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殇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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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说，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
暮离接受了一次心脏移植手术，他是捐献心脏的一方，可他还活着，因为西诀的“慷慨”，他们将一颗主动脉瓣狭窄的心脏换给了他。这不是单纯的掠夺与杀害，这简直就像是一种最残忍的报复，一种将人摔到地狱，却还命令他苟活的报复。可财大势大的西诀为什么要报复叶家呢？他们不过三个人，连个一家之主都没有。
医生告诉明汐，暮离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茫茫人海中，这种血型的几率是十万分之一，而要找到其中匹配的心脏，在移植后，让暮离继续存活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暮离此刻的心脏是一颗不健全的心脏。
医生沉默半响，说：“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奇迹”？……呵，可要是换个角度想，这可能就是一种冥冥中的必然了，“如果心脏交换的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呢？”
医生愣住，沉思半响，“或许这是唯一能解释的了。”
黑暗中，无数的光影以点，线，面逐渐铺展开，迷雾层层拨开，显露出令人猝不忍睹的真相。
——小暮，我的汐水在你的暮色之后，你叫暮，我叫汐，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时候的她以为这是他们两名字的涵义，可是，暮离，暮离，当今西诀的董事长叫西暮璟，这是偶然吗？好笑的是，西诀的第一千金叫西婳，西婳……名字里有一个和母亲相同的婳，这也是偶然吗？
太多的偶然就是……必然。
——小暮和自己并不是一个父亲。
回想起那天母亲的表情，怅惘中竟还带丝甜蜜，明汐的心狠狠一痛。母亲虽然为人比较现实，但那一瞬间，她宁可相信的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吧。过了十四年终于愿意担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吧。
可是结局呢？家被烧毁，儿子命悬一线，自己……也下落不明。明汐猛然闭上眼，一口咽下满腔的悲愤。
但应该还没那么简单，西诀并不只西暮璟一人啊。他不是还有一个身份高贵，丹麦血统的妻子吗？和西暮璟相比，这个女人的动机可以说更大。茶眸缓缓睁开，像是反扑的野兽看到了猎物。面对自己的情敌，她可以让母亲下落不明，面对丈夫的私生子，她更可以将他杀戮，可巧的是，自己的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当然理所应当地进行“掠夺”，可她又好像“心存不忍”，于是将那颗残破的心脏又施舍给了他，将他推进地狱，却又“慷慨”地再留一条生路让他苟延残喘……西暮璟的话，纵然他再冷血，拿了小暮的心脏后，也实在没有要害母亲的理由。
但这并不意味：他什么都不知道。收养小暮，移植心脏，这些事西暮璟完全不知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却还是默许了这一切。
真相揭露的那一刻，明汐只觉得世界一片昏暗，她能感觉到身体中有什么碎了，随着叶子汐的身份一并分崩离析了，相反有某些东西正强硬地塞入体内，冰冷，黑暗，血腥，渐渐将她的灵魂都浸染上一层诡异的暗色。
明汐轻走到暮离身边，从此以后，他也拥有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名叫明暮，清雅俊秀却也苍白消瘦，不变的是那份淡漠疏离。她将额头贴向他冰冷的脸颊，低声道，“以后，谁都不能伤害到你，谁都不能。”
这低语说给明暮听，说给自己听，说给神明听，说给以后的无尽岁月听。
谁都不能伤害你。
西诀不能，任何人都不能，连神……也不可以。
chapter18。罪人
明汐从酒吧回到家时，看到明暮正静静坐在窗边，低头看着什么，想必他看的很专心，连她进来都没发觉。她转身带上门，轻声走到他的身后，探出头看他在看什么。
“因为活物的生命是在血中。我把这血赐给你们，可以在坛上为你们的生命赎罪，因血里有生命，所以能赎罪。”（取自《圣经》）
明汐微皱起眉，小暮在看圣经？也没什么，他向来看书杂，明汐没多想，将身体微俯下，轻声道，“我回来啦。”
“我见到宿夜了哦。”
他的身体一震，没有转身，只从容地将看的那页夹上书签，然后缓缓合上书。
