这不是巧合、而是一场预谋,你信么?
蓝宁儿笑着不解地问,预谋?
陆璃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咳咳,其实我和我哥已经跟踪你多时了。
你哥?
蓝宁儿正疑惑着,一位戴眼镜的高高瘦瘦的男生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边学着古人那样摇着扇子边说: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诺!这就是我哥,陆哲才。
蓝宁儿对他笑了笑打招呼。
陆哲才又说: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我心。
一旁的陆璃咯咯笑个不停,蓝宁儿倒有些窘迫,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陆哲才看蓝宁儿有些不知所措,把扇子往手掌一拍,合上。鞠了一躬说,在下陆哲才,敢问姑娘芳名?
陆璃笑着拍了她哥一下,说,得了得了,别装了。
蓝宁儿这才发现这兄妹俩很有趣,一个皮肤黑一个皮肤白,一个瘦弱娇小,一个干瘦高如竹竿。
萧易寒唱毕,将舞台交给了其他人,从后台躲过了重重人群,绕到这边来。远远看见几个人聊得热闹,拿了瓶葡萄酒和几个高脚杯走了过来。
走到了才发现原来是陆哲才兄妹,拍着陆哲才的后背,笑着说,我还说什么时候给你们介绍介绍的,结果你们自个儿就聊熟了!不过现在介绍也不迟,来,宁儿,认识一下,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陆秀才,陆璃是他妹妹。
蓝宁儿笑着说,秀才,你好。
萧易寒又指着蓝宁儿对陆哲才说,这是我妹妹,蓝宁儿。
蓝宁儿心里闪过一丝疼痛,妹妹这个词虽然她已经在心里熟悉了很多遍,但是着还是萧易寒第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身份。
陆璃在一旁顿悟地说,噢!原来是妹妹啊?我就说嘛,一看你们俩就觉得关系不一般!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边因为是个角落,人比较少,顾客们一般都在吧台上或者在舞池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萧易寒就在这里,否则肯定会挤过来要签名或者要求合影的。
萧易寒把葡萄酒的木塞拔开,将紫红色晶莹剔透的液体倒入四个被杯子里。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聊起了各自的生活。
从谈话中,蓝宁儿知道了原来当初萧易寒和陆哲才是哥们,一起的还有莫子扬,高中时代校园里称他们为三剑客。陆璃呢,总是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们,三个人去玩的时候往往也带上她,所以就形成了四人组合。
很庆幸的是,四个人又考入了同一所大学,陆哲才兄妹和莫子扬进了新闻传播学院,萧易寒去了艺术学院。应该说陆兄妹和莫子扬同在新闻传播学院,应该来往密切才对,可是渐渐的莫子扬就有些疏远了他们,每次邀请他出来一起玩他都借故推脱,加之和萧易寒不在一个院,所以四人间的往来就少了。
蓝宁儿突然想起来莫子扬,那个透过灯光还能清晰见到细微绒毛的大男孩,常常喜欢把眉毛拧成一个八字装可怜,当初自己也和他逛过几次操场,也坐过他几次车回家,他很擅长讲笑话,常常把自己逗得捧腹大笑。记得母亲特别喜欢他,有次他到自己家坐了一会儿,母亲笑眯眯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身上,盘根问底把人家八辈子都问完了,他还很耐心地回答母亲。有次父亲不在,他还帮自己家里扛过煤气罐,把一身衣物弄得脏兮兮的,蓝宁儿笑他回家肯定会被家里骂,他还大言不馋地说为了蓝宁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同样也是那个常常和林紫瑶出双入对吃饭的男孩,相互辉映的两个身影。蓝宁儿记得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看到过莫子扬和他母亲还有林紫瑶一起逛街买衣服,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搀挽着,莫子扬在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衣物,林紫瑶偶尔会转过身来开玩笑逗他,很幸福美好的一家人的场景。
只是那次KTV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莫子扬就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了往日的活力,人也常常莫名其妙地忧愁起来。蓝宁儿不知道莫子扬当初为什么会退婚,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蓝宁儿也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拒绝而颓废,还是为林紫瑶的离开而难过。
三十一.又一个追求者
静水河畔的凤凰木开花了,远远开去,红压压的一片,热烈似火。像两条舞动的红色绸带,蜿蜒偎依在河的两畔。
静水河和翠云湖是连通的,静水河的水长年累月沿着固定的轨迹流向翠云湖,静水深流、波澜不惊。翠云湖的水再通过一道白晃晃的瀑布倾泻而下,注入一道宽阔的河,一直流往校外。河中常常有一群白天鹅在戏水,将脖子插进羽毛里、精心梳理着,在阳光下静止成一尊白玉雕像,或者两只情侣交颈浮水,两只弯曲的颈项构成一个白色的心形。偶尔也有一两只黑天鹅,据说是从国外引进的稀有品种。
蓝宁儿头抵着玻璃窗,在这个角度,静水河、凤凰木、翠云湖尽收眼底。夏日的阳光干净利落地射下来,远不似其他季节那样缠绵朦胧。窗外空气格外清晰,能见度很高,蓝宁儿望着湖对面那座山,甚至可以看见山顶上自己曾经坐过的石头,和自己在黑夜里大声呐喊时所站的位置。
蓝宁儿正看得出神。今天是星期六,本来没课,蓝宁儿却没反应过来,鬼使神差地像往常那样来上课。在教室坐了许久才发现教室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真是见鬼了,神经错乱到这种地步?
