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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金鳞开-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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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玖章 欲破巨浪乘长风(五)

    “你随我来!”

    在平台上回过劲来的皇帝陛下,说话中都喷着冰渣子,厉声对今日不顾皇帝威严的太子叫道。

    朱慈烺只得低声吩咐身边的典玺官田存善:“让本兵等我。”

    他并不知道皇帝陛下充斥着怒气的召见要持续多久,但从时间的宝贵程度而言,兵部尚书等候太子召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帝已经被团团拱卫着往乾清宫去了,并没有听到太子在背后的低语。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被人泼了冷水,虽然后来陈演出班说了一些耐听的话,但拿到捷报的好心情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崇祯在这怒头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儿子随他过去,好像只是单纯地彰显一下作为父亲的权威。他哪里知道,对朱慈烺而言,皇帝陛下的父权尊严,比之不可侵犯的君权并强不了多少。

    朱慈烺紧随其后,跟着天子仪仗进了内宫。也不知道王之心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从皇帝身边脱身走开,磨蹭到太子身边,低声道:“殿下,皇爷正在气头上,若是责备的凶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朱慈烺早就见识够了“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世道,知道王之心如今讨好自己无非是因为东宫侍卫营的存在。因为有这个数千人的侍卫营,加上自己兼领的抚军差事,使得太子党势必走上大明政坛。对这些深宫太监而言,现在烧得还是冷灶。但对太子本人来说,现在才来已经嫌晚了。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父皇的责备无非是对孤家存有期望,焉能不放在心上?”朱慈烺脸上一板,丝毫不肯领这位司礼监大珰的情面。

    王之心支吾两句。连忙逃了回去,半点不敢触碰太子殿下的龙须。

    朱慈烺紧随着崇祯进了乾清宫,崇祯在宝座上落座,也不赐座,只让太子站着,摆出皇帝威严。道:“你对朕的进剿方略可有不满?”

    朱慈烺恨不得大声说:“非但不满,简直是反对到家了!”当然,现实中说出来的话肯定得加以文饰,若是以心中原版放出来,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气死。

    “父皇陛下,儿臣以为:秦督此战能胜,必然消耗不少。若是以疲惫之军强行剿贼,即便胜了也是惨胜。”朱慈烺小心措辞道:“秦晋楚豫之地连年天灾,又遭**。正是急缺民力之时,若只是惨胜,恐怕与打败仗也没什么区别。”

    崇祯好歹明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常识,听儿子说得颇为在理,灵台总算恢复了些许清明。

    “孙传庭自谓声名破敌,无非是坐牢坐怕了,以声名自固,当不得真的。”朱慈烺说着。抬头又道:“父皇陛下且自参详,当日总兵曹文诏、总督卢象升。都是杀得贼兵闻风丧胆的人物,他们有哪一仗不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竟靠名声破敌?实在荒谬。”

    崇祯心目中最好的剿贼督师并不是孙传庭。

    后世固然有“传庭死,大明亡”之叹,然而在皇帝心中,孙传庭只是无人可用时不得以而用之。至于卢象升、曹文诏。那都是有赫赫武功的能臣悍将,又都是阵殁殉国,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要高上许多。如果这两位壮烈之士都不能以名声破敌,那马马虎虎的孙传庭当然更不可能让闯贼闻风而逃。

    “冯元飙以为这是贼兵诱我深入之计,莫非你也做如此看?”崇祯终于从狂喜狂怒中清醒过来。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着,问朱慈烺道。

    朱慈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儿臣耳目不张,无以决断。然而就用兵而言,以疲倦之兵追击南下,实在是下策。即便闯贼真的灭了,难道献贼就会坐视不理,乖乖俯首?父皇陛下,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待得孙传庭连战连捷打下了汉阳,又如何与献贼决战城下?”

    崇祯心中略略一惊。他沉浸在殄灭闯贼的虚幻快感之中,浑然忘了就在距离汉阳百余里,还停着一支更为狡诈凶残的饿狼。

    “可命左镇驰援秦兵。”崇祯良久方才道。

    “父皇……”朱慈烺说得口干舌燥,省了尊称,见崇祯没有反应,方才道:“左良玉早就领了专剿献贼的圣旨,可如今献贼越剿越大,已经将爪牙伸向了益州之地,而左镇拥兵自重,历任督师哪个能调得动他?儿臣以为,此人臣心不纯,绝难任用。”

    崇祯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慈烺,为君之道,首重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授予大军之权而心怀猜忌,乃是昏君所为!你当慎之戒之!”

