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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部分

金鳞开-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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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魏救赵嘛。”这话说出来,显然还是更希望能够直接打沈阳。

    “说是这么说,但肯定有小人嚼舌头,说我见死不救,眼里只有功劳。”萧东楼轻轻点了点东宁卫城:“这城不大,五百人守却也不足,万一王翊有个闪失那就是我大明的损失了。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曹宁也佩服王翊竟然能昼夜奔袭,连下两城。辽阳虽然是有内应开门,但东宁卫却只有满洲兵驻防,虽非精锐,却是困兽犹斗,坦克司能够将它硬打下来,肯定不会没有伤亡。

    “让张英死死咬住济尔哈朗,咱们撵着多尔衮去东宁,要追着打,最好打得多尔衮连自家阵脚都冲乱。”萧东楼下了命令。

    第二军因此放弃了战场打扫工作,甚至连战利品都不予收集,直奔眼看就要被东虏大军湮没的东宁卫。

    连身为友军的第二军都这般拼命,作为直属上司的佘安更加不遗余力,在抱怨之余只能催促赶路。然而坦克司能冲这么快并非没有道理的,他们的战士都是九死之余的老兵,体能指标远超全军,装备精良,就连人参消耗量都远超其他部队。

    别说东虏追不上他们。就是自己人也追不上啊。

    “那小子别让我再见到,否则就拿鞭子抽他!”佘安一扫往日的平和,露出了满面狰狞:“快!全师强行军!尽快赶到东宁卫!”

    王翊身在东宁卫,却没有萧、佘的忧虑,正愉快地站在残破不堪的卫城城墙上看着底下围困重重的清军。

    “这回作死作到位了吧?”张黎跟了上来:“训导官在照顾伤病员,说咱们还需要更多的棉被。”

    “哥当年千里行军。别说棉被,连张草席都没有。”王翊哈哈笑道:“看他们这副想打不敢打的样子,你说他们在顾虑什么呢?”

    “应该是外围已经在交战了吧?”张黎道:“没有炮声,多半是友军强行军跟上来的。你这计划的确把东虏扯乱了,但咱们自己好像也乱了。”

    “咱们乱不了。”王翊摸着下巴:“对了,咱们这不还有三百多能战的弟兄么?我在想……”

    “你啥都别想了!”张黎喝断道:“你不把咱们的家底打完不甘心怎地?你还要打抚顺?打赫图阿拉?负伤不能动的兄弟怎么办!你杀俘我捏着鼻子认了,你要是连弟兄都抛弃,我现在就是拼着受审也要夺了你的指挥权!”

    “我不过就是在想……”王翊怔怔看着这个平日里还有些懦弱的参谋长:“分两班守城,保证战力。”

    张黎重重吐出一口气。拉了拉军装下摆,理了理衣襟,干净利索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你小子变脸挺快啊。”王翊喊道。

    “嗯?什么?”张黎一脸无辜地边说边往城下去了。

    ……

    “王爷!主子!”

    沈阳城里一片慌乱,出征的多尔衮终于没能经受得住战败打击,气急攻心,终于一倒不起。整支大军失去了主帅之后,再没有坚守待战的决心。纷纷溃散。苏克萨哈和一干铁杆奴才将多尔衮抬回了沈阳,直接抬进了皇宫。

    此时多尔衮已经醒了。要想坐起来却都做不到。十一岁的福临被领到了多尔衮面前,无师自通地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多尔衮冰凉的大手。

    “皇帝……”多尔衮飞进全身力气,道:“叔王不行了,你还是走吧。”

    福临又怕又惊,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道:“叔王!咱们去哪儿?”

    多尔衮握了握福临的小手,抬眼看到了福临身后站着的庄太后,一字一顿道:“往北走,去大围场,去宁古塔……”

    一双被冻得发白的手落福临的肩头。正是福临的生母,如今的庄太后,黄台吉的永福宫庄妃。

    多尔衮抬头看了看这个自己曾经要娶的女人,嘴唇蠕动,道:“千万、别去、科尔沁。”

    太后没有想到多尔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福临不知道其中道理,只觉得叔王的手变得异常沉重,让他抓拿不住,只得任由它落在榻上。

