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鱼-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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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的眼睛却看向脑波监测仪。显示器上波动的弧度，有了轻微的起伏。
安东尼奥心里有些宽慰，感谢上帝让郁漫还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那就是已经死去的人——江天空。
“漫，你醒醒好吗？求求你原谅我，不要再睡了。”李莫当着另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流泪，这是很多人都办不到的。
安东尼奥依然盯着脑波监测仪，可是这会儿依旧绝望如常，和每天的空气一样。
原来她的脑电波只对江天空有反应。
安东尼奥将泪流满面的李莫扶出了病房，生怕打扰了郁漫，轻声地说道：“你有江天空的日记吗？郁漫现在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你提到他时，郁漫的脑电波有了反应。所以我想你每天念一段你哥哥写的日记，让她恢复意识。”
“那我马上回去找日记。”李莫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又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李莫慢慢地离开后，安东尼奥则又守在病床旁边，安静的病房里，他难过地开始对着昏迷的郁漫说话了。
“从第一次在雪原里捡到你，我就把你当家人一样。照顾你，就是我现在、以后的责任。而你也一直昏迷，尔后第二个月你就醒了，这次想睡多久呢？不论多久，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到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就这样独自地说着，持续地说着，深藏恐惧地说着，直到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都被黑暗吞。
夜晚，是最难熬的时间。落日带走了勇气，无声的崩溃由心底肆虐而上，全身都感觉寒冷。
安东尼奥不知道要忍受这样的寒冷能够多久，但是他已经决定了，即使痛苦也要快乐，就像郁漫在她的日子里的那句话：走近你，就走进痛苦，远离你，就远离幸福。
深夜11点26分。李莫满头大汗地驻着拐杖吃力地进了病房，带着一丝的不舍，并且激动地说道：“我找了哥哥的日记，现在要读给她听么？”
安东尼奥苍白的面颊上如一片破碎的星芒，他突然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就这样昏迷下去，至少可以每天看到她。她醒了，她就会离开。那么再也见不到她了。爱难道就是占有吗？
安东尼奥望着静静地躺在病房的郁漫，她苍白的手指虚弱地放在雪白的床单上，如同已经死去般，只是因为靠着呼吸机，胸口才有了浅浅的起伏。
这时，安东尼奥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心底一阵阵浓烈的痛楚，仿佛被一波又一波冰冷的海浪重新打回黑暗的沙滩上，再也找不回泡沫的曾经，最终是成为流沙。
“好吧，我们开始吧！”
李莫望着安东尼奥憔悴的面容，唇色异常苍白，虽然他的神情依然淡漠倨傲，虽然他的背脊永远笔直，可是他的眼睛沉黯伤痛，两腮边的胡须青痕已多日没有修整，原来他真的很爱郁漫。李莫突然有些汗颜，而这种爱早已超过了自己。
李莫本想开口说话的，安东尼奥突然望着她翘起了嘴角，“我们俩水火不容，没想到现在既然能够安安静静地在一起说话。时间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李莫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也许吧！”
接着李莫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自然是郁漫和江天空的相遇。
“九月八日，开学的第一天。我很高兴，因为我靠自己的实力考了一所好的高中。我拿着通知书找到了一班，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向同学们介绍新任班长——郁漫，她有一头如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长发，瘦得惊人，也美得惊人。她冷淡地自我介绍了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看着她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找不出与她搭讪的理由，只得默默地注视着她。
下午，我听到了有女孩子对她班长的职位感到不满，并且还爆料出她的家世，我这才知道她是被人收养的小孩。于是，对她与她的事情更加好奇。过了一会，我站在阳台上晒太阳，远远地看着她捧了厚厚的本书疾步走进教室，这才发现离上课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了。我赶紧跑向班级，我们达到同样的距离时——教室门口。她很礼貌地停下脚步让我先进，我知道她是个度量大的女强人！其实从这点我就觉察到她是好女孩！！！至少我这么认为。当然我幽默地说道：美女不进去，小的哪敢随便进啊？她并没有理会我的幽默，带着冷漠进了教室。我站在原地思索她到底是这样的人呢？为什么她没有笑呢？”
