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蓝花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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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要离开
仰面沐浴阳光迎接紫色的未来
我会微笑祝福你
思念却不曾远离
抹不平
心底你留下的印记
蓦然回首已化作漫天相思的雨
大家静静聆听着,沉醉在音乐里,有人愁容满面,有人泪水汪汪。整个大厅唯有清脆的拨弦声和婉转流畅的旋律,伴随着萧易寒哀伤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凄美蓝色灯光的晕染下,人的心灵融化的分外敏感柔弱。
台上,萧易寒依旧低着头,垂着眼帘,目光黯然,坐在地面上,柔软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披了一层薄纱。一种不知叫做悲伤还是叫做忧郁的气氛萦绕在空气里,似乎又悲伤又忧郁,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下,这两个词又没什么区别。
听着歌曲,蓝宁儿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哀伤,她觉得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读懂了萧易寒。
他和自己是那么的相似,本来性子是那么刚烈要强,在众人面前是那么的高傲,可以面对着众人的喧嚣和追捧依旧面容冷静,神色自若,甚至目光中完全没有这些浮华的喧嚣。然而,在爱情面前,却是那么卑微渺小,完全丢失了自尊。
正是这样,她再也不能粘着他了,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哀伤。他的卑微一直紧随着另一个人,远涉重洋,去了法国。他的灵魂有自己的放逐和归宿,这些,都和自己无关。在爱情上,他和自己一样是那么的独立。如果自己在这样缠着他,不仅是对萧易寒的一种亵渎,也是对自己的怜悯,这样只会让爱情高傲的姿势变得谄媚和卑微而已。
望着萧易寒,蓝宁儿感觉他们之间隔得好遥远,不仅仅是台上到台下之间的距离。群众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像海浪一般,一阵一阵拍打着海岸,萧易寒在这次潮退之后,随着海浪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到最后,透过眼帘前潮湿的水雾,萧易寒的影子模糊成一个光斑。
曲毕,台上灯光全部亮起,人群沸腾,大家纷纷朝台上簇拥过去。欢呼,呐喊,喧哗,涌动。
在热闹中,蓝宁儿黯然低头,转身,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寂然离开。
睫毛合下的一瞬,眼眶里有种冰冷的液体溢了出来。
心里全是哀伤么?还有一种祝福吧,一种放逐之后的豁然,夹杂在逐渐汇集成河的悲哀里,变成一种浸满全身的凉意。
二十七.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那天晚上蓝宁儿辗转难眠,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了许久。天花板上的格子线在眼眶一次又一次的涨潮退潮之间,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最终还是忍不住伏在床上大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放肆哭过。像是潮水一阵又一阵地撞击着闸门,最终终于“轰”地撞开,所有的情绪便像水流一样汹涌流泻,心的防线瞬间坍塌。
以往每一次伤心,只要45°仰着头,就可以感受到冰凉的泪水一缕一缕倒流回自己心里。这也是蓝宁儿喜欢45°角仰望天空的原因。这个姿势,包含了大自然的亲近感,宣誓着遗世独立的姿态,甚至,是一个掩饰悲伤的好方法。
可是那天晚上,蓝宁儿却失声哭了好久。
后来几天蓝宁儿都没有联系过萧易寒,她想,就让他永远住在心里吧。有时候这样也是一种幸福,让一切都凝聚成心底幽幽的念想。像微风那般,可以抚慰自己的心灵,伸手却抓不住,若即若离的感觉,有远距离审视的美,也有成全之后成就感。
蓝宁儿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这个生活里,没有萧易寒的影子。
教室外的几棵大树开花了,蓝宁儿不知道那是什么树,默默无言地长到现在,和普通树无异,可是开的花很漂亮。米黄色的花,缀满了整棵树,一嘟笼一嘟笼的耷拉着,花穗沉重地压在枝桠上,繁盛似丰收的稻穗。风一吹,椭圆的小花瓣便纷纷扬扬飘落,像下了一场黄色的春雨,洒在石头上,洒在凉椅上,洒在雨后洼积的水滩里。落在绿色的草坪上,点缀成了一条黄斑翠绿丝织地毯。几只青蛙叫着从那些花瓣间跳过去,一把硕大的长柄扫把从哪些花瓣间刷刷掠过去,几只穿着各色鞋子的脚从上面踩过去。
蓝宁儿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就出神了,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大跳。
转过头来,一个皮肤微黑的小巧女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是同院的,可是蓝宁儿依旧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好也对她笑笑。
那天在“昨日重现”我看见你了的!女生凑过来说。
哦?是吗?