他怎么了？生气她的离开吗？她明白，明暮不是不想复仇，只是惧怕自己受到伤害，可这是不可能的，她一个弱女子想要复仇成功，只有拼尽一切，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身心俱灭的觉悟，想到这，她心里一阵苦涩，将双手轻按上他的肩膀，想开口安慰，可掌心下的高温立刻让她惊住。
他发烧了！
“你没吃药么？！”她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转身从柜里准确拿出两瓶药，倒了一杯水，拿到明暮面前。
“快吃。”她催促道。
他静静地，不接。
她的心里缓缓升起一丝寒意，“明暮，吃药。”他是……故意不吃药的？
“倘若我死去，你是不是就能停手。”
水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极缓地眨了下眼，像没听清，轻声问：“你说什么？”
明暮抬起眸子，那里有不忍，挣扎和坚定，“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选择放弃。”她见到宿夜就说明一切已经正式开始，她今后将走在最危险的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但更可怕的是，破碎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有可能是她的灵魂。
“不！你不会死！”心脏像被针刺到，她几乎尖利地喊道，声音深处是只有自己知晓的颤抖。
“我会死。你我都明白的。最多不会超过两年。”他平静地陈述自己的死期，语气平淡却又有说不出的悲凉。
“你不会死！”她又一遍肯定重复，像是说给明暮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听着，心脏不好，我就为你换一颗心脏，脏器衰竭，我就为你换脏器，全部衰竭，我就为你换全部。你绝对不会死！绝对！”
“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让你死。连神也休想！”她语调极快，到最好几乎是吼出来，一把夺过圣经，狠狠丢掉。
他猛地站起，“就像他们对我那样，你也打算夺走他人的健康？”那话里的一丝嘲讽如刀一般刺进她的胸口，她不禁惶然后退。
他再进一步，语气却突然失去平淡，挣扎起来；“即便我最大的愿望并不是活下去，而是……”他抬起手，颤抖着抚摸上明汐的脸颊。
此刻他眼里氤氲起一团浓浓的雾气，她看不透，纵然发烧，他的手依然冰凉如水，却让她觉得有些……炙热，雾气中，有什么想要涌动而出，只要再进一步，她就能碰触到。可她却又退一步，因为她发觉，那雾里的真相，此刻竟让她感到恐惧……
心室猛然一颤，她又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她意识到，她不能让他说出口。
“明暮，我们别这样了。好么？”她低声哀求。
明暮身体僵住，一股悲凉与苦涩从心底升起，他只能选择一口咽下，无力地闭上眼睛。
“小暮你知道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
她抱得更紧一些，心却更凉，“答应我，我为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疗，好么？”
他不说话。
她有些急切，“答应我！”
他缓缓点头，只能点头，眼睛空洞地盯着不知名的一点，片刻后，有些疲惫地低声说：“我不愿意成为禁锢你的枷锁。”
她霍然睁大双眼。
他低头看她，眸光黯淡，“不愿意成为时刻提醒你仇恨的存在。”
她像听不懂，摇着头，喃喃道，“你在说什么啊……”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下，“你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你是我的全部。全部。
“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是多么庆幸和感激。
“我的弟弟是你，你是这么优秀，善良，纯洁。”
她颤抖着，苍白的嘴唇翕合着，有些语无伦次，一颗颗惊惶的泪水破碎在空气中，他却只能僵硬地抱紧她，说不出半个字。
那最后的一句，猛然锤在他的心口，让他痛得窒息，他却只能承受。
因为，这是他自找的。
＊……＊……＊
那一夜，明汐睡得不好，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丝莫名的寒冷一点一点侵蚀了身体，让她不自禁蜷缩成一团。
想起明天还要去西宅给西婳补课，她强迫自己闭上眼。
在一种紧绷的镇静中，浅浅入睡……
chapter19。紫菀
第二天，西宅。
快到期末考了，明汐照常将题目和答案交给西婳，却发现今天的西婳有些心不在焉。
“西婳。”
明汐已经喊了两次，他们就正对面坐着，就这样西婳还能分心。
“要考试了哦。你再这样，我可不能保证你能过。”
“……哦。”西婳点头答道，精神却分明不在这里。
明汐不禁迟疑地微皱起眉，随口道，“西婳，你的头发和眼睛怎么都变回黑色了？”