安东尼奥静静地听李莫读着日记，眼睛始终盯着脑波监测仪，他看不到脑波的变化和起伏，依然和过去一样。
“还要继续读下去吗？”李莫翻开第二张纸。
“不了，你回去休息吧！你的伤还没有好，这里就交给我吧。”安东尼奥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谢你！”李莫将日记轻轻地放在床头的桌旁，然后驻着拐杖带上了门，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安东尼奥则是拿过了日记本，看着上面隽秀的字迹，深深地叹了口气，漠然地走到窗前。
他的呼吸突然凝滞了，抬起头看布满星辰的天空，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也有种奇异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但是跟自己和郁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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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篇 人这一辈子只有一个惟一
李莫打开电视，目光锁定在东南卫视的娱乐报道上，然后忘记了呼吸。
机场。
万婧那天打过电话之后就接到韩国娱乐公司的通告，拍摄了一部十六集感人的浪漫言情剧，由此红遍了全亚洲。她如日中天的号召力，无与伦比的美貌，似纯洁似妖魅的性感，成为二十一世纪全球男性最想拥吻和结婚的对象。
灿烂的阳光，熙熙攘攘喧闹的人群。
机场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像涌来的潮水般喧闹。
当万婧带着万丈光芒的那种亚洲巨星风采，走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车辆拥挤的机场门口。
无比兴奋的——
尖叫声——
呼喊声——
如大海潮汐般——
自后向前——
突如其来地——
狂涌而至！
粉丝们疯狂地呐喊，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的举着横幅：万婧——我们永远爱你！
那兴奋的呼喊声就像龙卷风般令人眩晕，立马就像闪电般迅速传开，又像海啸般气势磅礴。
从疯狂尖叫的人群里渐渐分出一条窄窄的道路来，几十个电视台的记者，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对准那肤如美瓷唇如樱花，似笑非笑，恍若有着传说中倾国倾城美貌的万婧。
“您对您现在的地位满意吗？”一个记者问道。
“您现在的事业很成功，那么您对爱情有何看法？”另一个记者问道。
人潮迅速地安静下来，似乎在等一个王后的命令。
“谢谢大家！”万婧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回答，又思索片刻，“我想如果没有我有今天，都是你们的支持，真的很感谢你们！”
话毕，她向人潮鞠了一躬，走去早已等候多时的加长版林肯车子，
人潮再一次沸腾了。潮水般乌压压的人群也随着她涌去。
在机场的保安的维护下，万婧钻进了车厢，然后车子缓缓地向前驶去。
机场外拥挤的水泻不通。
难以想象机场外的广场上竟然可以容纳成千上万的人。
万婧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妖娆地笑了，感觉心里空空的。自己对现在的一切满意吗？
姜紫看出了万婧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万婧满意地笑，“没事！”
接着她又无神地看向车窗外。那个人他还好吗？
此时，安东尼奥因疲劳过度正在睡在郁漫的手边。
李莫关了电视，心里疑惑重重。便驻着拐杖进了郁漫的病房。
李莫默不作声地坐下，等候着安东尼奥醒来。李莫握着郁漫冰冷的手，然后翻开第二章日记。
“九月十五日。天气晴。这天她收到了匿名的情书，我的心被针刺了一样痛。我一个上午烦躁不安，连一本书也没有看进去，眼睛始终盯着她，直到放学了，那封信依旧没有拆开，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她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督促同学值日，之后，人都走了。我始终趴在桌子上装睡，无非是想看看她到底怎么处理那封信情书。她摆好椅子，关好了窗户，收拾后书本。看看了四周随手将情书揉乱，一个完美的弧度落进了垃圾桶。我心里十分的高兴，但是也很佩服她的镇定，要是换了别的女生，肯定玩这招——欲擒故纵，要是她这种女生那就没有意思了。然后，我看见她的那双洁白如雪的运动鞋，向我走进，我赶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教室里空荡荡的，她已经走了。心里有些失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那种被人追求的成就感，郁漫，难道你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
