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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部分

金鳞开-第266部分

小说: 金鳞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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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觅得好郎君才是不白来一遭。”柳如是继续打趣道。

    “好没意思的话,偏你就不白来,人家却都是白来的了。”李香君伶牙俐齿不逊于人,当即反讽回去。

    柳如是听了却是被击中软肋,脸上的笑容登时凝住了,良久才缓了过来。她想起自己当初择人,定下的是规矩是“英雄豪杰”。然而被她看好的“英雄豪杰”陈子龙却是个怕老婆的人,因其妻子张氏不容,使得她连陈家的门都进不去。

    后来归了钱谦益,初时看看的确也算得上是“英雄”,但现在却觉得越发有了股暮气,与那“豪杰”有些对不上。

    卞、李二人都是七巧玲珑心,当时便知道触动了柳如是的隐秘。卞赛赛淡然岔开话题,道:“你们这些俗人自然是要嫁人的,我却想出家修道。前几日还想了个道号,唤作‘玉京’,日后逍遥直上白玉京,岂不妙哉?”

    柳如是果然被牵了过去,开始力劝卞赛赛不要想不开。不过出家修道跟出家为僧不同,反正道士这个身份可进可退,又不需要剃发,所以柳如是劝得也不甚坚持。

    二女在虞山又住了两日,这才与柳如是依依惜别,踏上了柳如是眼中的“虎狼之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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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一 轻裘缓辔踏地来(七)

    崇祯十八年金秋十月,山东、河南等地许多州县都报了丰收。这在一个农业国家实在是大好的消息,使得偏居济南的帝后颇为高兴。在那些没有报丰收的地方,基本也是平收,很少有歉收的消息。

    回想起去岁近乎半年都如同冬天一般,整日里黑黯黯一片。现在真是大地回春,日月重临。

    若是将眼光放得更远些,从万历二十三年开始,天下就很少有听说丰收的消息了。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归结为国运衰败。而如今神京尚未恢复,山东、河南已经有了起色,使得再顽固的人都不能不动摇:或许真是东宫应天顺人,上苍终于给了大明第二次机会。

    ——现在只能减少**,真正的天灾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朱慈烺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许多人都知道小冰河期,但实际上小冰河期是从南宋就开始的,大明一样在这个自然周期里达到了全盛巅峰。

    真正对大明致命一击的是太阳黑子停止运动。

    从万历二十三年开始,周期长达七十年。

    朱慈烺一度因此感到绝望,即便算得宽松一些,从万历二十年开始算,距离现在也还有二十年才能熬过去。不过从今年的态势上看,去年应该是整个灾难期的顶峰,今年开始止损,再过二十年又将是一个盛世。

    按照原历史剧本,再过二十年正好是满清的康熙年间……不得不说,他们这个便宜捡得实在令人羡慕嫉妒恨。

    “殿下,如果算上各地薯、黍等杂粮收获,今年在甲级区域不应该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在乙级区域,也不该产生饥荒和粮食价格大幅度上涨的情况。”姚桃再次见到皇太子。心中格外高兴,尤其是手里拿的各项报表都可堪称喜报。

    朱慈烺先在天津视察,鼓舞了第二师官兵。随后便在天津港出海,在登州港上岸,一路巡视各府,直到十一月初方才回到济南。在离开四个月后。朱慈烺再次回到济南行在,第一时间就是召户部呈报经济状况,听取姚桃的汇报。

    等全部听完之后,朱慈烺又问道:“郑芝龙那边怎么样了?市舶司的事他吐口了么?”

    “福建巡抚张肯堂日前上疏,奏请开市舶司,疏曰:集全闽四百万两为军国之用,徐以关税偿付。”姚桃道。

    “郑芝龙到底还是小气,一百万两也拿来讨价还价。”朱慈烺不免嗤之以鼻,转念想到这一百万两已经是十倍于己的财富。又不免苦笑。

    他道:“内阁怎么说?”