    崇祯二十一年腊月十五,以“智慧”为号的多尔衮结束了他的一生。他没能享受到历史原剧本中的“成宗”庙号,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花样美男为后世女子所传诵向往。

    如果冯斌在东北的工作达成了预定目标,百年之后恐怕没人会知道历史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博弈天下的人物。

    崇祯二十一年腊月十七,明军第一发炮弹轰在了沈阳城墙上,在砖面上留下一片蛛网似的裂纹。

    清廷内部就是逃往大围场,也就是后世的辽源一带,还是逃往科尔沁——福临的外公家,争论不休。从地缘上看,科尔沁距离沈阳更近些,而且科尔沁也是历代虏主的亲家,是满蒙一体的代表。

    “如果前往科尔沁,还可以向蒙古借兵复国。”

    许多人对科尔沁抱有如此幻想。

    然而索尼、洪承畴、范文程等智谋之士,却心中雪亮:一旦去了科尔沁,大清就真的再无复起的机会。如果明军就此停步,科尔沁亲王就会挟大清天子以令蒙满诸部。如果明军死咬不放,他们多半会将福临献出去,以求自保。

    从这点上而言,他们倒是与多尔衮站在了一起。

    然而往大围场或是宁古塔方向北迁,非但无法聚集更多的军队,就是现在的这些军队都无法维持。

    相比大围场、宁古塔这等真正的苦寒之地,辽东简直是关外小江南,天堂一般的地方。

    “祖宗以十三副盔甲尚且能有偌大基业,我等就算困居宁古塔,总比那时候强些!”鳌拜等武将纷纷道。

    索尼闻言也只能摇头。

    建州女真的老家在图们江的建州左卫,并不在冰天雪地的宁古塔。那里是海西女真的老巢。能否适应那里的严寒暂且不说,光是海西四部对爱新觉罗家的仇恨就没那么容易化解。

    “洪先生,先帝在时对您极为倚重,以你之见,如何是好?”索尼索性撕去一切虚荣,直言向洪承畴讨要主意。

    洪承畴长叹一声:“如今之计,最稳妥的只有归降了。”

    满朝的文武闻言震动,谁都没有想到洪承畴既然说出这等话来。

    索尼岿然不动。他早就知道无论战、守、走都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能够翻盘。如今济尔哈朗被隔绝在外,多尔衮身死魂灭,内宫希望去科尔沁,而他自己却知道科尔沁和宁古塔一样险恶……而且后者只是环境,前者却是人心。

    算来算去,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明军残暴,若是定要斩草除根如何是好?”索尼追问道。

    “辽东也好,海西也罢,距离大明实在太远了。”洪承畴道:“明廷不可能派出大量兵马常驻此地,也供应不起那么多的粮秣,只能复建都司,安抚诸部,再回到老汗时候罢了。而且明廷自诩仁义,只要我朝罢帝号,求和内附,总不会大肆屠戮,否则其他边夷当如何自处?”

    “洪承畴!如今辽东明军见到满蒙服饰便杀,哪有半点仁义?”鳌拜叫道:“难道日后要诸申都穿尼堪服饰么!”

    ——你们入关之后不还强令汉人剃头么?若是没这等事,哪有这么多汉人恨你们,真是自作孽!

    洪承畴心中想着,却是缄口不语。说到底这都是满洲人的事,自己一个降臣,说多了只会被当成是不忠的贰臣。

    “如今我朝治下还有数十万百姓,何必亟亟言降?”祁充格虽然不满,但底气已经虚了。

    “数十万百姓能当数十万大军用吗?”范文程反驳道。他本是沈阳生员,比这些满洲人更担心投降大明,但战守走都不是办法,心中正是烦躁的时候。

    “若是明朝要强攻盛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祁充格道:“到时候他们拿到一片焦土,又有何用处!”

    “诸位何必如此操切呢?”宋弘业本来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此刻却也忍不住开口道:“如今明军兵临城下,在战守走降之外,不还有一条路么?”

    “什么?”索尼对这个正白旗奴才没什么好感,故而口吻不善。

    “为何不能与明军谈和呢?”宋弘业道。

    既然要“谈”,就得两人坐下谈,否则就是自言自语了。现在这种态势,明军还肯谈么?