安东尼奥睁开了眼睛，从梦中走出来，听到李莫读的日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很冷漠。是不是孤儿都是那么的孤独和倔强呢？是不是孤儿除了她自己就不会在乎别人呢？是不是孤儿的心都是冰冷的呢？
“郁漫，你也是吗？”安东尼奥打断了李莫的机械式的说话，李莫凝视着安东尼奥。
“你再休息下吧！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漫是我的未婚妻，应该由我照顾，连累你真是不好意思！”
安东尼奥的眼神越来越冷漠。他明白李莫这是赶他离开郁漫，郁漫就是自己的呼吸，离开了她，能够呼吸顺畅吗？
于是，安东尼奥就当李莫是空气一样，不加理睬，更不与他说话。就喊了声，“扎克，请李先生出去！”
扎克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李莫冷冷地坐在病房的中央，阳光有点清冷，他唇角的嘲弄渐渐变成一抹冰冷。
安东尼奥夺过他手中的日记，挥了下手，扎克指挥两个小弟将李莫带走了。
“你们照顾好他，别让他进来了。”安东尼奥对扎克说道。
被保镖架起来的李莫狠狠地瞪着安东尼奥，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他妈的，老子要是好了，我整死你·······”
之后，李莫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最后安东尼奥完全听不到了。因为他叫人将李莫送往了另一家医院，而安东尼奥也打算将她立马转院。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将安东尼奥从深思中打断，他非常的不悦，起身开门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里这么放肆，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开门。女孩子穿着海洋般蔚蓝的裙子，她对着安东尼奥微笑，笑容明亮如百合花。
原本板着脸阴森森的安东尼奥怔住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美丽的女人看着安东尼奥——五官轮廓优美而稍显倨傲，浑身透出一股贵族的古典高贵之气。
“您好！我是来看郁漫的，我是她工作是遇到的朋友，她怎么了？我可以进去吗？”
“嗯！”话刚说完，安东尼奥就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鼻子酸酸的，眼睛困得仿佛马上就睁不开了。听到身边女子的低笑，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努力试图把疲倦和睡意赶走。
“她昏迷多长时间了？”
“二个月了！至今不见好转。”那声音里充满了雾气。
万婧望着他，她的眼底充满了淡淡的温柔，不再象往日那样冰冷和盛气凌人。
“我相信她会好的，只要你坚持！”话毕，万婧就想扇自己一耳光，自己是来劝安东尼奥离开的，不是来支持他的立场。
“嗯，谢谢你！我会的！”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迷人的蛊惑，他眼珠蓝色幽亮，
她侧过头去，懊恼得险些咬破嘴唇，“但是我还想说，如果她一辈子不醒，你也会守着她吗？”
“是的！”
“太绝对了吧？”
“人这一辈子只有一个惟一，如果放弃了，那么生活就充满了痛苦，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呢？”
万婧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她的脑中渐渐空白。
他的笑容轻柔优美，就像一种温热的体香缭绕在她的鼻间和呼吸里。她望着他，在那一瞬间，眼底有些恍惚失神。直到有微风吹过，她悄悄将指尖掐入掌心，才让眼睛重新澄静淡漠起来。
安东尼奥赶紧过去关上了窗户。
万婧看着紧张的安东尼奥，她的眼神透明而寂寞：
“你就这么在意她吗？你爱她吗？”
“是的！”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吗？”
“是的，没有人！”安东尼奥的眸子是坚决如铁。
她心里忽然闪过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地方痛了一下。
突然万婧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姜紫的电话，立马就冲出了病房，“喂，姜姐有事吗？”
“在哪？马上过来拍个广告，我在公司里等你！注意安全。”
“好的！”万婧合上了手机。
缓慢地走进了病房，露出了早已想好的笑容，可是却眼中有氤氲的雾气。
“祝你们幸福。下次我再来看她。再见！”
万婧戴上了墨镜和口罩，走出了医院。
她手握着方向盘，仿佛有什么在血液里燃烧了，而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忽然感到强烈的愤怒，仿佛她将会沦陷，将会遭到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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