    “李老先生认为这笔银子已然不少了。”姚桃道:“吴、孙二位老先生才回来没多久,还没消息。蒋先生怕是暂时还回不来,但是从工部往来文移看,蒋先生只要是银子就要。”

    “咳咳。”朱慈烺轻咳一声,提醒姚桃对阁臣的尊重。

    姚桃连忙收敛笑容,垂下头去。

    “四百万两银子的确不少了,但对郑芝龙来说还不算什么。”朱慈烺道:“回复福建:四百万两现银必须即刻清点入库,听候调用。另外一百万两。可以用实物相抵。姚桃,你部列张紧缺物资列表出来。让郑芝龙去买。”

    “那定价……”

    “定价权当然是朝廷说了算,万一郑芝龙还敢一只兔子卖我五两银子怎么办。”朱慈烺说到这事,不免又有些不悦。

    为了保证蛋白质补充,朱慈烺指示山东开展过养兔运动。兔子这种动物食谱较杂,苜蓿、野菜、烂菜叶什么都吃。繁殖力尤其强,最初江浙是没有兔子的。一个金姓县令从福建带了一对兔子过去,等他任满时,杭州已经满城都是兔子了。

    作为兔子的老家,郑芝龙当然贡献了一批肉肥毛长的兔子出来,在启本中却说这些兔子一只价值五两白银。朱慈烺还以为是难得的优良品种。谁知道吴清晨在启本中却揭了郑芝龙老底:这些兔子都是郑氏命军士、百姓收罗来的,根本没给什么钱。

    这不就是当年某个内侍把街上三分银子的小吃,报价三十两银子唬弄崇祯的翻版么?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朱慈烺当然得防着郑芝龙买一堆天价货物来抵数。

    “另外,既然福建要开市舶司,浙江、山东、天津、两广,都应该一并开了。”朱慈烺道。

    姚桃忍不住又笑了。

    明朝并非没有市舶司。正式名称为市舶提举司,归各省布政使司管辖,以从五品提举为主官。

    各省市舶司设而又废,废而又设,反复无常,唯有福建市舶司从万历中开设以后,就再也没有废过。

    可惜郑芝龙不读书,不知道国朝典故,被福建巡抚张肯堂坑了一把。如果是朱慈烺处在郑芝龙的位置上,根本不会请示开市舶司,直接由福建布政使司请吏部补个市舶司提举就行了。

    张肯堂是松江府华亭县人,天启五年的进士,徐光启的同乡,大儒朱舜水的老师……果然老于政事,坑人于无形。

    朱慈烺瞬间对他的感观便好了起来。

    现在福建挑了头,山东、天津、广东反倒沾了光,正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不过市舶提举司的管辖权不能放在各省。”朱慈烺道:“提请内阁票拟:由朝廷设市舶提举总署,直辖各省市舶提举司。所有关税,先入国库,然后再还债。”

    “殿下,同样是收税,市舶司不归入课税司么?”姚桃又问道:“也不归入户部?”

    “市舶司非但有课税之职,还有把守国门之用,单独放出来比较好。不过以后市舶提举总署由礼、户、兵三部选侍郎共同署理。”

    姚桃就是钦佩皇太子这等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本领。这等国家大事,寻常人不想个头痛失眠哪里能想明白的?偏偏这位小爷侃侃而谈,举手间便顾及了各方权责,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所以还要让那些出资豪商报上名号,市舶总署每月会按时将银子送到各家手里。”朱慈烺道:“跟他们各省说清楚,不能少于两百家。”

    “啊?殿下,既然收了银子,为何还要整出这么多人来?”姚桃有些不解。

    “姑娘啊,”朱慈烺被姚桃问得无语了,“如果一家出钱,那市舶司岂不就是他家的了?人多势众,人多口杂,把这个盘子做大些,郑芝龙等地头蛇是不是就不能一手遮天了?”

    “殿下所虑极是!”姚桃佩服道。

    “你还是没懂。”朱慈烺看了姚桃的目光,摇头道:“市舶司终究是朝廷官署,焉能让富户把持分润?咱们现在是人穷志短,指着他们的银子,不得不低头。日后终究是要将这些权益收回来的。你说,是从一家人家手里买方便,还是从两百家人家手里买方便。”

    姚桃果然愣住了:当然是从一家人家手里买方便呀!只要套个罪名上去,不是转手就回来了么?这两百家……那就要兴起大狱了。

    朱慈烺虽然听不到姚桃的心声,但从她眼中却看到更深的迷茫,只得解释道:“国家太平之后,还是得行宽政。天下的钱那么多,朝廷是赚不完的,我朱家也是赚不完的,与其让富家与朝廷离心离德,不如定下规矩,一同赚钱,这样不是更好?”