嗯嗯!女生飞快地点着头。又说,你那天真是奇怪!
为什么啊?
因为大家都在欢呼尖叫,你却只是面容平静地微笑着;大家都去疯抢萧易寒的签名时,你却走了!女生非常不可置信地说着。
那天,我刚好有点事,就先走了。蓝宁儿眯着眼笑着解释。
哦,这样啊~女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又说,不过我哥说这是你正常的表现,你一向就这样文静的,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不以物喜,不已己悲”“超脱像外,遗世独立”。
蓝宁儿忍不住笑了,说,你哥还挺逗的,是谁啊?
陆哲才啊!咱院的大才子呢!我是陆璃,就因为我叫这个名字,不少人管我哥叫“光怪”,这样凑在一起我们兄妹就是“光怪陆离”了!
女孩滔滔不绝地说着,蓝宁儿听得津津有味。
很高兴认识你,蓝宁儿!眼看着快上课了,陆璃向自己摊开了一只手掌,想了想接着又摊开了另一只。笑着说,你是要握手呢,还是拥抱呢?
蓝宁儿笑着,也伸出双臂,给了陆璃一个拥抱。
上课铃响了,陆璃准备回自己的的座位了。临走前,凑在蓝宁儿耳边得意的说,我替我哥占了你便宜哦!
说完做了个鬼脸,跑掉了。
蓝宁儿愣了一愣,接着又独自笑了,这两兄妹,还真是有趣。
二十八.最怕已经习惯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学校里关于萧易寒的消息越来越多了,每次蓝宁儿假装认真看书,实则两只耳朵竖得老高,关于萧易寒的一丁点消息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就像是黑暗里悄悄举起的一只网,不为人知的,将过往的小飞虫全部网进去。
她知道了萧易寒很受欢迎,每天的演出不仅学校的很多同学要去观看,还有很多校外的,不光是年轻人,甚至连一些中年人老年人也会去。因为萧易寒几乎任何乐器都精通,萨克斯风和二胡最容易吸引中老年人。大家都说现在“昨日重现”完全不像个酒吧的样子,倒成了正常的娱乐场所。“昨日重现”的红火生意,不光使萧易寒成为周围众多女生的偶像,也使得邻近店铺也跟着赚了不少。
这不过才十几天而已,萧易寒就已经差不多红遍半个市了。
蓝宁儿虽表面不关心,心里却交织着复杂的情感,她既为萧易寒如此的魅力感到欣喜,也为他的魅力而失落。也许,从此以后他就离自己越来越远,和自己的生活再不会有交集了吧。
蓝宁儿独自走在翠云湖边,低着头,胡乱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后来,选了一处草地坐下来,放直了双腿,交错叠着。手撑在身后两侧,支撑着上半身。看着晃动的脚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便空白了一大块。
夕阳西下,涨红了脸的太阳以山为面纱,掩映着悄悄滑了下去。喷溅出来的血红的光线也渐渐变淡变柔软,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了一层橙黄的雾纱里,朦胧得的宛若幻境。
天上那些一大朵一大朵的云高高飘着,缓慢地游走,胀得将死的鱼儿一般。柔和的轮廓镶着金边,毛茸茸的一圈,又慢慢淡化散开了去,最终融化成和天空一样的颜色。
一群鸟儿呼啦一下子从树上惊飞,朝着远处的天空散乱地飞去,像被一只手撒开去的一团棉絮,最终没入天边不见了踪影。
黛绿的山峰倒影在水里,占了整整一半的湖。让湖面分割成了黛青和橙黄两半,交界之处,残余的夕阳镶成的金边,模糊了这原本鲜明的界限。
蓝宁儿痴痴望着湖面,眸子里映着湖面粼粼跳动的微光。
紧锁着眉头,却平静不了心里的层层微波,它们微微泛起、荡开,就像眼底这一层微微荡漾的湖水。
夕阳落尽了,连最后的光线也收走了。世界渐渐黯淡下来。
萧易寒于自己,也像这夕阳吧。蓝宁儿想,他会沿着自己的轨迹,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终究会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自己曾经那么天真地幻想着可以拉住他的光芒,像那晚他喝醉酒之后拉他的衣角一样容易。
然而事实却是,他的光芒,可以看见,可以感受到温暖,却无法触摸。就像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的旧照片,你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就在自己眼前,可是伸过手却抓不到它。就像此刻,摊开手,可以感受到它在渐渐远离的温暖的光线下越来越模糊,交错的掌纹,就像是高空俯瞰的地表的河流,越往高处它们就越模糊。那些光线,掠过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而渐渐凉下去的掌心,又将在何处取暖呢?