“呃？……这个，偶尔换个造型嘛。呵呵。”西婳干笑两下，表情有些慌乱。
心里疑色更重，窗外突然响起刹车的声音，她无意间一瞥，看到一个女人从一辆黑色轿车上款款走下。那车是西暮璟的，那女人……却不是莫漪。明汐心里暗想起宿夜给她的资料。西暮璟在业界风流成性，床伴数不胜数，只是都有一个特点，这些床伴的生命只有一夜，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床伴，明汐心里讥笑。
目光转回西婳，茶眸一滞，西婳也在看着窗外，那向来纯真清澈的眼眸此刻竟写满了……厌恶，像在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这女人的一切都太透明，明汐几乎不用怎么去揣测就能看透，有的时候甚至不用她看，西婳自己就说出来了。
——真是，蠢女人。
但这些都在心里，明汐面上仍微笑，“快考试了，记得看题目。”
西婳下意识点了点头。
“最近我弟弟的身体不太好，我就先回去了。”她起身准备走，却听西婳猛然说道，“明暮身体不太好，严不严重啊？”
明汐淡淡笑，眼神却已微寒，“没事，老毛病了。”
“哦。”她的声音好像有些难过，却让明汐止不住悄握起右手。
“那我回去了。”
“……嗯。”
走在回廊上，想了下，还是应该去见一下西辰，这样打算，明汐转身走向西辰的房间。
一只小猫却突然出现在明汐面前，通体雪白，身上有着咖啡色的重色，这该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可是它的表情并不怎么可爱。只见它睁着剔透的眼睛，正充满敌意地盯着明汐，尾巴都竖了起来。
都说猫最有灵性。果不其然，明汐心里微微冷笑。
“它叫Angelo。”身后传来西辰的声音。
“是你的？”她微笑着转身。
Angelo见西辰来了，瞄了一声跳进他的怀里。
看着它那卖乖样，明汐撇撇嘴，略带遗憾地说道，“它不喜欢我。”
西辰轻笑，“无所谓。”俯身将它放下，拉起明汐的手，“跟我来。”
明汐任他拉着，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西辰推开门，说：“给你的。”
房间不大，却好在精致雅观，简约优雅的装潢，一个巨大的窗户向南开着，采光极好。
这个房间几乎位于西宅的最僻处，明汐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他从身后抱住她，头放在她的肩上，闻着她的气息，灰眸一片柔和，“有的时候帮小婳上完课就来这里吧。”
“我想让你偶尔在西宅过夜，陪我一起。”这句话有些暧昧，但他说来，却奇怪得没有情/欲的味道。
“睡这里？”
“嗯。”
“那我今晚能睡在这吗？”她对那个从西暮璟车上下来的女人有些好奇。
西辰轻声笑了笑，“当然。”
此时，怀里的明汐却将手指向窗外，“那是……什么？”
西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外是一片花，不过已经枯萎，细细的花茎，萎掉的花瓣，孱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散。
“花啊。”
她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知道。我问你什么花？”
“嗯……”西辰回忆了下，“好像是紫菀。”
瞳孔微缩，好熟悉……明汐心里暗想，可是，目光又投向窗外，她又确实没怎么见过啊。
“怎么了？你喜欢？”西辰问，“喜欢的话，今晚你就能见到它们。”正说着，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微微恢复正色，接起。
明汐几乎就在电话边，隐约的听到“宴会”两个字。
从头到尾，西辰都没说话，电话挂断，他才叹了口气。
“怎么了？”
西辰却只静静的趴在她的肩膀上，像在想什么，只一会，他转眸看她，“明汐，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吗？今晚。”
心里一动，可以是可以，只是，她微皱眉，“你的前任恋人应该还尸骨未寒。”
灰眸有暗光掠过，西辰凉凉一笑，“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才是你的本性嘛……心里暗想，她轻挑起眉，“没什么，不知道女人都容易想多嘛。”话里隐含丝丝哀怨。
西辰何等聪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将唇温柔地按在她的颈上，轻吻一会，道，“明汐，你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怎样？”
“你记住，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对我都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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