    姚桃恍然道:“确实如殿下所言。臣这些日子常在思索殿下曾说过的官绅一体纳税,想来想去不知破解之法。适才闻殿下所言,这‘一同赚钱’四字实在是其中精要。”在执掌财政这些日子以来,姚桃对国家经济运作也有了大致的概念。又因为处在战争时期,强兵、足民两手都要抓,都要硬,对经济发展需要的成本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如果深入浅出地说来,便是:富家要赚钱,天下首先得太平;天下要想太平,就得有强兵拱卫。那养兵的钱该谁出?只让朝廷出钱养兵,而富家赚了钱却不给朝廷分润,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有富家朝廷都赚到了钱,天下才能太平,大家才有好日子过。大明之前就是太过藏富于民,以至于朝廷积弱,军备驰废。

    “但是殿下,臣最近又在想:这天下的银钱恐怕是有定数的……”姚桃犹疑道。

    “在一定时期,一定技术条件下,自然资源是有定数的。”朱慈烺道:“但社会财富却会随着人们的创造革新而增加。”

    姚桃似懂非懂。非但她相信社会财富是个定值,就是其他许多户部官员也都是这个想法。正是基于这种偏颇的认识,大明对于“与民争利”这个问题才会极端敏感。从朱元璋开始,就大力实行民营私有制,将许多国家资产分给私人,也就是“民”。

    两百余年下来,国家经济命脉基本都在民商手中,而朝廷只能收取田税贴补。作为世界上第一大的白银流入国,大明的商税竟然名存实亡;作为一年铁产量可达下个世纪整个欧洲的产出,但大明的官办铁厂却已经被民间资本侵蚀殆尽。

    “还是没懂?”朱慈烺喝了口茶:“你回头挑些通达时务的人来,跟我把《经济论》写完,然后详加研读。现在先跟我一起入宫,把你手里的喜报跟母后说一说,或许还能领份赏钱。”

    “是。”姚桃这才想起皇太子殿下一回来就该入宫请安的,连忙收拾一番,跟着东宫车驾往行宫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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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二 轻裘缓辔踏地来(八)

    崇祯站在行宫大殿门口,目光越过红色的矮墙,正好能看到皇太子仪仗中五色旗、青红罗素方伞的顶子缓缓行进,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还在潜邸时候,作为亲王的仪仗,有殿下三十六人、殿前四十八人、殿门十二人、殿上六人,共一百零二人护卫。而长子身为皇太子,此时出入仪仗不过就这么十几个人。

    就连寻常富户人家的子男出游,带的随从都不止十余人。

    一念及此,崇祯颇有些觉得对不起儿子,近日来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再次浮现出来。

    禅位。

    这十七年来,崇祯自觉在皇帝宝座上兢兢业业,恐怕较之太祖、成祖都不遑多让。然而国事却一日败坏一日,若不是长子慈烺力挽狂澜,自己恐怕已经葬身紫禁城中,成了亡国之君。如今眼看着要收复北京,将来该如何重整大明的问题放在眼前。

    如果自己不禅位,皇太子势必没有再插手国政的由头。姑且不说自己能否将这个担子再挑起来,光是附翼太子的那班文臣武将,也未必肯放弃到手的权力和地位。身为十七岁登极的皇帝,崇祯知道权力移转过程中的腥风血雨,绝不是一纸诏书能够平定的。

    更糟糕的是,崇祯并不希望地方上再发生什么变乱。如今用东宫法的地区都算得上安靖,甚至在这种天候之下能够取得丰收。这放在自己执政时候,根本想也不敢想。

    或许真是老天爷希望换个皇帝呢?

    但是皇帝的位置可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十七年来一直都是九五之尊,突然变成了太上皇,日子还怎么过?而且自己正当壮年,难道日后就在深宫之中消磨等死?崇祯幻想出自己日后无所事事的境况,不由心中泛起一阵凄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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