    朱慈烺听了不由心头抽搐。

    后人都说崇祯多疑,但对于不该信任的大臣,这位皇帝却是能够自始至终信任不疑。就比如杨嗣昌,但凡有识之士都知道此人人品和能力都在下下等,可崇祯时至今日都还将他视作的大明柱石。殊不知大明的好几次起死回生的机会,都是毁在这个“柱石”手中。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朱慈烺无奈道。

    崇祯这才略略放开绷紧的心弦,要了一口温茶喝下,润了润喉咙,问道:“京营整肃得如何了?”

    “经过筛汰,堪用者不过三千余。可上阵杀敌者,十不足一。”朱慈烺老老实实回报道。

    崇祯差点被自己刚分泌出来的口水呛到,震惊道:“整个京营堪战者只有三百!”

    “的确如此。”朱慈烺道。

    若是按照孙传庭的标准,诸位国公给太子凑出来的这三千精壮之中,能用的起码有两千五。

    按照左良玉的标准,这三千人简直都是虎贲精锐。

    然而按照东宫侍卫营的体能体测结果,这三千人中,真正能够直接选为战兵的,的确只有三百人。

    这三百人还是凑了个整数说,实际人数是二百七十六人。

    即便日后营养和训练跟上了,这三千人中也最多只有一半能够补充进入战兵序列,其他人只能从辅兵做起。

    国家军制本来是没有战兵和辅兵之分的。然而大军在外,必须要有民夫服役运送粮草,属于标准的人民战争模式。

    时至如今,民众已经疲于战乱十五六载,谁还能老老实实服役?但是军队行进,许多粗活重活不可能让士兵去做,只好强拉当地民夫充入营中,作为杂役兵员,俗称辅兵。

    与之相对的,上阵杀敌的便是战兵。

    辅兵名为兵,其实仍旧是民,手中能有一根棒子就算了不得的装备了。

    在孙传庭手中,这些人是用来当苦力的,在左良玉手中,则变成了自己的佃农和冲乱敌阵的马前卒——炮灰。

    朱慈烺在东宫侍卫营之外独设一支辎重营,里面除了很少的战兵保护,其他都是辅兵编制。辅兵不被纳入东宫军衔体系,只有等他们考核达标,才能在侍卫营中补充为火兵。若是在担任火兵时候立功受赏,在两名军官的推荐之下,才能成为正式的战兵。

    辅兵、火兵、战兵之间的差距,对于下面的兵士来说一目了然:辅兵能吃饱,火兵能吃好,战兵能吃肥!

    只要当了战兵,顿顿都有鸡鸭鱼肉,大白米饭,就算是寻常小户人家,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吃这么一顿。

    如此待遇自然有人羡慕嫉妒恨,但看看人家战兵的训练强度,站在那里的威势,光是眼神就能把人捅个对穿。更别说现在有了个新教官,累得半死还得站在校场上动也不能动,偶尔还要被当沙包一般摔来摔去。

    这口饭可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而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朱慈烺朗声道,“既然秦督屡屡催讨援兵,说是良局难逢,儿臣愿意率领堪战兵勇前往洛阳助战!”(未完待续。。)

九十章 欲破巨浪乘长风(六)

    太子领兵出战并不是没有先例,不过一般都是进行城防战。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守城有既定套路。华夏从三千年前开始筑城,时至今日在城池攻防上已经形成了套路,只要不是对军事一无所知的庸才,或者碰上不世出的天才,要想攻破城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二是因为明初之时,皇帝与太子之间,皇帝往往具有更直接的军事体验。

    比如成祖之于仁宗,仁宗之于宣宗。

    然而目今的情况是,皇帝希望秦兵能够继续南下攻打闯贼,太子去洛阳守城就等于束缚了秦兵的手脚。原本洛阳并非守城之局,也会因为太子的原因变成非守不可的局面。这对于崇祯来说不是件好事,对于孙传庭来说也足以头大如胀。

    可秦兵此战消耗之后,多次移文兵部希望得到京营的补充。如今京营的兵员数量的确极少,一部分随着周遇吉去了山西,一部分随黄得功去了庐州。故而太子说堪战之兵三百,崇祯虽然震惊,却也不觉得是太子危言耸听。

    若是派三百兵去增援一位督师,即便不顾时人的讥笑,也难逃后人的嘲讽。皇帝从来被教育要畏天命,畏民声,畏后世之名,所以这种事崇祯是绝对不肯做的。

    京师之中真正成编制的,除去不可轻动的上直亲卫,还真是只有东宫侍卫营了。

    崇祯一时纠结得眼前发黑,脑袋中嗡嗡震鸣,只有一个声音不住在头脑中盘旋:“怎地已经到了如此田地!”