    “臣受摄政王大恩,愿孤身赴明军军中!”宋弘业昂扬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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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七 裹尸马革英雄事(8)

    宋弘业入了明军营中,自然一去不回头。他可不想在这胜利关头,跟东虏来个同归于尽。

    萧东楼检验了接头暗号,便将这位英雄送去了后方,自己开始强攻沈阳城。守城清军士气已经丧到了极点,阵线岌岌可危。萧东楼也不着急一天两天,让一九式军属炮和诸多一七改对着城门猛轰,节约战力。

    崇祯二十一年腊月三十,清廷内部终于做出了逃往大围场的决定,好歹那也是满洲的发祥之地。当天夜里,城中满洲兵三千余人,护送着皇帝和太后,以及一应文武重臣,开城突围,在付出千余条性命之后,终于突破了第二军的围堵,一路朝北逃亡而去。

    萧东楼明知敌酋夜遁,却不追赶,只是重新布置防线,继续围攻沈阳。曹宁知道这是兵力不足的缘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条大鱼破网而出。

    相比东虏的“伪帝”,沈阳才是更为重要的目标。

    光复沈阳,无疑意味着辽东彻底光复。

    从十九年至今,两年多的时间,总算解决了从神宗时代延续而来的辽患。

    崇祯二十二年,正月初二,沈阳城里的守军向萧东楼投降。同日,明军进驻沈阳,接管沈阳城防,甄别俘虏。释放被奴役的汉人,发放粮食予以安顿。

    曹宁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往来的人流,脸上渐渐泛出不解:“沈阳的汉人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事实上还有汉人为了割掉鞭子而伤心流泪,两代奴化,竟然有如此之威。

    “被当牲口养了这么久,估计心里也怕得很。”萧东楼轻轻按了按眼罩:“我现在知道冯斌还是有用的。”

    曹宁默然点了点头,又道:“接下去还打么?再往北就要出边墙了。”

    “殿下给咱们万国坤舆图是干嘛的?”萧东楼嘿然道:“非但要打,还要打到大明边界以外去!否则叫什么开疆拓土?”

    曹宁也忍不住干笑一声:“这倒是。费了这么大力气总不能就落个‘收复’失土的名头。只可惜慢了一步,若是能在年前打下来,正好让卢丫头在元旦大朝上报捷,那得多风光!”

    卢翘楚作为近卫第二军的训导官,在沈阳入城式之后就带着文书、簿册,以及收缴的清宫宝物返回营门口。乘船前往天津,报捷京中。

    与卢翘楚同去的,还有近卫一军第一师的王翊。

    王翊在冬季攻势中表现抢眼,非但军事能力上让人侧目,其清晰的全局观更是让人佩服。这回佘安派了王翊作为第一师的报捷人员,显然也是有心重用。如今皇太子殿下整军经武,肯定还要组建更多的主力部队,说不定王翊还能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

    卢翘楚与王翊同船,本对这位年轻少校充满了好奇。但想到这人不过二十,却心狠手辣,之前东虏俘虏说杀就杀,简直就是跟陈德一样无视人命的屠夫。就算那些人罪大恶极,也该由有司裁判,岂能如此草菅人命?

    王翊年轻敏感,知道卢翘楚对自己十分排斥,更没有自讨没趣的道理。上船之后便进了船舱,铺纸研墨。先给父亲写了一封平安家书,又给老师黄德素写了一封问安信。接下去的日子里,他都在考虑该如何写一封得体的书信给师兄黄睿雪,但直到下船,他始终只写了一句:“黄师兄见字如晤”。

    这种惆怅一直冲淡了王翊对获胜的喜悦,反倒显得他格外老成。

    朱慈烺早就忘了王翊这个人。直到翻看简历才想起来。他让总参的参谋在沙盘上复演了整个冬季攻略,从一个旁观者角度来看,星夜夺取辽阳和东宁卫都是神来之笔,将原本可能陷入持久战拼消耗的局面朝速胜方向拉动了一大步。

    ——此人用兵好奇而敢于行险,不是大帅之才。不过下手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又能从大局出发正确判断局势,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这是名将才有的特质。

    朱慈烺心中暗暗评价王翊,想到此人不过二十,更是欣喜。年轻就意味着可塑性更强,如果能够在让他在战争沉淀下来,能够真正明白“以正合,以奇胜”的精髓,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尽快安排他入见吧。”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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