陆璃呼哧哧跑过来拉住蓝宁儿的胳膊,不由分说把她往外拉。
蓝宁儿还没反应过来,一边被陆璃拖着跑一边问,去哪儿,怎么啦?
陆璃只笑着说,等会儿就知道了,等会儿就知道了!
陆璃永远充满活力,像一台永动机。
跑到楼下的榆树阴下,陆璃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蓝宁儿也累得急促呼吸着,弯着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陆璃,你到底想搞什么?
陆璃转过头冲蓝宁儿狡黠地一笑说,等着。
说完冲着不远处一棵大树大声喊,出来吧!
蓝宁儿正疑惑着,却看见一大捧玫瑰花从那棵树后面伸出,轻轻摇晃摆动了几下。紧接着一个头探了出来,蓝宁儿一看,这一缕缕梳得油亮的头发,厚重的镜片,故作深沉的表情,正是陆哲才。
蓝宁儿一惊,陆哲才已经踱着步子,捧着玫瑰花往自己这边走来了,目光飘渺,看着未知的远方,嘴里神情地吟着: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我觉得,你看云的时候很近,看我的时候很远……
蓝宁儿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觉得很搞笑。
可是她紧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免得泼了人家冷水。
这种感觉,想笑又不能笑,真是难受。
可是转头一看陆璃,早已经咯咯咯地笑得不行了。
终于,蓝宁儿还是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一旁的陆哲才很受打击,泄气地说,有那么好笑么?至少应该等我表白完吧?不知道这样是对我的不尊重吗?
两人马上停住了笑声,故作严肃地说,你说。
陆哲才这才又将玫瑰花捧在胸前,重新酝酿好情绪,看着蓝宁儿的眸子,依旧深情地说: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
我明明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
我爱你……
陆哲才边说着,边单膝跪地,将玫瑰花举过头顶,满是仰慕的目光看着蓝宁儿。一绺油光水滑的头发很不解风情地被风吹到了眼前,一直晃啊晃,晃啊晃。
然后粘在镜片上,死死粘住。
陆哲才努努嘴,向上吹了一口气,才把这不解风情的头发赶跑。
蓝宁儿不知该怎么拒绝,迟疑着。
尤其是这个场合,看着面前这位先生,做成斗鸡眼状吹头发的表情,如果不知情的话,还以为是卓别林或者憨豆先生的模仿秀呢。
只觉陆哲才的目光由最初的甜蜜慢慢变成了惊恐,向上弯曲的嘴角也慢慢向下拉扯着。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从地上弹起,把花抛到蓝宁儿手里,双手抱着左膝盖,右脚立地,表情痛苦地不停乱跳乱窜着。
蓝宁儿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又低下头看了看,发现面前的地上有一块玻璃,因刚刚下过雨,地面柔软,玻璃直立着陷在泥土里,露了尖锐的一块,此刻还带着浅红色的血迹。
陆哲才跳到一块石头上坐着,裤子被刮破了一个洞,鲜红的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