    “父皇,”朱慈烺见崇祯纠结不定,连忙趁热打铁道,“如今这局面。恐怕非得陛下亲征方可振奋人心。然而京畿重地,实我家根本所在,须臾离不开父皇。朝臣之中,即便丁启睿、侯恂之辈都不堪此任,除了儿臣领兵前往,更有何人?”

    若是早两年太子敢这么说。难免被冠上一顶狂悖的帽子。经历了京师防疫之后,崇祯意外地发现自己儿子虽然不是天才,却是个不错的帅才,防疫非但没花费多少帑金,而且还赚足了养人的经费,甚至还固结了京师民心。

    ——或许儿子这么说,未必不是因为胸有成竹。

    崇祯心中暗道。

    “你算得上是聪明早慧,但这行军打仗之事,岂是儿戏?”崇祯板起脸。并不肯立时答应。

    论说起来,华夏一直进入现代化国家之后,对天才的定义方才广泛起来。在“独尊儒术”的时代,只有骆宾王、王粲那样小小年纪能够作诗行文的人才算天才。

    放在国朝,张居正十二岁中秀才,被称作“神童”,又被湖广巡抚顾璘视作“治世之异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即便如此也挨不上“天才”这一评价,就是因为在诗文文采上拖了后腿。

    朱慈烺初到贵境。没有摸透这个潜规则。虽然很努力,但仍旧不被人视作天才而得到信服。甚至因为表现出来的“聪明”,让人联想到了先帝天启,着实让崇祯担心了许久。

    话说到天启,他若是晚生四百年,也是“天才”级别的人物。而盖棺定论给的谥号却是“悊”。这里面还有崇祯与他的兄弟人情分。

    “儿臣曾读二祖之书,实在倾慕祖宗跃马江山的豪情。既蒙天顾让儿臣早慧,又逢国家动荡,焉能枯坐京中?”朱慈烺知道眼下是最后翻牌的时候,若是崇祯皇帝不肯。就只有借天津防疫之辞,率领东宫侍卫营出京之后转道豫南,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若是行此绝然之策,就没有回旋余地,必须要打出一两个漂亮的胜仗才行。

    崇祯默然。

    明朝帝室虽然没有马上民族好战的血统,但代代不乏武勇之风。即便是一心炼丹的世宗皇帝,也有收复河套的野心,更别说三次大征的万历皇帝。

    到了“由”字辈,天启帝醉心木艺之余,也是关心辽东战事的。魏忠贤能够几次加封亲戚走狗,都是巧取豪夺了辽东战功。

    至于崇祯帝,从登极第三年开始便是连年战乱,一年都没停息过,恐怕是二祖之下战报看得最多的一位皇帝了。不知多少次,他都想过要御驾亲征,亲自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样的敌人,竟然让庞大的皇明如此狼狈不堪。只是一没兵,二没饷,拿什么亲征?

    朱慈烺见崇祯面露豫色,大声追击道:“父皇!即便市井之人都知道,上阵父子兵。如今父皇战于朝堂,儿臣战于沙场,岂非理所固然?而且儿臣不要一兵一卒,一两银子兵饷,尽数自筹,绝不让父皇担忧”

    “你先下去。”崇祯终于挥了挥手,脸上尽是疲态。他很清楚儿子说得有道理,从他内心来说也倾向于太子替父亲征,振奋军民士气。然而他终究还有一层作为父亲的心思,担心儿子在穷凶险恶的沙场上有什么不幸。

    此时此刻,望着儿子退下的背影,崇祯突然想起之前一桩事。那时自己试探勋臣,想让勋贵们交出自家子弟,编练新军。他只以为将这些勋贵子弟投入军中,事关家门香火,此军便不会再有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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