广播响起来了,自从萧易寒退学之后,“流光一寸”换了个女主持人,模仿萧易寒的风格,喜欢解读怀旧歌曲,此时正放着陈淑桦的经典老歌《滚滚红尘》: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
蓝宁儿静静听着,灼灼的目光,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
陡然的一声清脆的破水声,哔啵一声,一块石子激开了一圈圈荡开的涟漪。
蓝宁儿转过身望去,萧易寒站在身后,依旧一袭白衬衫,随意挽起的袖子,单手插在裤兜里,正低下头凝视自己。
一个仰望,一个俯视,这就是我们之间永恒的姿势吧,蓝宁儿想。
目光对视了几秒,蓝宁儿缓缓低下头,又转回身子面向着湖水。
这些天,我每天都去南坡,你去哪儿了?萧易寒飘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是去哪儿?
无聊。
无聊又不来找我?
我说你现在无聊。
现在……是够无聊的。
当初选择转身悄然离开,是因为萧易寒的自尊和自卑只因为另一个人;现在不愿意回头,不仅如此,还因为她和萧易寒之间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了。一个仰望一个俯视,应该就是他们之间永恒的姿势吧。
蓝宁儿沉默着,依然锁着眉,眼神没有焦点,向着水平线的某个地方。
萧易寒走到她身边,蹲下,沉默着,点燃一支烟,徐徐抽着,慢慢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一支烟抽完,萧易寒一抬手,烟蒂便被抛入了水中,一声轻微的“嗤~”便淹没了。
哎!你不能……蓝宁儿伸手刚想阻止,萧易寒却一把拉住她手腕,将她拉起来。
她想挣扎,却发现没有一点作用。
萧易寒拉着她奔跑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惊惶地跟着不由自主地跑起来。风慌乱地撞在脸上,一丝丝冰凉,发丝凌乱地抚贴过脸,又分开两边往后飘扬着。
萧易寒的衬衣被风吹得胀鼓鼓的,下端往后摆着,飞奔着像一只白色的大鸟。
蓝宁儿随着奔跑着,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很享受这样的一种放肆奔跑,似乎可以抛开一切,身体越来越轻快,眼中只有前方,只有眼前这身影。
二十九.做我妹妹好不好
这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几个人从不远处的路上经过,但也没有注意湖边这两个奔跑的身影。
就这样奔跑着,蓝宁儿想,如果这样一直跑下去该有多好啊,永远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跑着,这里,只有自己和萧易寒两个人。远没有霓虹和喧嚣,没有变换的灯光和众人的欢呼。安静的风景里,却有两颗心在不停地碰撞着张扬着。
绕过大半个湖,跑到了湖的对面,跑到山脚下。萧易寒停下来转过身,两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都笑了。
之后便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路,跑跑停停,攀攀爬爬,最终登上了山顶。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在山顶坐下时,山下已经灯火辉煌了,整个偌大的校园,被无数个橘红色的亮点照得格外显眼,从周围的一片漆黑中突了出来。
经过了一路的跋涉,流了满身的汗水,心里的阴霾早就化成了身体的疲惫,细胞急速新陈代谢让人的头脑格外清醒。望着山下尽收眼底的风光,尽管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么远那么渺小,心底便腾起一阵豁达与开旷。
萧易寒走向前,站在山顶边缘。
因为热,他已将衣服完全敞开,风将他的衬衣吹起,扑簌簌在身后飘飞着。
他张开双臂,摊开手掌,迎着风,头发被吹得凌乱而狂放。
他对着风说,宁儿,过来。
蓝宁儿用手撑起身子,缓缓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
陡峭的绝壁就在自己的脚下,嶙峋的石块、歪斜着长着怪树的石壁就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